楔子

我是一個普通的男孩,樣貌普通,性格普通,才華普通,家庭也普通。父母很相愛,對我亦很疼惜,我的名字叫林夜泉,爸爸希望我能如夜晚的泉水般清涼而透澈,純淨不染一絲污垢。每天,我做著和其他人一樣的事情,白天老老實實的去上學,放學後和朋友們出去柏青哥,泡美眉,回家後看看電視,週末和父親去打打籃球,生活於我真是再平淡不過了,儘管我有時也會報怨這樣的生活無聊,但我仍是很開心,過的也是無憂無慮,從來不曾想過未來。直到十六歲這一年,我考上了全國最著名的男校 -- 神授學院。
  神授學院是一所貴族學校,然而它並不是一所普通的貴族學校,所有頂層社會的貴族子弟都在這裏上學,就連現在的總統的兒子也在這個學校就讀,而總統自己亦是這所學校的校友。從這就可以知道這所學校在全國的地位,像這樣的學校,根本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可以想的,不說其他,就是那昂貴的學費就叫人退縮。
  然而,神授學院每年都會破格在升學考試中錄取脫穎而出的前二十名普通人家的孩子進去,並全免他們的學費。如此誘人的條件,讓平常人家的孩子爭破了頭,能名列前二十名的幾乎都可以算是全國的前二十名,而我,原本也只是不抱希望的試一下,怎麼知道我竟然被錄取了。能上到這樣的學校,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將來,叫我怎能不興奮,叫我的家人怎能不欣慰高興呢。正當我的一家人歡天喜地的為我慶祝時,我絲毫不知道厄運的魔手正向我伸來。
  黑濁,正不知不覺的在那平靜緩流的清澈泉水中擴散著......

第一章

  寶藍色的真絲短袖襯衫,戴著紅銅制的精美校徽,配著牙白色的雅致的領帶,黑色的絲麻長褲,油亮的黑色真皮皮鞋,穿戴著昂貴而舒適的夏季校服的我,坐在輪船上,看著窗外湛藍的海水,金色的波光,飛翔在輪船兩旁的海鷗,還有那清明的碧空,美麗的夏天,也是我入學的第一天。神授學院座落在遠離城市的海島上,所以我們必須得乘船到那裏。看海看的有些厭了,我轉過頭,觀察著這個寬敞的窗艙。
  本應容納四人的船艙,只有兩個人。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穿著和我一樣的男孩,他默默的坐著,眼睛看著窗外,一聲也不發。過於無聊,於是我開始偷偷的打量起他,有些發黃的頭髮,長長的流海幾乎蓋過眼睛,一副金邊眼睛,由於陽光的反射,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許是那流海和眼鏡的關係吧,又或許是他過於平凡的面孔,我看了許久,卻仍然記不住他到底長的什麼樣子。一個平凡得讓人記不住的男生。似乎感覺到我的視線,男生忽然回過頭來,對上我還來不及收回的視線,也讓我看到了他的一雙眼睛,一樣讓人難以記住的平淡眼睛。
  覺得有些尷尬,就像孩子做錯事時給大人抓住般,我只好咧開嘴對那男生一笑:“嗨!”男生坐在那裏怔怔的看了我好一會兒,直到我有點不自在了,他淡漠的臉上才扯開一抹笑容點了點頭示意:
  “你好。”清清冷冷的聲音,聽起來柔柔的。
  “我叫林夜泉,新生,你也是吧?”我伸出手示好。
  “嗯,我叫董明。”說著握了握我的手,溫涼的體溫從他手上傳了過來。說完又看向玻璃窗外的大海,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船艙裏面安靜的讓人受不了。
  “嗨,你好,我可以坐進來嗎?其他的船艙都滿了。”突然艙門外傳來一個清脆的男音,轉頭一看,門外正站著一個長的十分清俊的男孩,一臉溫和的笑容,讓人覺得莫名的親切。
  “嗯,可以,當然可以。”我說著,急忙往裏面靠了些。
  “謝謝,”男生開心的說著,在我旁邊做了下來,“我叫羅勇。”說著,朝我伸出了手。
  “呃?哦,我叫林夜泉。”我握著他的手搖了一下。
  “很高興認識你。”羅勇笑著說。
  “嗯,我也是。”好親切的人。
  “我是新生,你呢?”羅勇問我。
  “和你一樣。”
  “太好了,交個朋友好嗎?”
  “當然,求之不得呢。”
  “哇,太棒了。我真不相信我竟然可以到神授學院上學呢。”羅勇繼續說道。
  “嗯,我也是,說實話,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我還以為寄錯地方了呢。”
  “哈哈,對呀,怎麼也無法想到自己那麼運氣。不過,我聽說這學校才有三百多人呢。”
  “啊?那麼少?”
  “嗯,我初時也嚇了一跳。我來之前查了下有關這所學校的質料,想不到那麼大的學校,竟然只有三百多人。不過那裏的學生除了我們這些考進去的,各個背景都不得了。”
  “就不知道他們好不好相處?”想著那些貴族學生,我有點擔心的問。
  “不知道,希望他們會好相處些。不過我不抱希望啦。總之那裏的學生,都是惹不得的人,我查了一下,竟然都是些有名的貴族,議員,富豪,高官的孩子,怪嚇人的呢。”
  “不過能認識這些人,我想對我們將來都很有幫助。”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嗯,那是。你看我們這個校徽吧,”他指著自己的說,“這個校徽在學校裏面可是代表著學生的身份。我們這些考進來的普通孩子是紅銅制的,然後依地位排上去,銀制的,那些是富豪和議員的孩子,再來是金制的,那些是高官貴族的孩子,就像總統的兒子。聽說好像還有白金制的呢,就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了。”羅勇一口氣和我數來。
  “校徽還分那麼多種?真夠奢侈的。不過你還知道的真多呀。”我有些驚訝說著。
  “當然,我可查了很多資料呢。”說完他還有些驕傲的挺挺胸,然而這個樣卻一點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有些可愛。突然,他低低的說:“我還知道另外一件有關這個學校的事呢。”緊張兮兮的聲音,讓我也不由自主的壓低了聲音問到:“什麼?快告訴我。”
  “告訴你你可別說出去哦。”
  “行了行了,快說。”
  羅勇於是對著我的耳朵悄悄的說:“我聽說這個學校有很多同性戀!”
  “什麼!?同性戀!?”我嚇的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
  “噓!”羅勇捂住我的嘴巴,偷偷看了看我們對面的董明,他頭靠著玻璃窗,微微下垂,似乎已經睡著了。
  “你說什麼?”我壓低了聲音問道。
  “同性戀啊。你也不想想,這可是男校,三百多個處於青春期的少年朝夕相處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孤島上,會有同性戀一點也不出奇。”羅勇也壓低聲音的說著,我們倆湊在一起,活像討論著什麼高度機密似的。
  “可是...可是...”到底可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很驚訝。
  “所以我們可要小心點,說不定一不小心就給人家......”說著,羅勇還不忘比了個中指。我有點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沒...沒...沒那麼恐怖吧...”
  “誰知道。”羅勇說完輕鬆的聳聳肩,有點壞壞的笑了開來。
  “死小子,你敢嚇我。”我恨恨的說完,猛的用胳膊圈住他的頭,用另外一隻手弄亂他的頭髮。
  “哎呀,不敢了,不敢了,林大爺饒命。”羅勇逗趣的討饒到,我放開他,兩個人都向後靠著柔軟的椅背,笑了開來。後來我們一直開心的聊著,就如一對老朋友般,我想,我們也許會成為非常好的朋友。坐在我們對面的董明一直沒說話,我們也忘了他的存在。
  一直到中午,服務員推著車送午餐過來。我和羅勇各要了一份,看了看仍然在睡覺的董明,我決定還是叫醒他比較好。
  於是我起身走到他身邊,搖了搖他,輕輕的喊到:“董明,董明。”他似乎被我驚醒,肩膀猛的彈了一下,嚇的我趕忙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
  他抬頭看著我,一雙淡漠的眼睛有些混亂迷茫,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搔了搔頭,說:“午餐送過來了,我想你可能想吃些東西。”
  董明聽完,轉頭看向門外的服務員,向我點點頭表示謝意,然後跟服務員要了一份套餐,坐回座位默默的吃著。我本想跟他說些話,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羅勇又拉著我閒扯,所以我也就沒有在意這個安靜的男生。
  乘了幾乎一天的船,直到黃昏時分我們才靠岸。我提著大包小包,和羅勇一起從輪船上走下來,入眼的是在城市絕對看不到的青山綠水。連綿起伏的山巒被濃郁的林
  樹覆蓋,層層圍繞著島嶼的四周,外界絲毫看不到島內的景像。
  “還真是漂亮呀。”羅勇有些歎息的說。
  “是呀,環境真不錯。”我應道。
  坐上停泊在岸邊的校車,賓士在寬闊平坦而有蜿蜒的林蔭大道上,一路上,還可以看見黑色加長型的高級轎車來來回回的穿梭著。
  “哇塞,看來我們的同學還真是不得了。”羅勇有些誇張的說,被他那誇張的態度逗笑了,我說:“是呀,要不傍上一個?管他是男是女的,反正以後都不愁吃了,哈哈。”
  “嘿嘿,沒錯沒錯。只不過,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這鄉巴佬。”羅勇故做苦惱的說著。
  “沒問題的,沒問題的,看你長的眉清目秀的,連我都有點動心。”我也故意賊賊的說道,還不忘吸一口口水以示真實性。
  “啊?不會吧,同學,你怎麼沒告訴我你也是同性戀啊?怕怕。”羅勇手捂著胸,狀似昏倒的說。
  “嘿嘿,你現在知道的太遲了,還不乖乖就範。”我一臉奸詐像的說完,便朝他身上撲了過去,在車上打鬧了起來。
  校車開了近兩個小時,我們才真正達到目的地。高大的灰色石牆,那約有二十米的巨大鐵門慢慢打了開來,校車緩緩的駛了進去。
  又開了二十都分鐘,才聽下來。走下車,看著眼前的景像,天,在這群山環繞的島中央,竟然是一片廣闊的綠茵。
  一座座雄偉高大的歐洲式建築威嚴的聳立著,精緻的石雕,造型優美的大型噴水池,古雅的石階,精心設計的五彩繽紛的花卉,平坦寬敞的走道,道旁還有著典雅的彎腳長凳。才三百多人的學校,竟然如此氣派,儘管知道這是一間不一般的貴族學校,我仍不得不為如此奢華的校園歎息。
  “一年級的新生到這邊集合。”一聲威嚴的男生,讓我趕忙尋聲望去。那是一個俊秀高瘦的男生,烏黑的頭髮,細長的眼睛有著說不出的威嚴,胸前帶著和我們一樣的紅銅色校徽。
  等我們二十個新生在他面前排成兩排後,他繼續開口:“現在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宿舍。”說著便轉身走了開來,我們只好趕快跟上。
  由於這個學校是全封閉式的,所以學生們一直到畢業前都必須住在校園內不得外出。我和羅勇都沒再說話,因為我們都好奇的看著四周。
  一路上,我看到許多帶著銀色校徽的學生,偶而也看到一兩個金色的,他們三兩成群,都用打量的目光看著我們一班新生,感覺上我們就好像是動物園裏的動物般。
  忽然,我聽到一個男生說:“今年的貨色不錯嘛,除了一兩個不能看之外。嘿,今晚上可有得玩了。”
  不多時,我們便在一棟紅磚砌成的紅色小樓前停下來,說是小樓也不竟然,四層高的樓房,只是和學校裏的其他建築物比起來,的確是小了些,尖尖的綠色屋頂,翠綠的玻璃窗,跟周圍的綠色樹林似乎融成一體般。
  “這裏就是你們以後的宿舍。”說完他就推門進去,我們也跟著走了進去。那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抬頭可以看到那綠色的屋頂,屋頂懸著一條長長的鐵鏈,鏈頭墮著一盞大而細緻的水晶燈,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四周,一些學生正從走廊的欄杆上好奇的望下來,還可以聽到竊竊私語的談笑聲。
  地板鋪的是冷硬平滑的大理石。中央圍著一排可容納二十多人的黑色真皮沙發,中間是一個黑色的釉木茶几,四周鑲著貴氣的金邊,彎曲的幾腳還刻著繁複的花紋,一看就知道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
  正對著沙發的磚牆上嵌著一台四十三寸的超薄型SONY彩電,下面是一個可升火的暖爐。
  帶隊的男生讓我們坐在沙發上,開口說道:“我是三年級董硯,是這裏的宿舍長,以後你們若是有什麼問題或需要,就來找我。這裏的規矩,相信你們都已經看了入學手冊,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們的活動範圍,只可以在這個學校裏面,如果哪個想出去的話,除非有學校的批條,否則,你們不要以為學校就是開除你們那麼簡單。”
  董硯看了看我們,又繼續說:“現在,我問你們,你們知道這是一所怎樣的學校嗎?”
  說完董硯環顧著我們一群人。我本以為羅勇會搶著回答,怎麼知道他只是靜靜不語,倒是一個胖墩墩,長的煞似可愛的男生怯怯的說:“這......這是全國最著名的貴族學校。”
  “沒錯,這是他們告訴你的,全國最著名的貴族學校,連總統的孩子都在這裏上學!你們也許以為能上到這間學校是你們的榮幸,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們,忘記你們所聽到,所看到有關這所學校的一切,那些都是狗屎!”
  董硯說完,我們是一片哄然,他到底在說什麼?我們聽到的,看到的,有關這所學校的一切都是好得不能再好,怎麼都是狗屎呢?
  “你們最好有心裏準備,”董研又繼續說,嚴肅的表情一點不像開玩笑,“這些貴族學生,絕對比你們想像的還要惡劣,還要可怕上一百倍!你們也許會問為什麼,我告訴你們,住在這棟樓房的學生,都是考進來的,和你們一樣,但也都是他們的玩具!那些貴族學生,就算殺了你,也只能怨你自己倒楣,根本不會有人追究他們!”
  “什麼?”
  “學長,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
  董硯一說完,新生們又是一片哄然。
  “忘記你們以前所學過的一切,也忘記這裏是間學校。你們現在,最好洗乾淨你們的屁股,準備學著怎樣討好那些貴族,讓自己的小命可以長一些吧!我的話說完了,現在你們會分配到你們自己的房間,每兩個新生會和一個高年級的學長住,由他們帶著你們,你們的問題,也由他們來回答。”董硯說完便離開來,留下我們一群人面面相覷。


第二章

  我們一年級的房間在二樓,走在富麗堂皇的宿舍走廊上,踩者柔軟的紅地毯,看著紅木做到厚重門板上刻著名字的門牌,找著自己的房間。
  “啊,找到了,我的房間在這。”我旁邊的羅勇叫了出來,我抬頭一看,204室,只是可惜我們沒能安排在一間房間裏。
  “好可惜哦,沒有你的名字。”羅勇歎息的說出我內心的想法。
  “沒事的,不就在一層樓嘛,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呢。”我安慰他,又像安慰自己的說著。
  “也對,我先進去了,明天見。”
  “嗯,明天見。”看著羅勇推門進去,我又繼續找這自己的房間。終於,我在走廊最後一間房間,210室的門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咦?我的室友竟然是那個董明,另外還有一個叫董情,怎麼都是姓董呢?
  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面沒有一個人。這是一間很寬敞的房間,中間擺著三張單人床,一張是散亂的,想必那是學長的床,其他兩張床上面擺著全新的淺藍色床具。床頭靠著牆,床尾掛著一片刻著名字的小金牌,我的床位剛好在中間。
  每張床之間是一扇百頁窗,白色的頁片被高高的圈起,窗是敞開著的,清涼的風吹進屋子裏,可以看到外面濃郁的樹林和碧綠的草地。窗下各放置著一張書桌,每張書桌上還擺著一盞精緻的臺燈。
  房間的左邊靠牆是一個木制的衣櫃,隔開了三層,櫃門上也嵌著一片刻著名字的金屬。櫃旁邊有扇小門,敞開著的,從外面望進去,竟然是一間設備齊全的小廚房。房間的右邊是洗手間。
  把行李放在我的床上,環顧一下四周,發現大門上面的牆上還嵌著一個電子鐘,已經是晚上八點十三分了。
  由於長年和我那個有潔癖的母親住在一起,多多少少也養成了這毛病,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進洗手間,濕了條抹布,把空著的兩張書桌和衣櫃都擦了一遍。
  當我正想擺東西的時候,門推開了,進來一個......呃,男生吧。我看著進來的人,幾乎眼睛都要凸出來了,長長的頭髮,臉上打著厚厚的化妝品,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他穿著怪異的服裝,走進來的時候細細的腰身還像蛇一樣的扭呀扭。天......天......天呀,人妖。這是我對這個妖裏妖氣的學長第一個印象。
  人妖學長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尖聲尖氣的說道:“傻小子,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啊。”說時,還不忘拿著條花手帕伸出纖纖蘭花指點著我。我咽了咽口水,好冷,打了個寒顫,感到身上起滿了疙瘩。
  “我...我...我叫林夜泉,以後還請學長多指教。”不自然的笑著,我伸出手。他打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用那帶著濃濃香水味的手帕甩了我的手一下,“切,原來以為這次會來個帥哥或是美少年什麼的,怎麼知道來的是根路邊草。”
  什......什......什麼?路邊草?也不用那麼白吧,儘管我知道自己的確長的不怎麼樣,“那......那真是讓你失望了。”
  然後那男生又開口了:“哎喲,生氣了?還有脾氣嘛,呵呵,別難過,路邊草有路邊草的好。在這個學校,你會為自己有那一副醜模樣而慶倖的。”
  “是......是嗎?”實在跟不上這人妖學長的思維。
  “嘖,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我叫董情,朋友們都叫我情兒。”媽呀,連名字都那麼娘娘腔。
  “那那......董學長,很高興認識你。”
  我儘量顯得自然的開口,董情挑眉看了看我,又咯咯的笑了出來,“傻小子,你還真有意思。看你挺有禮貌的,學長我就送給你個忠告,在這裏,別逢人就傻呵呵的笑,不然啊,你就等著屁股開花吧,呵呵~~~~”
  帶著尖銳的笑聲,董情一扭一扭的走到自己的床上坐下來。
  而我,楞楞的站在那裏,感覺自己的臉熱的發燙,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就在這時,門又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董明,再看過如此嚇人的學長後,能看見還能算是認識的同學,我真的是開心極了。於是我開心的笑著喊道:“董明!”董明有些驚訝的看了看我,然後微微笑了笑,“嗨。”
  等我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被人推開,還沒等我站穩,我就聽到一聲高音波的尖叫聲:“小明!!”突來的尖銳叫聲,嚇的我差點兒沒摔倒。回頭一看,推我的人原來是董情。
  “小明,你怎麼上這來了?”董情尖聲的問著,聲音中有著一絲焦急。
  “考進來的呀。”董明平靜的說著。
  “可是...可是...你根本不應該到這裏來。這裏跟那地方一樣,不,甚至比那裏還可怕。趕快回去!”
  “你以為乾爹會同意嗎?”
  “他?可惡,那個死老頭。”董情恨恨的說完,又看向董明,“小明,你幹嗎戴眼鏡嘛?好醜哦。”
  “醜些比較好,不是嗎?不然你幹嗎畫的跟個鬼似的?”董明笑笑的說,原本淡漠的臉突然變的生動多了。
  “嘻嘻,來,給我一個吻。”說著董情噘起那紅的發黑的嘴,而董明則看了看我,然後一臉無奈尷尬的吻了下去。
  “你們...你們...”被遺忘多時的我終於提出抗議了,不會吧,他們難道是同性戀?嗚~~~媽呀,我要換室。
  他們同時看向我,董情像要證明我的想法般的摟住董明,壞壞的調侃道:“傻小子,愣什麼愣。”我不相信的看向董明,他白晰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紅暈:“他是我哥哥,董情。”
  “小明!?”董情有些驚訝的看著董明,而董明只是不著痕跡的掙開他。
  “哇,原來你們是兄弟啊!”怎麼一點也不像得?
  “嗯,對呀。”董明好像有些不自然的說著,完全沒有原來淡漠的表情了。
  “真是好,能有個哥哥照顧。”我不無羡慕的說著。
  “呵呵,是吧。剛剛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哈哈,沒有啦,不過你們兄弟感情真的很好呀,真羡慕。我能有個哥哥就好了。”我說。
  “哦?你沒有兄弟嗎?”董明奇怪的問。
  “沒有,我們家就我一個孩子。”
  “那你真的不該來這個學校上學。”董情尖尖的聲音突然響起。
  “咦?學長,為什麼?”奇怪,這裏的學長講話都是怪怪的,就像剛才那個董硯。
  “因為你這個寶貝兒子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你父母要擔心死了。”董情的聲音,似乎聽起來比剛才要尖刻上許多,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麼讓他討厭的話。
  “二哥!”
  “幹嗎?這種溫室裏的花有什麼好。”董情看了看董明,又看向我,有些不屑的說,“我最討厭那種天真得什麼也不知道的白癡了。”這會兒我敢肯定,我真的說錯話了,就不知道哪一句。
  “二哥,別說了。”董明輕輕的說。
  “小明~~”董情有些怪責的喊到,突然有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壞壞的一笑,“好,好,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說。”
  說完,他就躺會自己的床上,戴上耳機,閉著眼睛聽音樂,不再看向我們。讓我打消了本想收拾好之後好好問下董情有關這個學校的情況的念頭。董明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我哥哥這人......”
  “哦,沒事的,別在意。”我笑著說。
  “嗯?啊?真的嗎,我說,二哥他剛才的確有些過份。”
  “真的沒事啦,沒關係的,反正我以前在家被我媽媽罵慣了。”
  “嗯。”董明放心的點點頭,於是我們兩個開始一邊聊聊天,一邊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原來剛剛在外面講話的董硯竟然是他的大哥,真是讓我驚訝極了,怎麼他們家三兄弟一點兒都不像呢?不過我沒有把這話說出來。聊開來,我才發覺,原來董明並不如他看上去的那麼冷淡,他只是話不多而已,所以大部份的時候都是我說,而他只是不時的說兩句。
  突然有人敲門,我走過去開門一看,是羅勇,只是他的臉色很差。
  “羅勇?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我擔心的問著。
  “夜泉,天哪,怎麼辦?我們竟然進到這麼一間學校來了。”羅勇緊緊的抓住我的手臂,說著。
  手臂被抓的有些疼,但是我沒有揮開他,問:“什麼?這間學校怎麼了?你臉色不好,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夜泉!難道你的學長沒告訴你嗎?有關這間學校和那些貴族。”羅勇的臉色有些恐怖的問到,讓我回想起剛剛在大廳董硯告訴我們的事情。
  “羅勇,我想沒事的吧,董硯學長可能誇張了點而已。”我有些事不關己的說著,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無法一下子接受董硯的那些話,所以我自動的把它們擱到一邊,總覺得,那些東西都不像真的,我也不願意多想。
  羅勇瞪著我,然後什麼也不說的跑了開去。我追出門口,喊到:“羅勇?羅勇?”可是他頭也沒回的奔回房間裏去,就在我考慮著要不要去他房間看看的時候,隔壁房間門開了,一個長的挺帥的新生提著行李神色慌張的走了出來,奇怪,怎麼現在還不放東西呢?
  “喂,那麼晚了,你還提著行李出來幹嗎?不休息嗎?”雖然知道這樣問有些不禮貌,但我還是忍不住奇怪的問著。
  那個新生瞪了瞪我,粗聲說:“我不管了,我一定要離開這鬼地方,要我當婊子,門都沒有!哼,走就走,還怕他們吃了我不成?你最好也快點離開,這地方壓根不是人呆的。要不,咱倆一起離開,我等你。”說著他帶絲希望的看著我。
  “啊?我?”我幹嗎要離開啊?我費了好大勁才考進來的,“我不了,到時學校怪罪下來就慘了。”
  “不走?我理解,那好吧,你自己好自為知了,再見。”說完他便匆匆的離開,我看著他,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大。
  關上門,本想問問董情,可是他躺在床上看著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於是我決定還是不要問的好,我可不希望和我同室的學長討厭我。
  我把我剛才看到的告訴董明,董明只是有些擔心的看著我,說:“人家的事,我們還是別管吧。很晚了,你要不要先洗澡?”
  “哦,你先洗吧,我晚些洗沒關係的。”謙讓的話沒經過大腦的說了出來。
  “你確定?”
  “嗯,你先洗吧,我還有些東西沒收。”
  “那好吧。”說完董明便那著衣服走進洗手間。
  不好的預感漸漸在心中升起,可是究竟不安什麼我也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等我洗完出來,董明剛把門鎖好。他看見我出來,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睡覺吧。”
  “好的。”我爬上床躺下,董明關了燈也睡了,這其間,董情沒再說過一句話。看了看在黑暗中仍然清晰的電子鐘 -- 11:30
  半夜,熟睡的我突然被門外一片嘈雜驚醒,還沒來得及反映,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嚇的我飛快的從床上彈起來,旁邊傳來董情特有的尖銳叫聲,正對著我的大門竟然被人踹了開來。
  暗淡的廊燈映出門口的幾個高大的黑影。刷的一下,不知道是誰開的燈,屋裏變得亮堂堂的一片,光亮的燈光讓我抬手遮住眼睛。
  “誰呀誰呀,嚇死人了!”董情有些惡氣的說著。
  “嘿,不好意思,情兒,不過今天可不是來找你的。”一個厚重的男音說到。
  “那也至少敲個門嘛,真是的,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我這時才慢慢放下手,看見房間裏突然多出五、六個陌生的男生,熟悉的校服讓我知道他們是這裏的學生,不過他們胸前那閃亮的銀色校徽也讓我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
  “嘖,情兒,你的室友怎麼就這副德行?”排頭一個男生看了我一眼,就不願在看,轉頭問著董情。
  “哼,我怎麼知道,要上就上,不要吵著我睡覺!”董情沒好氣的說著,我實在驚訝他敢這樣和這些人說話。
  “哎喲,我說,小野貓,你別生氣嘛,改天我好好補償補償你。咦?那個四眼就是你弟啊?”那個男生又問。
  “是我弟,不過你最好不要碰他一根手指!”董情凶巴巴的說。
  “哈哈,不碰不碰,董硯都特別聲明了好幾次,這次新生就他的寶貝弟弟碰不得呢。不過你們這個弟弟還真是不像你們兩個呀,好醜。”
  “呵呵,說了那麼久,還是這句話忠聽,”董情甜甜的說道,“那麼,你們到底做不做呀?”
  “算了算了,你弟弟又碰不得,這傢伙又讓人沒胃口,我看你這室以後沒什麼人會來了。”男生故做可惜的說道。
  “說什麼沒人來?不還有我在這兒嘛,你少烏鴉嘴了你。”
  “哈哈,還是我們的情兒最可愛。行了,我們先走了,省的到時候都撿人家剩下的了。”說完和一群人走了出去,還可以聽到廊外面的人群哄笑嘲雜聲,好像,還混著尖叫聲。
  “學...學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你的事,你小子真是命大,我都說了你該感謝自己的樣貌。”董情揮揮手說著,起身關上門,熄了燈,沒好氣的讓我繼續睡覺。
  黑暗中,嘲雜聲顯得似乎更大了,我輕聲叫了幾聲董明,他沒有反應,我想他大概睡著了。我悄悄的起來,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我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中有很多人,也很吵,每一間室的門前都聚著一大堆人哄笑著,讓我根本看不到房間裏面的情況。
  我仔細觀察了下,這些人大部份都是帶著銀色校徽的,也有紅銅色的,好像沒有金色的。他們都很興奮的看著屋內,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我。我來到羅勇的室前,門口一樣堆著一大堆人,只是人數似乎比其他房間前的都多些。
  我挺擔心羅勇的,於是決定擠進去看看。我不著痕跡的擠進人群中,希望沒人會注意我。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室內的燈光,似乎還聽到一個男生說:“大胖,你快點啊,幹那麼久,後邊還有一大堆人等著呢。”
  然而,當我真正看到房間裏的景像時,我震住了,那一刻,讓我十六年的生命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一刻,讓我永遠不再是那單純的林夜泉。

第三章

  亮堂堂的大廳,一個全裸的男孩朝下的被四個男生壓在床上,身上佈滿白色的液體和淤青的傷痕。
  一個肥壯的男生正拿著自己粗大的陰莖在男孩那鮮血潺潺的後穴猛烈的插著,嘴中還嗷嗷直喊:“噢,真他媽的爽,這小子真是緊,噢~~”
  他對面另一個高大的男生,正把自己粗大的陰莖塞進那個男孩的嘴巴裏,拽著他的頭髮,來來回回的撞著。男孩發出痛苦的低鳴,眼淚嘩嘩的流著。定睛一看,那......那......那不是羅勇嗎!?
  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我如被雷擊一般僵在那裏。羅勇似乎看到了我,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再靈動,而是絕望的我投來求救的信號。
  我站在那裏,耳邊聽不到那些男生的哄叫,而是羅勇他低低的淒鳴,眼睛看不到其他的男生,只是看到那細瘦的身子痛苦的掙扎著,一雙漆黑的眼睛淒厲的向我喊著救命!停,停,快停下來,你們快停下來!!我聽到自己心裏那麼的喊著,我的嘴巴,卻不受控制的緊閉著,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我想沖過去阻止,可當我看到這些男生發紅的眼神,再看看被強暴著的他時,我退卻了...... 我站在那裏,什麼......也沒做,害怕,真的好害怕,十六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那麼害怕過。
  想逃,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那雙求救的眼睛,顫抖的腿,卻如灌了鉛一般,一動也動不了。
  突然,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臂,無意識的回頭一看,是董明。“你怎麼會在這裏?”董明冷靜的聲音有絲著急。
  我沒有回答,只是呆楞楞的看著他。他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看向場中央,輕喊了聲:“羅勇?”但他並沒有太大震驚,回過頭拉著我說:“回去吧,別待在這裏了。”
  而我,沒有動,轉頭看著屋中已經換了人繼續施著暴行的人群和那一雙緊緊的盯著我的眼睛,那雙眼睛,正在慢慢的降溫。
  “走吧,你幫不了他的。”董明輕輕的一句話,仿佛咒語一般,讓我的腳動了起來,隨著董明離開了人群。離開的那一瞬間,我看到那雙眼睛變得絕望而冰冷,還有對我濃濃的控訴“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不救我?林夜泉,你這個膽小鬼!”
  那樣的一雙眼睛,深深的,牢牢的,刻到了我的心底。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幫不了你,我沒有那個能力,也不敢,所以... 對不起......
  董明一路拉著僵硬的我回到屋子裏。屋子是亮著燈的,董情正坐在床上看著我們兩個。董明讓我坐在床上,隨即在我身邊做下來。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狂亂的跳著,我全身開始不受控制的抖著。
  “學...學...學長,他們在強姦學生!”我不穩的說著。
  “是呀,那又怎麼樣?”事不關己的口氣。
  “什麼!?那...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我終於控制不住的吼了出來。
  “嘲我吼有什麼用,那麼有本事,跟他們吼呀。”董情冷冷的一句話,一下讓我語塞,也讓我再也無法理直氣壯的質問他了。
  “可...可是為...為什麼都沒人告訴我們?”我氣虛的說著。
  “嘿,誰說沒有?今天董硯跟你們講的話都是廢話嗎?你的朋友不也來找過你嘛,你那時不是說是學長誇張嗎?嘿嘿,不過也是,像你這種溫室裏的小花,是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的,呵呵~~~還不是一個沒用的膽小鬼!”
  耳邊傳來董情幸災樂禍的聲音,刺激著我每一根神經。傍晚那個學長講的話又回到了我的腦中裏來,然而,直到現在我才不得不正視他說的話。
  也許董情說得對,從來沒經過大風大浪的我,總是逃避接受一些在我認知之外的事情,想到羅勇晚上來找我時我卻故意忽略他眼中的求救和不安,我更加的痛恨起懦弱的自己。
  “二哥,別說了。”
  “哼,有什麼不好說的,我只是讓他看清事實而已。看他一天什麼都不知道,自欺欺人的傻樣我就討厭!”董情的話一針見血的讓我無法動彈。是這樣嗎?原來我是那麼的讓人討厭。
  “二哥!”董明的一聲吼下,董情終於沒有再說話。房間裏是那麼的安靜,安靜的可以聽到外面的嘲雜聲,還有那痛苦的呻吟和尖叫是如此的清晰,為何我剛才就是聽不到呢?為何現在我聽的如此清楚呢?
  過了好久,我終於開口了:“學長,他們難道不怕被處份嗎?竟然在學校輪奸同學。”乾澀顫抖的嗓音,讓我幾乎認不得那是我的聲音。
  “呵呵,說你單純你還真是笨的”
  “二哥!”董明打斷了董情更多將出口的嘲笑。
  “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讓你那麼護著他。不會的,以他們的家勢,這些事也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很快就平靜下來。學校也不願意得罪這些太子爺們,所有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你......你開玩笑的吧”我虛弱的說著,希望這些都是假的,當然,我自己也知道這個希望是多麼的愚蠢。
  “既然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那你幹嗎還要問我。”董情冷冷的說著,讓我低下頭根本不敢看他。
  “告訴你吧,這裏每年都會死上十幾個學生,有些是自殺,有些是被玩死的。學校也不會在乎,反正死的通常都是考進來的平民孩子。當然,你也可以把這個當成睡前玩笑,聽聽就算,明天就忘。”董明平淡的語氣,就如談論天氣一般。
  “我...我...我不會的,可是為什麼都有人追究呢?這些都是犯法啊......”說著,不小心看到董情瞪著我的眼神,我趕忙低下頭不敢再問。
  “叱 ,和這些人講法律?他們就是法律。而且,學校有的是辦法,想出各種理由來掩飾這些學生的死亡原因,大多數家屬也就信了。”
  “但是這些事情為什麼從來沒有傳到外界 ?死了那麼多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我急著又問,然而我又被董情瞪的低下頭。
  “說你傻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傻呀。 你也不想想這裏怎麼聯繫到外界?這裏可是遠離城市的海島 。消息怎麼可能傳的出去 ?再說,就算傳出去了也會被壓下來的,這些人,他們就是有這個本事,殺人都不會犯法,還會有人為他們遮掩。”
  “都沒人逃嗎?”我猛然想起晚上那個說要離開的新生。董情翻了翻白眼,說:“想逃的人,還沒走出這個孤島就給抓回來了,更別說那片海了。而被抓回來的學生所受到懲罰,相信我,那時候的你永遠不會再有逃出這個學校的想法。”
  “那......那難道就這樣算了?”我結巴的問著。
  “不然呢”董情不耐煩的看著我問道:“告上法庭,然後一家人都被滅口?你以為沒有家勢的人能怎樣? ”
  “我......我可不可以退學......”
  “行,可以啊,學校後面有一個湖,你跳進去別出來你就可以成功退學了,也不用怕孤單,那裏面有很多人陪著你呢。然後學校告訴你父母你是自殺又或者是失足落湖,但如果你父母不相信而追究起來的話,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們也可以去陪你了。”董情沒好氣的說。
  “不要拿我父母來說!!”我嘲董情恨恨的吼了過去,董情似乎被我這一吼給嚇愣了,我繼續說:“說我怎麼樣我都無所謂,我不在乎,但求求你,別拿我的父母來說。”
  “難......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難道我們這樣沒有家勢的孩子,就只能任這些貴族們玩弄?”我自顧自的問著,感覺頭好痛。
  房間裏又是一陣安靜,董情慢慢的開口:“從你考進這所學校開始,你就應該認命。”說完,董情躺回床上,拉上被子,背朝著我們兩個,沒有再說話。
  我和董明兩個人靜靜的坐在床上,我覺得房間裏好悶,讓我喘不過氣來,走廊上仍是那麼的嘲,尖叫呻吟仍是那麼的清晰,這一切讓我覺得快要爆炸了。
  "董明,你先睡吧,不早了。"我對董明說。
  "那你呢?"
  "我...我想出去走走。"在學校裏走動應該不怕吧。
  "我陪你去。"
  "啊?不,不用麻煩了。"
  "沒什麼的,反正我也睡不著,想出去走走。"董明看著我說。
  "那好吧。"其實,我現在也想有個人在我身邊陪陪我,我怕我一個人的時候會做出傻事來。
  我們兩個熄了瞪,輕輕的關上門走了出去。昏暗的走廊,銀色的校徽仍是來回的閃爍著,我開始有些痛恨這些戴著銀色校徽的學生。
  那一聲聲呻吟,讓我加快腳步的走著,等我路過羅勇到室時,我甚至不敢看的轉頭小跑起來,一直跑出了樓房,冰涼的夜風吹打著我的時候,我才慢了下來,回頭一看,董明仍跟在我的身邊。
  我們兩個慢慢的走在樹林中,皎白的月光灑在彎曲的林道上,清涼的空氣讓我發熱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董明,謝謝你。"
  "嗯?謝什麼?"
  "謝謝你今晚上一直陪著我。"
  "這有什麼好謝的?不是朋友嗎?"說著他望向我。
  "嗯,朋友,當然是朋友。"我露出了今晚上第一個笑臉,在知道我是那麼差勁的人後,董明仍願意跟我做朋友,讓我覺得好開心。
  "董明,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震驚呢?"
  "我?呃,我哥哥在這裏嘛,所以我多多少少有些心裏準備。"
  "也對,我怎麼忘了呢。"說著,突然,我好像看到我不遠處的樹上好像掛著一個黑黑的東西,好像......是人,不好的預感迅速在我心中散了開來。
  "夜泉,別過去!"董明喊到,然而我的腿就像不受控制般的走過去。借助著月光,我終於看清楚了那個黑色的東西。
  那是一個被吊在樹枝上的赤裸的男身,已經僵硬的身體在夜風中微微的輕擺著,從他身上流下來的鮮血已經凝固,然而,泛藍而掛滿血的皮膚在月光下愈加詭異恐怖。我慢慢的抬頭往上看,這個屍體竟然沒有頭!
  鮮血,是從那斷了的脖子上流下來的。我死死的盯這一具無頭的男屍,感覺自己仿佛掉進了冰庫般,張著嘴,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發覺自己的腳邊似乎碰觸到什麼東西,無知覺的低頭一看,那是一顆頭,我開始痛恨起今晚那明亮的月光,那顆頭臉朝上,滿臉的血污,讓凸的幾乎暴出來的白色眼珠子異常清晰,那裏面充滿了驚恐和痛苦。
  "啊!!!!!!!!!!!!!"我終於爆發了,無法控制的尖叫了出來,這一刻,我想,我要崩潰了。跟過來看清一切的董明使勁的把我拽開,然而我僵硬得無法動彈的身體讓我們雙雙的摔在地上。
  董明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裏,擋住了我的視線也捂住了我的叫聲。壓抑了一晚上的我,在他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天呀,這到底是什麼世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抱著董明,哭喊著。董明只是靜靜的摟著我,沒有說話。
  我們回到房間裏,開了燈,我沖到衣櫃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手,抖的已經發麻了,我要離開,離開這個地方,我要回家。
  耳邊傳來董明的聲音:"夜泉,你要幹嗎?夜泉!"可是我沒有應,只是一個勁的收拾著。董情似乎被我們吵醒了,庸懶得問著董明發生什麼事。
  "是嗎?既然他想走就讓他走,反正這種人遇到問題就想逃避。只是可憐了他的父母。"董情聽完董明的話無所謂的說著。
  而我,終於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問董情:"你什麼意思?"
  "你很在乎你父母吧?"董情問。
  "當然!"我肯定的說到。
  "那麼你最好努力好好的活下去,別讓他們傷心。"
  "呵~~~別說笑了,在這裏待下去活下?怎麼可能?那些人,可以隨時高興就輪奸你,宰了你。你讓我怎麼在這裏待下去?我怕我沒待到三個月就沒命令!"
  我失控的吼著。似乎董情也被我激怒了,他抓住我的衣領說:"你這個溫室裏的小花,你少在那自憐自哀了!你以為只有你是受害者嗎?我告訴你,住在這棟宿舍裏的每一個人所承受的都比你多的多!死,哼,你沒看到這棟宿舍裏還有許多人活著嗎!能不能生存下來,就要看你有多努力,看你求生欲有多強!這裏的人,連尊嚴,人格,良知都可以捨棄,只為能活下去。你呢?你看看你自己,只會在那裏又哭又叫,你就不會開始為怎樣讓自己活下去而努力嗎?既然那麼愛你的父母,那就證明啊!證明你有多珍惜他們給你的生命!”
  董情的一番話,讓我無力的跌坐在床上,開始反省著我自己。是呀,從一開始我就想著逃,想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疼愛我的父母若是失去我了會有多麼的傷心,腦中不停的閃過來時父母對我說的話。
  “小泉 ,太好了,你考上神授學院了。媽媽真為你驕傲。”
  “小泉 ,好樣的 ! ”
  “小泉 ,以後媽媽不在你身邊,你要多多照顧自己知道嗎 ? ”
  “小泉 ,你性子太軟,容易被欺負。以後沒有爸爸給你出主意,你可要變的有男子氣概一些”
  “小泉 ,好好注意身體。天,我真捨不得你 。 ”
  “好啦 ,別哭了,小泉也只是去上學 ,又不是永遠不回來。小泉,多多保重。”
  也許,我也是時候該長大了。

第四章

  神授學院,其實是專門為這些貴族子弟開的一所學校,一所讓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學校。在這裏,沒有對錯之分,只有強弱之別。弱者要生存下去,只能依附著強者。
  終於天亮了,也許是學校專門為這些貴族學生著想吧,今天不用上課。我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仍然明媚的夏天,卻一點也感受不到暖意。中午董情回來告訴我們,昨天
  晚上被強姦的一共有十二人,逃跑了五個,還有一個跟我一樣,因樣貌而倖免。董情告訴我,我不起眼的樣貌,是好事,也是壞事。雖然我可以逃脫被強姦的命運,但許多時反而因為一無是處而成這些貴族的發洩物件,一般被玩死了也沒人管。是嗎?原來我的命運會是這樣......
  “夜泉,餓了吧?我們去吃飯吧。”我旁邊的董明說。
  “我不想吃,你先去吧。”我的確沒有胃口,大概沒有人在經歷過昨晚後現在還會有胃口吃飯。
  “夜泉,你該吃些東西了,不然對身體不好的。”董明繼續勸說道,看著他擔心的眼神,我感到一陣貼心。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我們認識還不到兩天。
  “夜泉?”董明見我望著他久久不語,又輕輕的喊道。
  “董明,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看著董明擔心的臉,問道。總覺得,董明聽到我這麼問時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紅暈,是錯覺嗎?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董明飛快的答到。
  “董明,我真的很開心能交到你這個朋友。”我笑著說,這一次,我確定他真的有臉紅了。
  “我也是。”
  “走吧,我們去吃飯。”總不能讓我的朋友擔心吧,於是我笑著說。董明一聽我這麼說開心的跳了起來,像是怕我反悔似的,一邊拉著我就往門外走,一邊說:“好呀,我們這就走。”
  當路過羅勇的室時,我停了一下,門是緊閉著的。要進去嗎?可是......我有什麼臉去見他的?董明似乎看出了我的遲疑,於是催促到:“夜泉,快點。”我真的沒有勇氣去見羅勇,所以我隨著董明離開了。我想,我和羅勇的友情,似乎剛開始就破滅了。
  學校的餐廳,我想大概用五星級酒店來形容還差不多吧。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五層高的歐式建築,我的嘴都合不攏了。
  “咦?小明,你也來啦。”我們回頭一看,原來是董明的兩個哥哥 -- 董硯和董情,說話的是董硯。他向我微微點點頭便沒有再看向我這邊。
  “大哥,二哥,你們也來吃飯?真巧,我們一起吃吧。於是我們四個人一起走進去,餐廳裏面的裝黃十分典雅,還放著舒緩的鋼琴曲,環境真的很好。
  董情拉著董明四處看了一下,而我只好和董硯走在一起,我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情況有些尷尬。
  最後還是董硯先開口了:“學校怎麼樣?還好吧?”
  好?簡直是惡劣得不能再惡劣了,這裏就像地獄一樣。我心裏這樣想著,而出口的卻成了這樣:“呃......還好,環境不錯,就是......有點不太習慣。”
  董硯看著我,淡淡的笑著說:“會習慣的,久了就習慣了。”說完我們就沒有再說話了,董情一個人在前面嘰嘰喳喳,董明則不時附和幾聲,卻總是回過頭來看我。
  餐廳真的很大,一樓隔開兩部份,一部份是餐廳,一部份則是商店,從蔬菜水果到電玩遊戲,應有盡有,如果我沒有看錯,好像還有售賣避孕套之類的。
  董情說有些學生覺得餐廳的東西不好吃,會自己買回去做,這也是為什麼學校配備一個小廚房給我們。
  “可是......那些貴族學生會做菜嗎?”我有點奇怪的問。
  董情又瞪著我凶巴巴的說道:“他們難道不會讓人家幫做啊?笨!”不知道為什麼,董情似乎特別喜歡罵我。
  我們各自要了一份套餐,在餐廳的一個角落坐下來。
  我有些忍不住好奇的的問著董情:“為什麼你沒有帶我們上去看看啊?”話一問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董情的一雙桃花眼幾乎要冒火了,我連忙低下頭猛吃著盤裏的東西,不敢抬頭。
  而旁邊的董硯見狀則馬上說道:“一樓是給我們這些學生用餐的。從二樓上去就是專門個那些貴族學生用的,一般我們不上去。”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了,在看了那些貴族學生的恐怖後,你現在就算給錢給我我也不會去貼他們了。
  吃完後,董情和董硯兩個人便和我們分開了。
  回去的路上,我說我不想那麼快回去,想散散步,於是我和董情便從岔路走入學校後面的森林中。
  再經過昨天那個地方的時候,我看了看那棵樹,屍體已經被人抬走了,而血跡也被人清洗乾淨了。仿佛我昨天那一幕,只是我的幻舉而已。
  我們越走越深,光線也越來越暗,陽光透過濃密的枝葉斑斑點點的灑下來。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的景像豁然看來,那是一個湖,清綠的湖水,就如一塊碧綠的翡翠。
  冰涼的湖水,讓我和董明兩個玩心大起,脫了鞋襪踏如湖中玩水。玩的興起的時候,突然一聲似有似無的呻吟讓我全身的寒毛一悚,錯覺,是錯覺,我這樣告訴自己,然而那細碎的呻吟卻越來越密。我終於走上湖面,尋著聲源。  董明奇怪的問著我:“夜泉,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有聲音。”我小聲的說著。
  “是嗎?哪里?”
  “好像是那邊傳過來的。”我說著便朝那個地方走過去,呻吟聲越來越清晰,董明突然拉著我的手臂小聲說:“算了,夜泉,我們還是回去吧。別多管閒事了。”
  然而我掙脫了他的手臂說:“沒事的。”董明只好沒辦法的跟著我。
  我們在一片濃密的枝葉前聽下來,聲音似乎從那一邊傳過來,悄悄的撥開茂密的枝葉。就在看到的那一刻,我飛快的用手堵住自己要發出驚叫聲的嘴,睜大眼睛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陰暗的樹林下,董情正一絲不掛的跪趴在地上,白晰的身子在陰影下更加突兀。
  他的身後正有一個穿著整齊的男生,只有褲鏈是開的,他一手扶著自己的陰莖在董情後面插撞著,一手揉捏著董情雪白的屁股,嘴中發出粗重的呻吟。
  董情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一手扶著站在自己前面的男生的陰莖,嘴巴不停的舔弄著,鼻中發出如哭泣般的低鳴。
  他們旁邊還站著幾個男生,他們正面對著我,但由於他們過於專注眼前的場面而沒有發現我們,而我,清晰的看到那些男生眼中饑渴的獸欲,還有他們那銀閃閃的校徽。
  我嚇得馬上轉過身來,手仍然捂著嘴,生怕一放手我就控制不住的叫出來。
  我看向身邊的董明,他也看著我,眼中,有些我說不出的東西。我向他打個手勢,於是我們偷偷的離開。
  回到湖邊,我們坐在岸上,把腳放如清涼的湖水中,沒有說話。董明的臉色很差,是因為看到自己哥哥那個樣子嗎?
  “夜泉......我二哥他......”董明的聲音中有著不確定,還有些顫抖。
  “董明,”我打斷了他的話,“一直到剛才,我才感覺到你哥哥是個了不起的人。看到他的樣子,我才知道他為什麼老是那麼看不起我了。因為他真的很認真,很努力的生存下去。他,的確有資格罵我這麼沒用的人。”我定定的看著董明,說出我心中的話,真的,如果我先前還對董情的態度有氣的話,那麼現在我真的一點不氣他了。
  “夜泉......”董明看著我,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什麼呢?
  “放心吧,你有個很好的哥哥,真讓我羡慕呀。”想起昨晚董情警告那些人不准碰董明的話,我攬著董明的肩膀大聲的說道。
  “嗯,謝謝你,夜泉。”董明看著我說,終於放鬆的笑了出來,而他的笑臉,讓我特別的開心,“謝什麼?不是朋友嗎?”我看著他,笑道。
  “嗯,朋友,最好的朋友。”董明堅定的說道。
  “最好的朋友。”我們兩個同時伸出手拍在一起,然後合上。看著董明堅定而開朗的笑容,我突然有了努力活下去的信心。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我說。
  “好的,走吧。”於是我們兩個搭著肩沿路走回去。
  “哇,想不到我們竟然差不多高耶,你多高?”我好奇的問。
  “173,你呢?”
  “哈哈,和我一樣呢,不過我希望能再高些。”我說。
  “當然,我想你還可以再瘦些。”董明調侃的說完,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哎呀,死小子,你敢笑我肥?”我追了過去。我們兩個在林中嬉鬧著,我在心中暗暗發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要再失去這個朋友。
 來到這裏已經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讓我瞭解很多東西。開學後的一個星期,那六個逃跑的學生再次回到宿舍,臘黃的皮膚,混濁的眼睛,深陷到眼窩,仿佛如一副副木乃伊。
  他們身上卻沒有一絲傷害,然而當人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們會發出尖銳的叫聲,甚至發狂。我終於瞭解到董情的意思,心裏最後一絲希望的火焰也被徹底的熄滅。
  學校裏面,戴銀色校徽的學生很多,而金色的通常很少見到,往往他們身邊總是圍繞著一大堆人,就如一個小幫派一樣。
  至於戴白金校徽的學生嘛,我到現在為止還沒看到過,不過我想既然是身份如此尊貴的人,一般不會到處走動的。校徽在這裏是代表著權力和地位的象徵整個學校就如大自然中的生物鏈一般,一物克一物。
  董明的兩個哥哥在學校似乎挺出名,他們雖然沒有任何家勢,然而很多學生都不敢惹他們是因為他們有著很硬的靠山,所謂靠山嘛,說白了,也就是床客。
  這裏只要有些姿色的普通學生,都是這樣靠出賣肉體而生存下來。看多了,我也就麻木了,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過於平凡的面孔讓我免受強姦的命運,卻也使得我沒有任何靠山,所以一整天都得處於擔驚受怕之中,生怕一個不小心,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這樣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但也托我的平凡面孔的福,在加上我總是小心翼翼的,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麼人注意到我。
  值得慶倖的是,我沒有跟羅勇分到一個班。我們在走廊上遇過幾次,他看也沒看我,就如陌生人般從我身邊走過,而我,也不敢叫他。
  這一天下課,我和董明兩個人到教室走廊的另一頭去逛。來到廁所門前時,我讓他先回課室,我進去方便方便。  推開門走了進去,一股濃濃的香精味混著臭味迎面撲來,我鄒了鄒眉頭,動作迅速的解決完,正想離開,見到有幾個男生推門進來,排頭的,是一個肥大的男生......過於眼熟的面孔,刹那間讓我想起了那一夜可怕的回憶,那仿佛就如印在腦子裏般清晰的景像,讓我馬上知道,當時在羅勇後面嗷嗷大叫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肥子,眼角不經意的瞄到他胸前金閃閃的校徽,而跟在他後面的,是七、八個戴著銀色校徽的學生。
  嫌惡的低下頭,想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不想跟他們待在一起,也知道這些人惹不起。怎麼知道,那個肥大的男生竟然朝我撞了過來。
  退後了一小步,也沒抬頭,從他身邊繞過去,想趕快離開這鬼地方,離開這幫讓我討厭的人。
  然而,“哎,你小子,走路不長眼啊,竟然撞到了濤哥也不說聲對不起,太拽了吧。”肥子身後一個尖嘴猴腮的男生說到。知道這些人看上去不好惹,我飛快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就想走出去,可惜天不從人願,我被幾個高大的男生堵住了。
  “小子,你的態度很讓我看不順。”肥子終於說話了,粗重的聲音更加勾起了我不好的回憶。
  我抬頭看著他,說:“是嗎?那真是對不起了。”
  “大膽,怎麼這麼跟濤哥說話。”肥子身後另一個男生說。
  我不屑的低下頭,沒有說話。明知這樣做只會讓情況更差,可是我就是無法控制我現在的情緒,我真的很討厭這群人。
  “嘿,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肥子又開口了。
  我不知道我哪來的勇氣,竟然抬起頭對著他說:“你自己不知道你是我,我怎麼知道。”
  話一說我,我已經被兩個沖到我身邊的男生架住了,我掙扎的喊道:“你們想幹什麼!?”我開始有些後悔我剛才的話了,我甚至可以聽到我自己的喊聲中有些發抖。
  “哼,幹什麼?給你上堂課,教教你的態度。竟敢這麼跟濤哥說話?不要命了你。”其中一個男生說。
  肥子走到我身前,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抬起來,過於大力的手勁,讓我覺得我的下巴骨就要被捏碎了。
  “小子,我很欣賞你的勇氣呀。就不知道你可以堅持多久?”肥子冷冷的說著,眼中的陰殘讓我不住的發抖。
  突然,在我毫無預警之下,他巨大的拳頭打在了我柔軟的肚子上,強勁的力道,讓我感覺自己的內臟都扭成了一團,我難受的幹嘔著,從來沒有經歷過暴力的我,陷入了無比的恐懼中。
  還沒等我緩過來,肥子狠很的抓著我的頭髮,使勁把我的頭往下拉,我感覺到我的頭皮痛的發麻,好像就要被扯下來一般。
  肥子用膝蓋迅猛的再次頂上我毫無防備的腹部,這一次,讓我痛的兩眼發黑,幾乎痛暈過去,我已經無法自己站著了,而我旁邊的兩個男生仍把我架在空中。
  接下來,是如雨點般的拳頭,不斷的撒向我的全身,最後,架著我的兩個男生終於放手了,讓我如爛泥一般的攤在廁所的地上。
  我的腦中,不停的閃過那晚那個男生死時的慘樣,心中的恐怖已經無與倫比,再加上身上那如火燒般的劇痛,第一次,我有了死亡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冰冷痛苦,絕望而無阻。
  好怕,好怕我就此死去,再也見不到我的父母,我不要死,不要,我才十六歲。誰來救救我,誰都好,請救救我......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
  “夜泉!”耳邊響起董明的聲音,我努力睜開眼睛,看到董明向我跑過來跪在我的身邊。
  “天,你沒是吧?夜泉。”董明擔心的問著,兩手把我摟入懷中,他身上那淡淡的清新,讓我的神智稍微恢復了些。
  “喲,這不是董家的弟弟嘛。”我聽到一個男生說。
  “哦?他就是他們的弟弟?”肥子確定到。
  “沒錯,濤哥。”
  “原來是他......”肥子若有所思的看著董明說,董明抱著我的手,更加用力了。
  “想救他嗎?”肥子邪邪的問道。
  “你想怎麼樣?”董明冷靜的問著。
  “想看看你嘴巴上的功夫,如果讓我滿意嘛,我就放過這小子。不然,嘿嘿......”

  董明毫不猶豫的開口道:“行!但你也要保證不要在傷害他。”
  “不要跟我談條件。”肥子冷冷的說。
  “知道了。”董明輕輕的放下我,慢慢的走到他身前跪下,拉開他的褲鏈,那出他那肥大的陰莖,把它放進嘴裏,舔弄了起來。
  肥子發出粗重的歎息聲,一隻手扯住董明的頭髮,而周圍,是一片叫好聲。
  我虛弱的看著這一幕,卻無法做任何事情,好想殺了這樣沒用的自己,也想殺了這群人。
  心裏好痛,好似被人擰了一樣,閉上眼睛,不願再看。不知過了多久,粗重的呼吸聲終於停止了,我睜開眼睛,看見董明的嘴角,溢出一絲白色的淫液。
  “嗯,沒想到你這下子嘴巴功夫那麼好,”肥子拉起自己的褲鏈說,然後走到我身邊停下,從上往下看著我說,“你,小子,今天算你運氣好,不過要想我們放過你,行,從這裏爬過去。”肥子指了指自己的兩腿間。
  “你說過放了他的。”
  “嘿,我又沒說不放了他,只要他從這裏爬過去,我就放過他。”肥自嘴角扯開一抹殘忍的冷笑,腳踢了我一下,“怎麼樣?爬嗎?”
  爬嗎?能爬嗎?猶豫著,對上了董明關心的眼神。他的嘴邊,還殘留著白色的液體。
  使勁握緊拳頭,開始努力爬動自己的身子。為了救我,董明他可以答應如此要求,我還在堅持什麼,還在想什麼?突然想起董情曾對我說過的話,這裏的人,連尊嚴,人格,良知都可以捨棄,只為能活下去。是呀,只要能活下去,這算得了什麼。
  艱難的,忍著腹部傳來的陣痛,我一點一點的從那胯下爬過去......尊嚴,我不要了......
  “嘿,你這小子,以後記住別那麼拽,不然小心連怎麼死都不知道。”等我爬了過去,肥子輕蔑的對我說。
  隨後,領著一群人出去。董明馬上沖到我身邊,扶我坐起來,擔心的說:“夜泉,你沒事吧?我扶你去醫務室。”說著便要把我扶起來。
  可是我,沒有動,反而抓住他的手,往他手臂上恨恨的咬了下去,淚水,終於嘩嘩的流了下來。
  好恨,恨我的沒用,也恨他竟然為了救沒用的我做出這樣的事來,無法發洩的怨恨,全被我咬在了他的手上。
  董明沒有抽回手,他甚至連哼也沒哼,只是這樣靜靜的讓我咬著,直到鐵銹味在我嘴裏散開,我才如驚醒般的放開他,他的手臂,已經被我咬的血肉模糊了。
  “你為什麼不推開我?”我問。
  “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我無所謂。”董明淡淡的說到。
  我撲到他身上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沙啞的說:“下次,求求你,不要再為了我這樣做,不值得的。”  董明輕輕的抱著我,在我耳邊如歎息似的低喃著。
  “你說什麼?”沒有聽清楚,我問道。
  “沒有什麼,走吧,我扶你去醫務室。”
  回到宿舍,董情有些吃驚的看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我,問董明我怎麼會弄成這樣。
  董明把事情的緣由告訴他,只是省略了他為了救我幫那個肥子口交的是。
  董情聽後對我說:“你還真是好運啊,那個肥子叫鄭濤,他可是個將軍的兒子,在學校裏面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你竟然還能有命回來,還真是命大。”
  說著他把眼睛眯在一起盯著我,用只有我聽見的聲音說:“我想是小明救了你吧。”
  我聽了根本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要是知道他的寶貝弟弟為了救我而做出那種事了,我想我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第二天,我和董明又碰上了鄭濤一夥人,接著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第五章

  接下來的日子,可以說是災難。鄭濤他們,似乎把找我麻煩當成了一種樂趣,一天一小揍,兩天一頓打,其他時候更是麻煩不斷。我身上的傷痕,根本沒消失過,我想,要不是他們看在董明的兩個哥哥的面上,鄭濤決對不會放過他的,每次看他看董明的眼神,我就毛骨悚然,活像要把他吞了似的。
  而董明每次護著我,只會讓他們背著董明更加變本加厲的對付我。他們很聰明,從來不在別人看得到的地方留下傷痕。
  有一次董明不在,鄭濤讓人按著我,然後拿著一根根燒的火紅的針刺在我的身上,我痛苦地尖叫著,狂亂地掙扎著,苦苦地哀求著,然而這只讓他們更加興奮,更加毫不留情,我甚至可以看到那針插入我肉裏時冒出的白煙,還有那燒焦的味道。
  還有一次,他們用鞭子抽我,抽的很有技巧,剛剛破皮,過一兩個星期傷痕就會消失。
  然後鄭濤捧著一抓白色的粉末,陰險的對我笑了出來,而後毫不留情的灑在我傷痕累累的身上,那是 -- 鹽。
  我痛的瘋狂的在地上扭動著,哭喊著,耳中聽到的,卻是他們快意的笑聲。鄭濤甚至還說我應該感謝他,他在幫我消毒呢。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但是我絕對不想死,每一次,我都告訴自己,我會活下來的,我會活下來的。而他們還沒殺了我,我想大概是還沒玩夠吧。
  我成了醫務室的常客,醫生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人,他看著我身上每天不同的傷,眼中充滿了憐憫。
  我最怕的,是被董明知道。看他每次那麼拼命的保護我,我怕他在知道我受過這些事時做出傻事來。其實我......也希望能保護他,保護唯一在乎我的朋友。我不願連累他。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來到學校已經將近五個月了,現在已是深冬。我和董明走出教學樓,迎面的冷風吹的我縮了縮脖子。
  “哇,好冷。”我哆嗦的說。
  “二哥說今年特別冷呢,待會去吃飯是我一定要一碗熱湯。”我身邊的董明說。
  “吃飯?我現在就想回宿舍睡覺了。”想著宿舍裏的暖氣還有那舒服的被窩,我都已經有些迫不急待了。
  “不行,要先吃飯,你沒看你最近瘦了很多嗎?”董明說著。
  “嘿,不正好,減肥嘛。”我打混混的說著,其實我知道,我的身子被折磨的一天比一天差。
  “胡說。要不先這樣,你回宿舍,我幫你買回來。”董明體貼的說道。
  “嗯,那好呀,謝啦。”我開心的笑到。於是我一個人先走回宿舍,董明去餐廳買飯。
  “喲,這不是夜泉嘛。”看到鄭濤一群人迎面走來,我幾乎控制不住回頭就跑。當然,我沒有,因為跑的結果一般會更慘。
  “濤哥,那麼冷,您怎麼還出來呀。”我賠笑的說,希望能逃過一劫,不過也知道沒什麼可能。
  “是很冷哪,嘿嘿,夜泉,你想不想冬泳。”濤哥陰殘的笑著,每次那麼笑,我就知道沒好事。
  我艱難的咽了口口水,陪笑到:“這大冷天的,濤哥您就饒了我吧。”
  鄭濤咧開嘴一笑,跟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一群人,把我拖進了樹林裏面的湖邊。
  “夜泉,你要自己脫還是我們幫你脫。”
  “哎喲,那怎麼好意思,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慢慢的脫下自己的依附,刺骨的冷風,讓我的牙齒不住的打架。
  我剛脫完,就被兩個人推進了湖中,冰冷的湖水,仿佛浸入我的骨頭裏一般,好冷,冷的我全身發疼。
  可是,我一聲呻吟也沒出口。知道叫了沒用,明白求了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對待,我的嘴邊,仍然掛著僵硬而討好的笑容。
  這些日子,我的承受能力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範圍。看到冰冷的湖水對我影響不大,濤哥無趣的瞪著我,然後讓我上岸。對於我不再哭喊掙扎,他們已經感到沒什麼意思了,一群人草草的踢打了幾拳就走了。今天還真幸運,我想。
  走到湖邊,用冰冷的湖水清洗著身上的泥土,快結冰的湖水碰到我的傷口,那刺痛入骨的感覺讓我倒吸了一口氣,真他媽的疼。不經意的,看到不遠處正有個男生半躺在湖邊的草坪上,看著我這邊。
  男生一身黑色的冬季校服淩亂的散著,庸懶的靠在一棵樹下,欣長的身軀優美的如一頭黑豹。一頭淩亂的黑髮,俊美的臉龐,讓身為男生的我都不得不承認他英俊的無懈可擊。
  只是,那一雙幽黑的眼睛冷的讓人發抖,渾身散發出無言的冷氣的他,似乎跟寒冷的冬天融為一體。他冷冷的看著我,深黑的眼睛沒有一絲波動,然而光是這樣,我就可以感受到他那聶人的氣勢。他在那裏多久了?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我想,可是就算看到了又怎麼樣,反正也沒人會管。
  我對他笑了笑,而他則轉過頭看著湖,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伸了伸舌頭,偷偷的看了看他的胸前,什麼,竟然沒有校徽!?大概是忘了戴吧,但校徽可是地位的象徵呢,不戴不怕人家找他麻煩嗎?
  不過我轉念一向,我這紅銅色的校徽,戴不戴不也沒什麼分別吧。他大概和我一樣是普通學生吧,只是怎麼從來沒見過他呢?
  “啊咻!”長時間暴露在寒冷的北風中,我哆嗦的打了個噴嚏,再也顧不得那個神秘的男生,三兩下的穿好衣服,沖回宿舍。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擔心死了。”我一進門,就見董明朝我走過來,擔心的說。
  “就是啊,你再不回來我看小明大概要衝出去找你了。”董情在一旁說。董情一般很少回宿舍,大都是住在人家那裏,不過今天他竟然也在。
  “呵呵,對不起。”我趕忙道歉,希望董明千萬不要問我去哪里了,可惜......
  “你剛剛去哪了?”董明問。
  “啊?去哪了?呵呵,不就是到處亂轉了一下嘛。好餓哦,你買了什麼好東西?”我趕忙轉移話題。
  “哪,在桌上。”董明朝桌上指了指,於是我們走過去坐下來。
  “給你,這是你的。”董明把我的東西遞給我,不經意碰到我的手,“你的手怎麼那麼冷!?”他大聲的問出來。我趕忙想收回我的手,可惜已經被他給抓在手裏了。
  “冬天很冷嘛。”我有的委屈的說,心裏想,在這麼冷的冬天去冬泳當然更冷了。
  “那誰讓你在外面蕩那麼久。”董明有些生氣的說著,然後使勁搓著我的手,還不時的呵氣。暖意,漸漸從我的手,傳到我的心裏。
  “哎呀,你們兩個好了沒有啊?想讓我吃不下飯啊,真肉麻。”一直沒有說話的董情在旁邊酸不溜秋的說著。
  於是我趕忙抽回我的手,對董明說:“好了,已經暖了,我們吃飯吧。”董明瞪了董情一眼,然後幫我打開餐盒,是抄排骨,他一向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哇,好香。”我迫不急待的吃了起來,悄悄抬頭看了看身邊的董明,他正低頭吃飯,還好,這次又混過去了。  我又看看對面的董情,他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盯著我,那種要把我看穿的目光,嚇得我趕快低下頭來埋頭苦幹,再也不敢望董情一眼了。
  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然而那浸入骨頭裏面的冰冷卻讓我無法入眠,冷汗濕透了我的睡衣。我悄悄的爬起來,不敢驚動旁邊的董明,在黑暗中摸索至廚房,關上門開了燈。
  我打開水龍頭,讓熱水靜悄悄的流出來。把冰冷的手伸過去,那溫熱的感覺,讓我的手恢復了些許直接。
  打開上面的櫃子,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打開來,一陣幹菊花味立刻串了出來。
  我拿出一點放入杯子裏,然後沖入熱水,清淡的菊花香味瞬間充滿了整個廚房。
  聞著著清新的香味,我不由自主的想起母親。母親最是喜歡菊花,家裏的後院種滿了菊花,到了季節時,她會親自采下來釀造成花茶。也許是愛屋及烏吧,我和爸爸都很喜歡這淡淡的菊花茶,來這裏時我還特別讓母親幫我包了一大帶。小啜了一口,清甜在口中散開,那暖洋洋的感覺,就如母親溫暖的懷抱,讓我冰涼的身子慢慢暖了下來。
  正當我喝的出神是,門突然開了,我馬上回頭看過去,隨即松了口氣,原來是董情呀。
  “睡不著嗎?”我笑嘻嘻的問著。董情沒有說話,只是走過來看著我,然後看看我手裏熱氣騰騰的茶,“你要喝嗎?”見他不說話,我繼續問。
  董情點點頭,於是我幫他沖了一杯。我們兩個坐在白磚臺上,喝了起來。
  “夜泉。”董情終於開口了。
  “嗯,什麼事?”我小聲的應著,不希望吵醒外面的董明。
  “你不準備告訴小明嗎?”董情問。
  “告訴什麼?”我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說。
  董情看了看我,然後突然伸手過來揭開我單薄的睡衣,紅腫淤青的痕跡馬上暴露出來,“這個。”董情說。
  我嚇的趕忙抓住領口,再也笑不出來了,“沒......沒......沒什麼好說的,不就是撞傷嘛。”
  “夜泉!別把我當傻瓜,你的事我都知道。”
  我感到剛剛溫暖的血液瞬間又冷了下來:“你知道什麼?”
  董情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說:“你最近沒怎麼照鏡子嗎?你消瘦得根本不像原來的你,臉色白的發青,任誰都看得出來你有事。”
  “董......董......董明不知道吧......”我問出我最在意的事。
  “怎麼可能?你知道董明有多在乎你,”董情看了眼面無人色的我,繼續說:“但是你從來不跟他說,他又不想強迫你,所以他來問過我好多次。”
  “你沒告訴他吧?”我幾乎斷氣的問著。
  “沒有......”聽他那麼說,我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了,可是董情又說:“我應該告訴他的。”
  又來了,我的心都要從嘴巴裏跳出來了,董情為什麼就不會讓我好過一些嘛。
  “可是作為哥哥,我也有我的私心。你根本不會知道董明到底有多在乎你,我怕他知道後會做出傻事。所以我騙他說你只是不習慣這樣的學校,壓力太大才會變成這樣,不用擔心,以後就會好了。”
  董情歉疚的看著我,“夜泉,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我盡力不讓鄭濤他們殺你,但我也只能做到這樣,對不起......”
  看著一向堅強的董情幾乎在我面前哭出來,我根本無法責備他。這種無奈的感覺,想救又沒有能力的感覺,我也經歷過。再說,沒有董情,我想我現在不可能坐在這裏。
  “沒事的,說什麼對不起嘛,我還要謝謝你沒有告訴董明,和保住了我的一條小命呢。”我笑著對董情說。
  “夜泉?”董情驚訝的看著我。
  “真的沒事的。來這裏那麼久,多多少少我也知道一些事情。你能讓像鄭濤那樣的人不殺我,想必也欠了很多人情債吧。可是,你不覺得太小題大作了嗎?怎麼說,我也只是個懦弱的膽小鬼而已,值得嗎?”我看著董情問。
  董情看著我久久不語,最後輕喃著說:“值得的。”
  “董情?”
  “夜泉,以前我說錯了,你並不是個懦弱的擔心鬼,你堅強的讓我都自歎不如。”
  “呵呵,聽到我們的情兒竟然這麼說我,還真讓我臉紅呀。噢,情兒,來,吻一個。”
  不想讓他再這麼傷感,我痞痞的說著,狀似輕薄的湊過去。原以為他會把我推開,怎麼知道,唇上,盡感受到溫暖的柔軟,看著眼前董情如放大般的臉,我睜大眼睛僵在那裏不知反應。
  “嘿嘿,夜泉,不要告訴我剛剛可是你的初吻喲。”董情壞心的看著我說,我想,我這會兒可真的是臉紅了,因為我感覺我的臉燙的都可以煎蛋。
  “哇哈哈,賺到了。小明知道了肯定嫉妒死了。”董情開心的說著,就在這時,門又開了。我們兩個同時僵硬的看向門口 -- 董明!
  “哎,你們兩個,半夜三更的,吵死人了。夜泉,你還不快睡覺,明天別又賴床。”董明揉著迷朦的眼說,我和董情都瞄了對方一眼,好險。


第六章

  我真的很奇怪,為什麼我走到哪都能看到鄭濤一夥人,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讓人每時每刻的盯著我。
  就像今天,我和董明兩個人散步到著隱密的樹林中,竟然又碰上了鄭濤他們。看著他們不懷好意的眼神,我和董明緊張的互看了一眼。
  “哎喲,這不是我們的董弟弟和夜泉嘛,來這麼幽靜的地方準備幹嗎呢。”其中一個男生說著,而鄭濤則又用那可怕的眼神盯著董明。
  我扯了扯董明的衣服,示意我們快些離開。可還沒等我踏出一步,就給人揪住了。嗚,看來今天又得挨打了,我心中無所謂的想著。董明在,他們多少不敢那麼過份。
  “你們快點放開他!”董明喊道。然而這話一出口,我就看到鄭濤看著我的一雙三角眼直冒火,慘了,看來下次我又得痛上一個星期了。
  “哼,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說放就放。”鄭濤陰沉的說著,向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於是兩個男生已經攔在董明身前。
  怕他傷害董明,我趕忙陪笑的說:“濤哥,有話好好說嘛,您要有什麼事我一定盡力而為。”鄭濤看著我,眼底閃過一抹冷殘。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有一個人從樹叢中串了出來,他看到我們這一群人,也是一愣。我仔細一看,怎麼會是羅勇!?
  “嘿嘿,看看是誰呢,今天可真熱鬧呀。”一看見羅勇,一些男生就開始起哄了。
  幾個月來,羅勇那清俊的容貌在學校裏可是挺出名的。羅勇看到他們,烏黑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害怕。
  “小美人,怎麼這時候在這個地方呀?是不是跟哪個情郎在這幽會呢。”另外一個男生說,又引起一陣哄笑。
  那些人朝羅勇的那邊圍過去,已經沒有人理會我和董明。
  董明拉著我讓我快跑,可是看著場中央的羅勇,我的腳就向生根了一般。
  幾個男生蠻橫的把羅勇壓在的上,對於羅勇虛弱的掙扎壓根不放在眼裏。鄭濤開始粗暴的扯著他身上的衣服,讓白晰的肌膚瞬間暴露在空氣中,緊接著是一片饑渴的吸氣聲。
  “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羅勇嘶啞的喊著,使勁的掙扎扭動。
  鄭濤卻使勁的煽了他一巴掌,惡狠恨的說道:“婊子,安靜一點,又不是沒被人上過,別裝模做樣。”
  羅勇被他打得無力的攤在地上,嘴裏喃喃道:“放開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夜泉,快點走啊,快點。”董明在一旁著急的小聲催促道,然而我只是定定的看著羅勇,無法動彈。
  放開他,快點放開他,你們沒聽見他要你們放開他嗎?
  然而,沒有人理會,鄭濤掏出碩大的陰莖,毫不留情的刺進了羅勇的體內。
  “啊!!!!”羅勇痛苦的尖叫出來,那絕望的聲音,仿佛抽空了我體內的力氣般,讓我無力的跌做在地上。
  “媽的,這婊子真他媽的爽。”
  “濤哥,您快點啊,我都等不及了。”
  “真小子可真是極品呀,看看他一身白嫩的皮膚。唆~~~”
  “濤哥,好樣的!使勁幹他。”
  “夜泉,快點走啊,等會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夜泉。”
  “嗚......嗯......求求你們......不要......”
  好吵,好吵,你們都閉嘴。我坐在地上,捂住耳朵,嘴裏喃喃自語:“不要,不要,你們快放開他,放開他,不要.......”
  突然,我的眼前是一片漆黑,耳邊傳來了董明輕柔的聲音:“夜泉,不要看,你幫不了他的,幫不了他的。”
  幫不了嗎?也許,可是,難道就因為幫不了,所以就不管嗎?上次,我懦弱的丟下他一個人,這次,我仍然要這樣嗎?儘管幫不了,但是,起碼我可以告訴我自己,我盡力了!
  我推開董明,對那些人大聲的喊到:“你們快放開他!!”
  被我的叫聲怔住,那些人聽了下來,看向我們這邊。躺在地上的羅用,已經昏了過去。鄭濤從人群中走向我這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輕蔑的說:“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你們......你們不是人,快放了他!唔~~”我不顧一切的向他喊著,卻被董明拉了回來,嘴巴被他用手堵住了。
  看著地上近乎崩潰的我,鄭濤的嘴角卻微微的向上翹,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笑容了。我的身子,抖的一如秋天的枯葉。
  “嘿嘿,有意思。哎,你們看,夜泉竟然叫我們放開那個小美人呢。”鄭濤陰險的說著。
  “哈哈,我看他是愛上人家了吧。想來個英雄救美呢。”
  “哎呀,那咱們的董家弟弟怎麼辦哪?”
  “看來還是複雜的三角戀愛呢。”
  “哈哈~~~”
  鄭濤不費力的一手擰起我,董明想阻止,卻被幾個男生攔住了。“你們想幹什麼?別這樣,求求你們放了他。”  可是鄭濤這次卻沒理他,他只是把我甩到羅勇身邊,然後拽住我的頭髮,逼著我正視躺在地上的羅勇。
  “看看,他就像個婊子一樣被男人操到昏過去。”鄭濤在我耳邊殘忍的說著,似乎很滿意我因他的話痛苦的扭曲著。
  羅勇就這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一雙原本親切溫和的眼睛是緊閉著的,一絲不掛的青瘦身子,佈滿了白色的腥液和清淤的痕跡,他掙扎過吧。兩腿間,是混合著白色液體的血液。
  看著如破碎娃娃一般的他,我無力的哭著說:“你們不是人,你們不是人......”
  “呵呵,夜泉,你想救他嗎?”
  我怔住了,回頭看著笑的很開心的鄭濤,可是,開心什麼?
  “別說我不照顧你,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現在在這裏上了他,我保證我的兄弟以後都不動他。”
  什麼!?我震驚的看著他。
  “如何?難道你不想幫幫你美麗又可憐的羅勇嗎?難道你不想讓他免受其他人的強暴嗎?”鄭濤在我耳邊如惡魔般的低語。
  想,真的很想,只是,我有這個能力嗎?我無意識的點點頭。
  “那不就是了,只要你現在幹他,表示他是你的。我們當然會很義氣的放過他。”鄭濤繼續說道。
  “真......真的?”已經無法思考的我呆呆的問著。
  “當然,我保證。”
  我慢慢摸上羅勇的身子,我想救他,真的,如果這樣能救他,有何不可?我不想再看他受苦了,他是我來這裏的第一個朋友呵。我來到羅用的兩腿間,拉開自己的褲鏈,
  那出自己毫無生氣的分身,摩擦著,讓它漸漸硬了起來。
  “夜泉,你醒醒,別聽他的。他們不可能放過羅勇的,夜泉!你難道希望羅勇恨你嗎!?”董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打醒了處於夢遊狀態的我。天,我到底在幹什麼?
  我難道真的要這樣做嗎?乘羅勇昏迷的時候強姦他?這樣的我,和那些人有什麼分別。
  “不行,我不能,我不能這樣做。”我使勁搖頭的說。
  鄭濤生氣的讓人堵住董明的嘴,然後使勁扯著我的頭髮,逼看我著他,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如果不上他,我也跟你保證,那麼今天下一個人,就是你!”
  殘忍的聲音,讓我吸著冷氣。“別以為你那樣就沒人幹。你還是處的吧?嘿嘿,處子在這裏可是很搶手呀。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絕對不用愁沒人幹你!”
  我抖的更厲害了,我不要,我不要像羅勇那樣,我不要!光是想著我就想吐,如果讓疼愛我的父母發現我竟然在學校裏像婊子一樣給人幹,他們會怎麼看我?
  鄭濤看見我對他的話起了強烈的反應,更加乘勝追擊的說:“怎麼樣?想想被男人強暴的感覺,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撕裂你,捅得你的屁眼兒鮮血直流,你越是哭喊,他們操的越爽。然後把精液射進你的身子裏。難道你想這樣被人輪暴嗎?”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我已經語無倫次了,冰冷的恐懼包圍著我,讓我再也無法思考。
  “那就幹他啊,證明你是個真正的男人,不是婊子,幹呀!”鄭濤說著,然後不耐煩的握住我那半軟半硬的陰莖隨便摩擦了幾下,然後讓它頂著羅勇那出血的後穴。
  “快幹,不然就幹你,或者你幹他,要不就是你。快幹!”鄭濤在我耳邊吼到,已經意志薄弱的我,終於一個挺身,我甚至可以聽見滑進去時“咻”的一聲。
  噢,天呀,我在幹什麼?我到底在幹什麼?我開始慢慢抽插著,我甚至已經不知道我在幹些什麼,直到......羅勇睜開了他那雙空洞的黑眸。
  在他看到是我時,那雙黑色的眼睛,是那麼的震驚,絕望,悲傷,淒涼,然而這些,全都慢慢的變成了濃濃的恨意。
  我竟然,在強姦著我的朋友!!
  鬆軟黏膩的洞穴,隨著我的抽動,腥臭噁心的精液從我們結合的部位流了出來,好髒......自厭,噁心,痛苦,內疚,反胃的感覺混合著快感沖襲著我的腦袋,閉上眼,鴕鳥的逃避著那一雙眼睛,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沒辦法,我也是被逼的,但我真的不希望像你這樣,所以......對不起,我是一個沒用而自私的人。
  在這樣的心情中,我隨便抽插了幾下,就這樣結束了我的第一次。
  絲毫沒有快樂,沒有滿足,是無限的黑暗和冰冷,我甚至覺得那樣的快感都在折磨著我。因為,我竟然會有感覺,可悲的生理構造。這...... 就是我的第一次,呵呵~~~~
  我拉起褲鏈,慢慢的戰了起來,機械的轉身走著。
  那些男生也放開了董明,他朝我沖過來,捧著我的臉,幾乎哭出來的說:“夜泉,夜泉!看著我啊,求求你,別嚇我。”
  可是我沒有理他,只是走著,走著,一直到我再也無法忍受,跪在樹下,“嘔~~~~~~”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吐著,那腥臭的液體,那黏膩的感覺,那可悲的快感,讓我把膽汁都吐出來了仍無法停止,一口一口黃綠的膽汁,從口中溢出,苦澀酸辣的感覺,讓我痛苦的流著眼淚,渾身不停的抽搐著。
  “天,夜泉,求求你,別吐了,別吐了!” 董明急的幾乎哭喊了出來。然而我還是不停的吐著。
  “怎麼辦,別吐了,再吐你會死的,夜泉!”董明把我的身子扭過來,緊緊的摟住,手不怕髒的捂住我的嘴巴,希望能阻止那些膽汁從我口中出來。緊勒的感覺,讓我的膽汁不再上湧,而從他身上傳來的清新氣息,奇異的平撫了我翻滾的胃。
  我反抱著他,伏在他的懷裏,無聲抽泣了起來。我強姦了他,我竟然......強姦了他!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我的人格,已經徹底被他們摧毀了......
  “哇哈哈,想不到夜泉這小子竟然吐了。”不知道是誰笑出了聲。
  “也許是怨我們把最髒的東西留給他呢。”又一個人說,所有人是一陣哄笑。董明捂住了我的耳朵,但我仍然聽到他喊著:“鄭濤,你還想幹什麼?難道還不夠嗎!?”
  我回頭看過去,原來鄭濤正站在我身前,像發現什麼新大陸般的看著我。我無比恐懼的想著,也許......這只是個開始。


第七章

  鄭濤是發現新大陸了,他覺得折磨我的身心比折磨我的肉體更加有趣,他想看我崩潰,想看我發狂。
  他不再用吃人的眼光看著董明,反而總是若有所思的盯著我,那種感覺,就像被一條毒蛇緊緊的盯著,說不定哪時就會撲上來狠狠的咬你一口,而你,卻已經被它纏上,無法動彈。
  接下來的幾個月,在別人的眼中,我可真是豔福不淺呀。鄭濤常常把我抓在身邊,然後每次強姦(當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自願的,誰會希望得罪戴著金色校徽的人)哪個人時都會算上我一份,逼著我幹,然後享受著我的掙扎,我的痛苦。
  久而久之,我也就麻木了,不就是做愛嘛(如果忽略那是強姦的話),雖然我一次都沒享受過真正的快感,性愛於我,不過是種折磨。
  當然,鄭濤他們也沒有放過開始和我形影不離的董明,不過董明的情況似乎比我好得多的多的多。他壓根眼都沒眨一下的掄起傢伙就幹,那好像吃白菜的態度,真是讓我納悶極了。
  難道,就我不正常?不過想想也是,哪個男生會在每次做愛後都吐得稀裏糊塗的?一定是我那潔癖在做慫,一定是這樣,沒錯。
  “董明,為什麼你不會吐?”我有點不平的問。
  “啊?我?”董明似乎被我這有點無理取鬧的問題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對呀,為什麼你不會吐而我卻吐的一塌糊塗,你是不是有什麼秘訣?”我繼續無賴的問。
  “呃......這......我......”董明的臉,已經紅的像番茄了,奇怪,他在做那事的時候臉都沒紅過。
  “我在想,如果我能克服每次都吐的話,鄭濤他們就不會再強迫我了,畢竟他們只是喜歡看我痛苦而已。”不忍在難為董明,所以我馬上說道。董明聽了,說:“說的也是......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於是我們兩個座在宿舍的床上,埋頭苦思了起來。
  “哎呀,你們兩個人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呢?”不知什麼時候,董情已經推門進來了,後面跟著董硯。
  “啊?噢,沒什麼。”我馬上說道,這種問題,怎麼說得出口嘛。
  “嗚嗚~~我的小泉泉竟然把我當外人看了。”董情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總喜歡叫我小泉泉。
  “啊?呃,董情,沒有啦。”我僵笑著說,天,那張哭糊的的臉可真不是晚上可以看的。其實董情長的很秀氣漂亮的,只是他那厚厚的化妝品蓋住了一切。
  “哼,你還騙我,我就知道我的小泉泉不要我了。”說著盡靠到我身上,在我胸前亂抹了一氣,呃......這校服今天才洗過的。
  我求助的看著董明,董明的想笑不笑的,臉都憋紅臉,哼,沒義氣的傢伙。於是我又求助的看向一向成熟穩重的董硯,可是他卻笑笑的聳聳肩:“你最好告訴他,否則你今天別想安寧了。”說完,董情好像要驗證他的話般,哭的更大聲了。
  “好了好了,我說我說,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投降的說道。
  董情開心的抬起頭,兩排眼淚就如水龍頭般收放自如,“我就知道我的小泉泉最聽話了。”說完還在我臉上熱乎乎的猛啵了一口。
  等我說完了,董情抬頭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夜泉,你會不會是性冷感啊?”
  “董情!”我不由自主的喊到,這樣說簡直是太侮辱人了,這可是男人的恥辱!
  “二哥!夜泉才不是呢。”董明也在一邊為我辯護到,嗚~不愧是我的死黨。
  “那為什麼夜泉會產生不良反應嘛?一般男生早爽的嗷嗷叫了。”董情委屈的說。於是,我們三個人同時望向了房中一直沒開口的人 -- 董硯。
  董硯看了看我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想,夜泉應該是心理毛病吧。他每次能做就表示他不是不行。”他一說完我們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讓一向穩重的董硯有些坐立不安了起來。
  “那,你有什麼辦法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辦法應該是有,只不過......”說著董硯看向董情和董明。
  “只不過怎麼樣?”我們三人齊聲問。
  “你們兩個過來一下。”董硯向董情和董明勾了勾手指。於是三個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嘰嘰喳喳的在說些什麼。
  等他們討論完之後,董情看我的眼神真的讓我,呃......毛骨悚然,而董明看我的眼神卻是特別凝重,這些人,有什麼陰謀詭計呀。我問他們如何,可是他們都是閉口不答,這,太過份了吧。
  當天晚上,董情說他今晚不在房間裏睡了,於是就剩下我和董明兩個人。
  半夜。正當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感到身上一沉,無力的真看眼睛,看見有一個黑色的人影正壓在我的身上,然而熟悉的味道卻告訴我那人是董明。
  “董明,你幹什麼呢?”我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到,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好困,不管他了。
  董明輕輕的揭開我的睡衣,然後他的手,順著我的臉,慢慢摸向我的身子,越摸越下,竟然,摸進了我的褲子裏面。這下,我是睡意全無了。
  “董明,你唔~~~”我剛想叫出聲,嘴巴卻被一片柔軟堵住了,我用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董明的唇。
  董明含著我的唇,輕柔的吮吸著,時而用牙齒輕啃著我的嘴唇,時而用舌頭輕舔著我的牙齒,那麻麻酥酥的感覺,讓我舒服的呻吟了出來:
  “唔......”可是就在這時,董明的手竟然抓住了我那裏。
  “董......”我嚇的想張嘴喊他,可是卻被他闖進來的舌頭攪得說不出話。
  他的舌頭,舔著我的口腔內壁,開始調逗起我那僵硬的舌頭,圍著我的舌頭打轉,讓我不由自主的回應著。
  然後他竟然整個嘴巴都似放進我嘴裏一樣,把我的舌頭含進了嘴裏吸著。過多無法咽下的唾液,流出了我的嘴角,滑過我的下巴。
  然而同時,他下面的手也沒閑著,撫弄著我的陰莖,從上到下的套弄著,還不時用兩隻手指逗弄著那兩顆肉球,指甲,技巧性的滑過我敏感的鈴口,讓我不由自主的顫抖。如果這樣我都不勃起,那我真的是董情說的性冷感了。那酥酥麻麻的快感,讓我捏著董明手臂的手不舍推開他。
  “嗯......”我發出連自己的臉紅的鼻音,我的腦子現在已經如漿糊一般無法思考。我感覺到,董明的另一隻手,正微微顫抖的撫摸著我的全身,那原本溫涼的手心,竟是滾燙的,被他撫過的地方,就如著火一般。
  就在我將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放開了我的嘴巴,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根本將不出話來,全身已經被他弄的如火燒一般難受。董明溫柔的舌頭,竟慢慢的滑到了我的腹部,然後越滑越下.......
  “董明,不要~~~啊!!”就在我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想出聲阻止時,他溫暖潮濕的口腔已經包住了我滾燙的陰莖。快感如電流一般直擊向我的大腦,讓我眼前一片白光。
  “啊~~不要~~好髒~~~嗯~~唔~~”我嘴裏發出甜膩的淫叫,那,是我的聲音嗎?我無意識的抓住埋在我兩腿中間的董明的頭髮,想把他抓開,逃脫這讓我呼吸困難的強烈快感,然而,我卻又不捨得,因為感覺真的是太好了,我只是無力的按著他的頭。
  就在我快要爆發的一刻,董明突然放開了我。突然失去的溫暖,讓我極度不滿足的把身子向董明身上貼上去。
  董明一個翻身,讓我壓著他,我感覺到他兩條光滑的的腿盤上了我的腰。他的手,引導著我無處發洩的陰莖,抵住了他的後穴。
  “夜泉,進來。”他終於開口了,柔柔的嗓音是沙啞的,卻出奇的性感。
  然而,意識到這樣的情況是,腦中不好的回憶有回到我的腦中,那腥臭的味道,那黏膩的感覺,那痛苦的快感,還有那隨之而來的嘔吐感。
  “不要,我不行,不行的。”我本能的想逃開,可他卻摟住我不讓我動。
  “夜泉,是我,董明!不是別人。”董明繼續在我耳邊溫柔的說道。
  “不行,還是不行的。”我無力的說著,雖然全身都好難受,但是我就是無法做下去。
  董明捧著我的臉,嘴巴又湊了上來,那溫溫柔柔的感覺,讓我不自覺的伸出舌頭和他交纏著,“夜泉,相信我。我希望你進來,求求你。”董明說著。
  “可是......”我仍然遲疑著,於是董明微微抬起腰往小移了一些,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陰莖似乎進去了些。沒有想像中的黏感,我奇怪的又頂進了些,包圍著我的,
  是柔軟的溫柔,狹窄的內部,緊緊的包著我,那火熱的感覺,直接燒到了我的大腦。
  好舒服,不由自主的,我把自己全部頂了進去。
  “啊~~~”董明在我耳邊輕輕的叫了出來,叫聲中,似乎有些痛苦。我定住了,儘管他的體內是那麼的美好,我卻一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的問:“很......很......很痛嗎?”
  “不會的,很舒服,真的。”董明摟著我的脖子,柔柔的說,說著就含住了我的耳垂,濕熱的感覺,讓我全身又不由自主的抖了一陣。
  “嘻嘻,夜泉,你好敏感哦。”董明在我耳邊笑了出來,聲音好媚,從來不知道他原本清清淡淡的嗓音,可以那麼的誘人,真可惜現在看不到他的臉。董明他慢慢擺動起他的腰,強烈的快感,再次沖向了我的腦袋。
  “嗯~~別~~別動。”我艱難的說著。
  然而董明確壞心的擺動的跟厲害了,我隨著他的搖擺,我開始抽動了起來,好舒服,從來不知道做愛可以那麼舒服,溫暖的體溫交融著,光滑的皮膚摩擦著,還有交合那裏美妙的緊窒感,讓我忘情的抽插著。
  “啊~~嗯~~好~再快些~啊~~~夜泉~”董明在我耳邊甜美的呻吟著。
  “嗯~~董明~~唔~~”快感讓我語無倫次的哼哈著。
  “叫我~~唔~~明~”董明在我耳邊斷斷續續的說到。
  “明~~”
  “啊~~夜泉~~”
  我們兩個瘋狂的擺動著,床被我們兩個搖的發出吱吱的聲響。終於,我們兩個同時攀上了高峰。
  溫暖的感覺,讓我迷糊的靠的更緊,手也摟了上去,滑滑的,真好摸摸。嗯?不對,等等,滑滑的?我猛然睜開眼睛,看見董明半躺在我身邊,帶著眼鏡看著我。我笑了,“嗨,早安!”
  “早呀。”仍然有些啞的聲音,也有些緊張,讓我想起昨天晚上,天呀,我們到底做了什麼!?我鴕鳥的鑽進被子裏不願面對現實。
  “夜泉,你幹嗎?出來呀。”董明在外面搖了搖我。
  “不要!”
  “小心悶死你喲,快點出來啦。”董明使勁扯我的被子,終於讓我一顆滾燙的頭露了出來,看著笑得好不開心的董明,我的臉更加燙了。
  “嘻嘻,夜泉,你臉紅好可愛哦。”董明開心的說。
  “你......你......你沒事吧......”我結巴的問。
  “啊?呃...沒事。”被我這樣一問,董明白晰的臉也有些泛紅了,嘿嘿,終於扳回一城了。看我得意的笑容,董明突然壞壞的說:“夜泉,你昨晚好厲害。你放心,你一定不會是性冷感的。”
  “董明!”我想我的臉可以冒煙了。“你......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我隨即想到了該問的問題。
  “董硯啊,他說你是因為心理毛病才會每次做愛後吐個不停,所以只要讓你真正嘗試做愛的快感就可以了。”董明有些尷尬的說著。
  “對耶,我真的沒吐。可是,董明,”我回過頭看向他,怔住了,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的臉白的很厲害,表情也很僵硬,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害怕,害怕我接下來的問題,董明,為什麼你對性事如此的熟練?還有,你為什麼願意那麼做?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那麼犧牲。
  我靠過去抱著他,笑著對他說:“董明,謝謝你!”


第八章

  我和董明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一晚的事。當然,我並不希望那一晚在我們之間成為阻礙,所以沒人的時候我總是面不改色的親近他。
  剛開始他會有些不自然,然而在發覺我只不過是抱抱他,或靠靠他而已,他開始習慣,有時候還會親昵的摟著我。他很喜歡吻我,常常輕輕摟著我就貼上我的唇輕蹭著,我很奇怪的問他為什麼,他竟然說我的唇很軟,吻起來就像棉花糖一樣,這......算是讚美嗎?
  我們兩個有時甚至會睡在一起,只是我們沒有再發生關係。
  董情總是笑我們兩個是他見過最肉麻的戀人,我只是低頭尷尬的一笑。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對他的感情是否是愛情,但是我知道,他對我,非常,非常的重要。
  已經是五月了,這裏的初夏很美,翠綠的草坪,濃郁的樹蔭,含苞欲放的花朵,飛舞的彩蝶,然而,誰能想到它的背後是陰暗的情欲。美麗的環境,卻無法淨化人的心靈。我過得還算可以,跟以前比起來。
  鄭濤他沒再讓人虐待我,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他從不准許別人欺負我,我想大概是出於獨佔的心裏吧,就像孩子拿著自己還沒玩厭的玩具不准人家碰。所以我已經很少再受皮肉之苦了,只不過以前撈下的病根,讓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
  我半夜常常咳醒或是冷醒,還有那無盡的惡夢,夢中淒厲的叫聲,痛苦的表情,讓我下半夜無法入眠。
  董明終於發現我的不對勁,然而我只是敷衍他說我最近染了點小風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說什麼也不願去看醫生,他也就只好就著我,不過一天三餐總是盯著我吃完。
  今天的天氣很好,只不過我無緣享受,我和董明在回宿舍的路上又給鄭濤一夥人堵住了。沒辦法,總不能不回宿舍睡覺吧。
  “喲,濤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我討好的說著。因為最近每次他們強迫我做愛後我都沒有吐,鄭濤的臉色可是一天比一天難看。我想,到頭來,也許這並不是一個好注意,因為鄭濤大概在想著更能折磨我的方法了。
  “我想你,去把他拖到老地方來。”鄭濤點了點前面一個走著的男生,說。
  “我?”平時這事都事他們來下手做的。
  “沒錯,就你一個人,董明跟我們來。”鄭濤陰笑著說,意思已經很清楚了,董明在他們手裏,我最好乖乖聽話。
  “好的,沒問題沒問題,您等等,我馬上就辦。”說著我轉身朝那男生走去,很好,今天的新遊戲,大概要我從頭到尾親自下手,那麼我真的和他們沒什麼兩樣了。
  值得慶倖,鄭濤沒有點一個肌肉男給我,而是一個清秀嬌小的男生,如果來強的,我想我還是可以制服他。
  瞄了一眼他的校徽,什麼!?竟然是銀色的!很好,真是太好了,我今天真“幸運”!
  “嗯,嗨,你好。”我拍了拍那個男生的肩,打個招呼。
  “嗨,有什麼事嗎?”男生抬起清亮的眼睛看著我,一點沒有看不起我這普通學生的意思。我心裏迅速閃過一絲不忍,他......有些像他。
  “呃......我想請你幫個忙,我朋友從樹上摔下來,扭了腳,你能不能過來幫我一起扶他到醫務室?”我說著一早想好的理由。
  “哦?哪里?”男生問。
  “就在那邊。”我指了指樹林深處,有些心虛的說。
  “嗯,好吧。”男身很爽快的答應了。
  “真是太謝謝你了,就在那邊,我帶你過去。”我有些不自然的說著,他真的是個好人。林夜泉,你不可以這樣的,你這樣做你還是人嗎?我瞄了眼旁邊的男生,他一點沒有懷疑的跟著我。
  許久沒有的嘔吐感,再次侵襲著我,不行的,我不可以這樣,他是那麼親切的一個男孩,他是那麼的像......羅勇。終於,再我們快靠近湖邊的時候,我抓住了他。
  “怎麼了?”男生單純的望著我。
  “我......”趕快讓他走吧,難道為了我自己而又讓他慘遭輪奸的命運嗎?可是董明怎麼辦?不,鄭濤他們還不敢動他。總之最後遭殃的只有我而已。看著他明亮的黑眸,我下定了決心,不就是挨一頓打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快……”
  “夜泉,你怎麼那麼久?”鄭濤粗重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我的血液霎是降到了零點。轉過身,擋在男生身前,我虛弱的笑著說:“濤哥,您怎麼在這?”
  “嘿嘿,我們怕你一個人不夠,準備來幫你呀。”說著已經讓兩個人抓住了那個男生。
  “你們......你們幹什麼?”男生叫嚷著。
  “呵呵,不幹什麼,看你長的那麼漂亮,想多親近一下。”其中一個人調戲到。男生一聽,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我,裏面有著質問,有著震驚。
  我不敢看的低下頭,剛剛的勇氣已經沒有了。然而我的頭皮一麻,鄭濤拽起我的頭強迫著我看向那個男生。

  “怎麼?是不是喜歡人家呀?不過也是,你特別喜歡這種清秀的類型。”鄭濤在我耳邊陰森森的說。
  “呵呵......濤哥您真厲害,一猜就中。”就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再顫,鄭濤的笑容更加大了。
  “夜泉,別說我不照顧你,哪,今天我讓你第一個。”
  “啊?那......那怎麼好意思......為了我耽擱濤哥怎麼好,不用管我,濤哥您要喜歡,您先上吧。”我拖延時間的推脫著。
  “讓你上你就上!快上!!”鄭濤兇狠的吼了起來,我嚇得趕快跑到那男生面前。
  他害怕的看著我,淚水正在他眼中打轉。對不起,別怪我......
  我的手慢慢解開他的校服,男生驚恐的喊道:“別碰我,我可是元冕的人,他要知道你們這樣對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男生一喊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鄭濤。
  元冕,和鄭濤一樣擁有著金色校徽的人,就連作為玩具的我,都知道,鄭濤 ----- 最討厭的人就是元冕(因家族企業糾紛)。
  “夜泉,我要你,現在,馬上,立刻,幹他!”鄭濤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吐著,每當這時候,就表示他正極度的憤怒。
  我艱難的咽著口水,看了看董明,他正用眼神向我示意快點做。我回頭看向縮在地上不停打抖的男生,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對不起了......”
  拿出自己的陰莖,隨便摩擦了幾下,然後一口做氣的刺進他那乾澀狹窄的洞穴,那男生痛苦的哭叫了出來,無謂的掙扎著,那淒絕的樣子,透進了我的心,卻沒有讓我停止這殘酷的抽動。
  這個時候,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良心。
  那甬道漸漸變得潤滑,那是在我粗暴之下流出來的血。看著自己的陰莖染著鮮血,來來回回的進出著,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那麼痛恨我自己。
  嘔吐的感覺,一直沖上我的大腦,可是我強忍著沒有吐,吐了,只會讓鄭濤他們更加沒完沒了。毫無心情之下,我草草了事,把精液,噴到了男生光滑的小腹上,看著那淫亂的白液,噁心至極。
  很想吐,看著眼前的人一個一個在男生後面猛撞,大聲的叫好,我麻木的已經沒有感覺了。
  董明站在我旁邊,手悄悄的緊握住我冷僵的手,溫涼的溫度,透過掌心,讓我結冰的血開始融化。
  我悄悄的對他說:“我沒事的,你放心。”
  等一行人施完暴,鄭濤很不滿意的瞪了我一眼,然後他二話沒說的領著一群人走了。我拉著董明來到那個男生身邊,他已經昏過去了,下身是黏糊糊的一片。
  “董明,我想我不行了~~”我說完起身飛快的跑到一棵數下大吐特吐了起來。
  董明幹嘛跑過來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沒事吧?夜泉!”聲音中緊繃的就要破了一般。
  每次我吐他都十分緊張,生怕我又像那一次一樣吐個不停。
  “沒......沒事的......一下......就好”我艱難的說。等我吐完了,我們回頭一看,原本躺在地上的男生竟然不見了,我嚇得眼都圓了,撞...撞...撞...撞鬼了!
  董明說他乘我吐的時候偷偷走了。
  “他不會有事吧?傷的那麼厲害。”我擔心的問。
  “不會的,放心。你呀,總是愛擔心人家。”董明摟著我安慰到。
  “可是......畢竟是我害的......”
  “才不是你!是鄭濤他們逼你的,你沒有辦法才這樣做。”董明迅速打斷我說。
  “董明......”
  “夜泉!你沒錯,保護自己是沒有錯的!”看著董明緊張的臉,我笑著點點頭,說:“知道了。你呀,也總是愛操心。”
  “還不就操心你一個。”董明沒好氣的說。
  “呵呵,是呀,我好幸福哦!”說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個,看著他臉紅的樣子,我笑的好不開心。
  他有些羞惱的說:“真不該讓你和二哥在一起太久!”
  回到宿舍,等我們一進門,迎面撲來的油煙嗆得我們不住的咳嗽,我和董明趕忙把窗戶都打開,就在這時,董情從廚房了沖出來,手中還拿著一支鍋鏟。
  “二哥!你到底在幹什麼呀?咳咳~~”董明一邊咳嗽一邊問。
  “炒飯呀......”董情有點委屈的說。
  “炒飯炒成這樣?”我驚訝的問,然而與此同時,“你給我離廚房遠一點!”董明大聲的說道。
  我走進廚房一看,天~~天~~天呀,這~~有人在這裏打過仗嗎?廚房內竟是烏黑冒煙的一片。
  董明和董情跟著進來,董明看到一片狼藉不有得呻吟了出來,“二哥!你吃餐廳吃的好好的,幹嗎要做飯啊?”
  “哼,還不是李傑那傢伙,竟然敢笑我是廚房的災難!”董情沒好氣的說著,李傑,董情的其中一個情人,大概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
  我拿鏟子攪了攪已經變得烏黑的鍋,竟然鏟起一塊塊硬梆梆的黑塊,回頭問董情:“這......這......這是蛋炒飯?”
  “是呀。”董情無辜的看著我點點頭。
  我倒~~,“嗯,董情啊,那個......你和李傑吵架了嗎?”不然你幹嗎那麼狠心的想毒死他。
  “沒有啊,只是他總笑我不會做飯,所以我想做給他看!”董情開心的說,“我想蛋炒飯最容易弄,所以我決定先學這個。”
  我搖了搖頭,把外套脫下來,然後對董情說:“好了,我看你先洗個澡吧,這裏交給我和董明吧。”看著董情黑一塊白一塊的大花臉,我實在要忍不住笑出來了,可是,為了顧忌董情的心情,我還是決定不要笑。
  “可是,我的炒飯......”
  “二哥,你還是聽夜泉的趕快去洗澡吧。難道你想拿那東西去給李傑吃?”
  “好嘛,知道了。”董情說完百般不請願的去洗澡,我和董情看了對方一眼,都無奈搖搖頭。
  “二哥他從小就不能靠近廚房,不然准出事。”董情一邊收拾一邊說。
  “不過你二哥說不定真是天才,竟然能把蛋和飯炒成這樣。”我清理著鍋中的硬塊,有些好笑的說。
  “哈哈,你說的不錯。不過我們三兄弟都沒有做飯的天賦。”
  “做飯不用天賦的,多練就好了。”我清理著手中的東西說。
  “是嗎?”董明奇怪的看著我。
  看了看外面的中,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想來餐廳的東西也賣的差不多了,於是我洗了些米放上爐上煮著,然後打了幾個蛋。
  “你要幹什麼?”董明在一邊問到。
  “做蛋炒飯啊。”我邊說邊找了找董情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一把青蔥。
  “你會做?”董明的聲音中有著驚訝。
  “嗯,會一點吧。我媽媽一直稟信現代好男人一定要進得廳堂,入得廚房才行。所以會訓練著我做做家事。”我切著蔥說。
  “可是我從來都沒看你煮過呀。”
  “哦,呵呵,這個嘛......我這人一般能懶就懶啦。”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爐上的飯已經好了,我開始熱鍋放油。董明不再說話,只是在旁邊安靜的看著我做事。
  等飯炒好,董情也剛好洗完澡出來,“嗯,好香啊,你們再做什麼?”董情走進來問。
  “哪,你的蛋炒飯。”我舀了一碟遞給他。董情看了看面前金黃色的炒飯,再看了看我,眼睛睜的比銅鈴還大,那絕妙的表情,真是讓我在心裏暗爽不已。
  “小......小泉泉,你會做飯!?”董情震驚的問著。
  “會呀,你試試看,味道合不合。”我遞了雙筷子給他。
  “嗯?哦,好。”董情撥了一口進嘴裏,那眼睛睜的更加大了,我不由得懷疑再大些的話他的眼珠子是不是要掉出來了。
   “哇,好好吃哦!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炒飯,比餐廳的好上一百倍!”董情誇張的說著。我遞了一碟給董明,然後緊張的問:“怎麼樣?你覺得如何?”
  董明吃了一口,然後很開心的說:“嗯!很好吃!”
  “呵呵,太好了。”我開心的笑了出來,再也沒有比自己做的東西被自己在乎的人讚揚更加讓一個廚師開心的了。
  結果這一個晚上,董情把董硯也叫了過來,我們四個人一起有說有笑,把我做的炒飯全吃完了。這是我入學以來最高興的一次了,我心中想,如果這樣的快樂能夠一直持續就好了......


第九章

  這幾天,鄭濤沒再讓我上其他的男生,只不過他那陰殘的眼神,讓我極度的不安,仿佛,那條纏著你的毒蛇終於決定要咬你了,只是在考慮咬你哪里才能最快置你於死地。
  董明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安,總是輕輕的摟著我安慰著。
  今天的天氣很差,一整體都烏雲密佈的,到了傍晚,就開始下起雨來,晚上,更是雷電交加,豆大的雨點從漆黑的天上落下來,砸的人有些發疼。森林裏面被狂風吹的唰唰的響,安置在森林中的小燈微弱亮著。
  我和董明沖會宿舍,今天又只是我們兩個人。洗完澡,我們正準備睡覺,突然“砰”的一聲,巨大的雷聲似乎震動了整棟樓,然而也就在這是,混著雷聲,門被踢開了。看著排頭的鄭濤,我心中不安到達了極點。
  “濤...濤...濤...濤哥?”我舌頭打結的問。鄭濤咧嘴一笑,那熟悉的陰笑,讓我不自覺的縮了一下。
  鄭濤對我勾了勾手指,說:“你,出來。”可是,我只是僵硬的坐在床上沒有動。
  鄭濤眯著眼睛看著我,“怎麼?是不是要讓人拖你才出來?”
  沒辦法,我只好下床走了過去。董明也跟了過來,鄭濤卻說:“你留下來。”說著讓兩個人拉住董明。
  “放開我!為什麼我不能去?”董明掙扎的喊道。
  “沒你的事,你最好乖乖的。別以為我真怕了你那兩個婊子哥哥。”鄭濤說完走了出去,我走到董明身前捧著他的臉安慰著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可是,夜泉~”董明幾乎哭出來的喊著。
  “好啦,別磨磨蹭蹭的啦,快走!”我身邊一個人推著我說。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飛快的說完,望了董明最後一眼,我被他們推了出去。
  走出樓房,冰冷的雨點打在我的身上,呼呼的狂風吹的我不停的打抖。我和他們來到了樹林中的湖邊,這裏,一向是他們做壞事的地方。
  鄭濤站在那裏,微弱的燈光下,我可以看見他那冷殘的眼睛,旁邊正有一個人幫他擋傘。我後面的人把我推了過去,我抖縮縮的站在他身前,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鄭濤用力的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抬起來,然後直直的望著我說:“夜泉,你殺過人嗎?”
  我震驚的看著他,那一瞬間,我感覺到自己快要斷氣了。
  看出我的恐懼,鄭濤殘忍的一笑,打了一個手勢,一個鼻青臉腫的男生被帶了過來。
  我認識他,王輝,他是和我同年級的新生,平凡的面孔讓他和我一樣在開學的那一天免受被強暴的命運。
  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臉和恐懼的眼睛,想來,他並不比我好過多少吧。
  那個男生被推到場中央,而我,也被鄭濤擰了過去。然後他對那男生說:“殺了他,殺了他我就放了你。”
  什麼!?我無法反應的聽著鄭濤的話。鄭濤又湊到我耳邊說:“你最後殺了他,否則今天死的人就是你。”說著把我仍了出去。
  死一字,讓我恐懼的無法動彈。那樣冰冷無助的感覺,是我這一生都不願意再嘗試的。
  正當我發呆之際,那個男生朝我走過來,狠狠的一拳把我打在地上,隨即毫不遲緩的又一腳踢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痛苦的蜷在地上,冰冷的雨點繼續砸在我的身上,我可以聽到周圍的叫好聲:對,就這樣,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我努力的爬起來,然後還沒等我站穩那個男生又是一腳,把我踢到了湖邊。
  接踵而來的疼痛,讓我在泥濘中扭動著。可這時,那個男生騎在我的身上,兩手已經掐住了我的脖子,我雙手努力的想把他扳開,然而虛弱的我根本無法扳動近乎瘋狂的他。
  無法呼吸的痛苦,讓痛苦的眼淚流了出來,我張著嘴,拼命想想呼吸,然而卡在我脖子上的阻止了所有的氧氣。
  我看到他的發紅的雙眼,已經毫無理智可言,他瘋笑著說:“死吧,你快死吧,你死了我就可以解脫了。”
  好辛苦,我無力的掙扎著,漸漸迷糊的神智,已讓我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這一次比上次更讓我感到死的恐懼,黑暗,冰冷,無助,好怕,好怕我一合上眼就再也醒不過來,好怕一個人留在那無邊的黑暗中,好怕我再也無法睜眼看這世界,好怕我再也見不到我的父母,我的親人,好怕......再也不見不到董明。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我抬起腿使勁頂上了男生的胯間,感覺到脖子上的手鬆開,空氣有從新回到了我的肺中,然而我不敢遲疑,又踹了捂著自己胯間的男身一腿,把他踢到水中,耳邊是轟隆的雷聲。
  我爬爬跌跌的撲過去,使勁了全身的力量把男生的頭按回水中,男生掙扎著,臉在水中痛苦的扭曲著,眼睛幾乎凸出來一般看著我,可是我只是拼命的按著他,感到掙扎漸漸弱了下來,終於停止了。
  我在幹嗎?我竟然在殺人,我竟然在殺人!意識到自己再做多麼可怕的事時,我即刻鬆開我的手,跌坐在水中,眼睛睜的發痛的看著水中恐怖的臉。
  突然,就在我失神的時候,原本不動的男生猛的彈了起來,撲到我的身上,把我壓到水中,水,無情的浸入我的鼻子,嘴巴,眼睛,我掙扎著,但無論怎麼張口喘氣吸進來的都是水,好辛苦,辛辣的窒息感。
  在水中,我看見那按著我的男生竟然在笑,笑的很神經質,眼睛裏沒有一絲不忍,只有殘忍,只有置我於死地而後快的恨意。
  我張開嘴,一口咬上了他按在我臉上的手,毫不留情的咬下去,腥鹹的熱液混著冰冷的湖水,瞬間流進了我的嘴巴。
  “啊!!!”男生痛苦的喊著,然後掙扎的想推開我,可是我沒有鬆口,感覺那鹹鹹的液體流入了我的食道。
  我反撲向那男生,又一次把他按進了水中,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再遲疑。
  看著他漸漸發青的臉和像金魚般翻白的眼睛,我只是更加用力的掐著他的脖子。死吧,你快點死吧,如果我們兩個只有一個能活下來的話,那麼,我希望死的人,是你!所以你快點去死吧!
  為什麼要那麼看著我?我沒有錯,是你要先殺我的,在我放過你的時候,你卻毫不留情的想要殺了我,不要那麼看著我!閉上你的眼睛,閉上你的眼睛,閉上你的眼睛!!
  男生已經沒有掙扎了,但我仍然沒有鬆開他,直到我確定他這次再也不能動了。冰冷豆大的雨點仍然落著,我已經濕透了,也冷透了,透到心了。尊嚴,人格,良知,我還剩下哪樣?像狗一樣的活著,強姦,殺人,我已經可以下地獄了,呵呵......
  那些人走過來,踢了踢水中的屍體,“濤哥,他死了。”
  “嗯,很好,夜泉,你做的很好。”鄭濤蹲在我面前,拍了拍我的頭,殘忍的說著,“他已經死了,是你殺了他,夜泉,是你殺了他。”
  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我是殺人犯,我是一個殺人犯!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瘋狂的笑了出來,雨水滑過臉頰,是淚,還是雨?漆黑的深夜,陰深的閃電,轟隆的雷聲,夾帶著冰冷雨點的狂風,還有,水中那恐怖的屍體,將成為我這一生的惡夢。
  “濤哥,我看這小子瘋了。”有一個人幸災樂禍的說到。
  “哼!走吧。明天你們兩個把這死人處理一下,就說是失足落河。”鄭濤冷冷的交代完旁邊的人,就走了。
  只剩下我一個人,我蜷著腿坐在水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旁邊的屍體。死了嗎?為什麼你的眼睛還這樣看著我?在怪我嗎?在詛咒我嗎?
  求求你,不要這樣看我,你知道我是被逼的......
  “夜泉,夜泉!”不知道過了多久,董明終於來了。他跑過來緊緊的抱著我,哭著說:“天,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
  “明......”我無知覺的輕喊著。
  “什麼事?”
  “他死了嗎?”我問著,董明這才注意到我身邊的男屍。只看了他一眼,董明就說:“他死了,怎麼了?夜泉。”
  “可是,他為什麼還睜著眼睛看著我?”
  “夜泉,你到底怎麼了?”
  “他恨我,他在詛咒我,詛咒我這個殺了他的人,他一定希望我下地獄,呵呵......”
  “天,夜泉,看著我,你不要嚇我啊,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麼?”董明使勁的搖著我,可是我根本沒有知覺,只是一個勁的看著那雙凸出來的眼睛。
  “他還在看我.......”
  “夜泉!”董明說著馬上過去把那男生的眼睛合上,合上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一個崩潰的叫聲:“啊!”
  然後,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覺,跌入了那無邊的黑暗中。


第十章

  這是哪里?我看著眼前一片金黃色的菊花,淡淡的菊花香味蕩漾在空氣中,暖暖的陽光柔和的灑著。好熟悉的景像,可是這到底是哪里?走著,看到不遠處一個纖細的身影,白色的連衣裙,長長的黑髮隨著清風微微起舞。那個人慢慢的轉過身來,輕柔的喊到:“小泉。”怎麼可能忘記,那是我美麗的母親,這兒,是我的家。沒錯,我還在家裏,那一切都是惡夢,太好了。
  “媽媽,媽媽。”我喊著向母親沖了過去,然而當我到她身前時她卻狠狠的一個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原本溫柔的笑容消失了,取而帶之的是強烈的怒氣和失望,還有.....嫌惡。
  “媽媽?”我僵硬的叫著。
  “滾開,你快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這個殺人犯,你不是我的兒子。離我遠點,你這個殺人犯!”母親淒厲的叫著。
  “媽媽,媽媽,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我猛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白白的天花板,空氣中漾著濃濃的藥水味。我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意識到這是學校的醫務室,因為以前我幾乎天天都來。
  “醫生,他到底怎麼樣了?”董明焦急的聲音從另一個房間傳來。
  “唉,他現在很虛弱。都不知道你們怎麼回事,我早都告訴夜泉這樣不行,一定要好好調養一下身子。誰知道他那麼大的雨還去淋,沒弄成肺炎就是大幸了。”
  “醫生,你......認識夜泉?”
  “怎麼不認識,他以前常來呢。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和些什麼同學結怨啊?那時候他幾乎天天身上都有著不同的傷,看得我這個做醫生的都不忍。”
  “什......什......什麼?”董明的聲音就像被人打了拳般。
  “難道你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那些同學怎麼回事,夜泉身上常是鞭傷,打傷,燒傷或是一些奇怪的傷口。只是傷口不深,沒留下什麼痕跡,夜泉自己也要求我把那些沒有消失傷痕都磨掉。我想大概是不想讓人知道吧。”
  “是......是嗎?”董明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媽呀,醫生,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要訴苦也得看人啊。
  “這次又不知道怎麼了,混身淤青,還淋成這樣。他本來身體就不怎麼好,壓力過大,再加上又不好好休息,這次可能又受了什麼打擊,這一下子全都爆發了,要不是他還年輕,像我們這樣的中年人早垮了。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怎麼想的?以為自己年輕身體好就可以亂來嗎?”
  董明這下連話都沒說了,完蛋了。
  “還好這次及時送過來,我給他開些藥外加一些中藥補品,只要他能好好的休養一、兩個月,當然,我說的可是吃好睡好心情好,應該就能康復的差不多了。還有,他的體質很容易受涼,平時要讓他穿暖一點。”醫生繼續一口氣的說,這醫生,人是挺好,有時就是話太多了。
  “嗯,我知道了,醫生,謝謝您。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嗎?”董明的音調是平板的。
  “我想他也差不多該醒了,你可以看看他,不過最好別讓他太過於激動。”
  “我知道了。”董明說完我就聽到他開了門進來,我趕緊閉上眼睛裝睡,不管了,混得了一時算一時。我感覺董明走到我身邊停了下來,好長一段時間,他就這樣站在那裏,一聲不發,我卻可以感受得到他炙人的視線,我就快裝不下去了。
  突然,我感到好像有些溫熱的水滴滴在我的手上,那是什麼?耳邊傳來低低的抽泣聲,嚇得我趕緊睜開眼睛。
  我看見董明就站在我床邊,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從他的臉頰上滑下來,滴落在我的手上。看到他的淚水,我覺得心好疼。
  無力的他起手,拭去他的眼淚,努力的開口說道:“別哭了,我沒事。”
  可是他的眼淚落的更凶了,他沒有說話,只是抓住我撫上他臉的手,在我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下去。很痛,可是我只是靜靜的讓他咬,那種無處發洩的怨恨,他原原本本的還給了我。
  “為什麼,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你知道我聽了醫生的話之後心有多痛嗎?”董明哭著說道,被他握著的手,已經讓他的淚給染濕了。
  “我......對不起,別哭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好安慰到。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放過鄭濤他們的,我要殺了他們。”董明說著,聲音有著我從來沒聽到過的生冷。
  “董明!”我喊著,隨即攬著他讓他和我躺在床上,他的手好冷,甚至還有些抖。
  我摘下他的眼睛,然後吻去他的淚,在他耳邊說:“明,答應我,別去找鄭濤他們。”
  “為什麼?他們那麼對你,我絕對不會就那麼算的!”董明大聲的說到。
  “明!咳咳咳~~~”被那弄急了,我難受的咳了出來,董明幹嗎拍著我的背,難過的說:“夜泉,你怎麼樣了?對不起,是我不對,求求你,別咳了。”
  “我......咳咳~~~我...沒...沒事的,”我又看回董明,繼續說:“求求你,答應我,不要去找鄭濤他們好不好?”我不希望他出事,我那麼努力的想保護他。再說,就他一個人,能做得了些什麼呢?鄭濤的勢力那麼大。
  “夜泉!他那樣對你,難道就那麼算了嗎!?”
  “算了,都讓他過去吧,無所謂了。答應我,別去找鄭濤他們。”我繼續堅持道,可是董明沒有看我,也沒有說話。
  “答應我,董明!咳咳~~”為了讓他答應,我假咳了幾聲,沒辦法,非常時候要使用非常手段,不要怪我。董明真給我嚇著了,點頭的說:“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我不去找他們,夜泉你別激動。”
  “真的?你保證?”我繼續確定道。
  “真的,我保證!”
  “太好了。”我摟著他的肩,埋在他的肩窩說道。我們兩個就這樣靜靜的躺在一起,依靠著彼此,四周好安靜。
  “董明......”我有些迷糊的叫到,暖暖的空氣,讓我昏昏欲睡。
  “嗯?”董明輕應到。
  “我殺了那個人,我親手殺了那個男生。可是我沒有辦法,我不殺他,他就要殺我,我也是沒辦法的,我錯了嗎?”
  “不,你沒錯。你只是在為生存下去而努力而已,怎麼會有錯呢?”
  “可是......我做夢夢到我媽媽指著我喊我殺人犯,我是真的殺人了呀。如果我媽媽知道他的兒子竟然殺過人,她會怎麼想?”
  “她不會這樣的,如果你媽媽知道那個人要殺你,我相信,她一定會在你之前殺了他。你媽媽那麼愛你,你認為她會眼睜睜的看你被殺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殺了人了。我一定會下地獄的。”我自暴自棄的說著。
  “夜泉!聽我說,你不會的。要下地獄也是鄭濤他們,你只是被他們逼的而已。”
  “可是,我畢竟殺了人啊。”
  “夜泉,你不殺了他,難道讓他來殺你嗎?你就算不想想你自己,也要想想你父母的感受啊,想想......我的啊。告訴你,我甚至慶倖死的那個人是他,光是想到他把你打成這樣,還想殺了你,我就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這樣的我,不是更應該下地獄嗎?”董明看著我說。
  我的意識已經開始迷糊了,好困,但是我仍然堅持說道:“不會的,明,你會去天堂的,一定會的。”說完,我便沉沉的睡去了。
  夢中,我又看見了溫柔美麗的母親,她輕柔的把我摟在懷裏說:“小泉,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擔心你,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是媽媽最心愛的寶貝,小泉......”唇上,感覺到那如天鵝絨輕觸般的溫暖......
  董明,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我,鄭濤一夥人也沒再來找我麻煩,一個原因大概是我沒有去學校,天天在宿舍養病,另一個,我想他們大概覺得我已經瘋了,玩一個瘋子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我本來想讓董明回去上課,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我轉念又想,那也好,省得他到時碰到了鄭濤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董情一知道我出事就馬上跑過來,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又哭了起來,嘴邊總說對不起,他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看到我再給他打眼示,天,他難道沒看見董明正在旁邊嗎,而且他的臉色越來越沉。  結果,董明兩個星期都沒跟董情說過一句話,最後還是在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才原諒董情。真是,我覺得我越來越想管事婆了。
  被我殺的那個男孩 --- 王輝,除了鄭濤他們和董家的三兄弟,沒有人知道人是我殺的。學校也沒有追究,怕是不想得罪那些貴族們。事情就那麼水過無痕的過去了,只是在我心底,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 --- 是我,殺了他,一個和我一樣正處於十六歲大好年華的生命,而我,扼殺了他......
  我很奇怪,再經歷了那麼多後,我還沒有崩潰,難道是我的神經天生比人家粗?不,我想原因是有人在全心全意的支持我。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這是我過的最平靜開心的一個月,沒有煩惱,也不用擔心鄭濤一夥人又在打什麼注意,只用天天和董明兩個人開心的在宿舍就好了。
  當然,如果沒有那難喝的藥的話,我想,我可以更好些。在董明虎視耽耽的目光下,我極不請願的又喝完一碗苦澀的中藥,心中不由得有些怨那醫生,這什麼年代了,還吃中藥,吞兩顆藥丸不就好了嘛,嘖,真是苦,古人一定都是被虐狂。
  “董明~~~~~”我賴皮的喊道。
  “快點喝!”董明毫不留情的說。
  “可是......好難喝,天,這簡直不是人喝的。”撒嬌不吃藥,是病人的權力。
  “你沒看到你的身體好的很快嗎,醫生開的這藥很有用的。”
  “才不是,是我年輕力壯,恢復的快,哈哈。”我大言不慚的說道。
  “年輕力壯?我看你現在還沒我重!”董明不屑的說道。
  “怎麼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來,我們比比看。”我撈起袖子說。
  “好呀,比就比。”說完董明也撈起袖子把手臂和我擺在一起,原本幾乎有他兩倍粗的手臂,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快和他一樣細。“呃......那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比你粗。”
  “哼,少來了,還不趕快喝藥!”董明也不跟我爭,兇神惡煞的催促到。嗚~~~,為什麼我以前都不知道他那麼凶,難道真的是老虎不發威,我把他當病貓了?
  “知道啦~~~”捏著鼻子,一口氣,咕嚕咕嚕的把那黑乎乎的東西吞進肚子裏,好苦~~~我放下碗,接過董明遞過來的杯子,喝了一口,那是溫潤甜美的菊花茶,我感覺到我皺在一起的臉滿足的笑了開來。
  不經意,看到董明望著我出神的眼睛,我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說:“哎,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只是......發現你最近變了很多。”董明閃了一下,說。
  “不會吧,又變醜了。”肯定句,我知道我那熊樣帥不到哪里去,以前我們班的女生還說我有害環境美化咧,叱,這也太損了點吧。
  “不是的,變得好......”董明喃喃的說著,最後兩個字都沒聲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的問道。
  “不,沒什麼了。今天想吃什麼,我去餐廳幫你拿回來。”
  “哦,今天我來做吧,董情都吵了我好幾次了。”從那次我做炒飯後,董情三不時五不時的鬧著我做飯,本以為做給他後他就不會再鬧了,怎麼知道鬧的更凶,一次比一次厲害。
  這不,我這些天好得差不多了,他又開始鬧了。董情,鬧人的功夫絕對是一流的。
  我的身體好得很快,一個多月後我從新回到了學校。那時已經是六月底了,再過兩個星期就是暑假。
  少數幾個同學對我禮貌的問侯了幾句,不過在這學校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很淡的。
  頭一個星期過得還好,不過到了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三,看著朝我們走過來的以鄭濤為首的一夥人,我在心裏呻吟道:看來,平靜的生活到此為止了......


第十一章

  又是這個地方,看著那如鏡子般平滑的湖面,我不由得在心低暗自歎了口氣。美麗的湖,不知裏面睡了多少年輕的生命,而我,並不想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個。
  經歷了那麼多,只讓我的求生欲更加強烈,既然我都能為了活下來而殺人,我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看著眼前盯著我的鄭濤,我笑了出來,那透不到心裏的笑容:“嗨,濤哥,您好呀。”
  “哼,看來你過得不錯嘛!”鄭濤不屑的說著,有著風雨欲來之勢。
  然而就在這時,從旁邊的樹蔭中走出一個人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朝他看去。怎麼是他?那突然降溫的空氣,讓我知道,他就是那時冬天在湖邊的男生,雖然只見過他一次,但......他是一個另人無法忘記的人。
  他冷冷的看了看在場的人,然後看了看被壓在地上的我,接著面無表情的朝前走去,那傲然的態度,似乎我們這一群人都是透明一般。要叫救命嗎?我無力的搖搖頭,呵呵,我在想什麼呀,他跟我無親無故的,怎麼可能會救我?光是那冷然的態度就說明一切,仿佛天塌下來也不能使他變色。沒用的,沒用的......沒有人可以救我的。
  他不在乎的態度似乎激怒了在場的一些人,幾個男生迅速圍上他,有個男生說:“哎,你小子的態度很讓我看不順哪。”說著還瞄了瞄那男生胸前的校徽,一樣是空空如也,我可以看到那幾個男生眼裏瞬間閃過殘惡的光芒。
  “嘿嘿,看你長的不錯,就陪我們玩下吧。”
  “對呀,我們那麼多人,才兩個人怎麼夠玩哪。”
  “雖然長得凶了點,不過還是入得眼呀,哈哈。”
  圍著他的男生挑釁著,而周圍的人也哄然大笑,似乎他們已經決定要找他的麻煩了。而我,心裏甚至有些慶倖,慶倖我身上的鄭濤注意力完全被那神秘的男生吸引住,顧不得我了。
  只見一個男生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可就在那一瞬間,我還沒來得及看見到底怎麼回事是,那個男生已經尖叫著如斷線的風箏般飛出幾十米遠,然後摔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其他三個男生看到情況不對,趕忙一起沖上去,只見他漫不經心的抓住揮來的拳頭,然後輕輕一捏,“咯答”一聲,被抓住的那個男生發出了殺豬似的慘叫,然而他卻又是一拳毫不留情的打上那個男生的肚子,殺豬的叫聲即刻停止,他手上的男生,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
  其他兩個男生,被他踢飛了出去,躺在地上也是一動不動。
  鄭濤和其他人再也顧不得我和董明,一起朝那他沖過去。而董明,則趕忙跑過來拉起還在發呆的我,串進濃密的樹叢中。
  我兩誰也不敢出聲,看著外面那男生如流水般矯健狠猛的動作,不一會兒,十幾個男生已被他打倒在地上無法動彈。我著迷的看著場中央孤傲,如果,我能像他那樣強就好了,希望,我也有那樣的力量。
  看著男生遠去的身影,我和董明兩個人才從樹叢中出來。
  “那男生真是帥呆了,怎麼以前沒見過他呢?董明,你見過他嗎?董明,董明?”我望著那男生的背景,朝董明說,可是董明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回頭一看,我身邊哪有董明的影子啊?
  “董明!?”我環顧四周,終於看到董明騎在一個人身上。我趕忙走過去蹲下來一看,那是鄭濤,只見他臉色白的發青,兩隻小眼睛緊閉成一條線,可是那微微起伏的身子表示他還沒有死。
  “可惡,他怎麼還沒死!?”我低喃著,坐在他身上的董明,卻也在這時兩手掐上了鄭濤的脖子。
  “董明!?你幹嗎?”我趕忙壓低聲音的喊道,如果吵醒了他們就難辦了。可是董明沒應,連頭也沒抬起來,鄭濤的臉色,從青轉紫。他想殺了他,有了這個意識,我趕忙抓住董明的手,“董明,不要這樣,快放手。”
  “我要殺了他,這個人渣,竟然敢這樣對你。這只豬,我要他下地獄!”董明喃喃的說著,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可言。
  我趕忙抬起他的頭,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冰冷,殘酷,讓我一瞬間打了個冷顫,那......是一向溫柔的董明嗎?董明似乎也意識到了,趕忙轉過頭,“別看我!”聲音是生硬的。
  我扭過他的頭,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他的唇,好冷,仿佛要結冰一般。我定定的看著他的眼,他的眼睛再變,複雜的讓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最後他先低下頭避開我,他的手,仍掐在鄭濤的脖子上,從鄭濤慢慢恢復的臉色來看,他似乎已經沒有用力了。
  “夜泉,我想殺了他,真的!剛剛看到他那樣對你,我真的恨自己當時為什麼聽你的,放過這個人渣!他死了,你也就不會再受苦了。所以,這次我一定要殺了他。”
  “別這樣,董明,他要是死了,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忘了他的身份嗎!?”
  “不會的,你沒看到嗎?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重傷昏迷了,就算我殺了他也不會有人知道的。”董明繼續低低的說。
  我環顧了四周,的確,所有人都是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死是活。現在趁機殺了鄭濤,沒人會知道,要查起來,醒來的人一定會說是那個神秘男生幹的,這樣一來,我和董明什麼事也沒有。
  “我來動手,董明,放開他。”就把事情往那男生身上推就行了,算他倒楣,雖然他救了我,不過,過多的陰暗,早讓我的心,不知不覺的變黑。
  “夜泉?”董明驚訝的問。
  “明,別為他弄髒你的手,讓我來吧。反正我已經殺過人了,不差再多殺一個!”我看著董明說。
  “......不,我來。你如果要下地獄的話,那麼,我陪你。”董明回望著我說,那堅定的眼神,讓我感到鼻子酸酸的。這樣的他,怎能不讓我打從心底疼惜呢?
  “你......你......你們......想......想幹什麼?”突然傳來斷斷續續的虛弱聲音,讓我和董明驚恐的往下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鄭濤已經醒了。
  他看了看我們,再看了看董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他的小眼睛瞬間睜大:“你們......你們......救命啊!”  鄭濤沙啞的虛喊著,肥大的身子開始扭動。我和董明互使了個眼色,我兩隻手捂上鄭濤的嘴,堵住他的聲音,而董明則壓住他用力的掐著。
  看著鄭濤漲的紫紅的臉和幾乎爆出來的的小眼睛,還有那痛苦的神情,讓我莫明的快意。
  怎麼樣?死的滋味好嗎?呵呵,你不要怪我們,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沒錯,就這樣,掙扎吧,痛苦吧,恐懼吧。無論你怎麼喊,都不會有人聽到,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呵呵,好受嗎?這漆黑無助絕望的滋味好受嗎?讓你也......嘗嘗我所感受過的!
  鄭濤不再掙扎,眼睛像魚肚一樣翻白,可是直到確定他真的死了,董明才放手。我和董明又看了看其他的人,還好,沒有一個人醒過來,為了完全起見,董明讓我點下人數,以免有人想我們這樣逃進樹叢中的,點了點,十五個,正好。
  於是,我們兩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走了。沒有罪惡感,我感到無比的開心,那一直懸著的巨石,終於掉了下來。我和董明,嬉鬧著跑回了宿舍。
  終於放暑假了,董明坐在一棵大榕數下,背靠著樹幹,而我,則枕在他的大腿上,看著那油綠廣闊的草坪,那壯麗的建築群在燦爛陽光下是那麼的金碧輝煌。
  暖暖的空氣,輕風中混著淡淡的青草味和花香,吹的人昏昏欲睡了。
  有多久了,不曾如此寧靜過,也不曾好好的看著美麗的世界。來這裏一年了吧,仿佛卻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鄭濤死了,其他人最少也得住院個一年,他們的家長們也嚇得趕忙讓他們退學。說也奇怪,鄭濤的死,似乎就那麼不了了之了,也沒聽說過要處罰那個學生,怎麼說,鄭濤也是個將軍的兒子呀。
  雖然整件事順利得不像話,不過,既然沒有人懷疑到我和董明,那我也懶得想了。學校前面的廣場,堆滿了豪華的轎車,那些貴族們放假是可以回家的。不能回的,只有我們這下普通人。
  不知道爸爸媽媽怎麼樣了?已經很少去想他們了,想了又如何,只是讓自己更加難受,似乎,這個學校有把人變得冷漠的能力。
  “董明......”
  “嗯?”
  “這會是一個不錯的暑假吧?”
  “嗯!”
  “呵呵,太好了,今晚我們和董情董硯玩個通宵!”

(第一部完)

第十二章

四周是一片寂靜漆黑,我一個人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地上,冰冷的空氣,讓我用手臂環住自己。慢慢的走著,好冷,好黑,突然,一束強烈的白光照在我前面不遠處,眼睛被刺的發痛,我抬手,遮住一些光線。白光照射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張陳舊的桌球臺,上面是一個全裸的少年,白晰的皮膚,在白光下更似如透明了一般。
  四周變得嘲雜,“夜泉,快上啊,發什麼呆。”“夜泉,快點,我還等著呢。”
  “夜泉,上呀上呀,快上!”“夜泉,快上!”“夜泉......”
  我機械的掏出自己的分身,走到男孩被扯的大張兩腿之間,一個挺身,分身就滑了進去。正當我準備抽插時,少年的臉卻開始不停的扭曲著,變化著,陌生的少年竟然變成了羅勇。
  那一雙漆黑的眼睛,不再有暖意,是那麼的絕望,冰冷,仇恨......這如蛇妖女一般的目光,讓我無法動彈。他的兩隻手,如蛇一樣繞上我的脖子,然後,慢慢的,慢慢的,收攏。
  羅勇的臉,再次扭曲的變著,變成了王輝,那雙幾乎掉出來的眼睛,帶著瘋狂和殘忍的看著我,他瘋狂的笑著,脖子上的手,似乎要把我捏斷般,無法呼吸的痛苦,讓我大張著嘴,努力吸入一些空氣。
  恐懼的看著他,無論我怎麼努力,四周好像變的如真空一般,沒有半絲氧氣。“林夜泉,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哈哈,跟我下地獄吧!”淒厲尖銳的喊聲,手上的力量跟大。
  “不要,不要,我也不想的。不要殺我!”我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一切,又恢復了寂靜而漆黑。清冷的銀色月光,從窗口灑進房間裏,照著被我的冷汗濕成深色的被單。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窒息的感覺仍是那麼的鮮明而真實。
  臉上冰冰涼涼的,用手一摸,是混著冷汗的淚。有多久了,每天晚上,都不停的做著這樣的惡夢。夜,讓我變得脆弱,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感覺,怎麼知道,良知每晚都在折磨著我,這一年裏,我到底傷害了多少人,我的罪孽,到底有多深重......
  “夜泉,怎麼了?”旁邊傳來董明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
  “嗯,沒......沒什麼,沒事的,你繼續睡吧。”我努力控制自己顫抖的聲音說道。
  “嗯......”我聽到董明翻了個身,就沒有動靜了。
  我從新躺回床上,用被單胡亂擦了擦臉。睡不著,我睜大眼睛瞪著黑暗,睡不著,不敢睡,怕一閉上眼睛,又會見到那些痛苦的表情。
  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我怔怔的看著高空中那一彎新月,泛著淡淡的銀色光華。暑假已經開始一個星期了,董情也已經搬離了這個房間,說來好笑,他竟然成了宿舍長。
  董硯畢業了,看著他走出校園門口的時候,我真的無比羡慕。什麼時候,我才能離開這裏呢?
  “哎,為什麼這些普通的學生畢業以後沒有一個舉報這個學校的事情呢?”我記得當時我是那麼問董情的。
  董情清亮的眼睛看著我,似乎要把我刺透一般,然後他說:“夜泉,如果你出去了,你會告訴人家你在這個學校所發生的事嗎?”我怔住了,我會說嗎?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不會說的。因為,我已經是它的一份子了,全身,都已經染上它那罪惡的色彩,無法脫離了。
  這一個星期過得平靜極了,沒有鄭濤那群麻煩的的人,大多數貴族學生也回家過暑假,可以說生活是難得的寧靜。只是,太靜了,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讓我心裏莫明其妙的感到不安。
  不經意的,腦中閃過幾次在走廊上與羅勇相遇的情景,看著他那一雙眼睛,我就發抖,陰深深的,幾乎沒有生氣的黑瞳,然而眼角卻帶著濃濃的媚意。當那雙眼睛掃到我時,我似乎感覺他在笑,對著我笑,為什麼?
  甩了甩頭,不願再想,看了看正對著自己的電子鐘,淩晨四點了。仍然無法入睡的我,悄悄的下了床,走到董明的床前,然後串進他的被單裏。
  “嗯?怎麼了,夜泉?”董明似乎被我吵醒了,庸懶的問著。
  “睡不著......”我摟著他,把頭埋進他的懷裏,嗅著他身上那清新的味道,汲取他的溫暖。
  “又做惡夢了?”董明環住我,輕柔的問到。
  “嗯......”我開始感到那失去的睡意又回來了,董明卻掀開被子的一角,下了床去,我趕忙問:“你要去哪里?”
  “去一下廚房,你的身子冷得不像話。”董明說著下了床。
  “沒什麼的,一會就好。”我噥噥的說著。可是他沒有理我,只是竟自下了床,走進廚房。突然失去溫暖,我只好縮在床上等他。
  不一會兒,董明就回來了,手上拿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杯子:“哪,先喝了它。”我起身接過杯子,聞著那熟悉的菊花香味,讓我的神經霎時放鬆了許多。
  小囁了一口,那溫熱甜蜜的菊花茶,讓那殘留的惡夢煙消雲散。有時候會讓我覺得奇怪,不是嗎,我喜歡菊花茶,更喜歡往裏面加糖,而這些極微的細節,董明都能注意到,他甚至知道菊花茶能讓我鬆弛。覺得有些奇怪,可也卻是無比的貼心,我想如果沒有董明,我根本在這個學校支持不了多久。
  靜靜的等我喝完了,董明才和我一起躺了下來,“好些了嗎?”他摟著我問。
  “嗯,好多了。”已經暖和的身子,讓我的倦意越來越弄。
  可是就在這時,我的嘴唇感到一片柔軟溫暖,是董明的唇,過於習慣,我也就閉上眼睛不管他了。
  董明吸著我的唇,輾轉的舔咬著,然後舌頭翹開我的牙齒,伸了進來,挑逗著我的舌頭,吻正在逐漸的升溫中,直到那吻要燃起來,他才依依不捨的放開我,然後在我耳邊啞啞的說:“夜泉,你好甜。”
  “甜的是菊花茶。”我有些迷糊的說著。
  “呵呵,睡吧。”他輕摟著我,而我,在他懷中,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陽光明媚的一天,我一個人悠閒的走在校園裏,享受著美麗的景致和清新的空氣。
  董明一大走就被一個導師叫了去,不知道什麼事呢?這裏的老師並不怎麼管學生,每天只是機械的上完課就走,從不多說一句,仿佛這裏的老師都只是做樣子罷了。
  記得有次董情告訴我,這裏的老師曾經都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對情況都非常清楚,所以也不多管。董明突然被老師叫去,還真是奇怪呢。算了,等他回來再問他吧。
  我邊走邊看,這個學校還不是普通的大呢,不過我通常的活動範圍只是從可是到宿舍,最多也是宿舍後山湖邊森林處,很少在其他地方走動,可不是嗎,想我這樣的普通學生,到處亂走是很危險的。
  大概是現在暑假學校已沒什麼學生,讓我放鬆了不少,所以我才會這樣閑溜。
  當路過那十層高,有著近百間房間的富麗的歐式建築前,我停了停,往那緊閉的鐵欄門中往進去。
  真是大,光是寬度就有五十米吧,我在心中想道。
  深褐色的房子,尖尖的屋頂,塔尖上還雕著精美的石雕,房前是花卉和綠蔭,寬敞而平坦的大道,當然還少不了華麗的噴水池,真漂亮,我有些著迷的看著這如城堡般的房子,這裏,就是有著銀色校徽的學生住的地方。
  不知道裏面會是什麼樣的呢?我想到。
  “嘿,這不是鄭濤的玩具嘛。怎麼上這兒來了?”身邊突然想起的聲音讓我回神,也讓我猛然一驚。在我出神的時候,竟然被七、八個男生圍住,胸前那銀閃閃的校徽,讓我緊張起來。
  “呵呵,長的不錯哪,怪不得鄭濤不准別人碰呢。”又一個男生說道。
  我立在場中央,雙手緊緊的握著,靜觀其變,心中暗罵自己大意,怎麼能在這裏發呆。
  “小美人,怎麼樣?乖乖的跟我們走一趟吧。”
  嗯?小美人?是叫我嗎?什麼時候我竟能跟美拉上邊了。然而,這樣的情況下容不得我多想,已不是傻子的我,是知道這個稱呼後面的意思,光是想到那些被叫美人的學生的下場我就發抖。媽的,怎麼會輪到我。
  我勉強的說道:“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哈哈,我看我們是嚇著他了。”
  “不過他害怕的樣子還真可愛呢。”
  “行了,別多說了,還是快點把他帶回去吧。”
  接著他們都像我逼近,看著他們猙獰的嘴臉,我在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該來的,總會要來,只是我希望在那之前能讓自己有足夠勇氣去面對。
  我開始不要命的掙扎,明知沒有希望,可我就是不願意就那麼輕易投降。掙扎的結果,當然是換來毫不留情的毒打,最後我感到頸背一痛,便跌入了黑暗之中。
  這是哪里?我艱難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紅,地毯,紅色的地毯。然後我微微向前看了些,看到的是一雙擦的油亮的黑皮鞋。
  “呵呵,醒來了嗎?”一個清脆的男音響起,有著說不出的冷意。
  我抬起頭慢慢往上看去,筆直的褲筒,纖細的身材,然後對上了那一雙幽深的眼睛。
  “嗨,夜泉,好久不見了。”站在我面前的男生繼續說著,然而我,只是怔在那裏,久久無法反應。怎麼......是他......
  站在我面前的人,赫然是我在這個學校中第一個認識的朋友 -- 羅勇。
  “怎麼?不認得我了嗎?”羅勇繼續自顧自的說著,蹲下來看著我。而我趴在地上,感覺舌頭仿佛麻痹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怔怔的看著羅勇。俊秀的五官,嫵媚的笑意,白晰的皮膚讓那漆黑的眸子更加突兀,仿佛兩個幽深的空洞。
  “嘖嘖,真讓我傷心哪,我可是無時無刻不記得你呀,夜泉。”說著他突然拽起我的頭,頭皮的扯痛讓我倒抽一口氣,連帶牽動我身上的淤傷。
  羅勇看著我,清冷的眼睛忽然充滿了恨意,清脆的嗓音變得淒銳起來:“我常常都會記起那時你趴在我身上,跟他們一樣強姦著我,你知不知道那時我多想死?我以為你是我的朋友,我以為會幫我,我以為最起碼你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而你,卻跟他們一起來強姦我!是你,讓我徹底的絕望,是你,親手推我下地獄!我永遠不會忘了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林夜泉!”
  我顫抖的聽著,內心的痛苦,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原來是我,親手毀了他,那個親切和藹的男孩,是我!我低下眼,逃避他的眼睛,始終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我能說什麼呢?對不起嗎?說了,難得就能為自己所做過的贖罪嗎?我為了保護我自己,不惜對他做出那樣的行為,我有什麼資格為自己辯護?
  “怎麼,你沒話說嗎?你為什麼不看我!?看著我啊!”羅勇拽著我的頭髮喊道,很痛,大概頭髮都被他拽下許多,然而我仍是沒有說什麼。我沒有勇氣卻面對他的恨意,和我的罪孽。他恨我,應該的。
  “啪!”的一巴掌,火辣辣的打在我的臉上,也讓我滾了出去。臉上感到一陣刺痛,原來羅勇正踩著我的頭,他的鞋子,在我臉上狠狠的磨蹭了幾下。
  “怎麼?看不起 我嗎?覺得我髒是吧。對了,我記得你還在強姦我後吐了起來呢。被我這樣的婊子踩在腳低下,感覺如何呢?哈哈。”說著,他又是一腳把我踢到一邊。
  我沒有反抗,想到是我讓他變成這樣的,我就心痛不已。就在這時,羅勇拍了拍手,門外進來幾個人,是剛才那幾個男生。
  我不由得看向他,他得意的笑看著我說:“呵呵,害怕嗎?夜泉,鄭濤還沒上過你吧。哈哈!”說著他示意其中幾個人把我壓在地上,然後走到我兩腿間,手伸向我的皮帶。
  “羅......羅勇...?”我慌張的喊道,想動,卻被死死的壓著。看到我開口,羅勇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夜泉,害怕嗎?放心,你給我的,我今天會加倍奉還給你!”
  說著雙手用力一扯,我感到下身一陣涼快。涼惻惻的感覺,讓我顫抖不已。我聽到那幾個男生一陣吹噓,“嘿,這小子身材不錯嘛。便宜你了,小勇。”
  “呵呵,放心,我上過之後你們隨便對他如何我都不管。”羅勇一邊說,手一邊在我大腿上遊移,讓我渾身起滿雞皮疙瘩。
  “不知道趙文知道他的寶貝小勇在這裏打野食會怎麼想。”一個男生打趣的說道。
  “怎麼?鑫哥你想告訴他嗎?”羅勇說。
  “嘿嘿,不敢,不敢,又不是活膩了。”
  “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哈哈,小勇你就快點吧,我們都等不及了。”
  “呵呵,知道了。”羅勇說著,我感到羅勇的手爬上我的臀部。我發抖的喊著:
  “羅勇,你......你想幹什麼?”要幹什麼,其實我早有心裏準備了,可我還是無法接受。奢望現在會有人來救我,就如上次般,然而,上天是不會眷戀我這罪孽深重的人的。
  “啊~~!!”感到後面傳來破裂般的劇痛,我痛苦的叫了出來。很痛,想著那些痛苦的表情,讓我更加的混亂。
  羅勇滾燙的陰莖就這樣猛烈的刺了進來,搗弄著我的直腸,攪動著我的五臟六腑,讓我難受得幾乎吐了出來。劇烈的疼痛,讓我不得不承認了一個事實,我正在被一個男生操。
  痛,真的很痛,痛的不只是身,還有心,不願接受這個殘酷事實。為了保護自己不遭受這樣的命運,我昧著良心做了多少壞事,到頭來,還不是一樣......可笑的自己,是報應吧,我應得的。
  羅勇在我身後無情的抽插著:“怎麼樣?很痛吧,覺得生不如死是嗎?”我沒有說話,也痛得無法說話。
  原來,他曾經是這樣的痛苦,無助,而我,卻沒有救他,甚至火上澆油,心中的內疚更勝。既然這是對我的懲罰,那我願意接受,如果這樣能讓在我身後肆意的羅勇好受些,那我願意承受。
  感覺暖暖的東西順著我們交合的地方流出來,是血吧。血在流,那時的他,也一樣......羅勇一個用力挺進,火熱的液體,在我體內炸了開來。
  羅勇抽出自己的陰莖,整理好自己,然後在我前面椅子上坐下,優雅敲起腿,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笑著說:“夜泉,好好享受吧,他們可是很棒的哦。”
  “嘿嘿,終於到我們了。”一個男生說著,然後我那已經火辣的地方,闖入了更加巨大的肉棍,傷口被撕裂的更開,可是我緊咬著牙,一聲也沒哼,鐵銹的味道在嘴中散了開來。
  腦中不期然想起了以前鄭濤他們對我的種種酷刑,比這更痛的,都有,然而如果我痛苦的叫喊出來,那麼他們就會更變本加厲。後面的男生,難聽的嗷嗷大叫著,劇烈的疼痛,仿佛永無止境一般,那裏,是火辣的痛感,身子,卻是冷得發抖,這就是水深火熱的感覺嗎?
  想起我也這樣傷害過其他人,我更加默默的承受這一切。痛,漸漸麻痹,意識,漸漸模糊,在失去意識之前,我仍然感到體內無情的肉棍,還有,耳邊粗重的呻吟和大聲的叫好:“媽的,爽死了,這小子裏面又緊又熱,噢~~”


第十三章

  好冷,冰冷的感覺讓我恢復了些意識。我動了動手指,發現根本無力,身子像壞掉般,一動也無法動。努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樹林裏面,天色已經昏暗,涼的夜風正唰唰的刷過我一絲不掛的身子。後面黏黏糊糊的感覺和那活辣刺人的痛感,再再提醒著我,我 -- 被人強姦了。
  “呵呵,被強姦了嗎?報應,我活該,呵呵......”我用乾澀沙啞的嗓音自言自語,想笑,然而全身如針紮般的疼痛讓我嘴角抽動了一下。
  一直沒有流下的淚水,泉湧般的冒了出來,眼前陰暗的樹林變得模糊。我沒有動,也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靜靜的躺在那裏,任由淚水滑過臉頰。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不顧全身的疼痛,我拼命的笑了出來,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我恢復一下知覺。刺痛,提醒著我,我,還活著。
  那是好事。不知道又笑又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淚來,我才停止。很想就這麼躺在這裏,永遠不起來了,然而我也知道,是時候站起來了。
  艱難的爬起來,骨胳仿佛在根我作對般無法彎曲,他媽的,還真痛。我在心中拼命罵著粗口,好像如果不這樣,慌亂的情緒便無法平息。
  好不容易,才坐起身來,卻感到帶著我的體溫的液體順著我的大腿根部流了出來,低頭一看,乳白的液體帶著絲絲血紅,腥臭的味道,刺激著我已經十分脆弱的胃部。
  嘔~~~~”無法控制的吐了出來,早上吃過的食物,如噴泉般的從嘴巴射了出來。
  全身抽搐著,牽動著每一道傷口,讓我痛的暈旋,拼命的想制止這樣的振動,然而身子根本不聽使喚。一口口腥澀的糊狀物體,衝刺著我的鼻子和嘴巴。
  不知道吐了多久,感覺胃裏的東西都被我吐盡,這樣的痛苦才停止。無力的躺回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嘴裏,還殘留著苦辣的膽汁。
  林中清冷的風繼續吹著,感覺自己好像躺在冰窟中一般。天色已經逐漸變黑,我努力的想爬起來,然而剛才的嘔吐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力量,不論我怎麼掙扎,我只能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起不來了。林夜泉,起來,快站起來,這點痛算得了什麼?快起來!鼓足了氣,我一口氣猛的坐起來,我甚至可以聽到骨頭發出“咯咯”的聲音。
  緩了口氣,發現我的衣服淩亂的灑在我旁邊,還好,起碼我不用光著身子回去。拿起衣服,慢慢的穿著。
  突然一絲冷意讓我毛骨悚然,似乎有人在看我,奇怪的看看四周,除了樹,還是樹,哪有人的影子啊。是錯覺嗎?我搖了搖頭,忽略空氣中的冷意,大概是我精神過於緊張吧,否則我這個樣子,又躺在這樣的地方,如果有人,我真是幾條命都不夠用。
  仿佛過了幾個世紀,我終於把衣服穿好,扶著旁邊的樹幹,用盡吃奶力才站了起來。
  氣喘吁吁的我,不自覺的想靠在樹幹上休息一下,怎麼知道一靠,後面那刺痛的感覺讓我趕忙彈了開來,激烈的牽動著身上每一處傷,讓我感覺骨頭都要碎了般。搖搖晃晃的許久,我才穩住了自己。
  扶著樹幹,我強迫自己轉動著已經癱瘓的腦筋。現在怎麼辦?不能會宿舍,這是肯定的,否則讓董明知道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本想去醫務室,可看看天色,想來也已經關門了。那怎麼辦?去哪里?突然發現自己在這一年,竟沒有幾個朋友,真是值得反省。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了,就去他那兒吧。
  摸出了樹林,發現前面是回宿舍的那條路,我開始想羅勇還算有些良心,不僅給我衣服,還把我送到這來。
  一路走回宿舍,已經昏暗的天色,加上校園裏已沒幾個學生,我竟沒碰上一個人,值得慶倖。當我回到宿舍,艱難的上著樓時,心中千祈禱,萬祈禱,千萬不要讓我碰上董明啊。
  大概是老天爺聽到我的祈禱,又或許是覺得我可憐,我順順利利的上到了四樓。摸著牆,來到408室,我敲了敲門。沒反應!?不會吧,不要那麼對我。不放棄的稍微用力敲了敲,聽到裏面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粗重的聲音:“沒人!”一聽,我就知道,人家的好事我給撞上了。
  如果不是全身痛的快要散架,我想我會大笑出來。不過時不予我,我更用力的敲了敲門,裏面那個人說:“他媽的,都告訴你沒人了你還不滾!”接著我好像聽到一個細微的聲音說了些什麼,然後有人來開門了。
  “夜泉!怎麼是你?”董情驚訝的看著說說。
  “謝天謝地,還好你在。”我無力的說著,然後一個不穩,跌進了他的懷裏。
  “天呀,夜泉,你到底怎麼了?”董情扶著我,有些緊張的問道。
  “情兒,怎麼磨那麼久?”一個高大的男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我稍抬頭望瞭望,是李傑 -- 一個有著金色校徽的人,副總統的兒子,董情要好的情人。
  “傑,別說那麼多了,趕快幫我把他扶進去。”董情急急的說著。
  “知道了。”李傑有些不耐煩的說著,然後一隻手擰起我的手臂,把我拖了進去。
  嘖,看來他還在記恨我打擾他的好事。
  “我不是告訴你扶他進去嗎!?”董情在背後尖銳的喊道。
  “嘖,怎麼樣都是進去!”說著他把我扔到一張床上,衝撞讓我痛得皺起來一張臉,我就說嘛,有金色校徽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看也沒看我一眼,轉頭看著匆匆跟進來的董情,說:“好了,我們可以繼續了吧。”
  “傑,你......能不能先回去?”董情小聲的問。
  “什麼!?”李傑大聲的問。
  “你今天先回去吧,他好像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你為了這小子讓我回去!?”李傑大吼到。
  “他是我朋友嘛,我弟弟的男朋友耶,你懷疑什麼啊!”董情也大聲的吼了回去。
  “那更加不關我們事了,你讓你弟弟來處理。”
  “不行!”我一聽,急了,扯著嗓子大聲喊到。
  “你說什麼!?”李傑朝我吼了過來。可是董情卻拉著他,往門口拖,一邊撒嬌的說到:“好嘛,就這麼一次。你最好人了,我知道你最棒,求求你嘛,我下次連本帶利全部還給你。”
  “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放過你了。”我聽到李傑說。
  “傑~~~”董情嬌嬌的喊到,接著是一陣無聲,然後我聽到李傑說:“好吧,不過你得給我記住了。”
  “好啦好啦,知道啦,傑你最好了。”
  “哼,少灌迷魂湯了,我先走了,那小子看來傷的不輕,我想你們也做不出什麼!”
  “傑!”董情似乎有些生氣的喊到。
  “知道啦,我走就是了,你可別忘了哦。”
  “知道啦,就這樣,再見。”
  董情走進來,坐在我旁邊,問:“小泉泉,怎麼了?”
  “你......能不能幫我洗個澡?”我覺得自己好髒。
  “啊?”
  “求求你,幫我洗個澡。”我看著董情說。
  “好吧,我去放熱水。”董情走進浴室,而我,則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牆上的鐘,六點半了。
  “好了,讓我扶你吧。”董情走出來,把努力掙扎著起來的我撐了起來。
  “董情......”眼看著離浴室越來越近,我只好股起勇氣攤牌,現在的我,已經無法自己動了。
  “什麼事?”董情回看著我問到。我們已經走進浴室,他正準備脫我扣的嚴密的校服。
  “我......”
  “嗯?”
  “我被人強姦了。”話音一落,我的衣服也被他鬆開,五顏六色的傷痕和已經風乾的淫液即刻暴露在空氣中。
  我自己都不願多看。董情一下僵住了,怔怔的看著我的胸膛,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浴室裏面是安靜的,只聽到董情抽氣的聲音。他低著頭,我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看到他的手在抖。
  “天哪,天哪.......怎麼會是這樣......”過了好一會兒,董情才反應過來,輕顫的說著,而手,飛快的脫去我剩下的衣服,把我扶進熱水中,觸水的那一刻,傷口的刺痛讓我不由自主的痛吟了出來。
  在董情面前,我不用再控制自己。
  “沒事吧?夜泉,是不是水太燙了,我真是笨蛋,應該重新把水放溫的。”董情自顧自的說著,聲音裏有著慌亂和緊張。
  “沒事的,水剛剛好。”我躺在熱水中,傷口仍然刺痛,可是我努力的開口說道。
  “夜泉,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董明知道了怎麼辦?董情知道嗎?”董情輕輕的清洗著我的身子,有些語無倫次的說著。我感到他的手是抖的。我抓住他的手,說:“董明不知道,不過別告訴他!”
  “可是......”董情頓了一下,抬頭看著說,眼睛中有著不確定,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別告訴他!求求你,董情。”我定定的看著他明亮而帶著絲慌亂的眼睛。
  “......我知道了......”董情看著我,最後投降般的說道。
  “謝謝你,董情。”我滿足的笑著說。
  “沒什麼.......”董情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用熱水拍打著我的身子,暖烘烘的感覺,讓我有些昏沉沉的。
  然而就在這時,董情卻開口了:“夜泉,知道是誰幹的嗎?”聲音是冷的,沒有了以往的尖銳,清冷的聲音,讓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嗯?”我有些發怔的問道。
  董情抬起頭,看著我,那雙總是放電的桃花眼,變得沒有一絲波動。他的樣子很平靜,卻讓我感到不對勁。
  “夜泉,告訴我,是誰幹到?”這一次,董情定定的看著我問道。
  “......不知道,眼睛被蒙住了,我看不到。”我頓了一下,低下頭說著,逃避董情銳利的眼神。
  “夜泉!”
  “對不起,但我真的不知道......”
  羅勇已經受的夠多的了......
  一年前那親切和藹的男孩竟變成今天的冰冷殘酷,是誰的錯,是誰的錯......
  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怪不得誰......
  再說,看羅勇對那幾個銀色校徽的學生的態度,想必他的後臺不弱吧。這樣,我更不能告訴董情了。
  “唉~~~好吧......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了。”董情有些無奈又有些傷心的說到。
  看著董情難受的樣子,我趕忙的說到:“別擔心我了,我沒事的,放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啦,睡兩天就沒事了,哈哈~”
  董情看著我,手撫上我的臉頰,呐呐的說:“你總是這樣,什麼事都想著別人,溫柔的叫人心疼......”
  我有些奇怪的望著神色溫柔的董情,他在說我嗎?我為別人想,我溫柔?別開玩笑了,我要真這樣我也不用晚晚惡夢,現在還被人家尋仇。
  對,一定不是對我說,可是他在跟說說話呢?看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浴室,“你在跟我說話嗎?”我的腦筋有些轉不過來的呆問道。
  董情死瞪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幫我清洗著身子。感到他的手輕柔的在我身上遊移著,然後慢慢的滑到我的兩腿間,我幾乎彈起來似的趕忙抓住他的手,狼狽的喊到:“董情!”
  “哎呀,不要慌不要慌,我只是想把你裏面清乾淨,髒東西留在裏面明天可是會很難受的哦。”董情老神自在的說道。
  “這......這......這......我自己來就好了。”我尷尬的說著,覺得自己的臉像燒起來一般。
  “害羞什麼嘛,大家都是男人,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董情瞪著我說道。
  “不......不是啦,只是......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了。”光是感到他的手碰到我的大腿內側,我就渾身不對勁,更別說......
  “你這個樣子?算了吧。放心,我比你有經驗多了,以前都是我幫小明”說到這裏,董情突然住口,不自然的看著我。我裝做沒聽見的說:“很髒的,我怎麼可能好意思嘛!”
  “我知道怎樣處理,交給我就好了。”董情見我只是專注他在水中的手,似乎並沒有注意他的話,語氣中有著釋然。不顧我虛弱的反抗,董情纖細的手指探到了我的後門,小心翼翼的伸進一隻手指,然而仍是讓我凝固的傷口裂開,火辣的疼痛,讓我不自覺的叫了出來:“痛!”
  “很痛?對不起對不起,我儘量輕一些。”董情一聽到我喊痛,趕忙放緩了手勢,擔心的看著我。
  他的手指,緩慢的在我體內移動著,雖然還是很痛,但是我忍著沒有叫出來,手使勁抓著旁邊的扶手。鮮紅的血,在水中慢慢的散開來,讓我覺得格外的刺眼。
  “好像傷的不輕呢,來,我扶你起來。”董情說著拉起我的手臂,幫我擦幹身上的水珠,扶我走回房間,讓我趴在床上。我想起身,卻被他制止了,“你別動,我去拿些藥來。”說著他走到抽屜前拉開抽屜拿出一管藥膏。
  “我自己來就好了。”看他大有幫我那裏上藥的意思,我趕忙說道。
  “閉嘴,乖乖躺著就好了。傷成這樣了還不老實!”被董情瞪得不敢說話,我只是老實的趴在床上。
  董情走到我旁邊,然後慢慢的掰開我的兩股,“天哪!竟然傷的那麼厲害!”
  “啊?是很痛啦。”我無所謂的說著。
  “什麼嘛,傷成這樣你還走得回來,我真是佩服你。”董情顧做輕鬆的說著,然而我還是聽出他語氣中的絲絲哽咽。
  “哈哈,我堂堂男子漢怎麼會被這種小傷打敗,哈哈~~哎喲,好痛!輕點輕點~~”
  “你不是男子漢嗎?這種小痛你也叫?”董情沒好氣的說著,手的力道卻更加的輕柔。
  “男子漢也會痛嘛。”我小聲的咕噥到。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上,緊接著是董明的聲音:“二哥,二哥,你快點開門啊。我知道你在裏面。”
  我和董情嚇得不知所措,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當場嚇傻了。最後還是我先反應過來,小聲的問:“怎麼辦!?”董情手忙腳亂的幫我穿著衣服,邊大聲喊道:“來啦來啦,等我一下。”
  “二哥,你搞什麼?快點啊!夜泉那麼晚還沒回來呢,急死我了。”董明焦急的喊這,門更是敲得“咚咚”響。
  “哦哦,知道拉,馬上來。”董情慌亂的幫我套好衣服,然後小聲說:“你到床上躺好,我來跟他說。”
  “你答應過我不告訴他的。”聽他那麼一說,我趕忙拉住他的手臂,壓低聲音喊到。
  “我不會告訴他的。”董情急急的說。
  “真的?”我再次確定到。
  “董情!你再不來開門小心我把你的門給踹了!”董明的聲音再次從門外傳來,有著焦急和不耐煩。
  “真的。快點躺好。”董情掙開我的手,馬上往門口跑去。而我,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服裝,然後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經過剛剛一陣手忙腳亂,我的身子開始冒汗。
  “搞什麼啊,那麼久才開門。”董明報怨的說著。
  “我哪有,是你自己急。夜泉在我這裏。”董情對他說著。
  董明越過他的肩膀,看到縮在床上的我,趕忙沖到床邊喊到:“夜泉,你怎麼了!?
  不舒服嗎?”
  “啊?哦......呃....我......那個.......”我緊張的應到,腦子裏一片慌亂,根本想不出什麼理由。
  “夜泉下午來我這裏聊天的,後來他突然頭昏,所以我讓他在這裏躺了一下。”旁邊的董情飛快的說到。
  “哦?夜泉,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發燒了?”說著董明的手探上我的額頭,“好熱。”
  熱,當然熱啦,我剛才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可能不熱。我求助的看向董情。
  “我剛才讓他吃了些退燒藥,我想今晚先讓他在這休息吧。反正我這個房間只有我一個人住。”董情看了我一眼,又說到。
  “啊?那好吧。夜泉,你覺得怎麼樣?”董明擔心的看著我問倒。
  “我......我......沒事......就......就是有些...發昏。”我結巴的說道,因為實在是心虛加緊張,而在董明聽來卻是我病的不輕。
  “不然我去叫楊醫生來給你看看。”董明說著就想起身。
  “不要!”我和董情兩個人同時叫了出來。
  “嗯?”董明有些楞住的看著我們兩個。
  “我沒事的,小毛病,睡一覺就好了。”我覺得額頭都開始發汗了。
  “是呀,你看他都出汗了,好現像嘛。再說,現在醫生都下班了,怎麼找。”董情在一邊趕忙說道。
  “啊?可是......”董明有些擔心和猶豫的看著我。
  “董明,我到現在還沒有吃飯,你能不能幫我買一份回來。”我想盡方法轉移董明的注意力,很幸運的,我成功了。
  “什麼!?你還沒吃飯?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現在去幫你買。”董明急急的問。
  “稀飯。”一旁的董情開口道,我和董明一起看向他,董情繼續說:“發燒的話吃稀飯比較好哦。”
  “好的,我知道了。二哥,你幫我照看一下夜泉,”董明然後又看著我說,“好好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說完他就出了去。我和董情兩個人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我說:“好險~~”
  “別放鬆的那麼快,照情況,你今晚的確實會發燒哦,而且明天也不一定能起得了床。”董情看著我,一臉擔心的說。
  “什麼!?”我倒抽一口氣的喊到。
  “你最好趕快想個理由吧,我也只幫你到這。”董情說。
  “知道啦~~~”我摟著被子,頭痛的說道。董情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躺在我旁邊的床上。我看著他,最後說道:“謝謝你,董情,謝謝你......”


第十四章 (修改版)

  情況比董情預計的還糟糕,我不僅那天晚上發高燒到41度,一直迷迷糊糊到第二天傍晚才開始退燒,而且直到兩天以後才能勉強下床。
  這期間董明都快急瘋了,整天都守在我身邊。我心裏其實很內疚,我覺得自己很狡猾,竟然利用了董明對我的關心和在乎。明知這樣他會擔心,可我卻如何也不願去看醫生,說沒什麽大事,醫生也說過我容易受涼發燒,吃吃藥,躺個幾天就好了。
  就這樣,我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星期,身子除了還有些虛弱之外,基本上已經復原了。
  週末的傍晚,我躺在床上努力啃著我的英語課本,學習仍是我堅持的,儘管它在這個學校派不上用場。但是,我遲早會有出去的一天,我也堅信自己能夠活著走出這裏,到了那時,我不希望自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董明坐在我旁邊的床上,出奇的安靜,然而已經習慣一向安靜的他,我也就沒有怎麽注意。
  “夜泉......”
  “嗯?”我一邊記著單詞,一邊應著。
  “我......”董明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怎麽了?”他的不對勁,終於引起了我的關注,我放下手中的書本,看著他問。
  董明避開我的眼睛,手指使勁的絞在一起,最後終於像下定什麽決心般鼓起氣說:
  “我明天要離開這個學校一陣子。”我怔在那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聽錯了嗎?他說他要離開。什麽?要離開?離開這個學校?也要......離開我嗎?
  “......什麽...意思?離開這個學校?”我終於反應過來的問著,聲音,是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乾澀和顫抖。
  “嗯,家裏有些事,我不得不回去一趟。”董明繼續說著,只是眼睛一直不敢看著我。
  “這樣啊......”我喃喃自語。
  “不過我會很快回來的,最遲一個星期!”他馬上接著說。
  “哦?學校讓你出去?”我左右而言他。
  “嗯,這個呀,校長他已經批准了。”
  “好的,我知道了。”不知還應說些什麽,只應自己的心現在是亂成一團。寢室裏面好安靜,只剩下我和他的呼吸聲。
  最後,董明低低喊道:“夜泉.......”
  “嗯?”我低落的應著。
  “你不問嗎?”
  “問什麽?”我抬頭看著他,顯得漫不經心的樣子。問你去哪里嗎?問你去幹什麽嗎?問你為什麽可以出去這個學校嗎?還是問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除了你的兩個哥哥,你從來沒有說過任何有關於你自己的事......
  “.......你會回來吧?”我看著他問。
  “嗯,這個當然,我一定會儘快回來的。”這一次,董明看著我,是那麽的堅定,鏡片後那一雙眼睛,是那麽的明亮。
  “那就行了,這個對我就足夠了。”我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燦爛笑容。
  “可是......”董明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我卻打斷道:“好了,不是明天要走嗎?
  那你還不趕快收拾東西?我幫你一起收。”我並不是傻瓜,和董明在一起那麽久,我多少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但他不說,我也不去問,每個人,都有權力保留自己的秘密。但是,這也只不過是掩飾我膽小的藉口。其實,我是害怕,害怕事實是我無法面對的,無法接受的,所以我選擇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懦弱的逃避著現實,只是滿足於現狀,只要.......他仍然會回到我身邊就行了。
  董明走了,董情也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宿舍,悶的發慌。然而,我最害怕的,是只有我一個人的晚上,那漫無邊際的惡夢,冰冷的夜晚,無助的恐懼。
  “啊~~~~~~~~!”我再次從惡夢中尖叫著做起來,寧靜的夜,我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我蜷在床上,本能的向旁邊看去,空空的床,沒有我眷戀的人。
  冷靜些,冷靜些,只是夢,只是夢而已!我捏著自己的手臂,手指深陷肌膚之中,借助著疼痛讓我慌亂的情緒平服。
  抬頭看了看鍾,才是晚上十二點多,難道又要是一個不眠夜嗎?心情出奇的煩躁,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壓抑的發慌,好似一直讓我安定的東西沒有了。出去走走吧,我在心裏想。說不定心情會好些,看著外面清朗的夜空和滿天的星星,我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下了床,隨手抓件便裝,就關門出去了。
  果然出來走是沒有錯啊,嗅著清冷新鮮,讓我舒服多了,就是山間的深夜,冰涼了些。暈黃的微弱路燈照著,校園中一個人沒有。
  抬頭仰望天空,今晚的月亮好圓,又圓又大,白亮亮的月光,甚至有些刺眼。走著走著,不自覺的,來到了學校後面那幽深濃密的森林外,裏面是漆黑一片,仿佛一個黑暗的空間。
  這裏我以前從來沒來過,董情一直交待我千萬別來這裏。我問他為什麽,他只是不說,好奇心驅使下,我幾次想進去看看,都給董明拉住了。想想,還是不要進去的好,以前得到的教訓太多了。
  剛想離開,卻聽到林中有些細微的聲音,仔細一天,好像是有人在呻吟。我本能的警覺起來。要去看看嗎?聽著那呻吟,似乎好像很痛苦,受傷了嗎?敵不過那痛苦的呻吟,那是我最無法抗拒的聲音,我悄悄的走進了森林中。
  森林裏很黑,伸手不見五指,我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發出一絲聲響。聲音越來越清晰,空氣中多了絲絲腥味兒,呻吟卻是越來越弱,而哄笑聲卻是越來越大,讓我以為自己是否走錯了方向。我來到一片樹叢前面,一絲絲光線,微弱的穿透葉子,相信聲音就是從那一邊傳過來的。
  輕輕的撥開葉子,看了過去。那邊,是亮堂堂的一片,十幾個男生圍在一起,是他們傳出大笑聲。仔細看看他們圍著的是什麽,定睛的那一瞬間,我倒抽一口冷氣,手飛快的捂住自己睜大的嘴巴。
  我看見一的是個全裸的男生,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棵樹幹上,身上卻是慘不忍睹的傷痕,幾乎變成了一個血人,縷縷鮮血,順著樹幹流下來,積了一地。他的頭垂著,短髮被血黏在一起,濕答答的,還滴著血。好慘,不忍再看,我移開刺痛濕熱的眼睛,另外一隻手,使勁的掐著自己的大腿,借著疼痛讓自己恢復一些冷靜。
  我緊張的看向那一群人,離那男生最近的,手中拿著一把尖銳長鉤的,是一個瘦小的男生,胸前是折射著金光的校徽。尖尖的臉,小小的三角眼,一點不出色的臉孔。
  只見他,毫不留情的把鉤子鉤入樹上已經奄奄一息的男生的身子,本來已經毫無動靜的男生,猛的的抬起頭來,發出痛徹心扉的叫聲,而他,卻是開心的“咯咯”笑出來,更加揮動著手中的鉤子。轉過身子,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天呀,他還是人嗎?是人嗎?我蹲在樹叢後面,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膝蓋,無助的顫抖著。
  剛剛那男生抬頭的一瞬間,我看清了他的臉,我認得他,我的同學,黃辰。為什麽會這樣?
  如果老天真有眼,為什麽讓這些人為所欲為?
  “哎,哎,叫呀,怎麽不叫了......嘖,沒氣了。真是沒用的家夥。”耳邊傳來不屑的聲音,刺耳,尖銳,讓人厭惡。
  “阿文~~~玩夠了吧,我們快回去啦,好晚了呢,人家可累了。”又傳來一個男聲,甜膩的聲音,卻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是誰?我回過身,再次剝開樹葉看過去,那瘦小的男生身邊,多了一個人,清秀的五官,是我如何也不會忘記的人 -- 羅勇!再仔細看看四周的人,那次對我施暴的男生,竟然全都在。
  “哼,也好,我們走吧,真沒意思。”瘦小男生說著,然後向期中三個人甩了甩下巴,說:“你們三個,把這個垃圾處理掉。”說完,轉身便領著一大堆人走了,絲毫不為自己所做的感到罪惡。
  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那三個被留下來的男生。我安靜的蹲在那裏,連呼吸都慢得不能再慢,生怕發出半點聲音。那三個男生把黃辰解了開來,不在乎的把他甩在地上。黃辰卻沒用任何反應,就如一個廢棄的木偶,毫無生氣可言。
  “喂,你們兩個,說怎麽辦呢?”一個男生說。
  “誰知道,要不,把他埋了。”另外一個男生說。
  “不行不行,這找不到屍體的,到時學校怎麽跟家屬交代呢。轉來轉去,還不是我們的麻煩。”第三個男生說。
  “說的也是。媽的,什麽玩意兒啊。呸,要不是那個趙文是莫非天的表哥,我才懶得理他呢。別以為我就怕了他,看他那混樣兒。他家還不是靠我家的贊助!”第一個男生氣呼呼的說。
  “那到底怎麽辦?”
  “哎,有了,我們去找條繩子來,然後把他洗乾淨穿好衣服,把他掛上去,就說是自殺。”
  “好好好,就那麽說。你去找繩子,我去弄些水來把這裏清乾淨,你去找套乾淨的衣服。”
  “嗯,知道了。”說完,三個人馬上散了去。我確定他們真的不在之後,才慢慢的站起來。腿蹲得發麻,剛才的場面,甚至還讓我有些不受控制的抖。
  等腿可以動後,我第一個想法,第一個動作就是 -- 走。趕快離開吧,然後再也不會來這裏了。就在我邁步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極微極細的呻吟,而我,卻像被雷劈一般僵住了,仍然停留在右腳邁出的一步。
  然後,又是一聲虛弱的呻吟,我僵硬的轉過身,走出那茂密的樹叢。那個躺在地上的血人,似有似無的動了一下。我顫抖的伏下身,手抖個不停的伸到他鼻子前,細微,但仍然有氣出來。天呀,他還沒有死!怎麽辦怎麽辦?我一下就慌了,他現在還沒死,但是傷成這個樣子,再不救他就真的死定了。
  救嗎?可是那三個人就快回來了,到時候人沒救走,自己反而惹了一身腥。身邊的人,又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不行,不管了,救人要緊。我伸手過去,本想抱起他,可是發現不是自己力所能及。我只好架起他,他卻有痛得吟了出來,我嚇得只好放輕動作。
  好不容易架著他剛走了幾步,猛然聽見原本已經靜默的樹林又有了生響。不會吧,那麽快就回來了?我這下可急了,該放下他嗎?這個情況,我真的應該放了他自己躲起來,可是無論我的理智如何說服我自己,我仍然無法放手。放了,他就真的死了。
  死,有多麽可怕,我是知道的。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那三個男生已經回來了。
  他們三個人看到我,也是一楞,而我,則嚇在那裏,動都不會動了,心,好像就要,從嘴裏跳出來,四肢就像浸在冰水中,冷的發僵。
  還是那三個男生先反應過來,一個男生走上來,不懷好意的說:“嘿,這不是上次的小美人嘛,怎麽會在這?”他是上次對我施暴的人。
  “我看是想我們了,哈哈。”另一個男生也跟著說。
  “別說那麽多了,喂,把那個人給我們。”最後一個男生說。說著,伸手走上前。我虛弱的搖搖頭,架著黃辰,向後退著,害怕,卻不願放開手中那脆弱的生命。放了,他們真的會殺了他的。
  “趕快把他給我們,不然有你好看的!”這時,三個男生已經同時向我逼近。而我,已經抵著樹幹,毫無退路可言。
  “不......不行,求求你們,放了他吧,他還沒有死啊~~~”我鼓氣微弱的勇氣說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知哪個男生說的,接著他們全部朝我撲過來,我們拉扯成一團,可是無論他們怎麽打我的手,我的手,就好像黏著黃辰的手一般,不放手,不要放手,他還沒有死啊~~!!
  “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不要~唔~~”肚子突然一陣劇痛,讓我的手,終於放開來,原來,一個男生狠狠的踢上了我的肚子。他們一看我鬆手,馬上對我一陣拳打腳踢,讓我蜷在地上無法動彈。
  “媽的,還真難搞!”一個男生惡狠狠的說著。
  “別說了,先吧他解決了。”架著黃辰的男生說。
  我躺在地上,看著他們幫他穿衣服,看著他們把繩子掛上樹,看著他們......把繩子套上仍未死的他,然後,鬆手......
  “不要啊!”我無力的躺在地上,看著那懸掛在空中的身子蕩漾著,然後,看著他臨死前,睜開了他的眼睛,我永生難望的眼睛,充滿了悲傷,淒絕,害怕,還有對這世界的不舍,最後.......
  這些全都化成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他滿是血的臉龐,在月光的影射下,淡紅的淚珠,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剔透的紅線。那一刻,我定住了,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那飄蕩的身影,靈魂,有些東西,在變化著......
  “喂,怎麽處置這小子?被他看到了呢。”這時,那三個人已經朝蜷在地上的我圍過來。
  “還用說嗎?當然是把他處理掉,難道等著他去到處亂說啊。”
  “嘿,等一下。這樣個美人,殺了太可惜了。我上次嘗過,還真是極品哪。先享受享受再殺也不遲。”一個男生淫邪的說道。
  “哈哈,還是你聰明。”說著,他們伸手抓住我,原本定住的我,好像如惡夢初醒般反彈了開來,開始拼命的掙扎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媽的,還真難搞!”男生說著,又往我肚子打了一拳,惡狠狠的說:“老實點,婊子!乖乖的侍候我,說不定還留你一條小命。”
  我如被木樁釘在地上般無法動彈,兩腿被他們用力的扯開,懸在空中,身下一涼,然後是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巨大的兇器,在我脆弱的體內肆意的攪動著。既然掙扎也沒有用,我便省點力氣的任他們為所欲為了。
  沒有上次的混亂,沒有痛苦,沒有羞恥,伴隨著劇痛,我的心,卻是出奇的冷靜,甚至有些想笑,又被強姦了,看來,老天是不準備放過我了。眼睛是睜著的,我要看,看清楚這些人的樣子,看清楚他們對我所做的一切。
  恨意,第一次在我心中開始茁壯成長,我不再抱著寬容贖罪的心態,因為,就算如此,其他人還是會毫不留情的傷害我。沒有什麽是應得的!
  等著吧,你們都等著吧,你們的樣子,我記住了!沒有聲音,沒有掙扎,我就像一個木偶任憑擺佈,沒有人知道,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將徹底的讓我沈淪。看著那清冷的吊屍,我在心中發誓,我絕對不要再像狗一樣的活著,我要力量,我要沒有人再敢欺負我,我要這些傷害我的人都下、地、獄!
  “嘖,沒意思,像個死人一樣。”等他們在我身上得到滿足之後,一個人不屑的說著,甚至朝我吐了口口水。冰冰涼涼的東西,打在我的身上,看了看天,原來一直清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佈,細細的銀線密密麻麻的在空中落了下來。下雨了呀,在為我哭嗎?滴落在我臉上的雨水,變成了我無法流出的淚。
  “他奶奶個熊熊的,怎麽下起雨來了。”其中一個人報怨著。
  “這個東西怎麽辦?”有人用腳踢了踢我,說。
  “還怎麽樣,就......誰!?”男生突然轉過頭望向幽深的樹林,我也好奇的看過去,在場的人,都是一陣屏息。
  隱隱約約的,伴著細碎的雨聲,森林深處發出沈重的呼吸聲,還有沙啞的低吟?是誰?不,那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是獸的喘息聲,一頭,嗜血的獸。雨越來越大,周圍的溫度,仿佛一下降到了零點般,我感到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誰?別裝神弄鬼的,出來!”一個男生吼著,如果他的聲音沒有變調的話,也許會更具說服力。然後回應他的,是另外一聲不屬於人類的低嘶。
  “喂,你說...有....有關這個森林的事...會...會不會...是真的?”另外一個男生抖不成話的說。
  “少胡說八道,怎麽可能有鬼!”
  “可是......可是都死了好幾個人了。”
  “八成是趙文的傑作!”
  “可是......”
  “別可是了。哎,我告訴你,有膽子就出來,本大爺才不怕你呢。”男生大聲的喊著,然後,可以聽到那漆黑的地方傳來一陣陣沈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那渾濁的呼吸聲。
  三個男生一律警備的看向聲音傳來的那個地方,而我卻吞了吞口水,敏銳的感覺到空氣中跳動的分子,這樣的本能,是來這個學校後練出來的,畢竟,我需要無時無刻的注意周圍的人和環境。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不好的預感越來越越強烈,那緊張欲裂的空氣刺激著我每一根神經,害怕,甚至比我當時見到羅勇被強姦是更勝。
  看到那三個人已經不再注意我了,我強迫自己運動著已經壞死的身子,在這種情況之下,當然是 ---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正當我掙扎的爬起來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幽黑的樹林中......那是個高瘦的影子,看清楚發出那個聲音的原來是人後,我放鬆的坐在地上,原來是人,原來是人,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什麽生猛吃人的野獸!
  “我就說嘛,哪來什麽鬼呢。”
  “這個時候,怎麽還有人在這裏?”
  “不知道他是什麽人呢?”
  他慢慢的朝我們走來,腳步是沈重的,一步一步,似乎身受重傷一般。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頭,是低垂著的,發出粗重的呼吸聲。
  雨停了,雲,也慢慢散開,白亮亮的月兒,又漸漸的露出了臉,照出了那個人身上和我們一樣的校服。
  “你是誰?半夜三更的,在這裏幹嗎?”有個男生沒好氣的問,大概是剛才被嚇得一肚子氣。
  那個男生只是站在那裏,沒有回答,頭也沒抬一下。
  “哎,你怎麽不說話,什麽態度啊你!”另外一個男生大聲問道。
  那個男生還是沒有應聲。終於有個男生忍不下去了,沖到他面前拽起他的衣領,大聲的吼道:“你聾啦?沒聽過我在對你說話嗎!?找打是不是!”
  不對勁,不對勁,不好的預感又回來了,那個男生的衣服上,怎麽......沒有校徽!
  還有,周圍持續降低的溫度,空氣中更加劇烈碰撞的分子,還有,那隨之而來的......
  “你...啊~~~~~~~~!!”淒厲的慘叫......
  一隻手,穿透了那個男生的身子,血淋淋的手掌中,握著的是一顆,仍然在鼓動的心臟!
  現在,我就算全身無傷無痛,也不可能走得了了,因為,全身的血液,都結冰了......
  我極盡恐懼的看著這一幕,那只血手,向旁邊一揮,已經斷氣的男生向一旁飛了出去。
  他慢慢的抬起頭來,明亮的月光下,他的臉,是那麽的清晰,清晰到讓我一瞬間就想起他是誰——是他,那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鄭濤一夥人擱倒的男生,只是,現在的他,比以前更加讓人感到恐怖。
  他的眼睛,不再是冰冷無波動,而是兇狠殘暴,發紅的眼睛,仿佛一頭極嗜血的餓獸,瘋狂,毫無一絲理智可言。我如石化般就那麽僵在那裏,心中的恐懼已經到達了頂點。空氣中充滿濃濃的血味,那仿佛從地獄漏出來的氣味。
  他看著我們,又好似透過我們看著空氣,那感覺,就好像我們已經不存在了。其他那兩個男生也和我一樣呆住了,不知如何反應。只見他那握著心臟的手,用力一捏,那顆心臟頓時化為鮮紅的肉醬,從他握緊的拳頭縫中射出。
  動啊,林夜泉,快起來,快點動起來,我在心中拼命的催喊著,可是身子根本不聽我的話,任是絲毫不動,只能看著他踩著沈重的腳步想我們走來。那兩個男生,終於恢復了意思般,連忙拔腿就跑,那屁滾尿流的樣子,好像恨爹娘給他們少生了兩條腿。
  我,又何嘗不希望自己多兩條腿呢?羡慕的看著他們瘋也似的逃跑,我卻連站起來都難,我急得淚水就這麽不受控制的滑下來。他們走了,我怎麽辦啊!?
  恐懼的看著那男生朝我走過來,他的手,還滴落著鮮血。看著如地獄修羅的他,我縮成一團,好可怕,好害怕,董明,救我!


第十五章

  他的距離,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臟在他手中化為肉醬,越想,就越是恐懼。然而,就在他離我還有五步之遠的時候,突然,“撲通”一聲,他竟直直的倒了下來,跌在我的腳邊。我被這突來的變化,嚇得本能的猛彈了下來。
  我背靠著樹站著,久久無法動彈,直到我意識到那個男生已經昏過去,不會再起來後,我才顫顫驚驚的動了起來。看了看腳邊的男生,發現他身上的校服已經殘破不堪,還浸著大量的血。一看就知道,他似乎也受傷不輕。原來他也身受重傷呀,這個想法,讓我放鬆些的喘了口氣。以他的流血程度看來,也是命不久矣了。
  我微微移動了一下,看他沒反應,我便膽子大些的又走了幾步。撿起地上浸在泥濘中的衣服,隨便套上,飛也似的就想跑開去。然而,剛才因恐懼而被遺忘的火辣疼痛,卻又不合時宜的回到我身上,讓我無法大步邁開來。
  回頭看了眼仍然躺在地上的男生,血,已漸漸從他身上流到地上。快走吧,我告訴自己,於是我開始緩慢的朝出口走去。
  走了幾步,腦中自然的閃過一個想法。
  他在流血......
  是呀,那關我什麼事!?我繼續走著。
  他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那又怎麼!?我生氣的大步邁開步子,卻疼的我齜牙咧嘴。
  如果不去管他,他可能會死的.......
  我管他去死啊!再說,他剛才也殺人了呀!我不去理會心中的聲音,繼續努力的走走走。
  可是,他殺了傷害你的人,救了你的命呀......
  才不是,那純粹是巧合,沒錯,是巧合。如果那時是我沖上去,死的人肯定是我!
  眼看出口近了,我更加加快步伐。
  他救了你呀,否則那三個人會殺你滅口的。難道你就忍心讓他死嗎?
  “不要吵啦!”我站在森林外,大聲的喊道。真想頭也不回的沖回捨身,可是無形中卻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把我往回啦。
  天使說,他是個殺人魔,沒看到他剛才多麼殘忍嗎?不要理他。
  惡魔說,難道你忍心看他死嗎?
  天使說,救了他,說不定他會殺了你。
  惡魔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天使說,他是個危險人物,不要救,救了,說不定你還遭殃呢?如果剛才不是救黃辰,你也不會弄成這樣。這下好了吧,不僅救不成,還差點兒連自己的小命兒也沒了。
  惡魔說,他剛剛救了你,上次要不是他,你早被鄭濤強姦了。沒有他,說不定現在你就像黃辰一樣被鄭濤他們折磨呢。難道你要恩將仇報嗎?
  天使說,別聽他的,他會害了你的,我才是為你好。(狠狠的踢了惡魔一腳)
  惡魔說,你聽他亂說,趕快救人,我是為了你著想。(用力的打了天使一拳)
  就在我的腦子裏亂哄哄,打成一團時,我發現我已經從新走進樹林。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停在了那男生的旁邊。
  無奈的歎了口氣,我還真是學不乖拿。蹲下身,把他的一隻手搭在肩上,正想站起來,然而卻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拖了回去,摔在地上,好重!回頭看了看那男生,精瘦的身子,修長的四肢,絕對有185以上。
  天呀,這個龐然大物叫我怎麼抬啊?算了,別理他了。心中那麼想著,可是我卻再次把他的手搭在肩上,唉,黑夜,總是讓人變得脆弱而易感。
  拖著他龐大的身子,我以烏龜都可以快過我的速度向前走這,心中還不停的報怨,我真是自找苦吃,現在就算我自己走路都有問題,還多管閒事的拖個人。可是報怨歸報怨,我卻始終沒有放手。
  轉頭看了看他,他的頭,緊靠在我的身上,第一次,我可以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他的樣子。只能說 --- 比我想的還要帥上三分,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好看的男人,就連電影明星都不能跟他相比,真讓人覺得老天是否特別眷戀他,挑不出毛病的五官是那麼的完美,每一個棱角都充滿了男人味。
  他緊閉著眼睛,少了那讓人生畏的眼睛,他的臉竟有著三分的孩子氣,也不再讓人感到高不可攀。他的身子,密密實實的和我貼在一起,我們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到我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味,混著濃郁的血味,是一絲屬於男性的麝香,如果少了那惡氣的血味,應該會很好聞呢。
  等等,我到底在想些什麼?莫明其妙!甩了甩頭,繼續龜速的走著。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乎要了我半條小命的,我終於把他拖回了宿舍,一進門,已經虛脫的我,腿一軟,就這麼摔了下去,連帶我身邊的男生也和我一起向前倒。
  猛然想起他身上有傷,我一急,想也沒想就拿自己作墊子,讓他就這麼倒在我身上,這一壓,我感覺我肺部的空氣全部給壓了出來般,眼前一黑,差點兒就那麼斷氣了。
  看看身上仍是毫無動靜的他,我怕怕的伸手探了探的的鼻息,可別死了才好。還好,他呼吸均勻,仍然沒有斷氣的跡象。我掙扎的從他身下爬起來,有些不穩的站好,看著地上渾身是血的他,不由得頭痛了起來。最後,我終於決定還是先把他洗乾淨了再讓他躺在床上,我才不能讓那麼髒的他就這樣到床上去。
  越過他,走進浴室,把熱水放好,然後走出來把他拖進去。脫下他破爛的校服,發現他身上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傷口,只是有幾處稍微有些嚴重的擦傷,傷口上甚至還沾著泥土,我把他扶進浴缸裏,小心翼翼的幫他清洗著。
  他的身材很好,完美的比例,寬肩,窄臀,結實而修長的四肢,古銅色的肌肉,光滑而有彈性,就連那個地方,都是那麼的____(請自行代入你覺得粉厲害的形容詞)。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絲毛病。真羡慕,如果我有他的二十分之一就好了。
  算了,真是越看越自卑!我把他扶出來,擦幹後讓他躺在床上,他身上的傷口已經洗淨,而且已經沒有再流血了。我拿出急救箱,胡亂的用繃帶把傷口繞起來,剛想讓他穿衣服,突然發現沒有適合他的衣服,我只好就這樣把他塞進被子裏。
  弄了一晚上,抬起身看看鐘,已經快清晨四點了。好累,真想躺在床上就那麼睡去,可是身子上那黏膩的感覺讓我決定還是先洗個澡。拖著疲憊而酸痛的身子,我走進浴室,脫下髒兮兮的衣服,打開花灑,暖熱的水輕輕的擊打著我。
  看著從大腿流下來的鮮紅,我拿過手巾,使勁的搓著全身,瘋狂的搓著,一直到皮膚刺痛沖血,我才停下來,然而,那黏膩的感覺,似乎仍然黏在我身上,無法洗掉,好髒,覺得自己全身沒有一個地方是乾淨的。
  擦幹身子,正想穿衣服的時候,不經意的,我看到了自己在鏡子中的倒影。怔了一下,我走過去,對著滿是霧氣的鏡子,我擦了擦,露出來的,是我自己的臉,只是.....
  那是我嗎?原來發胖的臉變得清瘦,粗曠而不起眼的五官,竟然變得出奇的柔和細緻,是我嗎?仿佛第一次看見鏡子中的自己般,我呆呆的望著鏡中的倒影,久久無法反應。
  我有一個英俊的父親,一個美麗的母親,然而從小長像絕對不出色的我,常常被人誤認為不是他們親生的。小時候我還總會找母親哭訴,那時母親總是說,乖,別傷心,我的小泉長大後一定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但是現在......
  父親俊美的五官,母親柔和細緻的線條,唯一還能讓我認出的,只有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是一雙屬於母親的眼睛。母親有著一雙極為美麗的眼睛,大而晶瑩,仿佛極品的黑珍珠,當她看著你的時候,它們就像會說話一般,而當你望進那雙眼睛時,你會不知不覺的被它吸了進去。
  以前母親還總是說,光是看你那雙眼睛,就知道你是我親生的啦,小笨蛋。這一年,我沒有故得打理的頭髮,竟然已經及肩,身子似乎抽長不少,大概有177了,變得高條而均勻。細長的四肢,原本黝黑的皮膚因為幾場病加上沒怎麼曬太陽,變成淡淡的麥芽色,以前那一身賊肉也不知道到那裏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青澀的肌肉。
  突然想起了被人叫成小美人的事,那時候的我莫明其妙,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變了,就像醜小鴨蛻變成天鵝一樣......我應該感到高興的,然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卻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鏡子上,打碎了自己的臉。
  就是它嗎?我用著被玻璃刺得流血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就是它嗎?帶給我無限的屈辱和痛苦......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這好看的臉蛋!好看的臉蛋,在這裏,代表著一個意思,一個意思。
  突然,我想起了在我身上殘忍肆暴的人,想起了我在心中的誓言,然後,我笑了,鏡子中那破碎的臉也笑了,似溢出水的大眼睛,變得晶亮,仿佛可以看見裏面流轉的眸光,豔紅的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嘴角,是留在鏡子上的一縷鮮血,看上去是那麼的妖豔。
  那......是我嗎?好看的臉蛋,在這裏,還代表了一個意思,另一個意思......
  把手洗乾淨,穿好衣服,我走了出來。那個男生仍然睡著,只是一對好看的劍眉緊緊的皺在一起。怎麼了,不舒服嗎?我走到他身邊,低頭查看著,他的額頭有一層細細的汗珠,我用手探了探,好燙!一定是發燒了,拿出探溫計一量,天呀,竟然有42度。那可不行,溫度那麼高,很危險的,這可怎麼辦才好呀?
  我有些著急了,看到他難受的表情,我更加急了。隱約記得上次我還剩下些退燒藥,我連忙翻了出來,然後又用熱水沖了一杯菊花茶,記得媽媽說這有清熱解毒的功效,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也是藥,給它一起用上去。
  坐在他身邊,我一手拿茶,一手拿藥,只是......我怎麼讓他吃呢?
  “哎,哎,醒醒,你發燒了,快起來吃些藥。”見他沒反應,我把東西放在旁邊的書桌上,搖了搖他,又喊了幾聲,可是仍然沒有反應。想來他已經昏迷不醒了,這可怎麼辦哪?那麼高的溫度,不吃藥,不喝水,說不定他明早就掛了。試著扳他的嘴,扳了半天,才撬出細細的一條縫,怎麼喂?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再說這半夜三更的,我上那找醫生哪?
  我急得團團轉,突然,我十分,十分不經意的,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出八點檔肥皂劇的情節,就是......不行,開什麼玩笑,我堂堂男子漢的,怎麼能這樣做!?太丟臉了,也太不......太不衛生啦!
  想想看,這個又酷又帥又厲害又殺人不眨眼的男生醒後若知道吃了我的口水,那麼......本能的,我又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還在盡責的撲通、撲通的跳著,還好,還在。
  摸了摸他滾燙的額頭,好像比剛才還要燙,怎麼辦?就在我百般猶豫,百般為難的時候,床上的人,突然出聲了,一個極細微,卻讓我下定決心的音節:“媽......媽......”我如雷擊般的看向他,他的眼睛仍是緊閉著的,乾裂的唇,微張的發出乾澀的音節。
  媽媽,他也很想媽媽吧,當然,每次我自己病重的時候,我是多麼希望媽媽能在我身旁......算了,死就死一次吧,反正他應該不會知道的,再說,我可是很健康的,一點傳染病都沒有。
  含了一口溫熱的菊花茶,我認命的對著他的嘴巴碰了上去。他的唇好燙,乾燥極了,可是.......接下來怎麼辦哪?電視上可沒演清楚女主角把嘴巴對上去後是怎麼喂的。
  還是自己看著辦吧,我拱開了他兩片火熱的唇,讓自己的唇貼上他緊閉的牙齒,然後慢慢的讓口中的茶流了出來,茶,似乎透過他的牙縫泄入他的嘴裏,他的牙齒竟微微打了開來,讓我可以毫無阻礙的把茶過給他。咿~~~好髒,我邊喂邊想,他要是知道喝下我的口水,一定會吐的。
  我張開嘴巴,把口中所有的茶都給他,怎麼想到,他的舌頭,竟然像順竿爬一樣的順著水源直接伸到我的嘴巴裏,那火燙的舌頭,嚇得我迅速直起了腰板,滿臉通紅的看著他。這......這......這,沒錯,他只是神智不輕而已,我大可不用在意。
  再來,得喂藥了,把藥放進他已經張開的嘴裏,把杯子湊到他嘴邊,剛想往裏面灌,可是,該死的,他嘴巴怎麼又合上了呢?沒辦法,任命的再含了口菊花茶,我又湊了上去。
  這次當我一碰到他的唇,他的嘴就很合作的打開來,趕忙把嘴裏的茶給他,可是,他的舌頭好像有靈性一般又伸了進來。還來!?這次,他連嘴唇都用上了,任是把我的的嘴巴和舌頭都吸住,這一次,我幾乎彈開離他一米遠。這......這......這,沒錯,他只是很口渴而已,所以想要多點水,我大可不用在意。
  仿佛為了應證我的想法般,微張著嘴輕吟道:“水~~~~水~~~~”想了想,他發燒那麼高,又出了那麼多汗,一定是很缺水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任命的靠過去,看著他閉上的嘴,我只好再含了口菊花茶湊了上去。
  等我一張開嘴,他的舌頭,馬上,立刻,很不客氣的竄了進來,混著茶攪動著我的口腔,被他弄的一急,我竟然吞下了一些茶水。啊~~~~好髒,我竟然吃了他的口水,我要漱口,我要漱口。
  正想抽身,可是沒想到,一直昏迷不醒的他,竟然猛的伸出雙手抱住我,一隻手緊緊的按著我的身子,一隻手用力的按著我的頭,然後,他竟然睜開了眼睛。
  對上他那帶著紅紅血絲的眼睛,我一下就失去了掙扎的力氣,任是僵在那裏,他......他......他不會又狂性大發吧?他發紅瘋狂的眼睛,就這樣直直的盯著我,齒舌並用的對我的嘴巴進行攻擊,先是舌頭在我嘴裏亂攪一氣,讓我呼吸困難,再來使勁的吸住我的唇用牙齒輕咬,最後是對我的嘴又咬又啃又吸又舔,我嚇得一動也不敢亂動,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我的嘴巴就是血淋淋的了。
  等他放開我的嘴巴的時候,我缺氧的猛咳個不停,難受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而還沒等我喘過起來,他卻一個翻身,壓在了我的身上。看著他那對不上焦距,卻又發狠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我心裏一驚,他......他想幹什麼!?
  他沉重的喘息著,然後幾近粗魯的撕去我身上的衣服,當我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的時候,他的呼吸變得更加沉重而急促,一雙失去理智的眼睛,也閃著獸性的光芒。什麼叫自堀墳墓,什麼叫引狼入室,什麼叫後悔莫及,我現在可是深刻體會到。
  嗚~~~我這到底造的是什麼孽啊?我開始努力掙扎著,然而他的力氣,是可怕的,僅一隻手,已經把我兩隻手牢牢的扣在我的頭上方,動彈不得。他壓著我,我們的身子緊貼得密不透風,我可以感覺到他快速起伏的胸膛,更加可以感到他下面那已經很壯觀的傢伙的怒漲和火燙。他開始瘋狂的舔咬著我的身子,銳利的牙齒,讓我有種他想要把我的肉一塊塊撕扯下來吞進肚子裏的錯覺,一雙眼睛,仍是盯著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般。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另外一隻手也沒閑著,在我的身上粗暴的遊移著,粗糙的掌心,毫不控制的力道,磨得我的皮膚發痛。我不住的扭動著,可是這只激起了他更加粗暴的對待。他的手,很快來到了我的後面,然後一根手指很不客氣的刺了進去,那可怕的回憶讓我不敢多想,膝蓋一個用力,頂上了他的胯間,可悲呀,明明身為男人的我,卻總迫不得己的用著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他受疼,低吼了一聲,固定我的手松了些,我連忙抓緊時間的一把掙開他,正想逃離,怎知他又壓了過來,我一急,想也沒有多想的拿起旁邊的杯子對著他的頭就是大力的一揮。“乒朗”的一聲,玻璃制的杯子應聲而碎,一縷鮮血,從他額上流下來,他狠狠的看著我,然後,倒在了我身邊。
  我彈的跳了開來,沖到門口就想奪門而出,卻又突然停住了。不知道......不知道他傷的如何?管他如何,逃命要緊。可是......我只是看一下,查看一下而已,萬一我不幸殺了他,那可就慘了。我顫抖的靠近他,猛的把他翻過來,然後跳到離他三米遠的地方。
  看看他,仍然緊閉著眼睛,毫無反應,不會真死了吧?小心翼翼的靠過去,手慢慢的,慢慢的探到他的鼻子前,暖暖的,有氣!還好,沒死,真是太好了。看了看從他額頭不斷冒出的鮮血,我只好用手巾幫他擦幹,然後緊張的幫他上藥,我對自己說,我這麼做,純粹是不想成為殺人犯而已。
  等我把現場清理完之後,已經累的眼皮都在打架了。好想就那麼睡了,可是我提醒著我自己千萬不可以和他睡在一個屋,否則很難說我明天還醒不醒得過來。最後,我還是決定去董情那個屋睡,反正那裏沒人,而我又有鑰匙。
  慢吞吞的走到四樓開了門進去,我一頭栽到床上便呼嚕嚕的睡了去,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等我挪動著痛得快要散架的身子,膽顫心驚的回到自己的寢室時,那個男生已經不在了。我謝天謝地的松了口氣,太好了,不用再死多幾千個細胞的去面對他。
  收拾著淩亂的房間,不經意,在浴室地上發現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塊泛著瑩藍色晶瑩剔透的晶石,小巧圓滑的石片,握在掌心裏是那麼的溫潤,全身都跟著暖了起來。
  好奇怪的東西哦,從哪來的呢?把在掌心細細的研究,發現上面似乎有些起伏不平,細細看去,這小石片上竟刻著一個奇異的圖案,那是一個月亮,非常柔和圓潤的月亮,然而月亮裏面,卻是一個恐怖的骷髏頭,精緻的雕功下,那顆小小的骷髏頭栩栩如生,兩個空洞洞的瑩藍色眼窟,仿佛會吸人靈魂一般,看得我不寒而慄,剛才的暖意全無。
  我不敢再看,趕忙翻了過去,發現背面也有些東西,是兩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小字 -- 月冥。
  莫明其妙的東西,看著這集柔美與恐怖於一體的小晶石,我怎麼也想不到它的來處,我和董明,都不可能有這奇怪的東西。看了看浴室地上那還有些血跡的瓷磚,突然想到昨晚我幫那個男生清洗的時候,隨便把他的校服丟在一邊,現在校服雖然不見了,可想來,也許就是那時候掉出來的吧。
  要還給他嗎?別傻了,我巴不得離那個危險人物越遠越好呢。隨手把它放到抽屜裏面,就沒有再去注意它了。


第十六章

  到今天為止,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可是董明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出事了嗎?不知道怎麼樣呢?好擔心,早知道就該問清楚他到底去幹什麼。
  現在後悔也沒用,我一個人心神不定的坐在床上,看看鐘,已經半夜兩點了。他會不會不回來了?這個想法,猶如一道響雷,震得我六神無主。
  怎麼辦?如果他真的不回來了怎麼辦?我慌亂的想著,淚水也跟著溢了出來,我伏在床上,無助的抽泣,好害怕,好害怕他不回來了,只留下我一個人。不敢想沒有他的日子,這些日子來,都是他給我支持,給我安慰,溫柔的疼惜我,我對他的依戀,已經不知不覺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範圍。
  哭著哭著,我就這樣睡著了,迷糊中,感到一隻溫暖的手正輕輕的拭去我的淚痕,好舒服,唇上是那熟悉的柔軟和氣息,是-----董明!我連忙睜開眼睛,望進一雙清亮而溫柔的黑眸,是他,真的是他。
  我一股腦兒的就抱住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裏,饑渴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和清新的氣息,生怕這只是我的夢境。
  “對不起,我回來遲了。”董明回摟著我,輕柔的說著。我搖搖頭,抬起頭看著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說著,淚珠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董明吻著我身上的淚珠。
  “我好想你,明。”我哭著說。
  “我也是啊,不在你身邊我真是擔心死了。整天想著你會不會又病了,有沒有好好吃飯,一個人過得好不好,真是恨不得馬上回來呢。”
  說著,他又吻上了我的唇,我微張開牙齒,邀請他的舌頭進來,他細細的吻著我,舌頭溫柔的在我口中攪動著,舔遍每一個角落,然後纏著我的舌頭輾轉扭動著,那是一個濃密而纏綿的吻,讓我們兩個人都不知不覺的淪陷。
  無意識的雙雙倒在床上,我的手環上他細瘦的肩膀,他的手,悄悄伸進我的領口,柔軟溫暖的掌心撫弄著我的皮膚,讓我的體溫不斷的升高,細碎的呻吟,從我口中泄出。就在他的手開始接我的衣服扣子是,我才如大夢初醒般的抓住他的手,喊到:“不要!”身上那醜陋的痕跡還沒有消失,那是我最不願讓他看到的。
  董明看了看我,他清亮的眼睛已經充滿了情欲,相信我的也是吧。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我額頭上輕輕的烙下一個吻,然後讓我安心般的對我笑了笑,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對我說:“不早了,你趕快睡吧。”
  說完就想起身離去,我連忙拉著他問:“你要去哪里?”怕他生氣,如果沒有那醜陋的痕跡,我也不會這樣的。
  “放心,我哪兒都不去,只是剛回來,想洗漱一下。”董明幫我扯過被子,“好了,趕快睡覺吧,我一會就睡。”
  “嗯,好的。”聽著他清亮柔和的嗓音,我安心的合上眼,太好了,他又回來了。
  生活又恢復了正常,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董明看我的眼光,偶而會有些複雜,有些迷惑,我知道,他也感覺我有些東西變了。這一天,我和他兩個人做在湖邊,看著那幽靜的碧湖,享受著山間清涼的夏日。
  “董明。”我隨手扔了塊石頭,打破了那平靜的湖面。
  “怎麼了?”旁邊董明看著我問。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以後該怎麼辦?”我問著他,又扔了塊石頭。
  董明聽了,是一陣沉默。我繼續說道:“這一段時間,我總在想,以後該怎麼辦?鄭濤死了,不知道是好是壞,如果我們再遇到麻煩,怎麼辦?”
  董明仍然沒有說話,只是他凝重的表情,透露出他的心事,我想到的,相信細心而聰明的他,一樣也想到了。
  我轉過頭看著他,幽幽的問:“董明,你覺得我漂亮嗎?”
  董明一聽,即刻抬起頭震驚的看著我。
  “呵呵,我最近才發現,我還有幾分姿色呢。”我撫上自己的臉,然後向他看過去,看著他,繼續說著:“你說,我這張臉,能勾引男人嗎?能讓男人喜歡嗎?”
  “夜泉!?”董明終於喊出來了,看著我的眼睛,充滿了擔心,氣憤,震驚。
  我轉過頭不看他,把臉埋在自己的膝見,苦澀的說:“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在這個學校可是很普遍呢。”自那可怕的一晚之後,一個想法在我腦種漸漸的成型......
  “夜泉,你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想!?”董明扳過我的身子,緊張的問著。
  “我......”看著他傷心的眼神,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是自己太任性了吧,不該讓他擔心的,那也只不過是個想法,但是和他比起來,什麼都無所謂了。我對他笑了笑,說:“沒什麼的,別擔心,我只是想想而已。”
  “夜泉......”董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突來的一個聲音所打斷了。
  “嘿嘿,看看這是誰啊?夜泉,我可想死你了。”我和董明同時回過頭一看,不只什麼時候湖邊竟多了五、六個男生,看著排頭的一個竟是曾經強暴過我的人,我嚇的臉都白了。不要,不要在明面前......
  “嘖嘖,看看這是誰?一點也不好看,夜泉,你找情人的眼光不怎麼好喲,那麼瘦,怎麼能滿足你呢?還是過來我身邊好,我可是很厲害的喲。”那個男生繼續說著,一雙淫邪的眼睛直在我身上打轉。董明迅速的擋在我面前,冷冷的問著:“你們想怎麼樣?”
  “這就是那個林夜泉哪,長得真是不錯呀,怎麼以前都沒有聽說過?”另外一個男生說。
  “就是呀就是呀,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今天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其他的男生也跟著一起起哄。
  我拉了拉董明的衣服,說:“快跑。”接著,我們兩個人很有默契的轉身就是狂奔。
  “哎,他們跑了,快追!”一見我們跑了,他們趕忙追了過來,幾個手長腳快的,沒多會我們就被撲到地上。三個人趕忙過來制服我,另外兩個卻是對一旁的董明拳打腳踢。
  我一急,尖叫到:“別打啦,求求你們,別打啦!”董明不像我,他可從來沒被打過,如何受得了呀。
  “嘿嘿,怎麼,心疼你的情人了是不是。”我跑過去,拉開那兩個男生,擋在董明面前,跪下來說:“求求你們,放過他,求求你們。”
  “夜泉,別求他們,這點小傷死不了的。”董明在我身後喊道。兩個男生一聽,連忙走過來又想打,我趕忙攔住他們,說:“你們不就是想幹我嗎?這有什麼難,只要你們放了他,我任你們玩。”
  “嘿嘿,小美人,這可是你說的。”一個男生說到,“哎,那咱們還跟他客氣什麼,還不趕快安慰安慰我們的小美人。”說著幾個男生朝我圍了過來。
  “林夜泉,你敢這樣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董明扯著我喊著。我有些退縮的看著他,不論怎麼樣,我都不原意他討厭我啊,哪怕一點都不行。可是就在這時,站在董明身後的人手朝他頸背一揮,他就這樣直直的倒了下去,我趕忙接住他下落的身子,生怕他摔傷了。然後回頭瞪著那個男生說:“你幹嗎還要打他!?”
  “我只是讓他安靜一點,他太吵了。”男生不在乎的說。我氣憤的看了他一眼,如果眼光能殺人,我相信他已經化成一百零八塊了。小心的把董明放在地上,然後站起來看了看周圍的如狼似虎的男生,我慢慢的脫下自己的衣服。可不是嗎?再被他們多扯幾件,我就沒衣服可穿了。放鬆身子,已經有經驗的我,知道越是掙扎對自己傷害越大,何必呢,反正也逃不掉了。
  “哇,還真不是蓋的,這小子真是好得沒話說。”看著我一絲不掛的身子,一個男生流著口水說。我冷眼看著他們,害怕嗎?一點不,反正死不了。“不是要幹嗎?你就快點,這天氣怪涼的呢。”我不在乎的說著。
  “嘿嘿,小婊子,別急,我們一定會滿足你的。”看著他們油膩的手摸上我的身子,我幾乎要吐了出來,噁心。  熟悉的劇痛,淫俗的語言,腥湊的味道,我老實的扒在地上,任他們幹。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感受,眼睛,一直看著董明那昏迷的臉,看著他的眼,看著他的鼻,看著他的嘴,讓自己的心思都飛到他的身上,不去注意身後的一切。還好......他昏了。
  後悔嗎?不,只要他沒事就好。意識有些迷糊了,隱隱約約的,看到他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我這邊,然後,我知道,他崩潰了。我看著他,嘴角努力扯開一絲笑容,無聲的說了一句:“別看。”
  我好醜,好髒,所以求求你,別這麼看著我。得到滿足的男生們走了,走之前還拋下一句話:“小美人,我們會再來找你的。”
  董明連滾帶爬的沖的我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顫抖的手,生怕把我弄碎般的擁在懷裏,他身上,氣息仍是那麼清新,讓我舒服好多。
  “天呀,天呀,夜泉,你怎麼樣?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一滴滴溫暖的淚水,滴在了我的臉上。唉~~~又讓他哭了。我努力的抬起手,拭去他的淚,虛弱的說:“別哭了......別哭了......放心,我沒事的......”說完,我便在他懷中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兩個聲音。
  “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做了嗎?你可要想清楚!”
  “嗯......”
  “小明,你真的決定要放棄嗎?你真的那麼喜歡他嗎?喜歡到寧願放棄垂手可得的自由。”
  “我愛他。”
  “小明~~”
  “二哥,你不要說了,其實我早該那麼做了,如果這樣,他也不用受那麼多苦了。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人,我要自由來有什麼用。”
  “可是......真這樣做,你和他永遠也不會再有結果,你應該知道的。”
  “呵呵,這樣也好。怎麼說,都是配不上的,配不上的......但我會一直守著他,直到能真正保護他的人出現。”
  “唉~~值得嗎......”
  “你應該很清楚的,不是嗎?你不也很喜歡在他身邊。”
  “呵呵,的確......你自己好自為知吧。”
  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呢,不明白,是自己的夢吧......
  頭好痛,手好痛,全身都痛,稍稍動了下,努力的睜開自己的眼睛。
  “夜泉,夜泉,醒了嗎?感覺怎麼樣?哪里不舒服?”耳邊傳來輕柔而又焦急的聲音,不用問,那絕對是董明。
  然而當我看清楚身邊的人時,卻是一怔。這......這人是誰啊?我......我認識這麼美麗的人嗎?眼前的人,真的好美,不是好看,不是漂亮,不是英俊,是美麗。
  牙白色的皮膚,如瓷器般光滑細緻,柔亮的黑髮緊緊的貼住優美的頭型,紅豔欲滴的唇瓣,秀氣筆挺的鼻子,一雙清澈如夜星的明亮眼眸眸光流轉,盈滿了焦急和擔心。只是......他是誰啊?
  “夜泉,你到底怎麼樣了?說話呀。”他繼續說著,從那小巧的紅唇中吐出來的,竟然是我十分熟悉的董明的聲音。
  “董......董明!?”我有些意識不清的喊道,奇怪,我這是不是還沒睡醒啊。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嘶,疼,我應該不是在做夢呀。
  “嗯?怎麼了,想做什麼,你說。”董明看著我說,那聲音,我絕對不會認錯的。
  “你......你......你......”我震驚的無法言語,你了個半天,卻沒有下文。
  “我?我怎麼了?”他奇怪的問。
  “你整容了?”我終於抓到一個可以表達我意思的詞,趕忙問。
  “沒有啊,怎麼那麼問呢?呵呵,變化有那麼大嗎?”董明聽了,撫上自己的臉,笑了出來。
  “嗯!”我肯定的點頭,他從來不離臉的眼鏡已經不翼而飛了,長長的能遮住半張臉的劉海也剪斷了,整個人一下在變得清爽多了,也露出他真正的面貌。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那劉海和眼鏡,竟然有那麼大作用,什麼叫真人不露像,我算是今天才知道了。
  “還可以看吧?”董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可以看?我簡直要懷疑我是不是升天見仙女了,美死我了。”我怔怔的看著他,說。
  他臉紅的低下頭,淡淡的紅韻,更是又讓他美上三分,看得我都呆了。隨即他好像想起什麼馬上抬起頭看著我問:“你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哦~~這個呀,放心,躺個一、兩天就沒事了。”我繼續看著他,毫不思考的說著,美色當前,不能怪我呀。
  “你怎麼那麼肯定?”董明看著我說。那一雙漂亮的黑眼睛就好像會吸魂一般。
  “當然,我有經驗嘛。”我繼續說,哇,真是好美。
  “哦?是嗎~~你還有經驗啊~~~”清清亮亮的嗓音,真好聽。
  “這次很好了啦,以前還要慘呢。”
  “林夜泉!!”董明看著我,眼睛就像在噴火一般。
  咦?怎麼了?我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想,然後......
  “如果可以我還真想掐死你。”董明瞪著我說。
  “我......我......我......”
  “你怎麼能呢?你曾經答應過我再也不瞞我的呀!”董明繼續說著。一顆顆斷線的珍珠,就這麼落了下來,如千斤錐一般砸到我身上,疼。
  “別哭了,別哭了,是我錯,是我不好,你要罰我做什麼都好,就是求求你別哭了。”
  看那美麗的臉哭得跟帶雨梨花似的,我急了。
  “你還管我哭不哭啊!?”董明哭著吼我,說完轉身就沖了出去。
  “哎,董明,你去哪里?哎!!”我急得趕忙起身就去追,怎麼知道,我的腰就像斷了一般,哪里起得來。
  本來以為一會他氣消了就回來,怎麼知道我在床上左等右等,他就是不回來。怎麼辦?他真的生氣了,想起他那時說永遠不原諒我我就害怕,萬一他真不理我怎麼辦?
  我不安的想著,可是,到了傍晚,他仍然沒有回來,我開始著急了。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呢?他長得那麼漂亮,如果被那些人看到了,不行,我不要再想下去了,光是想我就要發瘋了。
  可是......等等,我好像漏了什麼地方?他長得好漂亮,沒錯,可是以前靠著那劉海和眼睛,他絕對是不會引人注目的。那麼,為什麼他現在要露出自己的真面貌,讓自己那耀眼的美貌露出來不再隱藏呢?這不是太奇怪了,為什麼?
  你說,我這張臉,能勾引男人嗎?能讓男人喜歡嗎?我在湖邊對他講的話,突然閃過我的腦子,讓我打了個寒顫。董明,他......他想幹什麼!?
  正在我為這可怕的想法而極度不安時,門突然打開了。
  “董明!?”我趕忙望去。
  “是我,董情。”董情笑嘻嘻的走進來,手上拿著飯盒,“吃飯啦,吃飽了才能好得快唷。”
  董情坐在我身邊,打開飯盒,準備喂我。
  “董明呢?”我避過勺子,問。
  “哦,小明啊,小明今晚可能不回來啦。”董情輕鬆的說著,勺子又伸了過來。
  “去哪里了?”我繼續追問道,仍然沒有要吃飯的意思。
  “啊?不知道呢。”董情聳聳肩說。
  “董情!難道你都不擔心嗎?那麼晚了。”我焦急的看著他問,完全忽視他手中的飯和勺子。
  “放心啦,小明他可是很厲害的哦,他絕對不會有事的。好了,快些吃飯吧。不然我怎麼跟小明交代呀。”
  我有種想把他的手中的東西揮掉的衝動,可是我忍住了,不能因為我自己的暴躁而遷怒其他人的。“董情,你就饒了我吧,我哪里有心情吃呀。我都快擔心死了。”
  董情看了我一眼,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東西,然後看著我說:“你放心,不要低估了小明,他絕對沒有你相信中的柔弱。”
  “可是......”
  “他大概明天就會回來了,你就不要再擔心了。”
  “董情,他去幹什麼了?”我看著董情,認真的問。
  “去幹他一直後悔沒幹的事。”董情給了我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去陪人上床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是我知道,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你說是就是吧。”董情看著我,說。這一個答案,讓我久久無法言語,原來,和我想的一樣......
  “可惡......”喃喃的罵了一句,我卻無法控制的抽泣起來,光是想像那些禽獸如何粗暴的對待纖細的他,我的心就疼的無法喘得過氣。
  “夜泉......”董情靠過來,溫柔的把我攬進懷裏,“別哭了,董明不會有事的,真正會有事的,是碰過他的人。”
  我微抬起頭看著他,問:“為什麼?”
  董情笑笑,說:“因為他就像最極品的毒藥,碰過他的人,沒有一個是可以戒掉的。你要知道,那樣萬惡的毒,是可以徹底的壞掉一個人。”
  “我不明白。”我搖了搖頭,說。董明那麼美,怎麼可以跟毒品扯上關係呢?
  “呵呵,你不會明白的。你還是第一個嘗過他而不上癮的人呢。”董情笑呵呵的說,我的臉有些發熱,不期然想到了我和他的那一晚。
  “誰......誰說我不想啊!?我......我想得很,就是總覺得他很害怕......”我吞吞吐吐的說。
  “哦?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小泉泉你還真是很可愛呀。小明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懊惱的要死,白白憋了那麼久,哈哈。”董情笑得花肢亂顫。
  “有那麼好笑嗎?”我奇怪的看著他。
  “呵呵,不笑了,不笑了,噗叱~~呵呵,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控制不了,呵呵~~好了好了,你現在可以吃飯了嗎?”董情拿著飯盒說。
  我看了看他,說:“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哦?是什麼?說。”
  “你說我的樣子,可以讓男人喜歡嗎?”我看著他,認真的問。
  “匡朗”一聲,他手中的飯盒應聲落地。
  “董情!”我趕忙喊到。
  “啊?對不起對不起,嘖,這下怎麼辦?你的晚餐都沒了。”董情反應過來的趕忙蹲下身撿拾。
  “哎呀,董情,不要撿啦,一會我來收就可以啦!”我拉起他,看著他問:“現在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夜泉~~”董情苦著一張俏臉的喊著。
  “說啊~~”我不放棄的追問。
  “你真的想知道?”
  “沒錯!”
  “小明一定會殺了我的。”董情喃喃著。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的問。
  “我說,可以!絕對可以。”董情
  “真的?”我有些不確定的問。
  “你會讓他們為了得到你而玉石俱焚的。”
  “我會?”我怎麼不知道。
  “夜泉,你知道嗎?只要生長在暗處的生物,都會對光有著渴望。越是長在濕臭黑冷中的生物,對光的渴望越深。”董情看著我,又像看著遠方,幽幽的說。
  “什麼?”我聽得有點莫明其妙。
  “哪怕是一點點,他們都希望能得到一絲光線,那乾淨爽朗的味道,那溫柔的包容,那洋洋的暖意......為了那一絲光,那一縷味,那一分柔,那一點暖,哪怕是下一刻的毀滅,他們也會毫不猶豫。”董情繼續說著。
  “董情!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不懂,好深奧。
  “呵呵,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懂的。”董情拍了拍我,說。
  “啊?”太看不起我了吧,雖然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和你說了,我得再去幫你買份晚餐了。”說著,沒等我反應,他就出了去。
  沒辦法,我之後慢慢摸下床,開始收拾地上的飯漬。不知道董明到底怎麼樣了呢?
  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做嘛。一想到有人會壓在他身上做那可恥的行為,我就無法呼吸,跌坐在地上,我把頭埋在手臂裏,無聲的抽泣著......
  我一夜沒睡,等著董明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他似乎很疲憊的樣子,回來後只打了個招呼,鞋也沒脫衣服也沒換,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我走到他身邊,幫他把鞋脫了,把他擺直在床上。
  解開他衣服的扣子,一顆一顆,然後,入眼的是,雪白的皮膚上密密麻麻青紫的痕跡。鼻子酸了,眼睛濕了,強忍著抽泣的衝動把他的外衣脫了,幫他把被子蓋了。
  坐在床邊,看著他深深的眼圈和憔悴的面孔,我哭了,心,好痛。輕輕撫上他柔嫩光滑的臉頰,我吻上他有些破皮的唇,鹹鹹的,是我滴落的淚。
  “如果你要下地獄的話,那麼,我陪你。”耳邊,響起他殺鄭濤時對我說的話。是嗎?那麼,既然你能做到,我也可以......


第十七章

  我就那麼一直坐著看他的睡臉,動也沒動一下,直到他優美的眼簾動了一下,慢慢的睜開那美麗的眼睛,我給了他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你醒了?要喝水嗎?”
  我倒了杯菊花茶,坐在他身邊,沒有遞給他,卻是自己含住了一口,然後向他靠了過去。
  雙唇碰觸的一刹那,我感到他的唇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它們柔順的打了開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在找一個不同點,一個他跟其他人的不同點。我的舌頭,混著淡淡的菊花茶,伸了進去。他饑渴的吮吸著我口中的每一滴茶,舌頭馬上纏了上來,繞著我不放,兩隻手臂環上了我的頭,好讓他的舌頭可以更加深入我的口中。
  無法咽下的茶,混著口水,從嘴角溢出,濕了枕頭。噁心嗎?不覺得。可上次就是喂了那男生幾口水,我一個星期就用了一管牙膏,我想,我的潔癖可能還不小。
  “還要喝嗎?”直到我們雙方都喘不過氣時,我才抬起身子,問。
  “嗯。”董明看著我,一雙原本清澈的黑眸染上了一層氤氳。
  我把杯子放到他嘴邊,他卻避了開來,小聲說:“我要你喂我。”看著他有些撒嬌的樣子,我笑了,何樂不為呢。
  又含了口菊花茶,環著他纖細的腰身,我湊了上去。等一杯茶都這樣喂完了,我抱著他躺在床上,他身上仍舊是那清新的味道,儘管滿身都是淤青的傷痕,卻沒有別人的味道。
  “我總是覺得你很香。”我看著他說。他微微笑了笑,原本有些憔悴的臉卻是出奇的柔和而美麗,好像天使。
  “會嗎?可是我覺得你比較香哦。”說著他湊到我的頸我嗅了嗅,“陽光的味道呢,還有淡淡的菊花香。”
  “是嗎?可是我覺得我自己好髒好臭,我覺得自己全身都沾滿的腥臭味。”我看著他,說。
  不意外的看到那黑眸中的悲痛,我是故意的,我在折磨他,也在折磨著我自己。腐爛化膿的傷口,如果不把它破開讓膿流出來,那是永遠的痛,所以,你也陪我一起痛吧,因為,我的傷口,昨晚痛了一夜,讓我幾不欲生。
  “夜泉~~為什麼要那麼說自己?你一點都不髒不臭啊。”好聽的嗓子帶著濃濃的哭音。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夜泉嗎?”我看著他問。他搖了搖頭。
  “我爸爸希望我就像夜晚的泉水般清涼而透澈,純淨不染一絲污垢。夜泉,呵呵,還真他媽的諷刺!”我想,我說的時候,面目一定很猙獰吧。他痛苦的看著我,一滴滴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求求你,夜泉,不要再說了。”董明摟著我哭道。我吻去他的淚,鹹鹹的,也是苦澀的。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我卻沒有停止的繼續說著,我腐爛的傷口:“現在的我,也不過是濃如夜色的溝罷了,只不過在漆黑的夜晚,被誤認為泉而已。”
  說完,我笑了,笑的很燦爛,在他明亮的眼睛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第一次看到自己真心綻開的笑容,乾淨,天真,率直,明亮。因為他,我決心忍痛破開了我已經腐爛化膿的傷口,至於這個傷口到底是惡化還是會慢慢的好起來,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夜泉......”董明呆呆的看著我,一隻手不自覺的撫上我的臉。我握住他溫暖的手,臉在他掌心蹭了蹭,說:“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董明一聽,臉上的神情隨之一怔,扭過頭去,沒有答話。
  “唉~~算了。”不忍再逼問下去,我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下床。“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幫你去弄點吃的。”
  我走了出門口,並沒有馬上去餐廳,而是沒頭沒腦的在校園裏亂走,不為什麼,只為散散心,理清一下思緒,想想今後應該怎麼辦。
  無意之間,我又回到了那一片禁忌的森林,遲疑了一會,我仍是邁開步子走了進去。來到那曾吊著黃辰的樹前,我停下來。
  屍體已經不見了,當時候的血跡和淩亂也被清理過,那,只不過是一棵再普通的樹而已,有誰會想到有個男孩被綁在這裏百般折磨,最後吊死在這棵樹上呢?
  在樹下坐了下來,抬頭,看到斑斑點點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葉灑了下來,林中吹著帶著絲絲暑氣的夏日清風,樹葉輕搖,晃動之間,我仿佛又看見了那在樹上顫蕩的身影,是那麼的悲哀,那麼的無奈。
  覺得害怕嗎?不,相反的,我覺得很傷心,為那個年輕的生命而傷心。他的父母,會知道他是被折磨至死的嗎?
  也許,不知道對他們來說是件好事吧。遠遠的,走過幾個男生,當他們朝這邊看過來時,一頓,隨即加快腳步離開,他們的胸前,閃著銀白的光芒。
  呵呵,這就是董明做到的嗎?可是,我卻一點也不高興,我寧願他們像以前那樣對我,起碼,那並不需要董明去犧牲他自己。
  想想,董明他,大概也跟我一樣吧,寧願去犧牲自己,也不願對方受苦。不怪他,怪自己無能,怪自己沒用。想起自己曾在這棵樹下的誓言,如果我有力量,如果我有這個能力,也許董明不用那麼辛苦。
  其實,若是沒有我,董明大概完全可以照顧他自己,有了我,總會是一個累敖。既然如此,何需他來照顧我?
  既然知道自己不醜,何需他犧牲自己來保全我?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何必又再猶豫呢?只是......這樣的身體,如何去取悅男人?光是他們碰我,我就噁心不已,一具完全沒有反應的肉體,誰會喜歡?
  腦中精光一閃,我站起身,只覺心中豁然開朗,回頭看了看那搖曳的樹,我微笑著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拿著食物回到宿舍,看到床上的董明正沉沉的睡著,他一定是累壞了吧?不忍叫醒他,我留了張字條說我去董情那,便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夜泉?”董情站在門口,有些訝異的看著我。
  “嗯,我正無聊呢,想找你聊聊,你現在方便嗎?”我看著他,微笑道。
  “哦,好呀,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做。進來吧。”董情讓開身,讓我進去。他跟在我後面,繼續問:“小明怎麼樣了?”
  “噢,他呀,還在休息呢。”我坐在床上,說。在董情這,就像在自己屋裏一樣,我從不拘束。
  “呵呵,他大概也累壞了吧。”董情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可樂,遞了一罐給我。
  “嗯,是吧。他身上很多傷痕呢。”我說這話時,避開了董情的眼神,低著他故意裝得漫不經心的開著伊拉罐。
  “嘻嘻,吃醋啦?”董情走過來,攪了攪我的頭髮,打趣的說。
  “沒......沒有啦~~~~”只是很想把那些人碎屍萬段然後拿去喂狗而已,如何算得上是吃醋。
  董情在我身邊坐下來,說:“行了,這個時候放著小明不管來找我,小泉泉,你到底有什麼事哪?”
  “還真不愧是董情,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思量著該如何開口。
  “好啦好啦,就別給我戴高帽了,小泉泉呀,你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啊?”董情笑著說,又用我聽得見的聲音小聲說:“不管是什麼,肯定是一些讓小明會K死我的事。”
  我裝做沒聽見,說:“那個,董情啊,還記得我們上次的談話嗎?”
  “哪一次?”
  “就是......嗯......那個,我可不可以讓男人喜歡我......”
  “不記得,我什麼也不記得了。”旁邊的董情趕忙打斷我說。
  “董情!”我苦著臉喊道。
  “你怎麼還沒忘記這個話題啊?我以為你只是說著玩玩呢。”
  “我是認真的!”我看著他說。
  “小泉泉,你聽我說,你不需要這樣的,小明他.......”
  “董情!”我打斷他,說:“我是個沒用的人嗎?是不是很沒用,所以你們都覺得我什麼事都幹不成,需要你們來保護?”
  “小泉泉......”董情為難的看著我。
  “真的很沒用是嗎?你知道我昨晚上心有多疼嗎,當看到董明身上的痕跡,你知道我心都要碎了嗎。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需要這樣,以你的能力,絕對可以保護他的,可是卻拖了個我,不是嗎!?”我看著他,繼續說。
  “唉,不是這樣的,小明那麼做,其實是希望能親手保護你。知道嗎,那天他看著你被強姦後,我從來沒見過他情緒有那麼大的波動過,好像,好像就要發瘋了一樣。
  他罵我,也罵他自己,不停的哭,後悔為什麼不親手保護你。他現在,不再信任任何人,甚至是我。”董情看著我,淡淡的說著。
  “我不要他保護!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的,為什麼你們都把我看得那麼無用,需要人保護呢?在這裏一年多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林夜泉了,請你們也不要當我是小孩子一樣好不好?”
  “你說錯了,我們保護你不是因為覺得你無能,而是,因為我們想,只是單純的想保護你而已。”
  “可是......我也有我想要保護的人呀......”我看著他,說著。
  “......你喜歡小明嗎?”董情幽幽的看著我,問。
  喜歡兩個字幾乎沖口而出,然而,我遲疑了,我對董明的感情,不是用喜歡就可以表達的,那麼......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保護他!”我堅定的說著。
  “......我知道了,那現在你想怎麼?”董情問。
  “我......我想知道該如何去勾引男人,取悅一個男人。”
  董情一聽,喝的一口可樂就這樣嗆著出來,咳嗽不已。我趕忙拍著他的背,他邊咳邊說:“想死啦,咳~真是,真是~咳咳~~語不驚人死不休~~咳咳咳~~嗆死我了~~嚇死人不償命~~咳~~~”
  “董情,你到底怎麼樣?”看他咳得臉都紅了,嘴裏還念念有詞,我擔心的問。
  “我沒事啦。”董情抬起頭看著我,然後說:“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
  “嗚~~小明這次真的會殺了我的。”董情認命的說。
  回到宿舍,董明已經起來了,正在穿衣服。
  “起來了?睡得還好嗎?”看他起來,我開心的問。
  “嗯!”董明抬頭看著我說,他的氣色明顯好多了,白晰的臉還泛著淡淡的紅暈,幾乎看得我又要呆了。嘖,還真不習慣哪。
  “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對了,夜泉......”
  “什麼事?”我看著他問。
  “我......呃,我今天晚上不在這裏睡了。”董明小聲的說。
  我一聽,無語,楞住了。
  “就,就這樣,我先走了,再見。”董明低著頭直沖到門口就想開門出去。可我快他一步的把門關上,抵在門口,喊:“不許去!”
  “夜泉~”董明有些為難的看著我。
  “不要去,求求你,明,不要去好不好?”我上前抱住和我一般高的他,把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哭著說。董明一看我哭就急了,手忙腳亂的拭去我的淚說:“別哭,別哭,不要哭了。”
  “不要去,我不准你去!”想著他又要去見那個陌生的人,甚至......我怎麼樣也不會讓他去的!
  “可是,夜泉~~~”董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我不想聽,用自己的唇堵住他的,把他撲到床上,想到的,就是如何也不讓他走出這扇門。
  乘亂讓自己的舌頭滑進去,挑逗著他柔軟的舌頭,原本還想推開我的他,慢慢的變成摟著我,甚至反客為住的把舌頭伸進我的嘴裏,舔弄著我的口腔內壁,我們瘋狂的吻著,身子在床上激烈的翻滾,四肢糾纏在一起,就像打了個死結,任誰也無法掙開。
  當我們分開時,一絲晶瑩的銀線連在我們之間,他的唇紅到就要滴血一般,可是我知道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因為我感到自己的唇又麻又疼,燙的好像要燒起來一般。我們緊緊的貼著,急促的喘息著,劇烈起伏的胸口,讓我可以感受他內心的狂跳,心跳是那麼的接近,分不清是誰的。
  “夜泉~~別~~唔~~”董明強自鎮定的看著我,然而他著火的黑眸洩露了他的心情,他沙啞的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又被我堵上了。
  我不要聽,你也不要想,腦中回憶起今天跟董情學的,何不試驗一下?拼命的吻著他,不讓他有多餘的心思,我知道,他最是迷戀我柔軟的唇,而我如此主動,他是絕對無法抗拒得了的。任憑他對我的唇又啃又咬,我的一隻手,悄悄的來到他腰間,鬆開他的皮帶,滑進他的褲子,那裏,已經是燙硬的,我輕輕一握。
  “嗯~~~”他敏感的彈了起來,一隻手緊緊的按住我的手,臉上紅豔的如一朵怒放的薔薇,妖豔,惑人,一雙黑眸卻是比平時晶亮上許多,好美。他看著我,帶著絲痛苦的說:“夜泉,別......別這樣~~~”
  我反壓上他,把頭埋在他的頸間,吻咬著他柔嫩的脖子,然後在他的耳變喃喃的說:“明,抱我~~”我的聲音,並不比他好上多少,澀啞的。如果是他的話,我想,我會願意讓他抱的。所以,就像上次一樣,幫我克服這個毛病吧,讓我有勇氣去面對人家的懷抱。
  他一聽,整個人都振了一下,我可以感覺到手中那火熱的跳動。
  “夜泉~~~你~你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情欲,卻也有著不確定和慌張。
  “我說,抱我,明~~”說著,我含上了他細緻的耳垂,感到他打顫,看來,董情還真教得沒錯啊。
  他一翻身,把我壓在床上,“夜泉!你到底想幹什麼!?別玩火,我的控制力是有限的!”他幹啞的說著,明明已經滿臉情欲,可是他仍是掙扎著一絲清醒。
  “抱我!”我說出第三次,然後拉下他的頭,再次吻了上去。
  “唔~~~”一聲低吟從他喉嚨裏傳出,他開始解我的衣服,順著我的脖子一路舔吻著,那濕熱的感覺,讓我的意識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全身,燙得仿佛要燒起來一般。
  不一會兒,我們已經赤裸相對,衣服,早被淩亂的丟在地上。他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雖然是我先勾引他的,然而被這樣看著,我還是覺得十分的不自在,全身每一個汗毛孔,都在他的注視下擴張著。抬手蒙住他的眼睛,我有些羞澀的說:“別看。”
  他拉下我的手,近乎歎息的說:“天,夜泉,你好美。”聽到他這樣的讚美,讓我羞紅了臉。其實,美的,是他。絕美的臉孔因情欲而媚光逼人,雪白光滑的身子泛著淡淡的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上一次我們發生關係時,根本是黑乎乎的半夜,我只看到個輪廓。
  他低下頭,毫無預警的吻上我胸前的乳頭,他的右手,也雙管齊下的用手指拉扯著我的另外一個乳頭。
  “啊~~~”已經極為敏感的我,反射性的拱起了胸膛,感到他柔軟濕熱的舌頭舔弄著我,酥酥麻麻的快感,從胸口漫向了四肢,好熱,那湧出來的熱情,仿佛要把我完全燃燒掉一般,嘴裏,不由自主的發出細碎的呻吟。
  被挑逗得腫漲的乳頭,敏銳的感受到他改用銳利的牙齒細細啃咬著。那刺激的快感,讓我不住的輕顫著,兩手插入他柔軟的發間,毫無意識的揉弄。
  終於,他依依不捨的放開我已被他摧殘得紅腫的乳頭,舌頭沿著我的肌理細細的舔下去,在我平坦的腹部留下一條晶瑩的水痕,他的舌頭,壞心的突然舔進我的肚臍,平時就十分怕癢的我,這會兒,激動得全身猛彈了一下,“唔~~~董明!”
  微抬起頭看著在伏在我腹部的他,他正吊著一雙黑眼壞壞的看著我,黑亮的眼珠子,閃著妖異的光芒。
  我呆呆的看著這樣的他,他卻一邊看著我,一邊繼續的慢慢往下舔,一直到我那已經直挺的陰莖。他嘴角拉開一摸魅惑的微笑,伸出紅豔的舌頭,像舔霜淇淋一樣微微舔了一下。
  “啊~~~別~~”洶湧的快感激得我扭動著身子,然而他卻一口含住了我的陰莖,那火熱的口腔,讓我腦中一片閃光,弓起身子,我兩手緊抓著被單承受著那一波一波如洪水猛獸般的快感,淚水不自覺的激出眼角,看著這樣的我,他卻更加用力的舔吸著,從上到下,不時用牙齒輕咬,電擊一樣的快感沖斥著我,全身的力量仿佛都集中在那裏要爆發一般。
  “明~~別~~別這樣~~放開~~我不行了~~”無法控制的扯著他的頭髮,希望他能快點遠離,那樣的快感,我幾乎無法控制了。
  “射出來,沒關係的。”董明含著我說,又使勁吮吸了一口。
  “啊~~不行~~好髒,快放開~~~”最後一絲理智在說著,然而他的回答卻是一個微用力的咬下,我無法控制的射了出來,全身繃得發疼,眼前是白花花的一片,那一刻,我以為我到了天堂。
  無力的躺在床上,全身虛脫了一般,看著他把那白色的液體吐在手中,縷縷白液,滑過他那殷紅的唇瓣,畫面是如此的妖異而淫蕩。他看著我,開心的笑了出來,明豔如動人的玫瑰,脆脆的嗓音也攙了媚色的說:“到我了哦。”說著,朝我壓了過來,手伸相我的後挺,借著那潤滑的白液伸進了一隻手指。
  “嗯~~”我不舒服的吟了出來,儘管已經不是處子,我仍然無法試應那裏塞進異物。
  前幾次劇痛的感覺讓我怕怕的抓住他的手臂,他看著我,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笑容,說:“放鬆,放鬆,放心吧,我會很溫柔的。”說著,他輕吻著我的脖子,讓我放鬆。感覺那如靈蛇般的手指在我體內彎曲扭動著,不經意碰到一個點,讓我顫了一下,本以饜足的欲望又慢慢的抬起了頭。
  “嘻嘻,這裏是你的敏感點喲。”他在我耳邊低笑著說,濕熱的氣息,讓我打抖,我環住他,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
  “明~~我害怕~”當他伸緊第二根手指時,我再也控制不了的說著,回憶太過於可怕,讓我無法不想。董明看著我,然後強忍著說:“如果不行,那我們還是不要做的好,勉強會受傷的。”說著便要抽離停留在我體內的手指,我趕忙巴住他,說:“不要!”
  “夜泉~~~”
  “你現在停得下來嗎?”我看了一眼他漲得發紫的陰莖,說。
  “可是......”他擔心的看著我,猶豫著。這,就足夠了,因為你,不是他們,你,是絕對不會傷痕我的。
  我埋在他的肩窩,說:“不要緊的,是你的話,我想應該不要緊的。”他看著我,輕輕的在我臉頰吻了吻,讓我繃緊的身子放鬆了些。
  “真的可以嗎?”他的陰莖抵在我的後庭,最後問到。看著他難受的表情,我知道他已經忍不住了,但是如果我說停,他是絕對不會再做下去,就算自己會欲火焚身而死。
  “嗯,進來吧。”我說著想去吻他的唇,卻被他避開。他試探的微微挺進了些,已經被他柔軟的後門,不怎麼費力就接納了他。
  “唔~~”他伏在我的頸窩,哭般的吟了進來,忍得很難受吧。
  “明,直接進來,快點。”我催促著,他又微微進來些,卻仍然不敢用力。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我實在心疼不已,於是我想也沒想,乾脆反壓到他身上,體位變化的一刹那,加之我又翻到了上面,這一瞬間,他已經完完全全進入了我的體內。
  “啊~~~~!!”我們兩個同時叫了出來,感到體內的火熱,痛感帶著麻麻的快感,擴散著。微微動下自己的腰,想要調整一下不舒服的姿勢,卻是兩個人都顫了,我看著你,你看著我。
  最後董明一咬牙,把我壓在床上就是瘋狂的抽動著,幾乎全部出來,再狠狠的沒入。除了初時的疼痛之外,內壁因為猛烈的摩擦而產生酥麻的快感,加之他又狠狠的摩擦著我那一點,我緊緊的擁著他,雙腿纏上他的腰,隨著節奏和他一起律動著。
  “哦~~~嗯~~天,你裏面好緊好熱~~噢~~”董明一邊抽動一邊呻吟著,雙手更是緊緊的扣住我的腰。
  “嗯~~唔~~慢~~慢一點~~受不了了,好熱~~啊~~快~~”我意識模糊的叫著,緊緊的用四肢纏著他,兩具汗濕而光滑的身子摩擦著。
  交纏錯亂的肢體,兩顆狂跳的心,仿佛是一個人的呼吸,還有那幾乎融入對方的身體,火熱炙人的欲望,再再燃燒著我的理智,眼前再次出現剛才的白光,這一次,我卻可以看見那陽光下大片大片金黃的菊花,那樣瘋狂而甜美的做愛,是我從不曾有過的,仿佛一閉眼,就可以達到天堂,好舒服......
  微微動了一下,下意識的尋找著溫暖,可是,旁邊的是空空的一片。我急忙睜開眼睛,身上好好的蓋著被單,床,卻是淩亂的,而我身邊的人,也已不知去向。可惡,氣死我了!我用力打了床墊一下,坐起身來,除了有些酸痛之外,並沒有什麼不適。
  下了床,不理會從大腿根流下來的暖液,我直接走進浴室。看著鏡子前的自己,朦朧的大眼睛,泛著水氣,眼角,是絲若有若無的媚意。帶著些紅韻的臉,歡愛後殘留下來的蘊意讓我看上去特別的柔媚。董明很溫柔,除了淡淡的一兩個吻痕之外,並沒有在我身上留下什麼痕跡。洗了個澡,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我便關門走了出去。
  只有我一個人的屋子,我寧願不待。
  人哪,真要到倒楣的時候,真的是黴運不斷啊。本來今天早上起來沒看見董明就夠我一肚子氣的了,走出宿舍沒幾步,卻又給人堵上了,我的情緒已經壞到最高點了。
  冷眼看著這七、八個人,排頭的,是一個帶著金色校徽的男生,高高瘦瘦的,清俊白淨的面孔,帶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絲毫不具備這裏的人所該有的氣質,明明地位不低,卻少了分霸氣和狠勁。在這裏那麼久,若我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我也算是白混了。他是誰?他就是那個已經死了的鄭濤生前最痛恨的人 -- 元冕(記得他嘛?不記得不要緊,可以去復習第八章啦~)。
  他看了看我,稍微楞了一下,鏡片後面的眼睛閃了閃,說“你......就是林夜泉?”
  開口的聲音不大不小,也是那麼無害。不過,我還沒有那麼天真的以為他只是來找我聊天的,畢竟我曾經強姦過他的人,而且他後面的人是那麼兇神惡煞的。咦?他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這不正是被我強姦的那個男生嗎?
  他正用仇視的目光盯著我。估量了一下,大概是來尋仇的吧?唉,夜路走多了,還真是會碰到鬼呢。希望能逃過,於是我開口到:“你找錯人了,林夜泉在宿舍二樓。”
  說完,就看到眼前一晃,臉上“啪”的一聲就挨了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定睛一看,那個曾經被我強姦的男生已經閃到我面前,惡狠狠的看著我說:“少裝了!你以為我們都是三歲小孩啊,告訴你,就算你化成灰了我也認識你。”
  我理解,換做是我,我大概也不會原諒不僅騙取我的信任還強姦我的人。不過,這一巴掌還真打得我一肚子火,連這樣的男生都可以隨便甩我,媽的!
  “小恒,別這樣。”元冕看了馬上過來阻止男生又將落下的一巴掌。
  “冕哥哥,你說過要幫我報仇的!”叫小恒的男生生氣的說。
  “我知道,小恒,你冷靜點。”元冕似乎有些受不了的說。
  “我不管。哎,你們幾個,現在把這小子狠狠的給我扁一頓!”小恒吼著後面那幾個有著銀色校徽的人,不過沒人理他,只有他一個人氣得直跳腳,看得我真有點好笑,如果他們扁得對象不是我的話,我想我真的會笑出來的。
  “冕哥哥,快點幫我報仇啊,你不疼我了嗎?”小恒沒辦法,裝得眼淚汪汪的看著元冕到,可憐兮兮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元冕看了我一眼,然後無奈的朝那幾個男生說:“就聽小恒的吧。”
  這下可慘了,看著那幾個人開始有了動作,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行,難道我真的那麼沒用嗎?我不信!
  “呵呵,你就是大名頂頂的元冕吧。”我咧開了嘴,笑著說。元冕有些訝異的回過頭來,看著我說:“你認識我?”
  “認識呀,怎麼可能不認識。”我笑得更加柔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董情說過,我的眼睛很美,只要睜大眼睛看著人家就行了。元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卻是有些怔住的看著我的笑臉。
  “你這個婊子,想幹什麼?”一邊的小恒看不過眼,過來又是一揮手,卻是被元冕制止住了,“小恒,別胡鬧!”看著被元冕吼得不敢出聲的小恒,我卻是笑得燦爛。
  天知道我現在慌得要死,不管了,試一次,反正好難得有個金校徽的送上門來,不成功最多挨餐打,小意思。
  我走過去,環住元冕的肩膀,他微顫了一下,卻沒有推開我。讓自己緊緊的貼住他的身子,在他耳邊輕輕吹了口氣,喃喃的說:“怎麼樣?讓我做你的人吧,我可比你的小恒好多了喲~”
  說著,伸出柔軟的舌頭微舔了一下他的耳垂,感受到他下身猛的頂上我的大腿。我知道,我成功了,耳邊,意外的聽見“乒朗”的一聲,聽到了嗎?那是天枰破碎的聲音,走到今天這一步,我真的連靈魂都賣給惡魔了......


第十八章

  越過元冕的肩膀,我挑釁的對臉色極差的小恒笑了出來。看到我對他笑,他臉色更是難看極了,氣呼呼的沖過來就把我推倒地上說:“你這個婊子,少不要臉的勾引冕哥哥了。”嘖,我這還沒賣呢,就給他套上了婊子的稱號,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我挑眉看了看一旁的元冕,他看著我,然後無可奈何的看了小恒一眼,卻又不敢說些什麼。
  我爬起來,看著元冕,笑著說:“我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
  元冕有些為難的看著我,開口:“我......”
  “哼,你死了這條心吧!冕哥哥他才不會要你呢!”小恒在一旁插口。
  “我有跟你說話嗎?怎麼那麼沒禮貌。”我皺了皺眉頭,故做不屑的說。我還真是吃了豹子膽哪,我在賭,賭元冕對這個小恒到底有多在乎。
  “你!!”小恒氣得不知怎麼說,轉頭向元冕喊道:“冕哥哥,快點教訓他啊!小心我以後都不理你!”
  元冕看著他,臉色似乎有一絲驚慌,看得我可奇了,這堂堂金校徽的人,何必如此畏懼一個小男生。
  “不理最好。”說著我朝元冕身上靠過去,吊著眼睛看著他笑嘻嘻的說:“他不理你,我理你。像他這樣囂張又不成熟的小孩子,你理他他就該偷笑了。”覺得自己好像妓女一般,正在壞心的拆散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只不過我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做的事就算連自己都無法接受我也不要放棄。
  元冕看著我,鏡片後的眼睛有了絲動搖,他小聲的開口問:“你......你說真的?”
  “當然!”我看著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睛看上去很真誠的樣子。
  “冕哥哥!我真的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哼!”小恒半撒嬌半生氣的說。
  哼,就你會撒嬌呀,我也會!
  “冕~~別理他了,像他那樣不曉得珍惜你,你還在乎他做什麼?”我軟軟的說著,一雙眼睛更是柔情似水,這可是我昨天學了一個下午的,希望看上去不要太誇張才好。
  元冕看了看我,然後下定決心的對小恒說:“小恒,對不起。”
  小恒聽完,臉上一綠,最後尖刻的說:“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不要哭著回來求我,你這個沒用的男人,你以為他會跟你多久!?哼!”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
  我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閃過一絲內疚,畢竟,當壞人的滋味不好受呀。看著元冕有些落漠的眼神,我不忍心安慰的說:“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聽我那麼一說,他有些驚訝的回過頭望著我,好似從來沒見過我一般。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的問。
  他搖了搖頭,說:“沒什麼,走吧。”
  第一次看見金色校徽的學生住的地方,我覺得自己的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了。那是一棟像城堡般雄偉的白房,高聳入雲,坐落在校園的深處,一般人是無法來這的。
  走進那巨大的石拱門,如眼的是一片金碧輝煌,極盡華麗的大廳,屋頂懸著千百盞雅致的的水晶燈,望不到盡頭的走路,高貴的裝煌,平滑亮澤的地板,我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的地方呢。
  “你確定這真的是宿舍嗎?”我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問。
  “呵呵,當然是呀。”一旁的元冕被我張口結舌的樣子逗笑了,說。
  “我覺得這叫宮殿還差不多。”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左右張望,竟然還看到幾個在學校極為出名的人物。
  “是嗎?還好了。”元冕說著領我走進電梯,電梯很寬敞,足夠容納二十多個人,擦得光亮的鏡子,清晰的映著我和他的身影。
  “到底有多少人住在這裏呀?”我好奇的問。
  “學生的話,大概有三十幾個。”元冕耐心的回答著我的問題。
  才三十幾個?這裏住完整所學校的學生還綽綽有餘呢。想想,那麼大,應該不會撞到董明吧。
  “你住在哪一層?”我隨便問。
  “十層。”元冕說著,電梯也停了下來。
  和他走出去,看著靜悄悄的走廊,兩邊長長的牆壁,卻只有兩扇門。
  “好安靜哦。”我邊跟著他走,邊說。
  “嗯,這裏的隔音設備挺好的,再說,一層只住兩個人。”元冕在門口停下來,然後把五隻手指按在牆上的掃描器上,厚實的門,就那麼自己打開了。
  我驚奇的看著,不由得吹了聲口哨,“天,還用指紋。我是不是來到了未來世界呀?”

  “呵呵,你還真有意思。”元冕開了門,我走了進去,又給呆住了。剛才的大廳,和這裏比起來,也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了。精美的地毯,貴氣的沙發,精心設計的傢俱,寬大的落地窗,一眼望出去是一片無邊的樹海。屋子很大,光是客廳,我想就有兩百平方米,更別右邊的游泳池和健身房,還有我還沒參觀過的房間。
  “一個人住那麼大,不會寂寞嗎?”從這樣的總統級房間反應過來,我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完美的房間,唯獨少了一絲人氣,冷清清的。
  元冕似乎被我這個問題怔住了,看著我,最後嘴角扯開一抹笑容,淡淡的說:“有時會吧。”
  奇怪的人,怎麼那麼好脾氣。
  “我可以參觀一下嗎?”我問。
  “嗯,好呀。”
  臥室很大,跟客廳不差上下,雪白的床,幾乎有五米寬,上面許多枕頭,一看就讓人有躺上去掉衝動。好奇之下,我做了上去,軟綿綿的,舒服級了,比我宿舍裏的那張好上一百倍。順勢躺下去,仿佛陷在一片白雪之中,舒服極了。
  “呵呵,床怎麼樣?”元冕靠在門邊,看著我笑問道。
  “很舒服,這是我見過最好的床了。”我用臉蹭蹭光滑的絲綢,說。
  “哦?是嗎。”他朝我走過來,順著我躺的方向壓過來,把手撐在我的頭兩側看著我說。
  我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說不緊張是假的,可我拼命告訴自己,不怕,不怕,死不了的,不就是......不就是做愛而已嘛,真有那麼輕鬆就好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湊上我的脖子吻咬著,麻癢的感覺,讓我顫了一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感到他的手解開我的衣服,撫上我的胸膛,我閉上了眼睛......
  衣服,褲子,內衣,內褲,一件件離開我的身子,元冕的手,在我身上遊移著,他的唇,很溫暖,在我身上落下斑斑點點的吻,可是我的身子是僵硬的,儘管我拼命的放鬆著自己,然而我身上正壓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這個事實讓我無法適應。
  那火熱的巨大進入我的瞬間,我疼得弓起了身子,雖然比以前好多了,還是很難受。
  “哦,天呀,你裏面好緊,放鬆些,別夾得那麼緊,唔~~”元冕在我上面歎息著,感到他在我體內來回抽擦了幾回,就在我開始感到一點酥麻的時候,一股火熱的液體已經噴灑在我的體內。什麼!?我驚訝的睜開眼睛看著元冕,他卻避開我的眼睛,抽離我的身體,坐在床邊,他的表情很痛苦,然後,他慢慢的開口說:“我有早洩的毛病....”
  極為壓抑的聲音,有著絲顫抖。想起小恒對他的態度,我總算明白了。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很容易被人嘲笑的吧,而他,大概也被人嘲笑過,不然,他的手是不會抖得那麼厲害的。
  看著他的樣子,我真的很不忍心,所以我幹了一件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我伏在他身上,把那軟軟的陰莖放進嘴裏,一股腥臭味沖斥著口鼻,我努力忽略那反胃的感覺,回想著董情教過的,還有親身經歷過的,細細的舔弄著他的陰莖,直到它再次在我嘴中慢慢硬了起來,然後我對他笑著說:“現在不是可以再來一次了嗎?”
  那一天,我回宿舍後刷了十次口,喝了十大杯菊花茶,卻仍然感到口裏有股腥味,好嘔。我當時到底在想什麼啊?回想起來,我當時根本什麼也沒想,只是很想安慰安慰他。董明那天晚上又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回來,兩個黑黑的眼圈,一看就知道十分缺乏睡眠,他本想說些什麼,然而我讓他先休息,等他睡醒了再說。
  接下來的日子,元冕天天讓我去他那裏,所幸每次我都是在董明離開後出去,在他回來前回來。麻煩相對少了很多,不,應該說基本上沒有了。
  然後突然有一天,元冕回來告訴我,學校在後山上發現了五具赤裸的男屍,面部被利器畫得血肉模糊,全身傷痕累累,而且肛門還有被撕裂的跡象。
  我聽得毛骨悚然,問他是誰幹的。他說不知道,現場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尋,再說死的幾個人都是富家子弟的孩子,學校也不敢聲張,準備低調處理這件事情。
  我聽完,不竟有些不忍,雖然覺得這些貴族子弟們沒幾個是好人,可是死,這樣的懲罰也太過份了。想想自己,似乎也沒有資格那麼說,畢竟自己也殺過人。
  看著自己的雙手,當日掐上王輝脖子的觸感仍是那麼鮮活,我使勁握住自己的手,大力得掌心被指甲刺的出血來。王輝,還不夠嗎?夜夜入我夢中,折磨著我的心智,到底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呢?也許,我根本不該奢求你的原諒,當日你的瘋狂,證明你跟我一樣,都極度渴望是活下來的那一個吧......
  和元冕來往快兩個星期了,我仍然沒有告訴董明關於元冕的事情,一是因為不敢,二是因為還沒有想好如何對他說。這個星期天,元冕讓我過去陪他過週末,我等董明走後,套上衣服,也出了門。
  元冕的宿舍裏這裏挺遠的,要走個十多分鐘。我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不知道元冕對我是如何看待,不知道他是否只是耍著我玩玩,又或者他真的會把我收納在他的羽翼之下。
  我是不是應該不要釘死在他一個人身上呢?我也許還應該再找其他人吧,我想著。可是,會有人喜歡我嗎?會有人願意接受我嗎?和元冕在一起這幾天,我們不是沒有發生性關係,可我一次興奮也沒有過,還有些慶倖元冕是早洩,因為這樣結束的很快,也讓我輕鬆不少。
  元冕也發覺了,他總是問我是不是因為他的關係,我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天生性冷感,比你還慘。”
  他被我逗笑了,拍拍我的頭說:“你呀,真是。”
  我有些壞心的問:“怎麼?後悔不要你的小恒啦?”
  我以為他會說是,怎麼知道他卻搖搖頭說:“不,和小恒在一起,只因為我不敢找其他人,我很膽小,怕人家嘲笑。小恒也總說我是個沒用的男人,也許放了他,他能找到一個可以給他幸福的人。”
  想不到他竟這麼坦白,讓我不知如何接下去,最後我只好說:“這有什麼好嘲笑的,再說,生活又不只是性而已。他放棄你,那是他的損失,他再也不會找到一個像你那麼溫柔的男人了。”
  “是嗎?”元冕看著我,有些驚訝的問。
  “當然。不過我們才是絕配,一個早洩,一個冷感,哈哈。”我有些耍寶的說,他也跟我笑了出來,不再像初時那般神經質了。
  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發現元冕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然而天生的不足讓他過份的自卑,明明很有才華,又生長在非富即貴的家庭(我一直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不過經常看到很多人圍著他,而且一些金色校徽的學生都會對他禮讓三分,我猜想他來頭一定不小吧),卻總是對自己很沒自信,恁是少了分男子該有的氣概。
  我總是想盡辦法的讓他從陰影下走出來,不著邊際的鼓勵他,安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想,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我何嘗不是一個懦弱自卑的人,籍著幫助他,讓我感覺就像在幫著我自己。
  想著想著,已經到達了目的地。走進明亮華麗的大廳,迎面走來一些人,不經意看了一眼,我趕忙低下頭,那一夜黃辰撕心扯肺的慘叫,和血淋淋的身子又回到了我的腦子裏來,他身前那個拿著鐵鉤在他身上亂鉤,嘴裏發出咯咯笑聲的人,就是排頭的那個瘦小的男生。加快自己的腳步,不願去惹這些可怕的人,怎麼知道......他們卻自動圍了上來。
  “新面孔呢,長的不錯,怎麼以前沒見過?”瘦小的男生停在我身前說。
  “嘿嘿,就是呀,這麼漂亮的美人兒,我們竟然不認識,這可奇了。”另外一個男生說。
  “哎,你們誰認識他?”又有一個男生朝自己人問著。我緊張的微抬頭,本能的瞄了一眼他們的胸前,呵呵,多可笑,在這個學校,學生看的不是同學的臉,而是他們胸腔的徽章。三個金色的校徽,兩個銀色的,都不是好惹的人,特別是那個以殘殺為樂的瘦小男生。
  退後了幾步,想繞過他們一群人,可惜我一動,卻被一個男生拉住了手臂。
  “哎,急什麼走啊,讓我們大家認識一下嘛,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我.......”我吱吱唔唔的,腦中竟是那夜的殘象。
  “夜泉。”突然,傳來一聲輕輕柔柔的叫聲,我趕忙抬頭望去,只見元冕從電梯上下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堵著我的人,隨即一臉了然。
  “哎?怎麼是你們啊,準備出去嗎?”元冕看著他們,一臉和善笑容的說。
  “是阿冕啊,我們剛想出去逛逛呢,暑假真是悶死人了,李傑他們又回去了,嘖。”一個男生說。
  “呵呵,的確,有什麼好玩的?”元冕問著。
  “有,這不,剛下來就看見這個面生的人,長的還真標誌呢。”瘦小男生一臉興趣的看著我說,看得我心裏直發毛。
  “哦,他呀,不好意思,他已經是我的人了。”元冕看了看我,然後溫和的說。
  “啊?什麼?阿冕你的手腳可真快。”其他人傳出一陣惋惜的歎聲,而那個瘦小的男生卻說:“我很中意他,阿冕,你就借我玩兩天吧。”
  給你玩?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呢!我緊張的看著元冕,就怕他點頭。元冕看了看我,然後說:“趙文,你不是已經有很多人了嗎?何必在乎我這一個呢。”
  “我玩膩了嘛,要不我跟你換怎麼樣?”趙文說。
  “對不起,他不外借。”元冕有些氣弱,卻仍然堅持到。
  “我就是想要他,你給不給?”趙文口氣有些硬的說。
  “我已經說了他是我的,難得你沒聽清楚嗎,趙文!”元冕似乎也動氣了,口氣有些硬。
  “哼!我們走!”趙文見討不到便宜,生氣的走了,走前,還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似乎再說,咱們走著瞧。看著他們離開,我額頭都冒了層細細的冷汗。
  “夜泉,走呀,還楞在這裏幹嗎?”元冕走過來牽著我的手說。
  我看著他,然後心有餘悸的說:“你剛才真是帥呆了,你知道嗎?我還真怕你要把我給他。”按他那懦弱的個性,對著那麼凶的人,很難說不會。
  他看了看我,笑著說:“我怎麼捨得。”
  看著他那溫柔的笑容,我想,也許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了吧。
  回到他的房間,他自己走進書房說:“今天我事不多,你等我一會,你還沒出過學校吧?今天天氣不錯,等一下我帶你出去逛逛。”
  元冕一邊埋手書案,一邊說,而我一個字也沒聽見,眼睛,一進房便只盯著一個地方沒有離開過,那是 --- 書桌上一個白色的電話。電話,電話呵,可以撥通,可以撥出去,可以......撥回家!
  “元冕~~”我顫顫驚驚喊著正埋在書桌看著文件的元冕。
  “嗯?什麼事?”他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我吞吞吐吐著,眼睛仍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電話,生怕一個閉眼,它就不見了。學校裏沒有電話,我們的宿舍也沒有,就算很難得看到一部電話,也是不准許我們用的,再說,就算可以用,我們也沒有撥出去的密碼。
“怎麼了?”
  “我,我可不可以,打打你的電話?”我問。
  他看了看我,笑了,拿起話筒,滴滴答答的撥了串號碼,然後遞給我說:“通了,直接撥號碼就可以了。你可以拿出去慢慢打,反正我還有好一會兒呢。”他真的很體貼,不僅給了我電話,還提供一個沒人的地方讓我打。
  “嗯,謝謝!”我那著話筒,好像捧著珍寶一般,說了謝謝,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坐在客廳柔軟舒適的沙發上,我顫抖的手,撥下我在心中背了幾千遍的號碼。
  把話筒放到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我的心,也隨這每一聲響聲,跳得越來越快。
  “喂?”電話接通了,一個輕柔的女音在耳邊響起,多麼熟悉呵,多久了,仿佛許多個世紀都不曾聽過的聲音,對我來說,就如天籟一般。我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來,整個心,都收縮在一起。
  “喂?請問您找誰?”女音再次響起,我感動得淚水就那麼流了下來,手使勁壓著狂跳不已的心,我顫抖的用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喊到:“...媽...媽......”
  “小泉!?”又是一聲熟悉的稱呼,讓我的心都揪在了一塊兒。
  “小泉!?真的是你嗎?”電話那頭傳來媽媽急切的聲音。
  “...嗯......嗯......”激動的快無法呼吸,我只能發出單調的聲音。
  “天,我不是在做夢吧,小泉,真是你?”媽媽的溫柔的嗓音,霎時充滿了濃濃的哭腔。
  “是......是...我。”我哭得上起不接下氣的說。
  “小泉,媽媽...媽媽好想你!”聽到這一句話,暖意,瞬間盈滿了我的胸膛。
  “我,我也是,我好想你和爸爸,好想......”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濃濃的思念,好想你們,好想家......
  “嗚~我知道,小...小泉,你還好吧?我真的好擔心你,你身體還好吧?有沒有生病?學校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媽媽在那頭一邊哭,一邊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
  好?我好嗎?我親愛的媽媽,我該如何告訴你我好不好呢?你心愛的兒子,在這裏失去了尊嚴,喪失了良知,拋棄了人格,還出賣了靈魂,今天的我,該如何告訴你我好不好呢?你那天真無邪的小泉好不好呢?
  “我很好,媽媽,你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很好......”心中洶湧澎湃的情感,出口的卻是一句淡淡的話語,親愛的媽媽,你只用知道,你的小泉,現在,還好好的活著,這,就足夠了。
  放下電話,我把自己整個埋在沙發中,耳邊,環繞著媽媽的最後一句話:“小泉,知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擔心你,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你永遠是媽媽最心愛的寶貝,小泉......”
  雙手緊緊的環住自己,我無聲的抽泣著,忽然感到一雙手把我攬進溫暖的懷抱,微微抬頭一看,是元冕那溫柔的笑臉,那一刻,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上他了......
  清晨,我閉著眼睛,感到夏日的晨風輕輕的拂過我的身子,我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紗簾一起一伏,帶進早上明媚的陽光。坐起身,感到腰有些酸疼,嘖,這個元冕,他不是早洩嗎?怎麼這次這麼厲害!
  看了看旁邊的床,空空如也,這個董明,都早上了還沒回來,虧自己昨天半夜三更慌慌張張的摸黑跑回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元冕竟然要求我睡在他那裏,不過被我婉言拒絕了,為什麼那麼做?我當時第一個想到的,是不能放任董明一個人在這裏,絕對不能。
  看看安靜的寢室,沒人,手來到自己已經半抬頭的胯間,想著剛才的黃粱美夢,開始做些健康青少年的運動。
  正當我做得性起,突然,門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夜未歸的董明。我嚇呆的看著他,他看看我,然後看看我的兩腿間,優美的嘴唇泛開一抹美麗的笑容。
  我如大夢初醒的趕忙拉過一邊的被單遮住,只不過這薄薄的被單,功用似乎不大。
  “夜泉,早呀。”董明笑著走過來,美麗的臉孔就如朝露的玫瑰,讓我又不自覺的閃神了。
  “早......早......”我結巴的看著他說。
  “嘻嘻,你在幹什麼?”他在我身邊做下,把臉湊到我面前,笑得開心的問。
  “沒......沒...幹什麼。”只不過剛才做夢夢到你,有點點欲求不滿罷了。
  “哦?是嗎?”他斜著一雙漂亮的黑瞳,瞟了眼被單上拱起的一方,然後又看著我說:“要不要幫忙?”
  啊?看著那一張美麗得晃人眼的面孔,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不...不...不...用了,呵~呵......”
  然而,董明一隻手,卻隔著被單握上了我的陰莖,突來的外力,讓我不自覺的呻吟了出來:“唔~~~”
  “你這裏好像不是那麼說的哦~”董明笑嘻嘻的說著,隨即低下頭,張開紅豔的雙唇,就這樣直接把我拱起的地方納入口中。隔著薄薄的被單,我仍然可以感覺到那濕熱,柔軟的舌頭,頂著我的鈴口舔弄著。
  “啊~~明~~~不要~”我兩手無力撐著自己半個身子,仰著頭喊著,甜美的快感,閃電般的沖襲著我的全身,看著那在白色被單上,顯得易加紅豔的唇一上一下的套弄著,被唾液濕了的被單,勾勒出我自己的形狀。
  看著我的那一雙美麗的黑眼,閃著妖豔的光芒,魅惑人心,我不由得想到,是否其他人也看過他這樣的樣子?想著,就覺得心裏酸溜溜的一片。
  “嗯~!!”似乎察覺到我的走神,董明壞心的用牙齒咬了我一下,讓我腦中一片白熱,再也無法想到其他的失去,閉上眼,再次看到了那碧藍的天空,燦爛的陽光下大片金黃的菊花,花叢間彩蝶翩翩起舞,好美,那是天堂嗎?
  “哇!!被單又髒了,怎麼辦?”我看著濕了的被單,有些抱怨的看著董明。
  “呵呵,今晚睡我的床不就得了。”董明無所謂的說。
  “好呀!”我喜歡和他睡在一起,摟著他柔軟纖細的身子,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新,汲取他的溫暖,不論我的內心再怎麼煩亂,傷心,氣憤,絕望,都會奇異的平伏下來,剩下的,是一顆寧靜而柔軟的心。我常常問自己,為何他對我有那麼大的魔力?
  可惜我始終沒有找到答案。
  我摟著他,問:“董明,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香啊?”
  “沒有啊,就你一個。”董明笑著說。
  “你是我的天使。”我開心的笑著,說出昨天在元冕那裏看的電視劇裏面的一句對白,說出口,發現再也沒有比這更適合他的詞了。然而聽到我那麼說,董明的臉色卻是一僵,原本輕笑的臉變得快哭了般。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對不起!”看到這樣的他,我趕忙道歉。
  他看了看我,然後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裏,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到底誰才是誰的天使呵......”
  日子一天天過著,元冕真的把我收納在他的羽翼之下,吩咐他的人都要盡全力保護我。他對我很好,也好溫柔,體貼得讓我感動。他讓我打電話回家,帶我出學校去看海,想盡辦法逗我開心,他所做的一切,我都非常珍惜,也相對的,我給了他我所能給的溫柔和包容。
  媽媽總是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是應該對你的好,所以當人家真心為你付出的時候,你就應該珍惜,不要把那當成是理所當然。
  是呀,元冕大可不必這樣對我,然而他卻把我捧在手心裏疼,我告訴自己,只要是我能給的,我都會給他。
  然後,有一天他告訴我他愛我,那是在我們認識的一個月後,當時我呆住了,不知如何反應。他給我的溫柔,我可以給他,他給我的體貼,我可以給他,他給我的包容,我也可以給他,可他給我的愛,我也能給他嗎?給得起,給得了嗎?
  他沒有逼我回應他,那一晚,我躺在他懷裏沒有回去,只是我一夜沒睡,想了好久,問自己愛他嗎?可以回應他的愛嗎?最後,我只找到一個答案,我喜歡他,但離愛還是差了許多。當然我沒有告訴他這個,畢竟,我還需要棲息在他的羽翼下保護自己。
  無法回應他的愛,我只有對他更加的好,看著他對我越來越癡迷的眼神,我很矛盾,被人愛著的感覺,真的很好,希望能讓他更加愛我一些,而我的內心深處卻產生了濃濃的罪惡感,我不愛他,卻拼命的讓他愛上我......


第十九章

  我一直沒有告訴董明關於元冕的事,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今天,元冕和我在等電梯,電梯從十五樓下到十樓,門開了,裏面有兩個人,然而我壓根沒去注意那個人是誰,因為,另外一個人,赫然是董明。我們看到對方,都是一怔,他震驚,我心虛。我們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誰都無法反應過來,最後還是元冕把我牽電梯。
  在電梯內,我躲在元冕背後,不敢去看董明,然而就算這樣,我還可以感到他刺人的目光。發現我的不對勁,元冕擔心的問:“夜泉,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瞄了一眼對面的董明,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然而我知道這卻是最糟糕的表情,我完了,小命不久矣。
  “你認識他?”元冕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盯著我的董明。
  “呃......呃......他是我的室友。”我吱唔的說。
  “原來是熟人呀,”說著元冕看著董明,笑著伸出了手,說:“嗨,你好,我叫元冕。”
  董明看了看我,然後對著元冕,笑了開來,那,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性感,妖豔,清銳,如一朵帶著劇毒的妖花,吸引著人的靈魂,一雙美麗的黑眸,平添上了一層氤氳,似有情,似嬌嗔,風情萬種,引人想入非非。這樣的笑臉,看了一眼,你便再也移不開眼睛。傾城一笑,也不過如此。
  “你好,我是董明。”開口的聲音,柔軟清脆,聽的人都醉了。
  “咚”的一聲,電梯落地,我才從夢中醒來。董明先走了出去,經過我時,漂亮的眼睛瞟了我一眼,卻已不是那如水的眼神,雖然只是一瞬間,我也已看清楚裏面熊熊火焰。
  “夜泉,夜泉,你怎麼了?”一旁的元冕輕喊著。
  “啊?沒事,我沒事。”我說。
  “你看你室友看得都呆了。”元冕看著我說。
  “有......有.....嗎?”我有些心虛的反問。
  “不過他還真是長得漂亮,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那麼漂亮的人哪。”元冕有些歎息的說。
  “是呀......”我應道。
  “放心,我只愛你一個人喲。”元冕揉了揉我的長髮,說。
  “啊?”有關係嗎?不過那麼美的人,就算愛上了也無可厚非。等等,我好像又漏了點什麼?董明幹嗎要對元冕露出那種笑容嘛!他在想什麼啊!?難道,難道,那樣的笑容,只能說明一點,他根本就是在勾引元冕。這個認知實在讓我哭笑不得,董明他怎麼能這樣?
  “夜泉,你又在想什麼?”耳邊傳來元冕的呼喚。
  “沒什麼......沒什麼啦。”我敷衍道。
  “在想那個董明嗎?”元冕一針見血的說,他就是這樣,仿佛總能看穿我的心思般。
  “沒有啊。”我口是心非的回答。
  “真的?”元冕不信的問。
  “真的真的。”想想,我又忍不住開口問:“你不喜歡他嗎?他那麼美。”我都看得流口水。
  “他是很美,可是你也不差呀。再說,我愛的只有你一個,他再美又怎樣?”元冕看著我真誠的說。聽著這樣的話,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沖他開心的一笑,心裏的積的內疚越來越厚,為什麼我不愛上他呢?
  回到自己的宿舍,看著門把,卻遲遲不敢開門進去,心中把所有能想到的各路神仙都念了一遍。深吸一口氣,好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爽爽快快。
  抱著必死的決心,我開了門,一進門,還沒看清楚情況,就見一方形物體朝我飛了過去,我趕忙接住,定睛一看,枕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更多的枕頭朝我身上飛了過來,雖然砸的不疼,倒也讓我手忙腳亂了一陣。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你說呀,到底為什麼!?我可以完全保護你的啊!”還沒等我喘過氣來,屋裏的董明就邊哭邊吼著我,一雙美麗的黑眼睛滿是淚水,卻也氣得冒火。
  “可是我不願意脫累你。”我看著他,有點委屈的說。
  “那不是脫累!”
  “那是!”
  “那不是!”
  “我說那是!”
  “我說那不是!”
  無意義的爭吵,讓我頭痛,到底怎麼樣才能讓他瞭解我的心情呢?想摟住他,卻被他躲開,嘖,我有些不甘心地再撲過去,總算給我抱個滿懷。
  “好啦,別哭了,你怎麼那麼愛哭。”摟著他坐在床上,我邊擦著他的眼淚邊說。
  “還不都是因為你!”董明很生氣的扭過頭不理我。
  “唉~~明,你聽我說,你總是說要保護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我說。
  “你的心情?”董明奇怪的看著我。
  “對呀,你有沒有想過,看你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我,我會怎麼想?打個比方吧,拿那次來說,”還沒說完,看到他的眼淚又要流下來了,我連忙轉話題,“不說那次,我只是想讓你瞭解我的心情而已,我也會想保護你的。”
  “可是......我不用你保護呀。”董明看著我說。
  “那我也不用你保護啊。”我說。
  “不,那不一樣!”董明說。
  你看,明顯的雞同鴨講,如何講得通。
  “明~~~”我無奈的喊著。
  “幹嗎!?”看來他還沒有氣消。
  “我們就不能站在同等的位置上嗎?”我問著。
  “什麼意思?”董明看著我問。
  “就是在必要的時候,我也可以保護你啊,我不想我們的關係變成保護和被保護,這讓我覺得自己好窩囊。將心比心,你應該可以瞭解這種感覺的,不是嗎?”
  董明聽完,低著頭消化著,最後,他說:“可是,我一想到有人壓在你身上我就控制不住的想殺人。”
  “我也是啊,所以我們能不想的時候都不要想。”我理解的說。
  “夜泉!別鬧了!”董明生氣的喊著。
  “我是認真的,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在開玩笑!?”我定定的看著董明說。
  “你說真的?”董明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當然!可是,那畢竟是你的選擇,我可以理解,所以我就算再不願意也沒說什麼。
董明,你想想,你不可能時時刻刻保護我不是嗎?我也會希望自己有力量保護你的,我依賴你,卻不願意依靠你,你懂嗎?”
  最後,他點點頭,我開心的笑了,看來他是想通了。然而,就在我開心的時候,他突然問:“你讓他吻你的唇了嗎?”
  “啊?沒有。”就是幫他口交過而已,嘔死了。
  “你說什麼!?”
  “嗯?我說了什麼?”我呆呆的問。
  “你竟然幫他口交!?”他一雙眼睛剛剛平撫的眼睛又燒紅了,火焰更盛。
  “我...我...我有說嗎?”
  “你,你,你!”他似乎氣得不知道怎麼說了,乾脆拿一旁的被單就使勁向我甩來。
  “就,就,就一次而已啦!”我邊閃邊說。
  “一次還不夠!?你還想幾次!?!”他幾乎尖叫出來。
  “冷靜點,冷靜點,聽我解釋啦。”看著他幾乎失控的樣子,哇,他生起氣來還是那麼的美。
  “解釋你個鬼解釋啊!你~唔~~”他根本聽不進我說什麼,沒辦法之餘,只好用絕招啦,我快速的封他的嘴,他掙扎了幾下,卻被我死死的摟住,等他慢慢靜下來之後我才放開他。“可以聽我解釋了吧?”我討好的笑著說。
  “說!”他沒好氣的說,不過口氣已經好了很多。
  於是,我只好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包括自己的掙扎和矛盾,還有元冕的告白,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基本上,就這樣。”我最後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毫無表情的面孔,說。然而,他卻沒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發呆。  “哎?董明,你怎麼了?想什麼哪?”我輕輕搖了搖他,問。董明看著我,輕輕的問:“夜泉,你喜歡他?”
  “喜歡呀,”我毫不考慮的說著,然後又覺得好像應該再說點什麼的繼續說:“他對我那麼好,又讓我打電話,我當然喜歡他啦。”咦?這好像也不是我要表達的意思,嘖,我到底想說些什麼?
  “那......”董明喃喃著,一雙眼睛,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的看著我,然後避開我,低頭問:“那,你喜歡我嗎?”
  “董明!?”我驚奇的喊著,可當我到他那絞得發白的手指是,我猛然抱住他,在他耳邊說:“你怎能和他比?他怎麼能跟你比呢?”
  他在我的懷裏微顫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我,我的心一疼,從來沒有看見他如此脆弱的眼神,仿佛那兩顆黑色的玻璃就要碎了一般,我的回答,是在他唇上輕吻了一下,說:“我的吻,只給你一人,這是一個承諾。”
  我從不說什麼承諾,因為我從不覺得懦弱的自己可以長久的堅持一樣東西,但為了他,我願努力去堅持這一個。
  從那天起,董明就沒有再干涉我的事情,但我可以從他的言行中知道,他仍然不願意我這樣做,有好幾次,連我都明顯看出,他根本是在勾引元冕,弄得我只能在一旁乾瞪眼,奇怪的是元冕似乎一點不上鉤,這倒讓我感到十分奇怪。
  據我所知,應該沒有人能拒絕那樣的美貌吧?就算是我有時還被那張臉迷得發楞。不過奇怪歸奇怪,我還是死皮賴臉的讓董明答應我以後都不去動元冕。
  在這座城堡般的宿舍裏,我碰到董明幾次,不像我只是固定的和一個人來往,他身邊每次都有不同的人,而且清一色的都是金色校徽,其中好些是我都認識的有名人物,看著他們各個對他露出癡迷的態度,哪里有原來的霸氣和狠勁,根本就只是為情而苦的普通男人。
  我對他的魅力,又有了更深一層瞭解,也慢慢開始明白董情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那時的董明,真的像全身裹了一層劇毒的毒藥的血紅色薔薇,美得不可方物,勾動著人心最深的欲望。那種高傲,那種冰冷,那種氣勢,那種妖媚,哪里還有平日和我在一起時那溫和的影子。
  這一天,我和董明一起走在學校的林道上,真當我和他聊得開心時,卻被從林木中突然撞出來的一個身影嚇住。
  “明!”沙啞乾澀的聲音,讓我奇怪的打量著面前著個衣服淩亂的男生。這,這不是學校中名氣不小的劉展羽嗎?跟鄭濤一樣同樣以狠出名,卻比鄭濤的氣焰更甚,這董明,什麼時候惹上這樣的人物?
  只不過現在的他,早已沒有那時的霸氣和銳利,有些憔悴的臉龐,雙眼周圍還有著深深的黑影,以前被他一瞪就讓我發抖的雙眼,充滿了血絲,痛苦的看著我身邊的人,發不出一絲光來。
  那個意氣風發的劉展羽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我錯了,不要離開我身邊,求求你!你走了之後我才意識到你對我有多重要。”
  劉展羽看著董明說,那神態,看得出來他真是愛慘了董明吧。我回頭看看董明,卻見他面無表情,已無剛才和我聊天時的溫和,一雙亮麗的黑眼,冰冷冷的看著眼前慘痛的男人,淡淡的說:“你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是我的錯,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劉展羽使勁點頭說,那態度,仿佛下一刻就要下跪似的,好慘,我在心中不由得想到。
  “知道自己錯了還有臉來?呵!”董明不帶感情的說著。劉展羽一聽,真的就這樣跪了下來,抱住董明的腿哭喊到:“明,明,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求你,我這次一定不會再自以為是了。明,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那苦苦哀求的態度,讓看的我有些不忍,我看向董明,正好碰上他的眼神。他看到我看他,眼神複雜的閃了一下,然後大力的掙開劉展羽,把他蹭到在地,拉著我的手,輕輕的說:“走吧,別理他。”
  我怔了一下,又看看朝董明腳下撲過來的劉展羽,小聲說:“可是......”
  “明,不要離開我,求你不要離開我啊~~”劉展羽抱著董明的腳哭喊著,董明據高臨下的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回頭看看滿臉不忍的我,輕歎了下,淡淡的說:“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和你已毫無關係了。”
  說完,繞過他拉著我就走,再沒回頭看他一眼。我不放心的回過頭望過去,卻以為的對上劉展羽的眼睛,已沒有剛才的痛苦,一雙眼睛,正充滿濃濃恨意和怨毒的盯著我,可怕的眼神,我嚇得趕忙回過頭。
  心中感到極度的不安,可是我直覺的沒有告訴董明。
  “這樣......真的好嗎?”我有絲不確定的問著董明。
  董明看著我,溫柔的笑了笑,輕聲說:“放心吧,夜泉。那種男人不值得你同情的。”
  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態度,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隱隱約約認識到,溫柔的董明,似乎只有在我面前才會出現。
  我一個人從元冕那邊回來,天色已經全黑了,今天的夜晚有些翻風,挺冷的。我把衣領拉高,想著董明還在宿舍等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走著走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人跟著我。回頭看看,除了微弱的路燈和搖曳的樹枝之外,長長的道上,就只有我一個人。
  回過頭來,猛然看見自己面前多出個漆黑的人影,在我反應過來叫出聲之前,鼻子嘴巴已經被人捂上了東西,一股奇怪的味道串進我的鼻子,瞬間奪去了我的意識,閉上眼前,仍是那個高大的黑影。
  冰冷的水,濕了我的全身,也讓我麻痹的意識恢復過來。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自己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抬眼,只見幾個男生站在我不遠處,正看著我。
  “醒了嗎?婊子。”不屑的男聲,讓我回頭看去,站在我左邊的,正是幾日前的劉展羽。因為那時已有了心理準備,所以這時看到他,除了一顆心不斷往下沉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他更加頹廢了,看得出,那種眼神,已經瀕臨瘋狂。瘋狂的人,有多可怕,我是知道的,落在這樣的人手裏,會怎麼樣,我不敢想。
  “哼,你看著我幹嗎?你配嗎?你這樣的人,怎麼配站在美麗的他身邊。”劉展羽粗聲粗氣的說著,然後使勁在我肚子上踹了一腳,很疼,讓我的胃部幾乎痙攣起來,我苦悶的“唔”了一聲,就沒有再發出其他聲音,只是看著他。
  “可惡,你那是什麼眼神?裝什麼清高,還不是被人操的婊子!不要以為我就怕了那個元冕。”接著是更加猛烈的拳打腳踢,無法動彈,我只好恁他打,看著他抓狂的眼神,我突然很可憐他,得不到董明的愛,卻又不敢找他,所以才抓我來出氣吧......可憐的男人。
  身上被打得很痛,我卻一聲沒哼,這樣的事情我經歷的多了,一定不能叫的,叫了只會更加慘,而且這比起以前所受的痛苦,這根本算不了什麼,我心裏想,也許哪天我可以去當忍者了。心裏有絲慶倖,還好他找的不是董明,大概因為這個想法吧,所以我的內心非常的冷靜,雖然慌,卻不亂,如果這樣的踢打,能宣洩他心中的怨恨,不再去忌恨董明的話,那麼我心甘情願。
  “叫呀,怎麼不叫,像你這種婊子,早該嚇得跪倒求饒了,求我呀,跪著求我呀,說不定我會放了你,婊子!”大概是踢累了吧,又或者是覺得我沒有反應踢得不過隱,他停下來罵到。
  思量了一會,我慢慢開口道:“求你,你就會放過我嗎?”
  他臉上馬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嘿,也許,跪下來求我吧,然後親吻我的鞋子,說不定我心情好就放了你。”
  我看著他,想了一下,求他他會不會真放過我,如果會,那我將毫不猶豫跪下求情,如果不會,跪了也是白跪,浪費力氣。只不過,看他的眼神,大概就算是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放過我吧,他只是想看我求他的樣子,然後不僅從肉體上,還從精神上折磨我。這樣的伎倆,以前鄭濤常用。
  算了下得失,我掙扎的爬起身,身上的麻繩勒得我發疼,我跪在他面前,低下頭哭著說:“求求你,放了我吧,不要再打了,好痛,我受不了了。”
  跪下來求人,不會少塊肉,跪不跪,其實還是有不同的,如果不求他,他也許會惱羞成怒的變本加厲,求他,滿足他的心態,我大概也少受些皮肉之苦,衡量之下,我還是決定跪。
  自尊,早八白年前我就把它扔了,何必現在找回來跟自己過不去。
  果然,我一說完,臉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把我打在地上,劉展羽朝我吐了口口水,輕蔑的說:“果然是個沒種的娘兒們,婊子就是婊子,只配跪在男人腳下求饒。打你我還嫌髒了我的手呢,哼!”
  他從我身上踩過去,對站著的幾個人說:“你們幾個,好好的給我看著他。”說完,便開門出了去。
  當我以為結束而閉目養神時,突然覺得一片陰影,睜開眼睛,看見剛才那幾個男生竟然圍了上來,看著躺在地上被綁得動彈不得的我。
  “嘖,真是可憐,老大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一點,把一個小美人打成這樣。”第一個男生故做憐惜的說。
  第二個男生蹲下身子,看著我說:“小美人,還認得我嗎?”我一聽,仔細一看,頓時震驚不已。
  怎麼會忘,強姦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忘的。那個男生繼續望著我說:“嘖,真無情,怎麼說我們都有一夜之情不是嗎?從那天起我可是天天想著你緊熱的小屁股,可惜你卻這麼快找到了元冕做靠山,董公子又把你保護得滴水不漏,可苦了我這個害相思病的人,只能天天想著你自己來。”聽著他的話,我不竟心裏一沉。
  第三個男生踢了踢第二個男生,諷刺的說:“想不到你那麼專一,竟然還想著人家自慰。”
  第二個男生看著他說:“嘿,你要是嘗過他的身子你就知道了,簡直跟處子一樣,裏面又熱又緊哪,皮膚滑不溜手,身子更是好的沒話說,一點贅肉也沒有,沒有娘兒們的纖細,也不像我們這樣粗壯,真是漂亮極了。”說完還噁心的吸了口口水。
  第三個男生說:“哦,真有那麼好?看來我還真要試試。”他看著我,眼裏泛起淫邪的光芒。我的心,在往下沉,體溫降到了最低點。
  第四個男生插口到:“只不過被打成這樣,實在沒什麼胃口。”
  第一個男生粗聲說:“怕什麼,反正我們要操的也是他的屁眼兒。”
  看著他們四個人一至用帶著獸性的眼光看著我,我突然想,也許剛才不應該跪下來求劉展羽,畢竟他還不屑碰我。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胡亂扒去我身上的衣服,八隻手就在我帶著淤青傷痕的身上亂摸一氣,讓我好想吐,被他們摸過的地方,馬上冒出了許多疙瘩。看著自己身上許多的手,我幾乎噁心得尖叫出來,低級的他們,骯髒的我。
  他們迫不急待的刺入我的身子,那樣的劇痛,幾乎讓我停止了呼吸。我告訴自己,深呼吸,深呼吸,放鬆,否則受苦的還是自己。
  後面的男生嗷嗷的叫著噁心粗俗的淫話,其他男生更加急了,然而我身上的洞,也只有一個,他們當然不會放過我的嘴,然而我卻死咬著牙,不管他們怎麼打怎麼刺我就是不張口,要把那東西放到我嘴裏來,除非我死!
  嘴唇,鼻子,臉頰,額頭噴滿了腥臭滾燙的精液,我難受的幾乎不願呼吸。看我怎樣都不張口,他們沒辦法的只好拿著自己發燙的陰莖在我身上狂亂的磨擦嚎叫,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我不由得想,為什麼人能醜陋到這個地步..
  我強忍著這樣的暴行,多少次,我寧願就那麼失去意識,多少次,我幾乎就可以失去意識,然而我告訴自己,絕對,絕對不可以昏過去,因為,因為我身上的繩子已經解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的暴行終於停止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撐過來的,但我沒有昏,我的神智甚至很清晰。我破碎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哎,不會是死了吧?”
  感到有人靠近我,我趕忙閉上自己的眼睛,那人探了探我的鼻息說:“放心,還有氣,大概昏過去了。”
  “不管他了,玩了一晚上,還真是累,我們也休息吧。”
  “不用管他嗎?要不要把他綁起來?”
  “拜託,他這個樣子,別說逃,醒不醒得來還是個問題呢。”
  “那也是,不管他了,去睡覺。”
  屋子裏的人一哄而散,我靜靜的躺在那裏,直到確定都沒人了,才睜開自己的眼睛。
  屋子裏面黑乎乎的一片,唯一亮的,就是牆上的電子鐘,半夜三點多了。試著動了動,也許那個男生是對的,此時的我,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好想就這麼躺著睡著,可是我心中不停的喊著,林夜泉,你現在身上繩子沒了,你打算放棄這個逃跑的機會嗎?再不快跑,等到明天劉展羽拿你來要脅董明就完蛋了!
  對,沒錯,我要起來,要逃跑,我不能躺在這裏。撐起還算有力的手,帶動著身上的傷口,讓我倒抽了口氣。拖著毫無知覺的下半身,一點點艱難的爬向大門。好不容易撫上門把,一扭,怎麼,鎖了!?再扭,我放棄了,真的鎖了。我喪氣的幾乎哭了出來,好不容易,才爬到門邊,竟然是白費力氣。
  不行,振作起來,難道就這樣放棄?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環顧了四周,發現那一扇開著的窗戶,夜風清冷冷的吹進來。慢慢的爬過去,心中禱告,千萬不要太高,老天爺,算我求您了。
  爬到視窗一看,太好了,這裏只是二樓,借助著還算白亮的月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底下墨綠色的草地。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半天才把自己弄到窗臺上,再看看,五、六米,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呀,運氣好點,中斷點手中斷點腳,運氣不會,脖子都要斷。
  正在我猶豫之間,突然聽到門外有些聲響,我一急,不管了,死就死。鼓足了氣就往下跳,“砰”的一聲摔到草地上,幾乎撞出我胸口所有的空氣,猛烈的撞擊,讓我縮著身子痙攣了好久,好痛!
  感受到背上涼浸浸的草地,我安慰的想,太好了,我出來了。躺了一會,身子似乎沒那麼疼了,我試著動動手,動動腳,嗚,真是老天爺保佑,竟然都健全。
  冰冷的濕氣讓我一絲不掛的身體實在受不了,本來就無法動彈的身子,現在更加是麻木不仁。走不動,只好爬了,不管怎麼樣,一定要離開這裏。我伸出手指,摳進土地中,慢慢的爬著,我想,現在大概蝸牛都會比我快吧。
  不知爬了多久,我只感到手都已經酸麻了,身上卻被夜氣凍得冰涼。看看四周,仍然是我陌生的景像,怎麼辦?這到底是哪里?除了不時幾盞微弱的小燈,這裏只有草地和樹。是樹林嗎?不對,樹林絕對不會有這樣柔軟的草地,印象中,也沒有一個樹林的地上全部覆上平整的綠草。不管那麼多了,能爬多少算多少。
  好冷,好痛,好累,好困,我意識迷糊的爬著,突然觸到與草地不同的東西。咦?驚嚇的看去,是一個人的鞋子,不,應該說我的手巴上了一個人的鞋子。
  我嚇了一大跳,不會吧,那麼快就被人發現了?我顫抖的抬起頭看去,筆直的褲筒,修長健美的腿,高大的身材,然後,望進一雙在夜晚仍然銳亮的眼睛,仿佛和夜色混為一體,冰冷漆黑得不帶一絲溫度,這一看,我感到周圍的溫度又降低許多。
  等看清他的面目,我怔住了,然後我竟然笑了,像遇上老朋友般的輕鬆對他打了聲招呼:“嗨,怎麼那麼巧?”  其實,心中更多的是無奈和自暴自棄,為什麼總在我最難看最不堪最醜陋的時候讓我碰上這個冷得不帶一絲人氣的男生?


第二十章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黑亮清冷的眼睛,一點波動也沒有,他移開腳,跨過我想走開。我一急,趕忙扯住他的褲腳,爬不動了,真的爬不動了,意識正一點一滴的消失,但是我知道不能能停在這裏。
  “求求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宿舍,求求你了......”我虛弱的說著,已經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扯著他褲腳的手也不由得放鬆了些,求求你,救救我吧,就看在......就看在我也曾經把你拖回宿舍,喂你吃藥的份上。
  被我扯住的人頓了一下,然後看也沒看我一眼,就逕自走了去。我趴在柔軟的草地上,絕望的哭了出來,不敢發出聲音,怕被人發現,只是難受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不行了,已經不行了,手麻得根本就要斷了一般。恁由冷風吹著我的身子,我已經冷得麻木了,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一絲溫度。
  就在我徹底絕望的時候,突然感到身上一暖,一片柔軟接觸到我的肌膚,回頭看去,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層雪白的布單,抬頭看去,只見那剛才離開的男生在我身邊蹲了下來,伸出手,十分輕鬆的把我打橫的抱了起來。
  我驚訝的看著他仍然毫無表情的俊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他,只是抱著我走,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再看我一眼。
  身子似乎暖和些了,隔著薄薄的單子,隱約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暖意,很難想像這麼冰冷的人也可以有正常人的體溫。我儘量不讓自己挨著他,因為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很髒。好累,真的好想睡,但是我使勁搖了搖頭,不行,現在不可以睡,為了讓自己清醒些,於是我開口道:“我叫林夜泉,雙木林,夜晚的夜,泉水的泉。”
  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向前走著,似乎根本沒在聽我講什麼。看著他在月光下沒有一點緩和的堅毅臉龐,我沒有再出聲了。他似乎並不記得那天晚上我把他拖回宿舍的事情,也對,那天他燒的神智不清,而且又在我回去前離開,自然不認識我了。
  儘管這樣,我仍是十分感謝他的,因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偶然還是碰巧,他救了我三次。而我,卻曾經想把鄭濤的死嫁禍於他。想著想著,我更是內疚的無地自容。
  看他這人,平時冷冰冰的,發狂時又殺人不眨眼,可是他卻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向我伸出了手。他是個好人吧......又抬頭看了看他冰冷俊美的臉,覺得心裏有些東西微微的化開。
  “謝謝你......”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但是後面的話我沒有說出口,像他這樣的強者,大概不會有需要我幫忙的一天吧。男生一樣沒有理睬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終於來到我的宿舍前。
  “行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我自己可以走進去的。”已經送到這裏了,沒必要再去麻煩人家了。
  他微微看了我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的把我放在地上,雙腳一觸地,我隨即一個不穩,撞到了他身上,他沒有接住我,而我也如燒著般的彈了開來,不能弄髒他的,在地上搖晃了許久,才穩住自己的身形。
  “對不起......”我低著頭道歉。
  他沒有說什麼,轉過身就要走,見他要離開,我心裏又是一急,抓上他的衣袖,讓他身子一頓。他回過頭來,看著我,冷冷的黑眸,清銳,冷傲,仿佛黑暗中的神,讓人不敢逼視,怕褻瀆了神靈。
  “名字,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儘管害怕他的氣勢,我卻硬是逼自己開口。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能知道他的名字,這個救了我三次的男生的名字。
  他看著我,良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口了:“月冥,流風。”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帶著魅惑的磁性,仿佛有魔性一般,讓他說出口的話,就那麼烙在我的心上。
  月冥流風?好奇怪的名字,對了,那塊藍色的小晶石上也刻著月冥兩個字,原來那是他的姓呀。是不是應該乘現在還給他呢?還在我考慮的時候,月冥流風已經轉身走入黑暗之中,看著那沒入黑夜的高大影子,我覺得再也沒有比這個人更加適合黑這個顏色了,仿佛他天生就和黑暗一體的。
  冷風吹醒了我,我環住自己的身子,這才發現身上仍然裹著那雪白的單子。邁開腳,卻又跌在地上,剛才是憑著自己的毅力站著,現在,已沒有更多的力量。我只好又開始慢慢的爬進宿舍,所幸現在是深夜,安靜的走廊上除了暗淡的廊燈,沒有一個人。
  爬在紅色的地毯上,我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好不容易爬到自己的宿舍門口,我卻遲疑了,要不要敲門進去?我也許應該先到董情那裏,可是他在四樓,我根本沒有力氣爬到那裏去。但是,如果這樣的話,董明一定會傷心極了吧。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開門的人,不用說,是我現在最不願意碰到的人-- 董明。
  他看到我,一楞,然後臉色從雪白變到蒼白,從蒼白變到紫青,黑色的眼睛是震驚,是不敢相信,是扭曲的痛苦,是......又是那樣崩潰的眼神。他“咚”的一聲跌跪在我的身旁,顫抖的發出近乎於哭泣又是窒息的低吟,那種想大聲哭喊卻又叫不出來的泣血聲。
  “別這樣,放心,我沒事的。”我儘量笑得輕鬆的說著,希望能稍微緩和一下他現在瀕臨崩潰的情緒,只是似乎用處不大,他猛的撲過來,雙手死死的摟住我,好痛,好像要把我全身的骨頭勒斷一般的力道。
  他抖的很厲害,我的身子甚至連帶的也抖了起來,他在我耳邊,仍然發出那種絕望而破碎的呻吟,越來越急促,仿佛就要吟出血來一般,聽得我心都揪起來了,我就知道,不應該馬上回來的,唉......
  “沒事了,我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輕哄的說著。
  他聽了,湊過來就想吻我的唇,我卻急忙避開。
  “別碰我!我好髒的!”我沒有忘記那腥臭渾濁的精液仍然殘留在我的身上,我的臉上,現在的我,根本不敢想像自己的樣子,被繩子勒的紅痕,被打的淤青,零零碎碎的青紫痕跡,已經風乾白色的液體,還有黏在大腿上的血紅,這樣的我,怎麼能碰人呢?這樣的我,怎麼能讓董明碰呢?
  而董明,聽到我那麼說,卻更是瘋狂的吻上我閃躲的唇,我掙扎,他就用兩手固定我。火熱的唇,柔軟的舌頭,一直在我唇上舔著,吸著,咬著,聞著他的氣味,我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好累,現在的我,已經可以睡了,因為,董明在我身邊,什麼都不用再怕,再擔心了,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閉上眼睛,沉沉的昏睡過去。
  好渴,喉嚨像著火了一般,我好想喝水。難受的低吟著,然後感到自己的唇接觸到一片柔軟,然後溫潤清甜的水就沿著我的唇流了下來,我饑渴的張開嘴巴,吮吸著,入口的,是淡香的菊花茶,頓時讓我黏膩的口腔舒服不少,我漸漸的轉醒,睜開眼睛,就看到那一雙美麗的黑眸,盈滿擔心焦急的看著我。
  我虛弱的朝他笑了笑,說:“我還想喝。”董明看了看我,然後又含了口菊花茶湊到我嘴邊,我卻扭了扭頭,乾澀的說:“別這樣......”
  我的唇,已經不再乾淨了,所以別再吻我了。然而,唇仍是感到了他的柔軟,看著他執傲的眼神,我內心微微歎了口氣,順從的張開口。
  喂完我茶後,他座在我身邊,拿起我無力的手,在臉上蹭了蹭,低著頭,幽幽的開口問道:“夜泉,是誰幹的?”
  該怎麼回答你呢?“......不知道,眼睛被蒙住了。”又是一樣老套的慌話,不過我也只能想到這一個了。告訴他,也只會讓他更加內疚很難過,何必呢。
  董明一聽,身子振了一下,然後抬起頭,大聲說:“你說慌!”看著他淒厲冰冷的眼睛,現在的他,儘管面目很猙獰,卻仍然是美麗的,像極了從地獄中爬出來復仇的豔鬼,猙獰,殘酷,冰冷,嗜血,瘋狂,卻也美麗。
  大概意識到他在我眼裏的樣子,他趕忙低下頭,說:“你再休息一會吧,你都睡了一天一夜,我去幫你把吃的熱一熱。”說完,他低頭走進廚房,然後我就聽到“嘩嘩”的水聲。熱東西而已,要開那麼大的水嗎?我有些無奈的想著。
  “他病了,你還是走吧,別打擾他休息。”迷糊中,聽到門外傳來董明的聲音。
  “什麼?病的重不重?什麼病?怎麼會這樣,我兩天都沒看到他,擔心死了。”溫和的男音有著焦急,是元冕吧,原來他也在擔心我呀。
  “哼!你要是真關心他就儘量保護他呀!”董明有些不屑的說著。
  “你這是什麼意思?”元冕有些著急的問。
  “字面上的意思!”董明說,奇怪,他很少這樣和人講話的,一般都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樣子。
  “他到底怎麼樣了?我想進去看看他。”元冕沒有和他在吵下去,聽著他有些氣弱的聲音,恐怕是被董明的氣勢嚇著了吧。
  “不行!他還在休息,你改天再來!”董明毫不嘴軟的說。
  “可是,我看他一眼也不行嗎?”
  “不行!”
  “你,你不要太過份好不好?”元冕似乎有些生氣了。
  “哼!”董明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
  “好啦,別吵了,阿冕你也回去吧,別在這個地方待太久,這裏不適合你的身份。”
  一個陌生的男音傳來,這是誰?
  “可是......好吧,我會再來的!”元冕丟下一句話,就走了,我有些好笑的想著,他仍然霸氣不夠,總是讓人家牽著鼻子走,看來以後得好好跟他說說。
  門外又是一陣安靜,然後我聽到董明冷冷的聲音:“知道是誰幹的?”
  “劉展羽,不過強暴他的是他的手下。”陌生的男聲說。
  “那沒有什麼分別。”董明清冷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銳利。
  “你想怎麼樣?”陌生男生問。
  “你說呢?”
  “唉,明,好歹劉展羽可是武連威的人,不是那麼容易動的。”陌生的男生有些無奈的說。
  “你可以的,不是嗎?畢竟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你會滿足我所有的願望,是不是,清宇?”董明的聲音,變了,那仿佛妖精輕唱的聲音,可以輕易的左右著人的心智。
  “......嗯......”那個叫清宇的男生輕應了聲。
  “呵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是你的了。”董明輕柔的說著,就像哄著一個孩子。
  “嗯,我會搭成你所有的願望。”
  接著,門外是一片無聲,然後,我聽到董明的聲音,冰冷的,雲淡風清的一句話,卻是讓我毛骨悚然的一句話:“先別殺他們,我要親自看著他們慘死!”
  我震驚,腦中一片空白,死!?董明他,他,他想幹什麼?
  董明開門進來,看到我醒來,美麗的臉上泛起溫柔笑容,輕快的說:“醒了嗎?渴不渴?我去給你沖杯菊花茶。”
  “董明!”
  “嗯?”
  “過來,我想跟你聊聊。”
  “好呀。”董明坐到我身邊,笑嘻嘻的看著我。
  “明......你,你剛才在門口講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
  董明的神色一僵,然後低下頭,沒有說話。
  “為什麼?不值得的,真的不值得的。”我們兩個人都已經殺過人了,可每晚的惡夢,真的讓我內疚極了,害怕極了,無論是死的王輝,還是我間接殺死的鄭濤,如果可以,我都不願意殺他們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後悔,但是我好難過,真的,難道,你都不會做惡夢嗎?
  “我無法原諒,無法原諒他們這樣對你,我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董明輕輕的說著,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從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中,我可以輕易想像到他的表情。
  “明,”我輕歎,“他們罪不至死吧,頂多,也是強暴和毆打而已。在現在的法律中也夠不上死刑。”我試圖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別再因為我而死人了,我已經無法承受更多蒼白猙獰的面孔入我夢中來了。
  董明看著我,哭了:“為什麼你總是這樣善良?你難道不恨他們嗎?”
  我心疼的擁著他,說:“恨,當然恨!”想起當日的誓言,我也想過要報仇,可是後來,日子一久,卻又淡忘了,也許我這種懦弱沒恒心的人真的談不上什麼誓言吧。
  報仇,怎麼報?最多我也只會打他們一頓,還有呢?沒了,我只能做到這個地步而已。不到非不得已,我真的不願,永遠不要再殺人了,那種感覺,太恐怖,太可怕了,仿佛會黏在自己上再也洗不脫的感覺。
  “那為什麼你還要幫著他們?”董明有些委屈的在我懷裏說。
  “我沒有幫著他們呀,我是恨他們,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要他們死。再說,劉展羽也不是一般人吧?別在為難自己了。”我說。
  “不,我可以的,夜泉,一點都不為難!”董明肯定的說。
  我搖搖頭,輕輕的說:“不要再殺人了,明。”
  董明看著我,哽咽的說:“那你呢?你怎麼辦?你甘心嗎?就那麼被他們,被他們......”
  是呀,我甘心嗎?我問自己,我不是聖人,我也會恨,可是......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再在這個學校裏面見到他們,最好還讓他們身敗名裂。”最後我說道,呵呵,其實,我又哪里善良來著。
  董明抬起頭,淚汪汪的看著我,然後他說:“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為你達成。但是,夜泉,你真的希望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們?”
  我看著他,笑笑,說:“其實,有時候活著,可以比死還痛苦,不是嗎?”死了,就什麼也感受不到,而活著,就會不斷的承受外界的壓力和痛苦。
  董明看著我,然後笑了,笑得很開心,一掃原來的陰鬱,說:“我明白了,我會如你所願的,夜泉。”
  看著他開心的笑容,我好安心,這罪,就讓我來背好了。不願他殺人哪,會有報應的,我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以前所做過的,全都回到自己身上,三番兩次的被人無情的強暴。如果可以,老天爺,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好了,求求您,不要傷害他。
  一個星期後,日子又恢復了平靜,我也真的沒有再看見劉展羽那些人,聽說他們被送進了全國最臭名昭張的監獄,我不知道董明是怎麼做到的,如何做到的,但我至少明白了董明的能力。他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呀,只不過,有些秘密,還是不要去碰觸的好。
  今天開學了,又是一個明媚的好天氣,好得就像一年前的那個夏天,碧藍的天空,飛翔的海鷗,燦爛的太陽,晴朗的天氣。
  開學,本應是一個忙碌的日子,而我和董明,兩個人卻悠哉遊哉的倚在宿舍前的躺椅上,我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而他,則輕撫著我的頭髮。眯著眼睛,看著豎立在濃綠的樹蔭中的,用紅磚砌成的宿舍,紅色的樓房呀,在古代似乎代表著妓院,在這灰白色的壯麗建築群中,諷刺的是只有我們的宿舍是紅色的,紅得刺眼,在四周綠樹的襯托下,卻也奇異的漂亮。
  無聊聊的看著來來去去的學生,銀色的,紅銅色的,偶爾也可以看到金色的,卻從沒看見那白亮亮的顏色。我曾問過元冕,學校真的有白金的校徽嗎?他點頭說有,不過只有五個。我想問他是誰,可是想想,好像又不關我的事。躺得厭了,我起身說朝董明說:“走,去逛逛。”
  走在林蔭道上,迎面看見董情走來,他身後,還跟著一群朝氣勃勃的少年,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是呀,開學了,那表示又有新的學生進來。
  看著那些少年臉上的興奮,激動,還有那明亮的笑容,我呆住了,多麼熟悉的景像呵。曾幾何時,我也像他們一樣為青春而發光,發熱,可是,現在,看看我自己。
  突然感到一股無力的悲傷,移開眼睛,不願再看,太刺眼了,讓我的眼睛發疼。
  董情看見我們,走過來打招呼:“咦?你們兩個挺閑的,要不過來幫忙,我都快受不了這些新生看我的眼神了。”董情苦著臉說,我卻忍不住笑出來,可不是嘛,把那張臉塗得像花布一樣,不能怪這些新生用奇異的眼光看著他,難道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有多詭異嗎?其實我也知道,這是他的保護色,就像董明以前的劉海和眼鏡一樣。  看到那些新生盯著董明,我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笑什麼笑,過河拆橋的傢伙,枉我......”董情想繼續說下去,我忙向他打眼色,他驚慌的看了看旁邊的董明,趕忙改口到:“好啦,幫是不幫?”
  我看向董明,問:“你覺得呢?”
  “隨便你。”董明說。
  “好吧,一起會宿舍好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邊走邊回頭看了看這二十個新生,長得都是不錯,看來今晚無一倖免了。不經意,眼光被定在人群中一個高瘦的男生身上,在這二十個人中,數他最顯眼,因為他那一身孤傲的氣質讓他在人群中格外的顯眼。
  他長得很英俊,均勻的骨架,高條不失精壯的身子,充份吸收陽光的蜜色皮膚,俊美的五官,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潔淨明亮,好熟悉的一雙眼睛,我在哪兒見過?
  怔怔的看著那一雙熟悉的眼睛,怎麼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見過,當我對上他淡淡清冷的眼神時,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尷尬的朝他笑了笑,他微微點了點頭,便沒有再看我。
  好傲的男生,我回過頭,卻看到董明正在看我,我對他笑笑,說:“那個男生還真是有性格。”
  他微皺了一下優美細緻的眉毛,淡淡的說:“這種人,在這裏只有苦頭吃。”
  “哈哈,小明,難道你不覺得他的眼睛和夜泉的很像嗎?”一旁的董情笑著說。
  我一聽,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呢,原來是因為我們的眼睛很相似才讓我覺得莫明的熟悉。
  可是董明聽了這話卻皺了下眉毛,有些不悅的說:“不像,一點也不像。夜泉的眼睛,像光,是我見過最漂亮最平和的眼睛,沒有人能和夜泉比。”
  我在一旁聽得臉都紅了,我知道我全身唯一可以看的地方就是眼睛,不過董明這樣說也太誇張了吧。
  “哦?”董情聽了又回頭細細看一會,然後他說:“真的耶,小明你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不同了。的確,仔細看的話還真有些不同,他的眼睛真的沒有小泉泉那麼的溫和柔靜,反而有些銳利清冷。他叫葉尉刑,可是今年以第一名的身份考進來的。”
  “哦?那麼厲害呀。”我驚訝的說。
  “嘿,小泉泉你不要忘記你也是考進來的呀。對耶,你也是前二十名考進來的耶,我怎麼忘了你也是個有著不錯智商的人呢?”董情像發現新大陸般打量著我說。
  他這樣的說法,讓我有些哭笑不得。他到底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是嗎?不用在意,因為我也常忘了我還有大腦。”的確,在這裏大腦似乎派不上用場。
  “哎,我說呀,你們兩個那裏是不是還有張床位呀?”董情好像想起什麼的突然問道。
  “嗯,是呀。怎麼了?”我回答。
  “哦,我想可不可以把個新生放到你們那間屋去,反正床空著也是空著。”董情說。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旁的董明已經說道:“你想都別想,我才沒時間照顧新生呢。”
  “嘖,什麼啊,真是冷漠的傢伙,”董情抱怨著,然後看著我說:“夜泉,你怎麼說?如果你同意了他一定不會說什麼的。”
  “啊?我?”我看了看董明,然後搖搖頭說:“董明不願意就不要好了。”其實,這裏,人人都自掃門前雪,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照顧其他人。
  “哼,我看你們兩個根本就是想兩人世界啦!可憐我要帶兩個新生,嗚~~~”董情苦著臉說。
  我看得有些過意不去,說:“對不起啦,董情。”
  “算啦算啦,我可以理解的。”董情搖搖手說。
  回到宿舍,董情讓新生坐在沙發上,開始了一年一度的入學演講,聽著聽著,我才發現,他只是把董硯以前的演講毫無新意的背了一遍,只是,這從董硯口裏出來的無比嚴肅正經的話,在他那大花臉和尖銳嗓音下顯得格外的詭異和搞笑,看著這些聽得一頭霧水的新生各自找著自己的房間,我問著旁邊的董明:“這......他們能聽懂嗎?”
  “過了今天晚上他們就全懂了,不是嗎?”董明無所謂的說著。
  “是啊......”我有些歎息的說,明天不知道還會不會看到這樣的笑臉,還是痛苦而憔悴的臉。
  董明拍了拍我的頭,說:“不要想那麼多了,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不是嗎?當初不你也自己一個人這樣過來了?”
  我搖搖頭,說:“不一樣的,不一樣的,當初,我有你。”
  董明溫柔的說:“別想了,走吧,去吃飯。別到時候又餓得胃疼了。”
  “嗯,好的。”我看著董明,笑了,“董明,能認識你真好。”
  下午,正當我和董明兩個人都回到宿舍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急躁的敲門聲。我起身去開門,原來是董情。
  我一開門,他就像放連珠跑一樣的說個沒完,聽得我糊裏糊塗的,好不容易才聽出個頭緒。
  原來宿舍其中一間寢室竟然憑空少了張床,所以有一個新生沒有床位,要來借住一晚。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因為我和董明今晚都不會在宿舍。
  越過董情的肩膀看過去,竟然是葉尉刑,他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淡淡的看著我,真的好熟悉。我笑著對他打了聲招呼:“你好,我叫林夜泉。”
  他稍微怔了下,微微點了點頭,笑了,讓原本有些孤傲的臉軟化了,多了分孩子氣,顯得朝氣蓬勃:“您好,我叫葉尉刑。”
  看著他的笑臉,我的心中有些刺痛,他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呵。讓他進到屋裏,看著他忙碌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我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告訴他今晚會發生的事嗎?可是怎麼說?看著他單純的眼睛,我就有著說不出的難過。走到董明身旁坐下,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怎麼辦?我們應該怎麼跟他說呢?
  董明看著我,輕輕的開口道:“你今晚不是要過去元冕那裏嗎?”
  “嗯,可是......他怎麼辦?總不能丟他一個人在這裏吧?”我不確定的看向一旁收拾東西的葉尉刑。
  “別擔心了,他遲早要接受這些事情的,不是嗎?”
  是,我知道。可是,真的不管他嗎?低下頭,想了想,然後看著董明問:“幫不了他嗎?”
  “你幫得了他今晚,也幫不了他以後,你清楚的,他的樣子,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可是......自少也該對他說點什麼吧?”我不放棄的說,雖然明白董明講的是對的。在這裏,只能靠自己,幫他,也許反而會害了他。這裏的每個人,都必需靠自己的能力成長。
  “說什麼?現在說,他會信嗎?你呀,就別再操心了。”董明輕柔的安慰著我。
  “嗯......”儘管如此,可是一想到今晚會有人對這個大男孩做出禽獸的行為,我就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想。
  看著眼前這個有著和自己相似的眼睛的男孩,迷惑中,似乎把那身影和一年前的自己重疊了起來。
  傍晚,在我們離開前,我交代他千萬不要出門,也不要開門。
  我知道那些人,是絕對不敢來踢我和董明的房間門的。不管怎樣,我都希望他能逃過今晚。
  看著他那清亮的眼睛,我突然想永遠的保留住這份純真。董明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硬是把我拉出了門口。
  “真的那麼想保護他嗎?”董明邊走邊輕輕的問。
  我低著頭,沒有回答,心裏盤算著。不願再後悔了,不願再繼續沉溺於悔恨之中,我知道如果我不保護這個叫葉尉刑的男孩,我一定會後悔的。既然如此,就讓我痛痛快快的盡一次力吧,因為這次,我有這個能力。
  “唉,我知道了。這事交給我吧,你不用擔心了。”董明在一旁歎息般的說。
  “明!?”我驚訝的看著他,馬上說:“不行,這事我的事,不關你的事。”怎能又讓他來做我本應該做的呢?
  “夜泉!”董明停下來,認真的看著我,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對你來說,不也一樣嗎?我們早已不分彼此了。”
  我無語,卻還是搖搖頭:“求求你,明,這次,讓我自己來。”我一定要親手做的。
  董明看了看我,隨即無奈的點點頭,說:“好吧,如果這是你決定的。”
  “謝謝。”我感動的說著,他微微的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抬頭看了看清朗的夜空,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圓特別亮特別大,好熟悉的月色,在哪見過?
  再次回到宿舍,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元冕答應了我的要求,保護這個男孩子,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回到房間裏,卻已沒有葉尉刑的影子,想來他已到別的寢室去住了吧。
  走進浴室,猛然發現白色的瓷磚地上有著些淡淡的血跡,那一瞬間,我震驚了,顫抖著,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深深的無力感,讓我跌坐在地上擁著自己哭了起來。
  後悔,深沉的後悔,明明只差一點,就一點,就可以保護他了。早知道,就不應該放他一人在這裏的,早知道......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第二十一章

  看著身邊熟睡的男人,我悄悄的起身,看看旁邊的鐘,半夜兩點多了,不知道董明回去沒有?
  摸黑的穿好衣服,卻聽到旁邊的人帶著濃濃睡意的喊道:“夜泉?”我一驚,只好沒辦法的應到:“我在這兒。”
  “怎麼又想回去了?”他從床上爬起身。
  “啊?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我輕聲說著。
  “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先上來睡覺。”
  “好吧。”沒辦法,我只好脫下衣服從新躺回床上。旁邊的人立刻貼了上來,緊緊的把我摟在懷中,好像一放手我就要飛了一般。我任他抱著,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並沒有掙扎,只是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冕?”我輕輕喊了身旁邊的人。
  “嗯?”旁邊的人輕應。
  “今天多少號了?”我問。
  “9月15號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有些歎息的說。9月15號,今天我17了呀,呵呵,原來我才17......離上一次生日,仿佛過了好久,好久,久得我都幾乎望了我的生日。
  以前,我是如何過生日的,我都要不記得了,印象中,有慈愛的父母,要好的朋友,鮮甜的蛋糕,而如今,我卻睡在一個男人的懷裏。
  “別想太多了,趕快睡吧。”輕輕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有著以前絕對不會有的堅定,他變了,變得越來越有男子氣概。看著他越來越強硬的態度,到底是好是壞呢?
  “呵呵,我知道。”我軟聲說著,然後回摟著他,在他額頭上親了親。
  “我愛你,夜泉。”他喃喃的說。
  “嗯,我也是。”是什麼?愛他嗎?我真的不知道,這麼回答,也只是為了順他的意,不願他傷心。
  聽著旁邊的人傳來均勻的呼吸,我仍然有些無法接受,現在睡在我身旁的,竟然是這個國家的總統的獨生子。
  沒錯,我終於知道元冕的背景。他,竟然是總統的兒子,剛知道時,我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國家總統的兒子也給我撞上了,而且還和我有肉體關係,我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
  我的枕邊人竟然是這個國家的總統的兒子,這個認知,讓我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無奈。不知道總統先生若發現他兒子和我的關係,會不會興起殺人滅口的想法?
  我這樣跟元冕說,他哈哈大笑的摟著我說道:“別傻啦,我爸爸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裏的情況。放心好了,他不會說什麼的。”聽他那麼說,我心裏的確輕鬆不少,可是還是覺得很難接受這一個事實。
  開學後,由於元冕把我保護的很好,我很少被那些歸來的貴族子弟纏住,可是其也不乏一些不死心的人,其中又以趙文最為積極。
  我不懂得為什麼他會看上我,因為在他身邊的羅勇絕對不比我差,再說,我身邊不還有一個大美人董明嗎?他應該看上他才對。不管如何,我都沒有想過要和趙文交往,我怕他,雖然他還沒有我高,但是他的殘忍讓我害怕。而且,他畢竟是羅勇的靠山,再怎麼樣,我也絕對不會和羅勇搶人。
  元冕卻變得霸道的有些不堪理喻。他不喜歡我看別人,不喜歡我和別人講話,不喜歡我靠近人家,他甚至不許我跟董明來往得太密,除了上學之外,他更是不准許我回自己的宿舍。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然而他一天比一天強烈的獨佔欲,一天比一天強猛的氣勢,有些時候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也讓我覺得害怕。
  但是我並沒有因為這樣有什麼怨言,他這樣也許是因為我無法讓他有安全感吧,而他的在乎也只能說明他真的很愛我,不是嗎?有時看著他緊摟著我緊張的表情,我就更加不忍去違背他的意思,算了,就順著他吧,好不容易,才讓他從陰影中走出來,
  我怎能再讓他走回去。
  元冕交代我放學後就得去他那裏,然而今天放學早,可惜董明卻又不知蹤影。最近除了在學校上課之外,其他時間我們都很少能見面,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苦惱間,看見董情一個人從樓梯上走下來,我趕忙迎上去。
  “董情。”我喊到。
  “咦?小泉泉,是你呀,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呢。”董情看著是我,笑嘻嘻的說。
  “我也是啊。”我說,“有空嗎?陪我走走怎麼樣?”
  “好呀,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
  於是我們兩個一邊走,一邊聊,他問我為什麼最近很少見到我,於是我老老實實的告訴他原因。
  “哦?真的是這樣?你告訴小明瞭嗎?”董情聽了,皺著眉頭問。
  “沒有啦,這些小事何必告訴他。”我隱隱約約知道董明不喜歡聽我提起元冕,每次我說到他他的臉色就有些陰,所以我只好趕忙轉話題,從此在他面前不提元冕一人。
  “不是我說你哦,在這樣下去可是會出狀況的,我看你還是跟他分手好了。”董情表情有些嚴肅的說。
  “分手!?”我驚訝的問,我從來都沒想過呀。
  “是呀,反正你也不喜歡他。”董情說。
  “也,也不是不喜歡了,畢竟他對我還是好的沒話說。再說,他只是有些霸道而已,這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如果分手,元冕一定會很難過的,他才剛恢復些自信,我怎能在這個時候離他而去呢?”我喃喃的說,
  “嘖,你這個性什麼時候能改呀?人家對你好些你就拿出十倍的好還回去,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你要知道。自己不願意就說,為什麼老是遷就著人家,顧慮人家的感覺呢?你到底什麼時候會為自己想想呀。”董情沒好氣的說。
  “啊?不用那麼認真吧?說得好像很嚴重似的。我只是不太適應他的改變而已,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我對他笑了笑,安撫的說。
  “不,話可不是那麼說。元冕的個性,我是知道的。他以前是很個溫吞懦弱的人,而且一點自信也沒有,可是近來他變了好多,變得自信,變得銳利,甚至身上還有了霸氣。連我看到他幾乎都認不出來了。夜泉,你說呢?”董情問。
  “人總是會變的嘛。”我說得理所當然。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元冕會變得那麼多,我也只是常常鼓勵他要有些自信,自己有想法就要堅持,別老是被人家左右,因為他在我心目中是最棒的。可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話有實質上的用處,因為要改變,還得靠自己。
  “夜泉,不要對他那麼好,難道你還不瞭解自己的魅力嗎?”董情看著我問。
  “啊?什麼意思?”我楞楞的問。
  “夜泉,你是個很有感染力的人。當你對一個人極盡溫柔的時候,你會給那人一種沐浴在陽光中的感覺,那種被愛著,被包容著,被溫暖著,被救贖著的感覺,你能讓最陰暗,最邪惡的靈魂都認為自己可以被愛著。”董情說著,在樹蔭底下停了下來。
  “啊?”我聽得一楞一楞的,實在反應不過來。這董情,八成又在念詩了。
  “那麼夜泉,你告訴我,一個曾經在黑暗中痛苦自卑過,卻在你的溫柔下得到溫暖,在你給他的光中得到自信的人,一旦失去這些,他會變成什麼樣?”
  我搖搖頭,不知道如何回答,基本上我連他在講什麼都不知道。
  “他會瘋的,失去了光,再次跌回陰暗的地方,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會讓他寧可玉石俱焚,也要抓緊那束光,死不放手!”董情停了下來,細長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說。
  隱約有些懂了,我低著頭看著地上,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其實,我這樣平凡又懦弱的傢伙,怎麼可能有那種能力,是董情小題大作了吧。
  隱約中,不願去正視元冕有時候看我時,幾近瘋狂的執著。搖搖頭,低喃著:“不會的,不會的......”
  “夜泉!”董情有些著急的喊道,“聽我說,乘現在還來得及,趕快和他分手吧,不然你真的會引火上身的。”
“可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離開了,他怎麼辦?”我輕聲說著。
  “夜泉!他怎麼樣我不在乎,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事啊,相信董明也會讓你做出同樣的選擇的,別再去理他了,夜泉,否則他一旦崩潰,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對你做出些什麼。為自己想想吧。”董情看著我,眼神中帶有焦急和擔心的說。
  我搖了搖頭,說:“其實,我一直都是在為自己想,喜歡被人愛的感覺,我待在他身邊,無法回應他的感情卻又需要他的羽翼,所以我給他我所能給他溫柔和説明。如果事情真的發展成像你說的那樣,最大的責任還是在於我,我不能就這樣走了開去。”
  如果為了我的自私而毀了元冕,我無法原諒我自己。也許真的像董情說的吧,對真心待我好的人,我也會努力的回報回去,而且永遠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傷害他們。
  “夜泉~~~”董情無奈的叫著我的名字。
  “呵呵,再說啦,如果我不離開他,他也不會對我怎麼樣,不是嗎?”我深吸了口氣,爽朗的對董情笑道。董情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那就行了,你也不要擔心啦。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拍了拍他的背,說。
  “好吧......既然你那麼說。”董情歎氣的說,眉頭仍然是緊鎖著。
  “對了,別告訴董明,他會不開心的。”我趕忙補上一句。
  “知道啦,唉,小明要是知道我有那麼多事瞞著他,他肯定把我捆了丟下海去喂鯊魚。”董情沒好氣的說。
  “哈哈,不怕,有我陪著你哪。”
  “哼,他才捨不得扔你呢。”
  “呵呵,好啦,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呢,否則元冕見不到我又要生氣啦。”我看看天色,說。
  “夜泉,你真的要留在他身邊嗎?”董情不確定的問著,滿眼儘是擔心。
  “安啦,我不會有事的。好了,不說了,都五點多了呢,先這樣,再見。”
  “嗯,再見,自己小心些。”
  “嗯。”我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會頭看著董情,真心的對他笑了開來,“對不起,總是讓你為我操心。”說完我回頭就大步邁了開去。
  來到元冕的房門前,我把自己的手指按在那掃瞄儀上,元冕已經讓人把我的指紋也輸了進去,所以現在我可以自由出入他的房間。
  走了進去,我一楞,只見房裏有好些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元冕已經閃到我面前。他抓住我的手,一臉擔心的問著:“夜泉,怎麼那麼晚才回來?我都擔心死了。你去了哪里?”
  被他握的地方有些發疼,我卻沒有掙開,對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說:“沒什麼,在課室做作業做得有些忘了時間。”
  元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身後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元冕,不為我介紹一下嗎?”陰冷的聲音,是我從沒聽過的。是誰?
  元冕趕忙把我拉過去,畢恭畢敬的對坐在屋子正中央的沙發上的男生說:“非天,這就是夜泉。”元冕讓了開來,我才看清眼前的人。
  儘管是坐著,仍然可以看出他高大欣碩的身軀,一身和身的深黑色的昂貴西服幾乎和沙發融成一體。他的頭髮很黑,黑得發亮,有些微卷,正好極肩。
  他的臉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端正,五官就像刻出來的一樣,很深刻,卻也陰柔,透著一股陰深深的氣息。
  他的眼睛是純藍色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一雙那麼藍的眼睛,比海水還藍,然而當那一雙藍眼睛漫不經心的打量我時,我卻沒來由的一陣抖,寒氣從背脊串了上來,那仿佛被一條劇毒的蛇盯著的感覺。
  他的皮膚很白,很少見過那麼白的男生,白得有著長年不見光的病態,配上那一頭深黑的捲髮和一雙碧藍的眼睛,加上他身上陰寒的氣息和高貴的氣質,讓我聯想起電影中的吸血伯爵杜古拉。
  眼睛不由自主的滑向他胸前,卻是什麼也沒有。
  “您好。”我禮貌的點頭打了個招呼,因為看到元冕對他的態度,知道他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卻又不知道如何稱呼,所以只好用敬語。他沒有答應的移開純藍色的眼睛,那高貴的態度神聖不可侵犯。
  “樣貌一般,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氣質,這樣一個平凡的東西,怎麼會讓你變了那麼多?”男生陰冷的對我旁邊的元冕說著。
  從他那帶著一絲不屑的語氣中,我知道,他看不起我,我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個東西,一件不值錢的物品而已。  然而,我卻沒有生氣或是不憤,只因他那氣勢,仿佛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如此渺小,而從他身上發出的陰森森的黑氣,讓我的皮膚直發麻。直覺的,這是一個比魔鬼還要可怕的男人。我低下頭,不敢再看那男人。
  “夜泉有他的好處。”元冕開口道,我有些感動,在那麼強勢的人面前,他仍然幫我說話,他的確變了不少,我想著。
  男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了起身,我即刻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悄悄瞄了一眼,天,好高,我竟只及他的肩膀。
  “好了,今天的事就談到這裏,有什麼問題和李傑多討論討論。”說完,他就邁開步伐,當他經過我的身邊時,用只有我聽得到的聲音,陰森森的輕聲說到:“鄭濤,是你殺的吧。”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讓我整個人當場像被人淋了一桶冰水,又像被電擊一般僵在那裏,我震驚的抬起頭,抖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冷,手腳冷得麻痛,仿佛周圍的空氣一下變得稀薄,讓我連呼吸都困難。
  麻痹的身子,心臟卻瘋狂的鼓動著。我相信我現在的臉色,已經不僅僅是用面無人色就可以形容的了。
  他說完這句話,看也沒看我一眼,就優雅的走出門口。其他人也跟著出了去,然而我並沒有在意,所有的思維,都停止在他剛剛的一句話上,他怎麼會,怎麼會知道!?
  就在我陷入恐懼的黑暗中是,突然感到頭皮一陣麻疼,硬是把我拉回了現實,對上元冕一雙怒極的眼睛,怎麼?他,在生氣嗎?
  “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元冕的冷冷的問,抓著我頭髮的手更加用力。
  “痛......”我不由自主的嗚咽著,仍然無法弄清現在的狀況。
  “哼,看你剛才看非天的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怎麼,喜歡他了嗎?不過也是,他可是其中一個有著白金校徽的人。”元冕沒好氣的自顧自說。
  “他有白金校徽!?”我震驚的問著,思緒又停止住了。天哪,他既然知道鄭濤的死和我有關,他會放過我嗎?那個可怕的男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如果,如果他知道是董明幹的,那麼,那麼......
  “怎麼!?又在想他?發現他有白金校徽就想巴上他,甩了我是不是!?”元冕更用力的扯著我的頭髮說,讓我不得不面對現實。
  “元冕,你放手,你弄得我好痛。”我掙扎著說。
  可是他根本聽不進我的話,他的眼睛已經發紅,語無倫次的說著:“我絕不讓你離開我,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說著他已經把我撲倒在沙發上,粗暴的撕下我的衣服,用破碎的布條緊緊的把我的手捆在身後。
  我這下慌了,看著他瘋狂的舉動,我趕忙喊到:“冕,你幹什麼!?”
  “我要綁著你,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那麼愛你,你卻還要看其他男人。為什麼?為什麼你那雙美麗的眼睛就不能只看我一個?”元冕邊說,邊扯下我的褲子,讓我一絲不掛的趴在沙發上。
  “冕,快放開我,我不會離開你的,真的。”聽出了絲頭緒,我安撫的說著,希望能喚回他的理智。
  “不,不,一放開你,你就不見了,又剩下我一個人,我不放!哼,我就知道你嫌我不夠好,想要更好的。可是你別想!非天才不會看上你這種婊子呢,他最不屑你這種人了。”元冕口不擇言的說著。
  聽到他那麼說,我心裏微微有些刺傷,他也把我看成婊子嗎?我告訴自己他只是氣極而已,不要在意。
  然而就當我想再說什麼時,突然後面一陣劇痛,讓我張著嘴,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好久了,都沒有嘗試過這樣的痛,痛徹心菲,讓我剛才受過打擊的身心,再次承受著另一波衝擊。
  意識隨著元冕猛烈的抽動開始模糊,是好日子過多了吧,竟然這樣的痛就讓我覺得無法忍受,好痛。失去意識前,聽到元冕說:
  “夜泉,我愛你,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死也不要放開你!”是我錯了嗎?
  好痛,動了下手指,傳來熟悉又陌生的痛感,全身仿佛要裂開一般。
  “夜泉,夜泉,醒醒,求求你醒醒好不好。”耳邊傳來顫抖的哭音,是誰那麼傷心?
  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的是元冕斯文清俊的臉,只是此時佈滿了淚水和驚慌。
  “怎麼了?為什麼那麼傷心?”我艱難的開口問,仍然無法集中自己的思緒。
  他看著我,突然把臉埋在我的胸前哭起來,溫熱的淚,濕了我的皮膚。
  “對不起,對不起,夜泉,我真的不想這樣的。對不起,是我該死,是我失控,可是我那時候,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對不起,夜泉,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他的聲音是單薄而脆弱的,帶著慌亂和內疚。
  看著在自己懷中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般的男人,我輕輕的環住他,溫柔的開口:
  “沒事的,不要緊,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不行,我還是無法扔下他不管,忍不下心呵......我真的無法對愛我的人狠下心來,大概是在這樣冰冷陰暗的地方,愛顯得那麼來之不易,也讓我倍加珍惜。
  元冕對我更加小心翼翼了,溫柔得好像我是件易碎的珍寶,捧在手心裏怕溶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他大概是拼命的彌補著那天的失控把。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早在他伏在我胸前痛哭的那一刻起,我就原諒他了。他是那樣脆弱,就如一個無助的孩子,叫我如何忍心怪他。只是,我偶爾會想起董情的話,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第二十二章

  關於莫非天的事,我一個字也沒和董明說。從元冕那裏得知,雖然他爸爸是總統,其實也只是莫非天他們家的手下。其他的,他也沒有再多說,而我也就不好再問些什麼,不過光是這樣,我也足夠瞭解到莫非天的地位,畢竟,連這個國家的總統,也只是他的手下,那我,不過是一隻螞蟻而已。如果他想要找我麻煩的話,我想,我也不會那麼悠閒的活到現在了。
  “董明,你說我應該和元冕分手嗎?”我躺在董明的懷裏,問。
  “哦?好呀,反正你也不需要他。”董明環住我的手緊了些,輕聲說道。
  “不......也許那是我需要吧,需要那種被人愛的感覺,被需要,被承認,否則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我把臉埋在他懷裏蹭了蹭,吸著他身上的清新氣息。好難得今天我們兩個人可以待在一起,我偎在他懷裏不願離開。不論元冕給了我多少,但這一份安心,這一份寧靜,這一份內心的盈滿,從來只有董明能給我。
  “唉......夜泉,為什麼總是要看輕自己呢?需要你的人,絕對不只他一個。”董明低下頭,在我的唇上親了親,很溫暖很柔軟的觸感。
  我看著他,他那一雙黑眼睛總是那麼清亮,看著我是總是那麼溫柔。我抱緊他,說:
  “你不喜歡我和他在一起嗎?”董明老實的搖了搖頭,說:“我還是那句話,你不需要他,他太軟弱,配不上你。”
  我有些好笑的問:“你怎麼老是在乎這個呀?沒人是完美的,幹嗎老要在乎強與弱的區別,這樣弱者不是太可憐了嗎。”
  “他太懦弱,太無能,毫無主見,甚至不能算得上一個真正的男人,這樣的人,不配擁有你。”董明淡淡的說。
  我怔了怔,不知該說什麼,很難接受如此惡毒現實的話。董明的性格,我是知道一些,他從來不對我說一句稍微過重的話,可是對其他人,他的話,卻是句句刺到人的痛處,絕不留情面,讓人體無萬膚,毫無反擊的餘地。
  我小聲的說:“別這樣說,太傷人了。”
  董明沒有說話,我怕他生氣,趕忙解釋說:“其實,我跟他一樣,我也很懦弱無能,這大概為什麼我會和他在一起吧,因為我們好像。”
  “不,你們絕對不像。”董明肯定的說。
  “真的嗎?”我問著。
  “你要是懦弱,今天你就不可能在這裏了,你要是懦弱,你就不會到現在,仍然可以露出這樣溫柔明亮的笑容。你不懦弱,夜泉,只是你的心太柔軟,太善良了。”董明埋在我的頸間,低低的說。
  “為什麼你們總說我善良呀?我一點都不善良,一個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強姦殺人呢?”我放開他,把自己的手伸到眼前,纖細修長的手指,竟然曾殺過人,多可怕,多可恨。
  “你真的那麼認為嗎?”董明拿過我的手,輕吻著我手心結疤的傷害,那,是我前幾天從惡夢中醒來時自己掐的。
  “你呀,為什麼總覺得你自己罪不可恕內?你總說為自己著想,總說自己自私,可是真的是這樣嗎?你不和元冕分手,真的是迷戀他對你的好嗎?想想看吧,夜泉,對你好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人,不是嗎?”
  我怔住了,的確,元冕對我的好,對我的付出,絕對不及現在摟著我的人。那是為什麼呢?我迷惑的看著董明,不知道說什麼。
  “夜泉,你說你迷戀他的溫柔和愛,不願離開他,其實說到底,你是怕他傷心吧?可憐他,所以待在他身邊,卻又覺得這樣想會傷了他的自尊,所以你寧願讓自己變成惡人,告訴自己是自己自私,絕對不是可憐他。夜泉,你太善良了,你甚至覺得自己的善良是自己的私心。”董明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臉頰,輕輕的說。
  真的嗎?我真的是那麼想的嗎?
  “不,不是這樣的,絕對不是!”我使勁搖頭,無法接受董明的說法。我不善良,我絕對不善良,善良的人,不會為了自己棄朋友于不顧,善良的人,不會去強姦弱小,善良的人,更加不會去殺人!對,沒錯,董明只是安慰我而已,我怎麼可能善良呢。然而董明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揉著我的頭髮,把我攬在懷裏。
  就在這時,突然聽見有人敲門,奇怪,現在這個時候,會是誰呢?下了床,我過去開門,入眼的,是一張俊美的臉。
  “尉刑?怎麼是你,來來來,快進來。”我笑著對眼前這個大男孩說,對他,我總是特別溫柔的,看著他兩個月來越來越清瘦的臉,我心裏就像揪起來一般。
  “嗯,謝謝。”他開口,然後看了看裏面的人,似乎又有些猶豫了,怎麼了?我房間有什麼東西?回頭看看,只有董明而已。
  “別楞著,進來坐會吧。”我笑著拉他進來,然後對董明說:“你看誰來了?”
  “哦?尉刑呀,歡迎。”董明淡淡的笑著打了聲招呼,便沒有再說更多的話。我也見怪不怪了,他並不是一個熱情的人。
  尉刑微微對董明打了聲招呼。我讓他座下,笑著說:“你先坐會兒,我進去倒杯茶給你。”
  “啊?不要麻煩了。”尉刑趕忙說。
  “不麻煩不麻煩,一下就好了。”我說著走進廚房,拿出菊花幹,剩下的已經不多了,頂多再喝上一個月。
  用熱水沖了杯菊花茶拿出去,遞給他。尉刑喝了一口,原來疲憊不堪的臉,頓時柔化了不少,終於有了些屬於少年的生氣。我開心的笑著問:
  “好多天沒看見你了,你怎麼樣?一切還好吧?”
  “啊?嗯,還可以。”尉刑聽了,仍然清澈的眼睛閃過一絲痛苦,然後微微點了點頭。他憔悴多了,讓我忍不住傷心,如果,如果那次我想得周到些,不讓他一個人待在宿舍,他也就不會這樣了吧。
  “尉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如果有你儘管說,千萬別客氣。”我看著他說。
  “沒,沒有,我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擔心的。”尉刑一聽,趕忙搖頭道。
  “真的嗎?”我不放棄的問著。看著他,他變了,變得漂亮多了,可也瘦多了,露出衣領的蜜色頸上有著許多青紫的痕跡。有些事情,不用說大家都心裏明白的。
  但他的眼睛仍然是清澈得如一泓幽潭,仍然會發光,仍然有著希望,他真是很堅強的男孩,到現在還能保持著這份純淨,不像我,早已染了一身的色彩,懦弱的放任自己墮落。
  “嗯,沒有。”尉刑看著我,笑了,有些虛幻,卻也純真的笑容,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孩子,他,本來也就只是個孩子而已。我有些傷感,有些想哭了,說:“對不起,幫不了你,對不起,尉刑。”
  元冕告訴我,尉刑似乎惹上了些可怕的人物,對方是連他都絕對得罪不起的,想來,大概是非常不簡單的人。
  “夜泉!你千萬不要那麼說,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真的!”尉刑聽了,趕忙抬起頭,看著我說。一雙黑亮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充滿了感激和信任,可是,我受之有愧呵......
  “真的不能幫你些什麼嗎?”真的希望能幫他,這個純真而堅強的大男孩,就算是,就算是為了他對我的信任。
  尉刑看了看我,最後微微一笑,說:“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常常喝到夜泉的菊花茶。”
  第一次,還能看到那麼實實在在的笑容,我以為,以為除了開學的那一天外,再也不會看見這樣的笑容。
  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走進廚房,把剩下的菊花茶一起拿給他,笑著說:“哪,送給你。”尉刑有些一怔,就在這時,一旁一直很安靜的董明突然開口了:“夜泉,那菊花茶是最後的一些了。”
  尉刑一聽,有些退縮,我臉上也飛快的閃過一絲狼狽,這個董明,怎麼現在來扯我後腿,就不能讓我不能滿足一下照顧學弟的心情嘛。
  “我不能收下的,謝謝你的好意。”尉刑趕忙說。
  “啊??沒事沒事,反正我最近也很少喝了,而且我也常常不在宿舍,你想喝的話也找不到人,所以一起拿去好了,這樣你什麼時候想喝都可以喝啦。”我笑著說,希望他能收下。
  “夜泉。”董明不贊同的喊著,他一向知道菊花茶對我有多大的影響力的,如果不是靠那清淡溫潤的香味,我怕早因過度緊張而神經衰弱了。
  我回過頭,微微對他一笑,說:“沒事的,反正我可以打電話讓我媽媽再寄些給我。放心啦。”董明看著我,最後妥協的不再說什麼。
  我又轉過頭,對有些不知所措的尉刑笑著說:“哪,拿著吧,難得有人和我一樣喜歡菊花茶,我開心還來不及咧。”
  “可是......”尉刑仍然有些遲疑。
  “沒什麼可是了,拿著吧,當是我這個學長,對你這個學弟的小小心意。”我繼續遊說,看他還是沒伸手,我故意板起臉說:“再不拿我可以生氣了。”
  尉刑一聽,趕忙伸手接過那帶菊花茶,說:“別,我收下就是了。謝謝!”他睜大一雙清亮晶瑩的眼睛感動的看著我,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就是袋菊花茶嘛,那麼好收買,真是。”我打趣的說著,讓尉刑的臉上露出的開心的笑容。
  尉刑走後,我坐在董明身旁,有些傻呵呵的笑著說:“明,別生氣了,不就是袋茶嘛。”董明瞪了我一眼,面無表情,沒說話。
  “明~~~”我有些撒嬌的喊著。
  “唉,我知道了,我不生氣。我也知道,你對著他,絕對無法狠下心不管的。”董明最後有些歎氣的說,揉了揉我的頭髮,無奈的看著我。
  我有些感動,我知道,他明白的,他明白為什麼我對尉刑無法置之不理。我總是能從尉刑的身上,他的眼裏,看到自己的影子,而一個人,是無法對自己狠得下心,棄之不顧的。
  “冕。”我坐在一邊看著正在書桌前看文件的元冕輕喊道。
  “嗯?怎麼了?”聽到我換他,他馬上抬起頭,溫柔的看著我應到。
  “你愛我嗎?”我問。
  他聽了一怔,然後笑了,仿佛我問了一個多傻的問題般,肯定卻又寵溺的回答道:“愛,當然愛。”
  是嗎?那麼,“有多愛呢?”我歪著頭看著他問。
  “很愛很愛。”元冕起身,來到我身前,半跪著與我對視。
  “愛到什麼程度?”我繼續追問。
  他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著我堅定的說:“愛到沒有你,就沒有我!”
  那溫和的眼睛,一瞬間變得瘋炙,執著的看著我,仿佛要把我吞噬一般,讓我不由得感到害怕和不安,我拼命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怕的,可是當我望進他的眼裏,卻仍然覺得自己快要被淹沒了。
  “為什麼那麼愛我?”我有些輕抖的問,仍然不理解,為什麼會愛,我有什麼好?
  元冕撫上我的臉,他的手心很暖很柔,曾經聽說位高權重的人的手都是很軟的。他的手撫著我,動作十分輕柔,“夜泉,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愛了,就是愛了,不是嗎?”他的眼睛很真摯,但是我迷惑了。
  “再說,夜泉,你是一個無法讓人不愛上的人。”輕喃的耳語,讓我的鼻子有些酸,這個男人,真的很愛我吧?如果我也愛上他就好了,我不知道第幾次這樣在心裏說到。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徘徊在那禁密的森林中,許多時候,我都會坐在黃辰被吊死的那棵樹下,一個人靜靜坐著。為什麼我總來這裏?明明當時告訴自己絕對,絕對不要再進來了,但是,每次路過這裏時,我總會聽到那幽幽痛哭的呻吟,然後,就無法控制的走進來,想著如果還有人被折磨成那樣的話,這次我也許就可救他。
  一個人走在茂密的林中,陽光斑斑點點的灑在地上,突然,一聲極細,極微的呻吟猛然拉扯住我的神經。我停下腳步,靜靜的聽著,是幻覺嗎?隱隱約約的,從森林的深處傳來細細的聲響,我想也沒想的加快了腳步,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施暴者,不一樣的被害人。那個人是......我震驚了,他......不是趙文的人嗎?為何還會被如此對待?漆黑的眼睛,幽森森的,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細碎的聲音,是那樣的殘破不堪。
  那纖細的身子被緊緊的綁在那棵樹上,細白的皮膚,有著許多觸目驚心的血痕,那,是被身前那個殘酷的人用手中的皮鞭抽出來的。每一鞭,都抽得很大力,那清亮的聲音,打在我的心頭,心,在抽動著。
  “呵呵,怎麼樣?爽吧?我就知道你這個賤人欠操,媽的,竟敢背著我找其他男人,讓我沒面子,看我不抽死你。”趙文一邊抽,一般念念有詞,看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打的很開心,一臉的爽快,眼裏儘是殘虐的光。
  看著羅勇那烏黑的水眸,不自主的把它們和那一天晚上的眼睛從疊起來,不要那麼絕望,不要那麼冰冷,好嗎?求求你,為什麼不有些生氣呢,就像,就像我們當初在船上有說有笑時一樣,明亮,開心,充滿了朝氣。
  在我意識到之前,我已經沖上去拉住趙文即將揮出去的鞭子,喊道:“別打啦!”
  趙文回頭看著我,一怔,隨即尖銳的笑了開來,“喲,夜泉,你怎麼在這裏?這些天沒看見你,我怪想你的。”
  “別打了。”我沒有理他,只是堅持到。
  “哦?”他回頭看看羅勇,再看看我,“你認識他?”
  “他......他是我朋友。”朋友嗎?呵呵,我怎麼配,早在開學那一晚我就失去了做他朋友的資格。
  “原來如此呀,呵呵,小勇,你怎麼不說夜泉是你朋友呢。”聽完,趙文用另外一隻手抬起羅勇無力低垂的臉,一張尖瘦的臉笑得眯了起來。
  羅勇微微的瞟了我一眼,眼睛飛快的閃過一絲嘲諷,然後不屑的說:“我不認識他。”
  虛弱冰冷的聲音,刺得我體無完膚。
  “這樣呀,”說著,趙文又用力甩了他一巴掌,一絲鮮血從他嘴角流下來。
  我一著急,喊到:“住手!”
  “嗯?”趙文頗有興味的打量我,說:“夜泉,我打我的人,好像和你無關吧。”
  我一怔,不知如何介面,眼看趙文有要揮鞭子,我想也沒想就沖出口:“別打啦!求求你,別打了。”
  趙文回過頭看這我,一雙黑亮的倒三角眼閃過興奮,說:“哦?你求我嗎?”
  “不要再打了,他受不了的,求求你放了他吧。”
  “放了他?他可是我的人呢,放了他,我上哪找一個給我玩的人?”看著他盯著我的眼神,言下之意,我已經明白了二、三。
  “你要怎樣才能放了他?”我開口問。
  “呵呵,也沒怎麼樣。”說著,趙文的手摸上我的臉,有些汗濕的手心,讓我抖了下。
  “夜泉,你知道嗎?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要你。你的眼睛真美,那麼晶亮,那麼平和,光是想著它們充滿淚水痛哭扭曲的祈求著看著我,我就覺得興奮不已。”
  從趙文眼裏射出殘虐興奮的精光,讓我顫抖不已,早知道他想要我,卻不知道他是如此想法。
  “你......你的意思是......”我有些不確定了,若真做他的人,我不知道我可以活到幾時。
  “沒錯,做我的人吧,這樣,我就放了他。”說著他示意的看了看羅勇,我順著看過去,羅勇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眼眸,有著冰冷,有著嘲諷,卻已沒有當初的信任和求救。
  不再信任我了嗎?不再向我求救了嗎?的確,我從來沒有盡到一個朋友的責任,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拋棄你,在你最脆弱的時候踐踏你,我真的豬狗不如。
  “我知道了!我做你的人就是,你放了他。”我咬緊牙說。
  趙文看著我,輕笑,搖搖頭,說:“夜泉,你不要以為我是笨蛋。誰都知道元冕有多在乎你,你想他會輕易讓你跟我發生關係嗎?雖然我不怕他,但是他要發起瘋了我也不好辦。”
  “那你的意思是......”心中不好的預感漸漸升起。
  “我要你先甩了他,跟他斷絕關係!”趙文殘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僵住了,無法回答。要我甩了元冕?怎麼可以,不行的,我怎麼也無法做到,對那個愛我如骨的男人,我對他已經抱有無限內疚,怎麼能再甩了他呢?在我猶豫的時候,趙文又狠狠甩動鞭子打在羅勇身上,羅勇一聲氣悶的痛呼,即刻讓我六神無主了。
  “別打啦!你沒看到他已經不行了嗎?”我幾乎急哭了出來。
  “哦?我倒沒在意,怎麼樣,夜泉,考慮的如何?”趙文輕鬆的笑了出來。
  “我......我......我......”看了看已經無力睜眼的羅勇,身子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絲絲的流著,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狠下心,不管怎麼樣,這次我一定要救他,“我知道了!我會甩了元冕的,不過你也得保證以後不能再讓任何人傷害他,包括你自己。”如果不救羅勇,他真的會被趙文打死的。
  “可以,你有我的保證。”趙文得逞的說。
  “那你還不快放了他!?你沒看到他現在受傷很重嗎?”看著那地上越積越多的血,而趙文卻還沒有放了他的意思,我焦急的喊著。
  怎麼知道趙文卻揚起一抹殘酷的笑容說:“不,你先去和元冕說清楚我才放了他。”
  “你!?”我心底閃過一絲心虛。
  “你的動作最好快點哦,不然我可不保證等你甩得他來,他這條小命也還在不在了。”
  看著我的失控,他笑得更加開心了。
  看著他,我只好咬牙切齒的回答到:“我明白了。”不愧是有著金色校徽的人,的確厲害。
  本想著先救下羅勇,然後拖延些時間,再靠元冕的力量保住他,怎麼知道,趙文竟是個心思如此細膩的人。
  毫無辦法,我只好轉身走了去,心裏開始想著千百種拒絕元冕的理由。也許,我和元冕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無法丟下羅勇不管呵,對他,我的印象始終都是停留在開學的那一天,他充滿朝氣的笑容,我們開心的談話,愉快的嬉鬧,還有那天晚上我棄他而去時他眼中的悲淒和絕望,這些都深印在我的腦海裏,從來沒有變過。
  算我自私吧,想做些什麼去彌補當日的過失,所以,我寧願讓元冕傷心......冕,對不起了......
  “你說什麼!?”元冕看著我,震驚無比的問著,眼中儘是不信。
  “我......我想以後不會再見你了。”我咬著牙說,先前想好的一百種理由,卻在他面前,一句也說不出來。也好,直接說明了也許會更好些。
  “夜泉,你不是說真的吧。”元冕看著我,有些抖的說著。
  “我已經不想再和你一起了,我找到更好的人了,所以,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不知道該如何說清我和他的關係,因為我們從未正式成為過戀人,如何說得上是分手。一個勁的說著,卻覺自己手腳都冷得發麻,控制不住的在抖。
  元冕看著我,震驚的無法說話。他全身都在明顯的抖著,臉色白得嚇人,一雙眼睛看著我,變化著,好脆弱,幾乎要碎了一般,看得我好心疼,好想摟住他安慰他,可是我做不到,因為羅勇還在趙文手上,而他,正等著我。
  “夜泉,你,你是騙我的吧?別,別玩了,這個玩笑,一,一點都不好笑。”元冕向我走過來,笑得很神經質的說著。
  “真的,我已經厭了,所以,我們就到此為止吧,冕。”
  “你說謊!”元冕大力的把我按在門板上,強大的衝力,撞得我有些暈。
  “夜泉,告訴我,你在說謊是不是?你的溫柔,你對我的感情,不是騙人的,對不對?我不傻,我看得出來的,你看我的時候眼睛會柔的溢出水來,這些絕對不是假的,我知道。”他盯著我,說,溫和的眼眸,有著狂亂,有著恐慌,向我祈求著,別離開我,求求你,別離開我。
  在他的目光下,我幾乎把持不住了。使勁捏了自己一下,強迫自己說:“我,我,我是騙你的,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不能再那麼拖拖拉拉了,羅勇還在等著我。
  “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你也愛我的,不是嗎?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夜泉,你告訴我,我一定改,好不好,不要生氣,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元冕看著我說,是那麼的焦急,是那麼的害怕,苦澀的語氣,讓我幾乎哭了出來。
  “對不起,但我真的從來沒有愛過你,對你溫柔,也只是因為我只能給你這些。”
  我看著他,說出我最真心的一句話,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如果能再給我久一些時間,我真的會愛上你吧......
  “不,你騙人,這不是真的,你愛我,你怎麼能離開我呢?我那麼愛你,愛得心都要碎了。”元冕激動的說著,臉上的表情是痛苦,是不信,他哭了,一滴滴淚,滴在我手上,好燙,燙到我的心。
  他朝我猛的靠過來,在我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吻上了我的唇,雙唇接觸的那一刹那,火熱的感覺讓我震驚。不要!董明!反射般的,我猛的推開他。
  “我不愛你!”我朝他吼著,忽略他那張毫無人色的臉,“我怎麼可能愛你,你懦弱,你無能,你毫無主見,你甚至不能算是個真正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愛上你呢?呵呵,你別自美了。”
  一個字,一句話,我嘴巴不受控制的吐著惡毒的語言,心在抽搐,天哪,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能那麼對他說呢?握緊拳頭,努力的控制著自己抖得不行,也冷得不行的身子,僵硬的笑著說:“就這樣,拜拜。”
  我想,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了吧?畢竟,我傷你,如此之深,你會恨我吧......機械的走出門口,自始至終我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卻仍然感到空氣中的陰冷。衣服早已經被自己的冷汗濕透了,我走著,心中瘋狂的來回重複著三個字:對不起。
  就這樣吧,你自己多保重了,冕......忍了許久的淚水,這時候終於嘩嘩的流了下來,我使勁擦著,卻沒有放慢腳步,希望還來得及,希望趙文能履行他的承諾。
  看著渾身裹著紗布安然無恙的躺在醫務室裏的羅勇是,我終於放心了,醫生說還好送來得及時,再晚些的話,說不定他就因失血過多而死。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羅勇,我小心翼翼走過去,他睡著了,也許是昏過去了吧。
  一年來第一次真正好好的看他,已經變了許多,緊緊皺著的眉心,透露著主人似乎睡得極不安穩,細細的汗珠從潔白的額頭冒出,在做惡夢嗎?輕輕撫上那蒼白清秀的臉旦,光滑的觸感,卻是冰涼的。
  “有一句,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那天晚上我沒能救你,是我膽小,對不起,那次和鄭濤他們強暴你,是我懦弱,對不起.......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吧.......但真的對不起......”
  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話,終於說了出口,讓我頓覺輕鬆不少,看著那漸漸舒展的眉心,我微微一笑,“我會再來看你的,祝你有個好夢,再見,羅勇。”說完,我便開門出去。門外,趙文正等著我,他見我出來,一笑,說:“放心了?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微微點了點頭,說:“可以了,走吧。”


第二十三章

  這是一間非常華麗的屋子,柔和的水晶燈,鵝黃色的牆壁,牆上還掛著幾幅極是美觀的油畫。地上鋪著圖案精美的地毯,靠牆擺設著幾組樣式典雅的黑色釉木櫃子。
  寬敞的房間中央,是一張極寬大的床,原本是雪白色的被褥,現在卻灑滿了斑斑點點的血紅,棉花糖一樣蓬鬆的被子淩亂的堆著,這個房間,充滿了絲絲淫蕩的腥味。
  我無力的低垂著頭,濃濃的困意讓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掙扎。好難受,我已經被吊了一晚上了,就在這張雪白的大床的正上方。
  緊勒在我身上的皮繩已經深陷我的膚肉中,很難受,連呼吸都不能暢順,只能一點一點慢慢的吸著空氣。房間裏其實很暖和,然而我卻是冷得發麻,不僅身上一絲不掛,但真正的原因還是這讓我全身血脈不通的皮繩了。
  繩子從我的脖子開始繞起,勒過胸口,環上全身,然後把我的手腳捆在一起,直直的懸空吊起,而我的下體,是黏乎乎的一片。其實這些都還可以忍受,最讓我渾身不自在的,是插在我的後門不停的振動了一晚的東西,那裏的肌肉幾乎都已經麻痹了,沒有一點感覺,其實,就算是有感覺我也已經沒有那個體力了。
  而且,怎麼可能有呢?給趙文玩了一晚上,幾乎讓我整個人虛脫了。早已知道他殘虐的扭曲性格,卻仍然超出我的預料。
  昨天從醫務室出來便直接來到這裏,然後,我們發生了關係。
  但當趙文發現,我竟然在整個過程中沒有興奮的跡象時,他想盡辦法的對我用了許多非夷所思的手段,恁是讓我哭著求他讓我釋放他才甘休。其實我也是男人,而且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只是不習慣異物粗暴的侵入而已,但在強烈的外界條件下,我也是會有反應的。
  昨晚,是我所經歷過最累的一個晚上,不論是從身理上,還是從心理上。可是他仍然沒有放過我的跡象,把我吊起來,強硬的塞如那無機質的棒子,說什麼是為了更好的幫助我從中得到快感。早知道如此,那麼我當時就算“自摸”也會讓自己興奮起來的。
  吃一虧,長一智,這次我算吸取到教訓了。畢竟,我的經驗仍然很少,以前被強姦時沒人會在乎我有沒有反應,和董明一起時他總是顧及我的快樂,而元冕也是從不勉強我,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讓人當做玩物來對待,而玩物,是沒有拒絕的權力的。
  一夜未眠,我幾乎想就那麼睡著了,可是後門那個持續振動的無機質東西讓我無法釋懷。長那麼大,來這裏那麼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成人的性玩具。
  眼睛又不由得瞟向那靠牆的幾個大櫃子,裏面全是些我見也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光是看就讓我膽顫心驚了。而昨晚,趙文僅僅用了其中幾樣,已夠讓我受了,那麼如果他一件件試用在我身上,會怎麼樣?想著,身上又泛起一陣寒意。好困,不知道董明現在擔心成什麼樣了......
  就在這時,門開了,我望過去,見一臉神清氣爽的趙文走了進來。他對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開心的說:“早呀,夜泉,昨晚睡得好嗎?”那樣的笑容,讓瘦小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孩子。
  好你個頭,你給我綁來試試看,看你是不是還能有個好夢。我沒有說話,不想,也沒有力氣了。
  他走過來,看了看淩亂卻乾爽的被褥,然後驚奇的說:“哎呀,你都沒射啊?”
  射!?開什麼國際玩笑,這麼可能會射得出!
  “嘖嘖,夜泉,你不乖哦。而不乖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說著他又朝我大大的笑了開來,一雙倒三角眼又射出殘虐的光。那個笑容透露出來的訊息,我是知道的。我在發抖,都得很厲害,我真的沒有體力再讓他玩了。
  “我錯了,真的,可是我實在沒有力氣了。已經一個晚上了,能不能放我下來,求求你。”我無力的看著他,說。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喜歡人家用可憐兮兮的祈求語氣對他說話吧。
  他捧著我的臉,看了看,然後說:“好吧!”說著,他發下繩子,卻沒有幫我鬆綁。
  他把我後面那個東西拔出來,感覺自己的後門空洞洞的,無法合攏。碰到柔軟的床墊的一瞬間,我幾乎立刻進入夢鄉,卻感覺有只手在我身上摸著。
  “夜泉,你的皮膚真好,麥芽色的,光滑亮澤,你知道嗎?我都不捨得用鞭子抽你,怕這樣的皮膚留下傷痕就不好看了。”邊摸邊說,最後他乾脆舔上我的皮膚,那濕熱的舌頭,讓我顫了顫。
  “好奇怪哦,夜泉,你皮膚舔上去香香的呢,好像菊花的香味哦,為什麼會這樣?”
  大概從小到大,喝菊花茶喝多吧,媽媽身上也有著那淡淡溫溫的清香。我閉上眼睛,強烈的睡意,讓我沒有理他,貪婪的希望能休息一會。正當我全身放鬆就要睡著的時候,皮膚上感到一點極細卻是極劇的疼痛讓我睡意全無。  驚慌的睜開眼睛,落入眼的是趙文那長長尖尖的臉,和他臉上帶著陰殘的笑容,寒意漸漸湧到全身。當我看到他手上那一大盒細長的銀針時,我恐慌了。
  “別,求求你,別這樣。”我幾乎哭出來的對他說,然而回答我的,是一大抓銀針好不留情的齊齊刺入我的大腿,一陣痛徹心扉的劇痛,讓我尖叫了出來。
  “嘻嘻,我很聰明吧,知道鞭子抽會留下痕跡,所以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到這個方法。
  放心,針很細的,紮下去孔很小,沒幾天就會癒合,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說著,好像為了應證他的話般又朝我的手臂刺入了一抓銀針,我咬著牙,沒有出聲。
  “哦?怎麼不叫了?夜泉,你叫的聲音可是很好聽的喲。”趙文看著我,笑得無辜的說著。
  然後,他又取出一根細細的銀針,對著我的乳頭就刺了下去,敏感的紅肉即刻把劇痛傳送到我的大腦,痛!我劇烈的抖動著,張著口,像脫了水的魚,吸不入空氣,叫不出聲。軟韌的銀針,仿佛有了自己意志般的顫抖著,勾動著我的血肉。
  “真是漂亮呀,夜泉,你那雙漂亮的眼睛含淚時,就像水晶一樣,配上那痛苦的表情,簡直讓我興奮極了,沒錯,就這樣,哭得更加厲害,嘻嘻,夜泉,你真美。”
  緊接一波一波緊接而來的刺骨疼痛,伴隨著趙文的嘻笑聲,沖襲著我的心智。使勁的咬著牙,不想叫出聲的,越叫,他越開心,越痛,他越狠。可是儘管如此,那過份的疼痛還是讓我悶哼連連,好痛,痛得我幾不欲生。
  淚已經湧了出來,濕了大片的臉頰。趙文湊過來,舔了舔我的臉,說:“不夠,還不夠,再哭得厲害些嘛,別咬著牙,叫出來。哦?怎麼?不聽話嘛?嘻嘻,真是不乖,不過我有辦法的。”
  他移到我身下,拿起我柔軟的陰莖,然後看了看我,笑了,讓我毛骨悚然的笑。他悠閒的拿過一根銀針,看這細尖的針頭慢慢靠近我的鈴口,我慌了,真的慌了,陷入了無與倫比的恐慌之中。
  “趙文!求求你,別這樣,怎麼樣都好,別這樣,求求你......啊~~~~~~~!!!!!”
  強烈的劇痛,直讓我兩眼發黑,就那麼昏了過去。
  半夜,我被趙文弄醒了。他讓我跟著他,來到了一間陰暗的小室。進去前,他還神秘兮兮的對我說:“夜泉,我讓你看樣好東西喲。”好東西?不詳的預感,他嘴裏的好東西,應該是恐怖的。虛弱的搖擺不定的跟著他,極希望現在能馬上倒下就睡。
  跟著他進了去,很黑,卻是一股刺鼻的藥水味。什麼地方?
  “喀嗒”一聲,燈開了,我有些難受的閉上眼,然後慢慢的睜開,再然後,我真的希望自己現在,立刻,馬上能昏過去,然後第二天起床是告訴自己,我只是做了有生以來最可怕的惡夢。
  狹窄的室裏,靠牆有一排架子,架子上,放著許多透明的玻璃樽。而樽裏面,竟然放著一對對圓圓的眼球,人的眼球,藍的,綠的,褐色的,深黑的,死氣沉沉的看著我,讓我如入冰櫃一邊冷得僵了。我睜大了眼睛,看著,靈魂恐懼的在尖叫,可我的嘴卻沒有張開,憋著,連空氣都不敢吸如,好像這裏的空氣都含著劇毒的成份。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嘻嘻,夜泉,怎麼樣?很吃驚吧,告訴你哦,這可是我收積了好久的呢,每一雙眼睛都有它的特別之處,很漂亮吧?嘻嘻。”趙文在我一旁興奮的說著,好像是一個在獻寶的孩子。
  無法反應,任何一個正常人見到如此情景恐怖都無法馬上反應過來。我感到自己脆弱的神經在繃緊,在顫抖,要碎了。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神經質的喘著起,眼睛卻仍然移不看那一對對恐怖至極的眼睛,感到臉上一暖,望進了趙文黑亮的眼睛。
  “夜泉,你知道嗎?你的眼睛好漂亮哦,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雙眼睛了。好美,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光,溫潤明亮卻不刺眼,含著淚時卻晶亮得耀眼,我真想把你這雙眼睛留在身邊呢,你說好不好?夜泉。”他的手指,輕輕的順著我的眼眶畫著,如魔手一般讓我恐懼不已。
  挖我的眼睛?不要,我絕對不要,光是想著以後會少了兩顆眼球我就寒顫不已。告訴自己,冷靜,冷靜,一定不要慌,現在除了我自己,誰也救不了我。
  “不,不一樣的。”我顫聲說。
  “哦?夜泉,你在說什麼?什麼不一樣?”趙文奇怪的問。
  “死人的眼睛,和活人的眼睛是不一樣的.......”我繼續說著。
  “是嗎?”他頗有興致的問著。
  “你沒看到嗎?那些眼珠,死氣沉沉的,一點光彩都沒有,像翻白的金魚眼一樣。”
  我看著他,說,手使勁捏著自己,借助疼痛讓頭腦清晰。
  “對呀對呀,我也覺得奇怪呢。原來很漂亮的,可是一挖下來就少了很多光彩。難道什麼地方做錯了?”趙文低著頭,咕噥著。
  “眼睛有光彩,是因為有生命。只有附著生命力的眼睛,才會有光澤的。”我僵硬的說著。
  “真的是這樣嗎?”
  “我的眼睛有光,是因為我是個活人。和那些死氣沉沉的眼珠相比,你不覺得我的更加漂亮嗎?”我到底在說什麼?竟然拿那種恐怖的東西和自己相提並論!?
  趙文看了看我,有看了看那些眼珠,然後低下頭想了會,最後抬起頭來,已是滿臉的笑容:“對喲,你比它們漂亮多了。原來如此,我總算知道原因了,嘻嘻。”
  這樣說,是不是我的眼睛可以保住了?直到跟著他走出那如地獄般的小屋,我才真正松了口氣。好險!嚇得我一身冷汗,想想剛才說的話,我自己都莫明其妙。怎麼會說出這些東西來?難道真的是回光反照?又或者是緊急關頭所以潛力都給逼出來了?
  不管怎樣,逃過了一劫。
  趙文是個難纏的人,因為無論你怎樣努力,他都不會滿足。我試過在他折磨我的時候不出聲,可是這卻讓他更加變本加厲,勢必讓我叫出來;而如果我如願以償的叫出聲來,他還是會繼續著他的酷刑,因為他想聽到更多,看到更多這樣的痛苦。
  四天了,已經四天了,我連這間房門都沒踏出一步。那一大櫃一大櫃的淫具,我就算沒認識全,也感受過七、八了,而趙文似乎樂此不彼,天天弄新花樣,到現在還沒給他玩死,我都覺得是奇跡。
  我神智不清的躺在床上,兩手被冰涼的拷在床頭,被子下的身體被套上變態的皮條,很緊,下體仍然是黏膩的,後門仍然是那無機質的振動,有些麻麻的,身子似乎越來越敏感了,為了少受些苦,我竟然開始學會從中得到快感,對於那淫蕩的味道,也沒有再反胃了。
  變淫蕩了嗎?變墮落了嗎?我越來越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了。
  好痛,全身都痛極了,這些天,我不斷的再問自己,後悔嗎?後悔嗎?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可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想到羅勇,他受的,可能比這還要多得多。怪不得他會想找其他人,有誰能受得了這樣的對待?
  還好,他終於脫離了趙文,這樣想著,我心裏又安慰了些。心裏,其實想得最多的,還是董明。他還好嗎?現在怎麼樣了?四天沒看見我,他一定急死了吧?他會知道我在這嗎?
  唉,當時真應該想個辦法留個口信給他的,不過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又會生氣吧。好累,好困,趕快睡吧,明天,說不定又要面對趙文的新招了。迷迷糊糊中,聽到門外有些雜音,還有淩亂的腳步聲,然後門開了,是趙文嗎?不管了,能睡一會是一會吧。
  “夜泉!”熟悉的聲音,有著焦急,擔心,我在做夢吧?對,一定是太想他了,才會產生幻聽的,董明,他怎麼可能會在這裏。
  “天,夜泉,醒醒,看著我,你沒事吧!?”臉上,是溫暖的柔軟,鼻子中,聞到了不屬於房間裏那渾濁的清新。努力的睜開自己的眼睛,看進那美麗的黑眸。
  “哎呀,小泉泉,你沒事吧?我可擔心死你了,還好,總算把你給找著了。”這時,董情的面孔也落入了我的眼裏。
  “董明?董情?”我有些無意識的輕喊著。
  “嗯,是我們,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沒事吧?我現在就帶你回去。”說著他就要掀開被子,我在這一瞬間卻完全清醒,尖叫著:“別掀!”然而,太遲了,我那醜陋的身體,已經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聽著那倒抽氣的聲音,抽裂了我的心,我失控了,發狂的尖叫著:“啊~~~!!別看,求求你們,不要看!!嗚~~不要,走開~~求求你們,走開,別看我,走啊!”
  不要看到現在的我,求求你們......我全身亂動著,不理會手腕被鐵銬磨出血來,發了瘋的想逃離那兩個人震驚的視線。
  “別亂動,夜泉,沒事的,別動,會傷了你自己的。”董明首先反應過來,趕忙壓著我狂亂的身子,然後還楞著的董情喊道:“還楞著幹嗎?趕忙過來幫他解開啊,快點,我壓不住他了。”
  “啊?哦,哦,我馬上。”說著董情趕忙爬上床,解開我身上的東西,還有我身後的......
  “別碰我!!走開,你們,走啊~嗚嗚~~求求你們,不要理我,我好噁心好髒啊~~.....”無力的掙扎著,董明卻死死的抱住我,一邊在我耳邊輕喃道:“沒事了,沒事了,夜泉,冷靜些,沒事了,夜泉一點都不髒,一點都不噁心,一點都不......”
  聽著那輕輕的呢喃,讓我漸漸冷靜,繃緊的神經卻在那一瞬間鬆懈下來,意識落入沉沉的黑暗中。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那熟悉的天花板,鼻中聞到的,是熟悉的乾爽味,這裏,是屬於我的天地,我的房間,只有在這裏,我才能真正的感到安心。
  感到自己的左手被溫軟緊緊的包住,抬眼看去,看見的是一頭黑亮柔順的發,如絲般的灑在淡藍的被褥上。光是看那身影,我已經知道是說了。
  董明趴在我的身旁睡著,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我的。仔細打量著他那如上好的瓷器般的臉,優美的眼簾是緊閉著的,長而圈的亮麗眼睫毛仍然沾著絲絲水氣,大概哭過吧,看著他眼睛下深深的陰影和憔悴的美麗臉龐,我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疼得我的全身都不由自主動跟著輕顫了一下。
  如心靈的感應吧,那雙美麗的眼睛,也在這一刻睜了開來,原本清亮的眼睛,匆滿了絲絲血紅,看的我好不心疼。
  “夜泉!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渴不渴?我拿水給你喝。”一見我醒了,董明趕忙彈起來問著。我看著他疲憊的面孔,點點頭,感覺喉嚨幹得要燒起來般。
  董明遞了杯水給我,我接過來,喝了一口,沒有想像中那清舔幽香的味道,淡澀的白開水,讓我想也沒想就吐了出口。
  “夜泉!怎麼了!?”董明擔心的叫著。
  “沒,沒事,嘴巴裏有傷,鹽的有些疼。”沒敢說實話,我想起我把剩下的菊花茶都給了尉刑。
  “小心些,慢慢喝。”董明坐在我身旁,看著我說。
  “嗯。”一口一口的喝著,雖然有些不習慣,可是還好了。
  等喝足了,我把杯子遞給他。
  “好些了嗎?”他問著,溫柔的語氣攙雜著擔心。
  “嗯,好多了,我沒事,真的,放心。”我笑著說,試著讓他放心。
  董明手中拿著杯子,楞楞的看著我,最後,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那雙水眸裏溢了出來,看得我一驚,傻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我沒事,我很好,你總是這樣說,可是,為什麼你都不能瞭解我的心情呢?”他淒苦的看著我,乾澀的說著。
  我看著他流著淚,心裏好痛,卻無法反應,只能任他在我面前哭著。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夜泉?你從來不和我商量,遇到麻煩也不說,受了傷害更加是一聲不坑,可是,你知不知道看著你這樣,我的心好痛啊,你知不知道,你不見的時候,我急得都要瘋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失去你,好害怕你受到任何的損傷?你知道嗎,夜泉?”顫弱的聲音,有著心碎的聲音。
  我震住了,他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打在我心上,讓我發顫,讓我心痛。原來,我是個如此自私的人呵....總是想著怎樣彌補自己的過失,卻忘了,我身邊還有關心我的人,忘了若自己有事,還有人會傷心落淚。因為他的溫柔,我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他都不會棄我而去.......天,我真是太卑鄙了......
  猛的把他摟如懷裏,不理會杯子著地破碎的聲音,用力的把他顫抖的身子揉入懷裏。
  他痛,我痛。
  “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在他耳邊,殘亂的說著,然而說出口的,不及心中萬分之一的內疚......
  “答應我,夜泉,別在這樣了,求求你,好好保護自己吧......”董明埋在我的懷裏,悶聲說著,聲音裏滿是祈求。
  “嗯,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說著,摟著他,在心中發誓,再也不讓他傷心了,再也不讓他擔心了,只是這時的我,並不知道,這個誓言,會破得有多快......
  那天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我的身體也已經康復,生活也很是平靜,太平靜了,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沒有聽到任何有關於趙文或元冕的消息,他們也沒有任何動靜,他們真的那麼容易放過我嗎?
  轉念想想,又覺得自己太多疑了。林夜泉,你以為自己是誰?值得人家念念不忘嗎?呵呵,的確,我值得嗎。
  一直想著找元冕說聲對不起,可是又覺得說了那麼過份的話後,自己實在沒什麼臉再去面對他,再說,難道還要不知羞恥的厚著臉皮回去找他嗎?在我那麼傷了他之後......考慮再三,我終究還是沒去找他。
  難道我還傷他傷的不夠嗎?也沒有再看見羅勇了,不過董情告訴我,其實是羅勇自己跑去告訴他們我在趙問那裏的,想到這,我不由得有些奢望,他原諒我了嗎?自嘲的笑了笑,怎麼可能,在我做了那麼過份的事後.....
  今天董明又不在了,我一個人下課呆在宿舍悶的慌,於是決定出去走走。走在樹林裏,感受著初秋的清涼,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不少,如這時董明在身邊,就好了,他現在到底和誰在一起呢?
  想著,突然發覺自己對董明到現在居然還是一無所知,對他的過往不知道,對他現在所交往的人也不知道。
  這個想法,讓我的心情又沉了回去,好矛盾,一方面希望知道事實,多瞭解他,一方面又怕自己無法接受事實,鴕鳥的不願去探索。唉,到底該怎麼做呢?低頭想的入神,絲毫沒發覺背後的動靜,突然頸背一陣劇痛,然後,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跌入黑暗中,再然後......
  這是哪里?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我無法反應過來,這是哪?
  “夜泉,醒了嗎?”耳邊響起溫和的聲音,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可此時卻有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驚慌的看過去,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一用力,是鐵鏈交擊時發出的“叮嚨”聲,反射性的低頭一看,我的四肢竟然被鐵鏈拷著,成大字形的被固定在一張大床上。動不了,無法獲得自由的恐懼感,讓我使勁扯動著粗粗的鐵鏈。
  “別掙扎了,夜泉,這次,你逃不掉了......”仍然溫和的聲音,我僵住了。慢慢的轉過頭,驚訝,“唔!!”卻發不出聲音,原來,連嘴也被堵住了。
  “呵呵,別來無恙嗎,夜泉,我最愛的夜泉......”溫和的聲音,溫柔的笑臉,陰噬的寒意......


第二十四章

  看著眼前的人朝我走過來,我楞住了。元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裏?他怎麼在這裏?他笑著在我身邊坐下來,溫涼的指尖在我的臉上輕輕的畫著,一切都顯得那麼柔和,可是我卻感到莫明的寒意,讓我不自主的輕顫著。
  “哦,夜泉,你在發抖喲,冷嗎?不會吧,現在才剛入秋呢。”元冕看著我,溫和地說著。
  “唔~~~唔~~~”我拼命的發出聲音,希望他能拿走我口中的布。
  “怎麼了?夜泉,說不了話嗎,不怕,就算你不說我也懂的。”元冕繼續輕聲說著,指尖滑過我的脖子,探進了我的領口,肌膚接觸到他那溫軟的掌心,我敏感的輕顫了一下。
  “怎麼又抖了?又不是沒做過,你怕什麼羞啊。”說著,他的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兩手抓上我的衣服,粗暴的一扯,“唰”的一聲,脆弱的衣服被他扯爛。
  我有些緊張的盯著他,看著那瘋狂卻仍然冷靜的眼睛,我發寒了。他會傷害我嗎?不,應該不會的,他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我想著,他一定只是氣我那天說的那麼絕情吧,只是想發洩一下怒氣而已吧,應該,應該不會怎麼樣的.......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陰冷的寒氣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手,撫上我的胸膛,兩隻手指夾住我一邊乳頭,讓我驚嚇的弓起了身子。
  “這麼美麗的身子,怎麼會那麼淫蕩呢?嫌我滿足不了你是吧,很饑渴嗎?饑渴到為了趙文那樣的人而離開我!?”說著,兩隻手指用力的一夾,讓我又猛彈了彈,“唔~!”他到底想怎麼樣?
  我有些慌了,不是那麼確定他會不會傷害我了,因為,他的眼睛,除了怒氣,就是瘋狂,冷靜的瘋狂。我知道他氣我,他恨我,我知道我當天說的話有多傷人,可是,那絕對不是我自願。
  “夜泉,怎麼樣?趙文滿足你了嗎,嗯?他會這樣吻你,撫摸你嗎?”元冕看著我,語氣又變回原來的輕柔。低下頭,含住了我胸前的乳頭,電擊似的感覺,讓我全身的寒毛都直了起來。感覺他濕熱的舌頭舔弄著我,奇怪的感覺在全身散了開來,讓我扭動著身子,開始做著無畏的掙扎。
  鋒利的牙齒,輕啃著我那脆弱的地方,讓我倒抽一口氣,熟悉的麻感散到全身,那是情欲來時的先兆。他一隻手揪住我另外一顆乳頭有些粗暴的拉扯著,麻痛的感覺,讓我發出細碎的鼻音。然而,他卻突然用力的咬住我的乳頭,椎心的痛感,讓我嗚咽了出來。
  “唔!!”扭動著身子,想要離開那樣的疼痛,卻被他雙手有力的固定著。他放開被咬得紅腫的乳頭,抬起頭看著我,他的眼中,佈滿了我熟悉的情欲。他看著我,笑了,讓我陌生的笑容,邪氣的笑容。
  “夜泉,你變敏感了喲,想不到你竟然會有反應,看來趙文的確有好好的滿足你嘛。”
  溫柔的聲音,讓我害怕,使勁的搖著頭,拼命的發出聲音,卻只能發出不成調的“唔,唔”聲。
  不對勁,情況太過於詭異,我甚至不知道他想怎麼樣。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溫柔的人變得如此的,如此的......讓人發冷。
  就在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元冕起身,看著我笑著說:“你的禮物送到了喲,乖乖在這等我。”說完,他便轉身出去。剩下我一個人,我才可以好好的觀察這個屋子,是哪里?這裏四面都是牆,陳舊的泛黃牆壁,一點不透光,房間裏一片空蕩蕩的,只有我這一張床和床頭那一個小櫃子。
  使勁扯了扯手腳的鐵鏈,並不抱什麼希望能掙的開。
  門開了,回頭望過去,只見元冕手上拿著一個木制的小盒子笑眯眯的看著我。
  “夜泉,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喲。”
  是什麼?
  “呵呵,你一定會喜歡的。”說著,他把盒子呈到我面前,眼睛盯著我的臉,慢慢的打了開來。
  撲鼻的,是一陣難聞的腥味,我難受的皺了皺眉頭,然而當我看清盒子裏面的東西時,我震住了,睜大眼睛,看著,發不出聲音,動不了,恁由寒意狂猛的沖襲我的身子。盒子裏面 --- 赫染是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
  “怎麼樣?夜泉,喜歡嗎?猜猜看,這是誰的?”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讓我的心沉到了寒冰裏。
  誰的?看著那白白的眼球,放大的黑色瞳孔,誰的?有些熟悉,那雙曾讓我冷汗不止的殘虐眼睛 --- 趙文的眼睛......
  “這個趙文,平時最愛收集漂亮的眼珠子,嘖嘖,不過他可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眼珠也會被人取了去吧。”輕快的聲音。
  僵硬的移動自己的眼睛,看著眼前那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他,真的是元冕嗎?長的很像,不過,完全不同的氣勢。
  “你看著我幹嗎?夜泉,你的臉色真差,情人死了,很傷心嗎?你怎麼可以呢?你的情人,是我!”說著,他大力的把盒子摔在牆上,兩顆圓滾滾的眼珠子,在地上滾呀滾,瞳孔時不時的對上我,看著我,帶著縷縷鮮血,看著我......
  “唔!!!”我開始瘋狂的扯著手腳的手鏈,他已經瘋了,瘋了,元冕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殘酷的事情來。他不是元冕,他是惡魔!驚恐的看著他靠近,我慌亂的挪動著身子,別過來,別靠近我,別,別傷害我......
  “夜泉,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放心,我疼你還來不及呢。我知道你不愛他,對不對?你愛的,是我吧。我也是喲,最愛最愛你了,可是你不乖,竟然想要離開我,還說出那樣的話。”
  元冕眼神有些渙散的看著我說著,溫涼的手,捧住我亂擺著的頭,盯盯的看著我的眼睛,說:“太好了,夜泉,你終於屬於我一個人了,你再也不會離開我身邊了,就我們兩個人,呵呵。放心,不會有人找到你的,這可是島上
一個很偏僻的廢棄小屋,這兒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不會有人來打擾了。”
  他溫柔的說,可是眼睛,是瘋狂的,神經質的閃動著,那是只有毫無理智的瘋子才會有的眼神。他真的瘋了!我抖動的更加厲害,卻見他慢條斯理的打開床邊的小櫃子,拿出一樣東西。他打了開來,那......是一支注射器。
他拿著針管,一隻手固定住我的手臂。
  “別動,放鬆些會沒有那麼疼的。”
  看著那細長的針頭逐漸靠近我的手臂,我急得都哭出來了。那,那是什麼?他,他到底想對我幹什麼?害怕,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董明,救我,快點來救我!無助的發出“唔,唔”聲,卻只能看著他把針頭刺進我的皮膚,把那淡青的液體注了進去。
  “哎呀,怎麼哭了?很疼嗎?叫了你不要亂動了,你偏不聽,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揪了。乖,不哭,一會就會舒服的。”
  不理會我的掙扎和慌亂,他把我攬進他的懷裏細聲安慰著,溫柔的聲音,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然而已經極為害怕的我,就這樣在他懷裏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溫柔的你會變成這樣?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嗎?
  “別哭了,夜泉,我真的不希望你哭的,我好愛好愛你,好喜歡你的笑容,你的溫柔,愛得有時候自己都害怕,可是我仍然一天比一天的愛你。誰讓你說要離開我?
  你要丟下我,又讓我一個人,我才不要!都是你的錯,夜泉!都是你的錯!”輕喃的聲音,有著孩子般的無助,一點一滴拉回了我失控的大腦。
  他會瘋的,失去了光,再次跌回陰暗的地方,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會讓他寧可玉石俱焚,也要抓緊那束光,死不放手!耳邊突然響起當時董情的話。原來,都是我的錯呵......
  要利用他,所以靠近他,不愛他,卻給他溫柔,讓他愛上我,然後在無情的打他回地獄,天,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在那溫暖的懷抱裏,我慢慢冷靜下來,身體卻突然泛起奇怪的熱度,酥麻的感覺,很快蔓延至全身,讓我剛剛開始冷卻的大腦又開始發熱。
  “嗯~~”細柔的呻吟,讓我驚覺,是我嗎?是我發出的那聲音嗎?身子好熱,好麻,心跳越來越快,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有感覺了嗎?”耳邊人輕聲說,溫涼的掌心,在我裸露的背後由上至下的磨擦著,刺激著我脆弱的神經。
  “唔~~~”又是一聲不自覺的吟哦,感覺自己的心跳隨著背後那只手的律動而跳動著,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被那不尋常的體溫擴張著,好熱,好像要燒著了般,本能的貼上身上那溫涼的手指,扭動著,希望能更好的讓自己降溫,怎知被觸摸過的地方更加燙了。感覺到自己的下體開始變化,發出情欲的資訊,越來越急促,腦子鬧哄哄的,熱得要溶化了,我的意識也開始不清楚了。
  “呵呵,夜泉,你好熱。”元冕壓在我身上,在我的頸部細碎的啃咬著,麻癢的快感,讓我弓起身子,緊貼住他,隔著衣服,感受著他的火熱,怎麼會這樣?身體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淫蕩,強烈的淫欲幾乎把理智都燃燒殆盡。
他一邊撫摸著我發燙的身子,一邊扯開我嘴裏的布。
  “啊~~~”嘴巴一開始接觸新鮮的空氣,我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呻吟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來,然而,這些都淹沒在元冕的口裏。他的舌頭,毫不客氣的伸進來,攪動著我柔軟的口腔,吮吸著我的舌頭,手更是已經伸進我的褲子裏,握住我那硬燙的分身。
  “嗯~~!!”受不了的發出低鳴,在他放開我的嘴的時候,我抓住最後一絲理智問著:“你.....你.....你到底......給我打的....什麼藥...”
  “呵呵,也沒什麼,只是看你和我做愛是很難有反應,所以我給你打了些可以讓你興奮的藥哦,怎麼樣?很有感覺,是嗎?”猛的含住我敏感的不能再敏感的乳頭,強烈的刺激讓我這個背部都離開了床。
  “啊~~~哈~~~嗯~~不要~~~”過於強烈的感覺,讓我難受的喘息著,太強烈了,讓我幾乎承受不住。
  “舒服嗎?我會讓你更舒服的,夜泉,我會比趙文還能滿足你哦~”說著,他輕啃細咬著我胸前的茱萸,握著我的分身上下套弄著的手,滑到我的後門,一隻手指不客氣的探了進去。
  “啊~~別~~~別~~~~聽~~聽我~~~說~~”試著反抗那誘人的快感,不行,乘現在,一定得把話說清楚,可是,“啊~~!!”我的身子又猛彈了一下,不行,意識已經是空白的了,現在的我,只希望能要更多,更多的快感,饑渴著。
  “好啊,你說,我聽著呢。”元冕壞心的說這,在我體內的手,輕搔著我敏感的內壁。
  “嗯~~~唔~~~”嘴中發出無意義的呻吟,眼前是空白的,什麼都看不見,白的。
  “天,夜泉,別再發出那樣的聲音了,嗯~~我都快要受不了了~~”說著,抽出手指,他擠進我被鐵鏈拉得大開的雙腿,那已經是火燙的分身一瞬間直直埋如我的體內。
  “啊~!!”強烈的快感伴隨著疼痛,刺激得我大叫出來,弓起自己的身子,感覺自己要斷了,意識早已化成一片片的碎紙,被那火熱的快感燒成灰燼。
  “嗯~~好舒服,夜泉,你裏面好軟好燙,天呀,你吸得我好緊,嗯~~~”
  感覺體內火熱的肉棒來回進出著,磨擦著我敏感的那一點,一波波洶濤巨浪般的快感,沖得我只能隨著他的進出來回律動著自己的身子,渴求著更多快感,張大嘴巴狂亂的喘息著,無法咽下的唾液從嘴角流了下來。元冕緊緊的抱著我扭動的身子,更加瘋狂的晃動著我。
  “啊~~嗯~~哈~~哈~~~唔~~”
  “嗯~~~夜泉~你~~你好美~~~想不到~~~你這時的表情~~能那麼美~~~~嗯~~~!”滾燙的液體,噴射在我的體內,我也隨之射了出來。腦中閃過如劃空般銳利的白光,刺眼的白,虛無的白。
  “永遠,再也不要放開你了,夜泉,你是我的!”
  已失去意識的我,根本聽不到這一句話。
  再次醒來,已經不見元冕的蹤影。不大的屋子裏,只有我一個人。躺著,四肢仍然被銬著,只是鐵鏈放長瞭解,可以自由的彎曲。
  看看自己,身上正蓋著雪白的被褥,柔軟光滑,貼著肌膚,很是舒服,稍微掀開被子,裏面是一絲掛的自己,滿身的淤清,身子卻已被清洗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搖了搖脹痛的腦袋,努力回想著,想不起來,意識從元冕告訴我他給我打的是什麼藥之後就是空白的了,然而我從麻痛的後門和酥酸的四肢,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四周,天花板上的燈泛著柔弱的光,光禿禿的牆壁,連鐘也沒有,一點不透光的牆,讓我根本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想著,到底他要把我綁在這裏多久?
  應該把話和他說清楚吧?怎麼說?說對不起,雖然我不愛你,但我對你是真心好的。
  不行,這樣說不是讓他又有希望了嗎?那麼說我根本不愛你,所以你也放了我吧。
  這樣說,會不會太傷人了?那麼到底該怎麼跟他說呢?想著,想著,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看過去,以為是元冕,怎麼知道進來的卻是一個有些面熟的男生,當我看到他胸前那紅銅色的校徽時,我有些驚訝。
  他進來,小心的把門關好,低著頭走過來,沒看我,只是把手中的餐盒擺在小櫃子上。走過來,伸過手,似乎想把我扶起來,然而當他接觸到我被下赤裸的身子時,他慌張的收了回去,仍然低著頭,沒看我,也沒說話,身子有些發抖。隱約有些回憶,他好像是今年其中一個新生。
  “我叫林夜泉,你呢?”我輕聲說著,儘量不嚇著眼前的人。他聽了,微抬頭看了看我,才對上他那驚恐的眼睛,他就又低下頭,沒有說話。不是很出色的面孔,這樣的面孔,想來,在這個學校也受了不少苦吧。
  “你來這裏幹嗎?元冕讓你來的?”看他不說話也不動,我繼續問著。他仍然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往小櫃子上的餐盒看了一眼。
  “吃飯嗎?我知道了,我還真有些餓呢。”說著,我慢慢坐了起來,用被子裹好自己,然後笑著對他說:“好了,你可以把飯盒遞給我了。”他聽了,又抬頭看了我一樣,這次目光停留的時間似乎比較長一些,然後他再次低下頭,默默的把飯盒遞給我,站在一邊等著我吃。
  我隨便吃了兩口,奇怪,這飯菜怎麼有些微苦?我也沒去再意,只是又對旁邊的男生說:“元冕呢?他在哪里?”我有話要和他說清楚。
  他沒說話,像個木頭人一樣。我又吃了兩口,微皺著眉頭,繼續問:“這是哪里?你知道嗎?”
  還是無聲,像我自己一個人在唱戲。有些歎氣,我也不再說什麼了,看他慌張的態度,想來元冕有要他不准跟我說話或透露消息給我,否則就有他好看之類的云云。
  知道那些貴族對我們這些普通學生是多麼殘忍,我也不忍再為難眼前這個男孩了。
  隨便再吃了幾口這些食之無味的飯菜,然後我把飯盒遞給他。
  “我吃完了。”
  他接過去,對上他的眼睛,我笑著說:“謝謝你。”
  他看著我,又是好一怔,最後輕輕的說:“不客氣。”說完,他好像意識到什麼,連忙低下頭,收拾好東西,飛也似的出了去。
  我奇怪的看著慌張的他,我笑起來有那麼嚇人嗎?
  一個人呆在著安靜的小屋裏面,太安靜了,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扯了扯鐵鏈,“叮嚨叮嚨”的發出一些聲響。唉,輕歎了口氣,這可怎麼辦哪?董明一定急死了吧,怎麼辦?擔心,不行,得想個辦法和元冕溝通溝通,他也不能老把我鎖在這兒。
  想著,突然感覺濃濃的睡意侵襲著我,奇怪,不是剛剛睡醒嗎?怎麼會又困了呢?
  好困,呼呼......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腳又已經被呈大字形的拉開,看見元冕就坐在我身旁,溫柔的笑著看著我。
  “冕?”有些迷惑的喊著。
  “嗯?睡得好嗎,夜泉?”輕柔的聲音,暖暖的。
  “啊?嗯。呃,不,冕。”努力理清自己的情緒,我喊著。
  “怎麼了?”他笑著問我。
  “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了我?”我問出我最想知道的問題,就算是開玩笑,也開夠了吧。
  元冕一聽,原本溫柔的臉,霎時間又變得猙獰陰冷。
  “怎麼?你那麼想離開我嗎,夜泉?”冷寒的聲音。
  “啊?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你總把我捆在這裏也不是辦法。”看著他有些不對勁,我趕忙解釋到。
  “不,不捆著你,你又要離開我了。所以,我要把你永遠捆在我身邊,不讓你跑。”
  元冕看著我,如孩童般單純的語氣,眼睛卻是瘋狂的執著。
  感覺自己似乎要被吞沒在那片陰寒裏面,看著那執著的眼神,我開始想著他是不是真的要把我捆在這裏一輩子。這個想法,嚇壞我了。在這裏?這個四面都是牆的地方?帶著鐵鏈,一輩子?不,我不要,我才17歲,我不要捆在這裏,我要出去,我會有美好的人生。
  “可是,冕,我不想呆在這裏!”我急了,開始不經過大腦的說著。
  “怎麼?夜泉,你又想離開我身邊了?”元冕緊張的問。
  “我不想待這裏,我要出去!冕,你快放了我,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喊著。
  “不,我不放,夜泉,我愛你呀,你不需要出去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元冕神經質的說。
  “我不要你陪!求求你,冕,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這裏。”
  “不行!夜泉,你愛我,我也好愛你,我們兩個人這樣一起不好嗎?”
  “我不愛你!!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唔~~~~”我失控的喊著,卻再次被他堵住了嘴巴。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你愛我的,你也愛我的,夜泉,是吧,不然你不會對我那麼溫柔的,我知道你愛我,所以你不用說了,我不要聽!”
  元冕一邊緊張的把布塞入我嘴裏,一邊神色慌張的說。我用力的搖著頭,發出單調的音節,卻見他又從櫃子裏取出那淡青色的注射器。我睜大眼睛的看著他,他又想幹什麼?
  他在我身旁坐下,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笑容說:“別動,放鬆,一會兒就舒服了,乖。”
  手臂上又是那微微的刺痛,然後感覺那冰涼的液體進入自己的體內。元冕看著我,很溫柔的笑了,又恢復原來的平靜,慢慢的脫下自己的衣服,上床來緊緊的擁著我,親吻著我的脖子,輕聲說:“夜泉,你總是那麼甜那麼香,好想一直這樣和你在一起哦。”濕熱的氣息,吹著我敏感的脖子,身子有開始泛起異常的熱度,麻癢的。
  明明自己害怕得不得了,卻仍然可以感覺到那狂湧出來的情欲。
  “嗯~~~”細細的呻吟出來,知道不應該這樣,可是身子不聽使喚的開始不自覺的貼上他磨擦著,渴求著愛撫。好熱,意識在溶化,藥效發得太快了。
  “怎麼了?這麼快就不行了?呵呵,夜泉你真是個淫蕩的小妖精。”元冕說著,開始舔弄起我的身子,柔滑的舌頭,讓我失控,又來了,那洶湧澎湃的情欲......
  感受著我妖媚的扭動著身子,元冕取出我嘴裏的布,讓我的呻吟溢了出來。
  “不~~~不要~~~~”無意識的拒絕著,不對的,這是不對的。
  “哦,真的不要嗎?你這裏可不是那麼說的。”元冕濕熱的唇越吻越下,我感覺自己全身都敏感得要命,他每一個撫觸,每一個親吻,都讓我受不了的使勁彎著自己的腳指頭。他的唇,滑到我滑嫩的大腿內側,細細的吮吻著,讓我兩隻被拷住的腿狂亂的抖著。
  “不~~不要~~~別~~~~啊~~”好熱,要融了,還想要,要更多。
  “還那麼嘴硬?”說著,他竟一口含住我挺硬的分身,本以情欲焚燒的我,如何受得了這樣的刺激。感覺他含著我的分身來回吐弄著,柔滑的口腔,刺激得我幾乎尖叫出來。
  “啊~~!別~~~唔~~~”自己的每一個神經,每一分力量,都集中在他的口裏。難受的晃動自己的腰身。不行了,不行了,就在我要爆發的時候,他卻突然放開我。強烈的失落感,讓我哭了出來,“嗚~~~別,不要~~~”
  “呵呵,舒服嗎,夜泉。”元冕笑著說道,手握住我的分手磨擦著,大拇指卻按住鈴口阻止我的爆發。
  “唔~~拿開~~~求求你~~唔~~~”憋得好難受,全身都要暴炸了。
  “夜泉,你要我,對不對,說你要我,說你愛我,我就讓你舒服。”他壓過來,含住我的極敏感的耳墜,說。
  “嗯~~~唔~~~~不~~~~~~”儘管無意識,我卻本能的拒絕著。
  元冕握著我分身的手卻是一個用力,讓我全身幾乎都停留在空中。
  “啊~~!!”
  “乖,夜泉,快說,我就讓你舒服。”說著,用指甲輕畫著我的鈴口,讓我又是一陣亂顫。
  “我~~我要你~~~快給我~~~~唔~~~”屈服在那強烈的快感中,我說著。
  “哦?還差了一句喲,夜泉。”元冕把濕熱的舌頭伸進我的耳朵,麻癢的感覺,讓我幾乎射了出來,可是那惱人的手指卻堵住了出口。
  “啊~~我~~~我愛~~~愛你~~~~~啊!!”說完,全身的力氣都瘋狂的湧了出去,讓我眼前是白得刺眼的光,身子劇烈的抽搐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躺在床上,全身大汗淋漓,意識仍然沒有恢復,空白的一片。
  “很好,夜泉,我就知道你愛我的,我也愛你。我們兩個永遠在一起。”
  耳邊聽到聲音,卻聽不清,只是感到那溫軟的手,再次撫上我的身子,即將掀起另一波情欲的狂潮......


第二十五章

  第幾天了?已經不知道了。每次眼睛一睜開眼睛,就是元冕的臉,和那一支淡青色的注射器,然後是無止境的瘋狂做愛,瘋狂,幾乎吞噬自己整個身心靈魂,讓我再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否天生如此淫蕩,在他身下瘋狂的扭動著,甜膩的呻吟著,然後尖叫著達到高潮,那是我嗎?
  隨著頻繁的用藥,我的意識在做愛中越來越清晰,清晰的記得自己身體每一個反應,每一絲快感,每一聲呻吟,濕沉的肉體,粗重的喘吸,淫蕩的味道,最後屈服在那狂熾的欲望中。
  然後突然有一天,元冕不再用藥了,我卻也發現,自己變得淫蕩得叫人難受。這個事實,讓我無法接受,整個人開始變得越來越暴躁,越來越讓自己無法忍受,快瘋了!
  “拿開!我不要吃,那裏面有安眠藥吧。不然為什麼我每次吃完就又睡過去!”我撥開眼前的食物,揭斯底裏的對那個安靜畏縮的男生喊著。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後就是做愛,無法思考,不能清醒,沒有陽光,沒有聲音,頹廢,讓我無法忍受,已經到極限了。
  眼前,再次出現了被自己推開的食物,轉頭看著那個總是無聲的少年,我氣不打一處出,猛的把食物掃在地上,朝他吼著:“滾啊,滾!我不要吃飯!我絕對,絕對不要再睡了!”
  他沒說話,只是蹲下身,默默無語的撿著地下的殘碎,看到他沉默的背景,我才意識到剛才做了些什麼。我怎變得如此不講理,牽怒不相干的人,害怕,變得不像自己了。再這樣下去,我好害怕連自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空殼。
  “對.....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再睡下去了,每次睡著時,我都懷疑自己是否還會醒過來,我不要再睡了,嗚嗚~~~”說著,我蜷著被子,在床上哭了起來,沉重的鐵鐐,發出“叮嚨叮嚨”的聲音,壓抑。
  “哪,吃吧,這個裏面沒有藥的。”低低的聲音,有著單純。
  我抬起頭,看那個男孩正在看著我,眼神有些閃爍,卻看著我,他伸過來的手中,是一塊晶瑩透亮的糕點。我怔了怔,接了過來,咬了一口,甜蜜在口中散了開來,好甜,甜得流如心了,好久沒吃過如此甜美的東西。
  因那甜蜜而突然得到一直沒有的好心情,我開心的沖他一笑,對他說:“謝謝!”
  男孩看著我,呆呆的說:“不,不客氣。”
  我又咬了一口,好甜,好吃,沒有那苦味。睜大眼睛看著他,笑著說:“你叫什麼名字?你還沒有告訴我,可以說嗎?”
  “古,古楓。”他看著我,輕聲說著。
  “古楓?好名字,很有詩意。”我說著,他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謝謝......”他又低下了頭收拾著東西。
  “你......認識董明嗎?”想了想,有些猶豫的問著。董明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在少數的時間裏我總是想到他,好想他。
  他低著頭,沒有回答。我看著他,沒有再說什麼了,知道他開口跟我說話,甚至給我東西吃,已經是不容易了。
那天元冕來時,我很清醒,因為我沒有吃飯。他看到我,是一怔,然後問:“睡醒了?那麼快”
  “我沒有吃飯。”我淡然的說。
  “你為什麼不吃飯?”
  “那你次次在飯裏讓人下安眠藥是什麼意思!?”我不示弱的堵回去。
  沒想到我會那麼一說,他一下子沒接得上口。
  “你天天讓我這樣吃了就睡,有什麼好處?你沒看到我都快要瘋了嗎?要個瘋子,你開心嗎?還是你只要一個泄欲工具就好了?”我看著他,殘忍的問著。
  他看著我,臉色鐵青,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他慢慢的開口,說:“只要留下你,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了。瘋了也好,反正我早就瘋了。”
  他說著,臉上又是那神經質的笑容,“夜泉,聽話,乖乖吃飯,不吃對你身體不好的,你最近瘦了很多。”
  “嘿,我看我吃太多安眠藥才不好,再吃下去你準備奸屍去吧!”我冷笑著說,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如此尖刻。
  “你!!”元冕瞪著我,臉色變了又變,卻是說不出話來。
  “冕,你聽我說,我們應該好好談談的,你條件那麼好,為什麼一定要是我?比我溫柔漂亮的人多的是,何必鎖一個不愛你的我在身邊呢?”我口氣一換,儘量動之以情的溫柔說著。
  “可是,我只想要你。”元冕走到床邊,呆呆的看著我說。
  “為什麼?冕,這些事情,不是一相情願就行的通了,你知道感情的事不是勉強得來的。”今天難得神智清醒,想了許久,還是認為和他把話說清楚好些。
  元冕搖搖頭,說:“不,夜泉,我知道你也愛我的,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我會讓你知道你愛我的。”
  說不通,怎麼樣都說不通!我又開始煩躁起來了。
  “元冕!你他媽的聽不懂人話啊,要我說多少次,我不愛你,一點不愛你!我林夜泉要是愛你我唔~~~”嘴巴,又被堵起來了。
  “夜泉,你知道我不愛聽你這樣說,明明也愛我的,為什麼那麼說?你的嘴巴總是那麼傷人,你也想太多了,我不愛你想。你只要每天吃飯,睡覺,然後醒來看見我就好了,我們相擁時你的聲音是那麼好聽,你一次一次的說愛我,難道你不記得了嗎?你總是喜歡心口不一,讓我傷心,不過我還是愛你,一天比一天的愛你,夜泉。”
  說著,他溫軟的掌心撫上我敏感的皮膚,讓我一顫。
  “呵呵,夜泉,你真的好敏感。好棒,這樣美麗的你,只屬於我。”熟悉溫熱的唇,吻上我的肌膚,明明不想,身體卻總是背道而馳,隨著他的撫摸慢慢變熱,變麻,泛紅。鼻子哼出細碎的呻吟,又開始了,那永無止境,狂猛噬人的情欲......
  再次見到古楓的時候,他的臉上佈滿的青紫的痕跡,嘴角是裂開的傷痕。
  “你怎麼了?誰打你了嗎?”我看了,焦急的問著。
  他低著的頭微微搖了搖,沒說話,手中拿著食物,卻沒有給我。
  “怎麼不說話呢?元冕不幫你嗎?”他不是元冕的人嗎?
  他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拿著飯盒的手抖了一下。
  “是他讓人打的?”我小心的問著。
  沉默。
  “為什麼?”我問著。
  他微微把飯盒遞前了些。
  是因為我沒有吃飯嗎?所以牽累的是他。
  我看了看他,說:“把飯盒給我吧,我吃就是了。”
  他又抖了一下,有些畏縮的抬頭看著我,卻仍然沒有動靜。
  我對他笑了笑,說:“給我吧,沒事的。”
  “可是......”他終於開口了。
  我看著他,心裏一絲冷笑,元冕真的變了,已經學會抓住人的弱點來攻擊對方了。
  知道我無法看著眼前的男生受牽連吧,所以故意打在他的臉上,讓我看清楚。
  “放心,我也有些餓了。睡著就睡著吧,反正醒著也是無聊,還不如睡覺來得容易打發時間些。”有些自嘲的說著。
  古楓又看了我好一會,最終把手上的飯盒給了我。我打開來,極不請願的含了一口那微苦的飯菜,看著他,問:“看醫生了嗎?好像傷的挺重的。”
  “啊?哦,嗯,看了,沒什麼事的,謝謝。”他小聲說著。
  “那就好。”吞下口中的飯菜,我又繼續說:“你一直來照顧我,不覺得悶嗎?”
  “嗯?不,不,不會。”他慌張的說著。
  “別怕,我鎖手鎖腳的,又不會吃了你。”為什麼他總是慌慌張張的樣子,仿佛所有人隨時隨地都會傷害他一樣。為了讓他安心,我繼續說:“你從哪里來的?我的意思是,你家在哪?”反正一會又要睡了,還不如乘現在多說些話。
  “玉明市......”
  “哦?那裏聽說可是四季如春呢,是個漂亮的城市吧。”
  “嗯,很漂亮,一年四季都有花開,氣候也很好,夏天不會太熱,冬天也很暖和,而且那裏的人都非常和善呢。”古楓說著,臉上第一次泛起淡淡的笑容。
  “你......很想家吧。”我看著他,輕輕開口問著,有些困了,遞過手中的食物,決定不再吃了。
  他接過去,沒有說話,但我從他有些泛水氣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的心情。
  “我也很想家,常常都會夢到,夢到自己的家,家後面的花園,夢到媽媽在花園裏采著花,爸爸坐在白色的籐椅上含笑看著她,而我就坐在梯子上,看著這一切。有時候,做著夢,幾乎都不願醒來,只是最近,連夢都很少了。”
  我淡淡的說著,躺在床上,感覺眼皮越來越沉了,又將是一個無夢的沉睡。
  古楓看著我,眼睛有些複雜,不過我已無力思考那麼多了,好困。
  最後,我含糊的問著:“今天幾號了?”
  “1月8號了......”他小聲的說著。
  聽了,是一怔,快一個月了,為什麼卻覺得已經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了?董明還好嗎?
  失蹤了那麼久,他會不會以為我已經......已經......死了呢,如果真是這樣,如果已經沒有人知道我的存在,那是否意味著,意味著我真的在這裏呆上一輩子,睡一輩子,不,我不要,我不要再呆在這裏了,再呆下去,我真的無法再見到夢中那景像了。
  看著變得模糊的身影,我閉上眼睛,就在快要沉入黑暗中時,突然感到唇上接觸到軟軟的溫暖,雖然只是一下子,但已經變得極為敏感的我還是感覺到了。癱瘓的大腦,突然靈光一閃,不,除了元冕,還有一個人,知道我在這裏,還有一個人,可以救我,只要他願意......無知覺的,嘴角慢慢向上翹了翹。
  人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那種絕望,可以讓一個人墮落,可以吞噬一個人的良知。
  當我想到自己還有一線生機逃出這裏時,我利用那少得不能再少的清醒時間,在心裏開始慢慢盤算。
  知道我在這裏的人,還有古楓,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幫我帶口信出去,可以讓董明知道我在這裏,可以讓我脫離這個地方,只要他願意。
  所以我想盡辦法的試探他,可是每次話題一有些敏感,他就不再說話,也不再看我,然後匆匆忙忙的走了。
  從談話中,我知道他剛進這所學校受了很多苦,才造成他現在這樣畏縮的性格,然後有一天元冕找上他,說他可以完全保護他免受這些苦頭,條件就是照顧我,而且對任何人都要保密。
  幾次的試探,我開始明白這個男生雖然有些喜歡我,但他還沒有膽子為了救我而得罪元冕,放棄目前安逸的生活。既然如此,那就讓他愛上我吧,讓他為了我而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吧,我想著。
  我開始對古楓有意的溫柔,對他笑,關心他,跟他談心裏話,讓他喜歡我,信任我,也可憐我。現在的我,已經想脫離這裏想瘋了,想得可以不折手段的拿自己的溫柔作為武器,去欺騙一個無辜的人,一個曾經遞給我一個甜得入心的甜糕的人。總之,能讓自己出去,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董情曾經說過,我是一個很有感染力的人,我的溫柔可以讓人有著被愛的感覺,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他卻漏了一個環節,就是能打動一個人的溫柔,必定是真心的溫柔,那種發至內心的溫柔,才可以讓人覺得自己是真心被愛著的,否則絕對不會有能力去感染他人。
  這樣的溫柔,對自己一樣是有殺傷力的,因為放了心,註定了自己也會受傷。對元冕,我曾經是真心溫柔待他,為他開心,為他難過,還弄成今天這局面。那古楓呢?我其實是真心喜歡這個男孩,一直很感謝那塊甜糕的。然而他對我的好,卻成了我毀滅他的催化劑......
  第一次,用盡心機的去討好一個人,我發現,自己似乎有這個天賦。耐心的聽他說話,時不時給他一個亮麗的笑容,在他傷心的時候,給他溫暖,溫柔的笑著攬他入懷,安慰他,說他想聽的話,常常膩在他身上,用柔情似水的眼神望著他,看著他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深,我知道,我成功了。
  情況似乎比我想像的發展還要快,沒多久,我們就發生了關係。躺在他懷裏,聽著他輕聲的保證:“夜泉,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一定會,相信我,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的回答,是對他溫柔的笑了笑,在他的額頭上淡淡的印上一個吻。
  “楓,聽著,去找403室的董情,或者是206室的董明,告訴他們我在這裏,他們就會來救我出去的。”
  我在他耳邊輕柔的說著。聽著他輕聲的答允,我笑了,終於,可以出去了。
  看著他離去時依依不捨的眼神,我心中突然閃過一個細微的聲音:這樣做,真的好嗎?林夜泉,你在利用他,利用一個愛你的人,一個無辜的人,一如當初利用愛你的元冕來保護自己。
  這個想法,讓我心裏一寒,但我隨即甩了甩頭,我沒錯,我只是想逃出去而已,這,有錯嗎?
  那之後,許久沒有看見古楓,也沒看見任何人來,正當我擔心他是否變卦的時候,“砰!”的一聲,門被踹開了,我驚慌的看過去,進來的是元冕。
  他仍然在笑,只是現在的他,笑得讓人心發寒,讓人打顫,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陰冷的妖氣,讓我覺得要出事了。
  “夜泉,看來我低估你了,我差點兒要忘了,你是一個讓人忍不住愛上的人。”溫柔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陰寒。我看著他,說不出話,心跳越來越快。
  他的手,猛的向我一揮,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跌在了我的身上,我本能的一彈。
  “看看這是什麼?”陰惻惻的聲音。
  定睛一看,呆住了,鼻子中,沖斥著那地獄的味道,血的腥味。無法移開視線,無法從身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移開,誰的?
  儘管那人頭沾滿了血污,儘管那臉被痛苦和恐懼扭曲著,儘管那眼睛已是白白的眼白,我還是認得的 ---
  那無辜卻又被我利用的男孩,古楓!心在抖,手在顫,亂了,全亂了,感到自己的五臟六腑都揪在了一塊,結成了冰。我哆嗦的抽著氣,細碎吟泣,不成音節。
  “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你竟然背著我,又和人發生關係,夜泉!你真夠毒的。”
  陰噬的話,在耳邊響起。
  是嗎?真的,我的心,的確是毒的,我曾經用盡心思的勾引他。
  “知道嗎?他在死前,還叫著你的名字呢,夜泉。”
  是嗎?沒錯吧,他愛著我,不是嗎?我讓他愛上我的。
  “知道他為什麼會死嗎,夜泉?因為你哦,他想救你,所以偷偷的跑去報信,結果給我的人發現。”
  是嗎?也對,呵呵,是我讓他去的,我讓他去的......
  我無意識的抬頭,空無的看著眼前的元冕,覺得他好遠,無力地說道:“你殺了他。”
  “錯了,夜泉,殺死他的人,是你,不是嗎?如果不是為了你,他不會死的,他會好好的活完這三年的。”
  是嗎?的確,如果不是我,不是為了就我,他可以在元面的保護下安逸的活下去的。
  “呵呵,他在死前,還不知道你從頭到尾只是在利用他呢,真是可憐的傢伙,呵呵。”
  的確,從頭到尾,我都在利用他,呵呵,哈哈......是我害死他的。
  “我的錯嗎?”呆呆的看著他問著。
  “是你的錯,夜泉,是你害死他的。”元冕看著我,笑的溫柔的說著。
  “那,冕,你呢?你沒錯嗎?”無神的問著。
  “呵呵,夜泉,不要忘了,我也是愛你的人,儘管你讓我非常的失望痛心,但是我還是很愛你的。當我知道你竟然和他發生關係後,我嫉妒得發狂。我命人割去他的生殖器,讓他永遠無法在擁抱美麗的你,然後把他的手指一支支切下來,多可惡,那樣低賤的手,竟敢撫摸我美麗的你,最後我聽到他叫著你的名字,多噁心,他怎麼配呢?只有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夜泉,所以我乾脆一點點把他的頭活生生的切下來,讓他不能再叫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夜泉,我那麼愛你,你卻還要那麼傷我的心,夜泉,都是你的錯。”
  是嗎?我的錯,的確是我的錯,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我一個人的錯。就在我發怔的時候,元冕走過來,坐在我身旁,手指輕輕撫上我毫無人色的臉。
  “夜泉,你太美好了,溫柔,善良,柔韌,可是,只要你活在這世上,我就永遠無法擁有你,總會又有人愛上你,無法忍受,你本應該屬於我一人的,本應該屬於我一個人的光。”
  說著,他吻上我冰涼的唇,可是我淡淡的開口:“我從來,就不屬於你。”眼睛毫無感情的看著他。
  他一聽,臉色馬上變得猙獰。
  “不是!你是屬於我的!”
  他瘋狂的撲在我身上,咬吻著我的肌膚,粗暴的進入我的體內,大力的晃著我,可是我像一個木偶一般,無所謂了,反正這也是我的錯......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下來,在我耳邊說:“知道嗎?夜泉,他們知道你在這裏了,他們很快就會來救你的。”
  聽了,心裏又是一沉。
  “然後他們會把你帶裏我的身邊,我不要,我決對不會離開你的,所以......”
  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我的身上,喚回我的神智,睜大眼睛看著元冕,喊著:“元冕,你幹什麼!?”
  只見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鋒利的小刀,慢慢劃開自己的手腕,鮮紅色的血液,噴灑而出,盡數落在我身上,黏熱的血液,刺腥的味道。
  “元冕,你瘋了!?你到底在幹什麼?快點止血!!”我焦急的喊著。
  他看著我,笑了,很溫柔,一如當初的他。
  “你在擔心我嗎?夜泉,我好開心。”他用那流著血的手,開始撫摸我的身子,溫熱的血液,在我肌膚上流動,熱黏的感覺,讓我恐懼,我害怕的尖叫扭動著,可是他卻大力的捏住我的下巴,然後,讓那鮮紅的血,流入我的口中。
  感到口中流入那熱黏的液體,腥鹹的味道,讓我拼命的扭動著頭躲避著,哭喊著,可是,沒用的,他使勁捂住我的嘴,手指摳進我的嘴巴,攪動著,強迫我喝下去。
  那溫熱黏膩的血,滑過我的舌頭,流入我的食道,進入了我的體內。靈魂在尖叫,在掙扎,在哭喊,卻仍逃不出那洶湧的血液,淹沒了,紅紅的腥液,侵入了我每一根神經,吞噬著我的所有......
  “夜泉,你看,你喝下了我的血,你全身都染上我的顏色了,從裏到外,每一處,都是我的印記,你整個人,都烙上了我的氣味,我的血液,我的顏色,好漂亮,就這樣,你永遠都屬於我了,夜泉,哪怕是下地獄,你還會帶著我的魂血,呵呵。”
  他看著我,笑的瘋狂,也笑得像一個得意的孩子。
  身上的血,越來越多,覆蓋住我的全身,滲入我的肌膚,窒息,喘不過氣,這個身體不住的抖動著,每一處,都像被撕開了一般劇痛著,撕開了,染上他的顏色,徹底的染上......
  他拿過我的一支手腕,笑著說:“夜泉,我絕對不會放開你的,哪怕是下地獄,我也要拖著你!我們一起死吧,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夜泉。”
  “不,不,我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極度的恐懼,我瘋狂的掙扎著,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放開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別動,夜泉,我快不行了,不哭,我會輕輕的,就一下,乖,不要動,跟我一起死吧,夜泉。”
  不理會我,鋒利的刀鋒,在我的手腕,輕緩的劃了開來。看著鮮紅的血珠霎時從細細的裂痕中泉湧般的冒了出來,我徹底絕望了......
  “不...不...我不要死...嗚~~”感覺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滴的往外流,我絕望的哭著,無能為力,手腳都被銬著,只能看著自己身上染滿他鮮紅的血,看著自己的血流出自己的體外。滿眼,是紅的一片,鮮紅的血液。
  “好美......夜...泉....你的血......就像你一樣....好美...”他笑著,眼神已經開始渙散了,捧住我血流如注的手腕,幾盡虔誠的吻了上去,敏感的手腕,感覺到他的唇,在那裏輕輕吮吸了一下,吸入了我的血,也吸入了我最後一絲靈氣,“好甜,真的好甜,跟你一樣甜美......”
  我抽泣,流著淚,不停的流著......
  他滿是鮮血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臉上已浮現死色,卻仍是溫柔的:“夜泉,別哭......我會......陪著你的.....我好愛你......夜泉......每次......一閉上眼......就看到你溫柔亮麗的笑容.......我愛你......夜泉.......”
  耳邊響起如魔咒般的低喃,看著倒在自己身上帶著溫柔平和的笑容閉上眼睛的元冕,躺著,意識越來越遠離自己。
  爸爸,媽媽......我好想回家......
  我也要死了吧,血越來越多,身子明明越來越冷,卻仍然感受到體內翻湧的熱血和身上那溫暖的血液,從裏到外,徹底的染上自己的顏色,地獄般的顏色,元冕的血。
  眼前,是黑的,也是紅的,紅紅的一片,鮮血......我也......要和他一起下地獄吧......生命中的一切,此時像走馬燈般的在腦中飛閃而過,想起自己所做到種種,王輝死時那一雙眼,又鮮明的呈現在眼前,殺人償命,是報應,老天懲罰我呵......孽啊,自作孽,不可活,跟他下地獄吧,這樣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夜泉,夜泉!”聽見熟悉的叫聲,腦中閃過那美麗的臉。是自己的幻覺吧,意識正在急速的消失中,真的好希望能在死前再見他一面。
  “天哪!快點,你們快點幫他止血!”感覺自己的手腕似乎被人捂住,堵住了我最後一絲外流的生命。
  “夜泉,夜泉!求求你,千萬不要有事,振作些!看著我,夜泉,看著我,別閉上眼睛,求求你!你們快點把這該死的鐵鏈解開,董情,去叫醫生!夜泉,振作點!求求你,千萬不要死。”
  心,似乎又彈了一下,眼睛,迷糊的看到一張臉,美麗的眼睛,此時是淒絕的,悲切的,淚水在流著,一滴滴,飛散在空中,晶瑩剔透,明,別哭了,我沒事的,沒事的......
  緩緩閉上眼睛,耳邊聽到那淒厲的喚聲,別傷心,我只是......只是好累,好困,想睡一下......
  “夜泉!!”


第二十六章

  “夜泉?夜泉。”
  “夜泉,渴嗎?要不要喝水?”
  “夜泉,吃飯了。”
  “夜泉,聽話,閉上眼睛,你要休息一會的。”
  “夜泉,今天天氣很好哦,要不要出去走走。”
  “夜泉,你看誰來了?是尉刑,他來看你了。”
  “夜泉,夜泉,夜泉......”
  “夜泉,求求你,別再這樣了,看著我,看著我呀,夜泉!求求你了。”
  “夜泉......”
  腦中空空的一片,聽見耳邊溫柔的嗓音,然而卻透不到心裏,知道他在說什麼,可是卻傳不到大腦。呆楞的看著眼前那潔白的牆壁,感覺全身都是空空的,只剩下軀殼而已,靈魂,早在那時就給元冕拖下地獄了。
  自己是死了吧,只是身體還在運轉而已,那個時候,是真的死了吧。已經不願去想,不願去看,不願去聽了,讓自己空空的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
  呆坐著,突然,聞到一絲清淡的香味,熟悉的味道,也是陌生的味道,串進空空的身子裏面,開始發生變化了。
  “夜泉,喝一口吧,你媽媽把菊花茶寄來了。”
  眼睛動了動,看這潔白的瓷杯裏冒著白氣清澈黃澄的液體,那清新的味道,在擴散,在身體裏面越來越劇烈的振動。我猛烈的推開眼前的杯子,不理會熱燙的茶水灑在那人的手上和身上,香味更加濃了,好想吐!那味道,太乾淨了,讓我好難受,好噁心,
  已經是被拖下地獄的惡鬼,這茶,對我來說就像聖水一樣,是我無法碰觸,無法接受的。我吐著,吐的很難受,耳邊是焦急擔心的哭聲,那聲音離我似乎好遠,聽不見,吐著,沒錯,把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把那東西也吐出來,可是,為什麼怎麼吐也吐不完,永無止境的穢物,紅紅的一片,紅的,紅的,那黏膩的液體,那溫熱的感覺,那腥鹹的味道,卻怎麼怎麼也吐不掉,最後,只感到眼前一黑,就那麼吐昏了去。
  “他仍然是這樣嗎?”
  “嗯,四天了,他動也不動一下,也不說話,就是這樣睜著眼睛,甚至沒有閉上過。
  讓他喝些菊花茶,他就發了瘋一樣的嘔吐不止,然後就昏了過去......”
  “唉......夜泉,夜泉,你醒醒,好不好?我是董情呀,夜泉。”
  “沒用的,我這些天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話,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嗎?夜泉......早該想到了,為什麼當時就沒有想到他是別元冕綁了去呢?都是我太天真了,以為他和他分手,就沒事了,怎麼知道,還是太遲了,都是我的錯。”
  “唉,二哥,你也別太自責了,當時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懦弱溫吞的他,會有如此極端的感情,就連我們也被他那傷心欲碎的表情騙了,誰都沒有想到......”
  “太殘忍了,那個男人,他怎麼捨得啊......夜泉,醒醒吧,夜泉......”
  “算了,董情,現在外面情況怎麼樣?”
  “怎麼樣?亂成一團。趙文死了,風波還沒平,元冕又死了,你以為這下還有安寧嗎?別說學校裏面了,現在就連外面,恐怕也亂了。總統的獨生子死了,這能不亂嗎?
  趙文還好,畢竟他不是他們家的獨子,而且殺他的人又是元冕,所以在元承正答應讓趙家壟斷全國90%的電器業後,他們也就勉強息事寧人了。可是,這次不同了,死的人,可是總統的獨生愛子啊,你以為他們會善罷甘休嗎?等元承正渡過了喪子之痛,到時候第一個要報復的人,就是夜泉。再說,趙文的死,也跟夜泉有關,就怕趙家那些不甘心的人,也會把矛頭指向夜泉。”
  身子抖了下,輕微的,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
  “......”
  “小明,我和你現在的能力,是有限的,那個老頭子,也不會為我們冒這個險。怎麼說,元冕的爸爸是總統,再加上趙文他們家也絕對不好惹,不會有什麼人願意同時和這兩個家族的人作對的。”
  “你講的這些,我都知道。”雲淡風清的一句話,沒有一絲焦急慌張。
  “小明.....”
  “董情,我想你幫我照顧他一陣子。”
  “小明!?”
  “我要出去一次,而且大概不會回來得那麼快。”
  “你......要去哪里?小明,你和我都知道,現在能蓋得下這件事的人,只有......”
  “我想了很久,總覺得‘琦塚’這個名字丟了似乎就太可惜了。”
  “你!?!”
  “你不這麼認為嗎?還是你認為我已經不再配得上‘琦塚’這個名字了?”
  “不,當然不,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能力,小明,你一向是我們三兄弟中最出色的。
  只是,你這次,要找誰?那些人中,我們唯一接觸過的,就是......”
  “沒錯,就是他。”
  “小明,你瘋了!?別傻了,你以為那個男人看著站在他面前,他會放過你嗎?”
  “......”
  “小明,想清楚。這等於是自尋死路。再說,你真的認為他會幫你嗎?當他發現夜泉是你的死穴後,他會放棄再次毀了你的樂趣?你認為,成功的可能性大嗎?”
  “這一次,我想我可以的。”
  “小明,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了。”溫柔的掌心,撫上我的臉。
  “小明......”
  “不要再說什麼了,我已經決定了。”
  “真的已經決定了嗎?唉~~小明......”
  “幫我看著他......”
  “放心吧,不會讓他有事的。”
  “嗯,謝謝。”
  “呵呵,兩兄弟,說啥謝呢。不過,你真的決定那麼做了嗎?”
  “嗯......”
  “自己小心些,小明。”
  “我會的。”
  董明說完,輕輕的攬上我,細滑的臉,緊挨著我的臉頰。
  “夜泉,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
  “.........”
  臉頰是濕濕的,他的淚,只可惜,那溫潤的暖意,仍然達不到心。
  董明走了,在他走之前,在他輕輕吻上我的唇道別的時候,我仍然沒有動,沒有反應,呆呆的望著牆壁,連他走出門時,也沒再望他一眼。
  走了嗎?他也走了。是不是,應該夢醒了,接受事實吧,自己還沒有死,而活著,依然還是要面對現實的。
  “夜泉,醒醒吧,沒看到小明多傷心嗎?你也不希望看到他這樣吧,夜泉......”
  醒來了,面對的,就是殘酷的事實。就算自己的世界已經破碎,已經崩潰,已經是血淋淋的一片殘亂,可地球卻好好的轉著,日起,日落......一切,如常......
  醒來吧,醒來吧,現實,永遠是無法逃避的,而不停的看著雪白的牆壁,也不會洗去眼睛裏面的血紅的顏色,只會更加深刻而已......
  “董...董情。”我緩慢的開口了。
  “夜泉!?”他一聽,趕忙沖上來看著我,說:“你認得我?你看得見我?”
  我點點頭。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他又哭又笑的說著。
  “董明呢?”
  “他??他出去了。”他臉上閃過絲狼狽。
  我沒有再問。
  “我好餓,有吃的嗎?”我說。
  “啊?等等,我去看看。”說著他去廚房翻了翻,回來說:“沒什麼東西,夜泉,你好好休息一會,我出去買給你。”
  我笑了,嘴角向上彎,感覺自己的臉皮在笑。
  “嗯,好的。”
  他看了看我,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驚訝,想說什麼,最後只是說道:“等我,夜泉,我馬上回來。”
  呵呵......
  看著門關上,我下了床,換了身衣服,開門出去,想什麼?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總之,我的臉笑得越來越燦爛,笑什麼?不知道。
  現在已經放學了,這個時間校園裏總是能看到些走動的學生,三兩成群,有說有笑的。朝其中一堆人走去,不意外他們看到我是一陣驚訝。
  我停在他們面前,幾個人,我不在乎,大大的笑了開來,在他們眼中,看到自己的笑容,陌生的笑容,妖媚的笑容,帶著淫蕩的邀請,這就是我,現在的我。
  “嗨,有空嗎?一起玩玩怎麼樣?”我笑著說。
  “林夜泉?”
  “是呀,我就是,你認識我?”我朝那個男生挑逗的笑著說。
  “認識,你都快成名人了。”
  “哎喲,真的嗎?我可真不好意思呢。”我說著,身子卻有意無意的朝他貼上去。
  在他身上磨蹭著,聽到其他幾個人笑了出聲,我也跟著笑了出來。
  “怎麼樣?去你們的宿舍吧。”我整個人幾乎掛在那個男生身上,清晰的感覺到他下面的硬挺。
  “嘿嘿,想不到林夜泉竟然是這樣一個小淫娃,怪不得迷的元冕那傢伙團團轉。不過元冕剛死,你就這樣欲求不滿的找其他人,也未免太狠心了吧。”一個人大笑著說。
  我微皺了下眉頭,不愛聽到那個名字,嘟著嘴說:“到底走不走?你們不玩,我找其他人了。”
  “嘖嘖,好,咱們現在就走,到時候你可別哭爹叫娘啊,小蕩貨,哈哈。”
  “呵呵,我不會的。”
  為什麼要那麼做?我不知道,這個身體,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
  一回到宿舍,他們幾個人就餓狼撲羊般撲了上來,撕裂我的衣服,開始玩弄起我的身子。會覺得噁心嗎?我本來就很噁心了,這,才是最適合我的,不是嗎?我本就是個該下地獄的人。
  後門被巨大的兇器撐得流血了,可是我卻發浪的叫好,擺動著自己的腰身,一個男生粗暴的捏開我的嘴,硬把那淫腥醜陋的東西塞進我的嘴巴裏,我也沒拒絕。
  這就是你希望的吧,元冕,拖我一起下地獄,不是嗎?他們一點不溫柔,很粗暴,弄的我很痛,可是每痛一下,我的陰莖,就會硬上一些,真賤。這個身體,已經在那一個月中學到了淫蕩。稍微閉上些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一片紅,血紅,嚇得我趕忙睜開眼睛,看著我面前醜陋的東西,我,寧願面對這個。
  被玩的很慘,身體機能自動的失去了意識,幾天中,第一次合眼,是那冰冷黑暗的世界,一點夢都沒有,當然,沒有感覺,怎麼會有夢呢?意識恢復的一刹那,眼前又是一片紅,還有元冕死前溫柔的笑臉,我驚得睜開眼睛,不敢再睡了。躺在床上,
  轉頭看著旁邊幾個熟睡的男生,我甚至不認識他們。
  勉強的翻下床,膝蓋一軟,跌在地上,後門似乎被撕裂了,很痛,熱乎乎的血,又流出來了,熱乎乎的血。我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就算每一動,都會讓全身裂開,我仍然沖進浴室,把花灑開到最大,讓熱水打在自己身上。看著自己的身子,紅紅的,
  為什麼,洗不掉呢?搓破了皮,那顏色卻是更深。為什麼,為什麼全身還是被血黏著?
  夜泉,哪怕是下地獄,你還會帶著我的顏色,我的魂血,呵呵。
  是嗎?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在地獄等我吧,我也會下去的。
  夜泉,我會陪著你的,我好愛你,夜泉,每次一閉上眼就看到你溫柔亮麗的笑容,我愛你,夜泉。
  一個人待在地獄,很冷吧。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再看看自己的雙手,刹那間染滿了鮮紅的血。左腕淡粉的傷口,好痛,醜陋的傷口,輕輕摸著它,我有種想要把再它割開的衝動,可是我沒有。
  隨便從櫃子裏拿套衣服套上,走了出去。已經是晚上了,不知道幾點。一個人漫無邊際的走著,無意識的圍在一處繞圈,繞了許久才邁開步子機械的走回宿舍。
  “夜泉!你到哪里了?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你怎麼亂跑呢。”一進門,就看到董情焦急的走過來說著。沒有看見董明。
  “悶的慌,出去走走。”我笑著說,我在笑嗎?我不知道。
  “夜泉?”董情看著我,不確定的喊著。
  “嗯?”我笑眯眯的應了回去。
  “你真的醒了嗎?”董情緩緩的開口問。
  醒了嗎?如果說會動會說話會走路的話,我是醒了。
  “什麼話,我不醒能站在這兒嗎?”我笑著說。
  “夜泉.......”
  “我累了,可以睡覺了嗎?”我不著痕跡的打斷他的話。
  “哦,好的,我想你也累了,先休息一會吧。對了,你還沒吃吧?吃些東西再睡?”
  “不了,我剛才吃過了。”我說著,倒在床上,蓋著被子,轉過身,背對著他。
  聽到一聲輕輕的歎息,然後燈關了。
  黑暗中,我的眼睛,仍然是圓睜著的,閉上了,又會是那殘像,我討厭睡覺。看著黑漆漆的一切,腦中一片空白,不願想,不去碰觸,就那麼一直到天亮,我都是呆呆的睜著眼。很困,眼睛卻無法閉上。
  天亮了,太陽又升起了,天空還是那麼清朗明淨,陽光還是那麼燦爛,一切都沒變啊,世界仍然那麼美好。只是,我覺得好冷。
  “小泉泉,早上好呀,昨晚睡的好嗎?”耳邊響起董情清脆的嗓音,我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嗯,很好,今天我想去上課了。”
  “哦?不好吧,多休息幾天,你剛好。”董情擔心的說。
  “不,我很好,好得不得了。”我笑的開心,也許,只是臉上肌肉的挪動而已。
  “夜泉?”又是那不確定的語氣。
  “嗯?”
  “你的臉色很差,再休息幾天吧。”董情把一份早餐放在我手裏,看著我說。
  “不了,宿舍裏太悶,容易胡思亂想。”我打開來,邊吃邊說,口中嚼著東西,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什麼味道。
  “唉,好吧,我一會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放心。”對著他,又是一個笑容,卻換來更多的注視。
  “夜泉......”
  “好了,我吃飽了,謝謝,我去上學了,再見。”遞過被我一掃而空的盒子,對他笑了笑,開門走了出去。
  看著虛幻的走廊,校園,花草,教室,課本,老師,都在扭曲著,一切都好不真實,漂漂浮浮的,也許,漂浮的,是我的意識吧。好虛幻,整個人都在漂浮,就好像沉浮在冰冷虛無的夢境中,無法醒過來,不願醒過來,逃避,逃避著一切。這個空殼,機械的做著一切,不需要通過大腦的。
  “夜泉!”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上,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一樣虛幻的聲音,熟悉又陌生。
  “哦?尉刑呀,好久不見了。”又是一個笑容,不,又是臉部肌肉的一個移動。
  “你好了嗎?現在感覺如何?還痛不痛?”眼前的人,擔心的看著我。一雙明亮清脆的眼睛,光一般的眸彩,刺眼,很刺眼,討厭,非常討厭這個人。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純淨,乾淨得讓我想吐!
  “嗯,好的差不多了,謝謝。”虛偽的笑了笑,看見那雙如秋天湖面一樣平靜透亮的眼睛中,清晰的映出自己那一雙空洞洞的眼睛,黑森森的,空得像兩個黑洞,洞的深處,是醜陋的東西,腐爛,呻吟,掙扎,噁心。我討厭,討厭他那雙眼睛。
  “真的?那太好了,呵呵,夜泉你一定要早點好!”他也笑了,沒有一絲虛偽,天真爽朗的笑容,陽光的味道。受不了了,再呆在他面前,我要吐了,好難受,就好像,腐爛的惡魔,碰到了天使一樣,天敵。
  “我還有些事,先走了,拜拜。”匆匆說完,轉過身就加快腳步離開那個讓我難受的人,為什麼他還能那樣乾淨,為什麼?討厭,我討厭他!讓我全身都不舒服,有種醜陋的東西呼嘯而出:毀了他,毀了那個男孩,毀了他,讓他跟你一樣!控制不住了,沖進廁所,“嘔~~~!”今天早上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夜泉,我愛你,好愛好愛。
  夜泉,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夜泉,一切都是你的錯。
  夜泉,他到死都不知道被你利用了。
  夜泉,來吧,跟我一起下地獄吧,快來,別讓我等久了。
  夜泉,我愛你。
  腦中鬧嗡嗡的響起好多個聲音,交錯著,讓我頭痛欲裂,我坐在廁所的地上,使勁抱著頭。
  “別吵了,別吵了,閉嘴,閉嘴,閉嘴啊!”嘴裏喃喃著。
  夜泉,你全身都染上我的顏色了,你全身從裏到外都是我的血,你永遠都屬於我了。
  夜泉,哪怕死了,你還會帶著我的顏色,我的魂血。
  夜泉,你本該和我下地獄的,你卻丟我一個人。
  夜泉,夜泉,夜泉。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不要說了,閉嘴,閉嘴,閉嘴,啊~~!!!!!”
  我使勁踢打著牆壁,肉打在冷硬的牆上,很痛,但是不夠痛,我要更痛一些,痛得讓我無法思考,痛得讓腦中的聲音消失,痛得讓我身上狂叫的細胞死寂,痛得不再痛苦。我把手埋的頭髮裏,使勁扯著,扯得頭皮痛麻,扯落許多頭髮,可是沒有用!
  就在這時,本是無人的廁所,突然有了聲響。有人進來了,而且是幾個人。我突然安靜下來。
  “哎,最近都沒什麼玩,無聊死了。”
  “就是啊,邰正他們真是好運,竟然可以和那林夜泉上床。”
  “唉,你別說,很多人都說他掃把星呢,你沒看見死了多少人,以前死個鄭濤,現在死的是趙文還有元冕,都是跟他有關係的人,你說邪不邪?”
  “說起來,的確挺邪門的。不過,能跟那樣的美人爽上一回,做鬼也風流呀。沒聽邰正說嘛,那美人爽的沒話說,死了也值!”
  “嘿嘿,真想試試看。”
  “是嗎?”我走出去,看著那幾個男生笑著說。
  他們看著我,都是一怔,恐怕嚇得不輕吧。我挑逗的一笑,巴上離我最近的一個男生,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說:“要不要試試看,嗯?”
  耳邊是抽氣聲。 _
  回頭看著他們,媚惑的輕吟道:“你們是要在這裏玩呢,還是回宿舍?”
  一個人已經控制不住的摟上我,淫邪的說:“呵呵,等不到會宿舍了,就在這裏玩吧。”
  “嘻嘻,好呀,這裏也挺刺激的,我很喜歡刺激的玩法,越刺激越好,怎麼樣?我可是很貪吃的喲,你確定能滿足我嗎?”我在他身上媚笑挪動著。
  “哈哈,放心吧,我們幾個人,絕對讓你爽的沒話說。”其中一個男生大笑著說。
  “呵呵,那最好了,別客氣,我喜歡粗暴的男人,越粗暴我越爽。”我笑的更加甜了。
  “嘿,果然沒錯,林夜泉果然是個欠操的小騷貨。”另外一個男生已然沖上來,巴去了我的衣服。其他男生也不甘落後,開始七手八腳的褻狎起我的身子。幾個人?好像有三個吧?又或者是四個?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啊,給我,快點給我!”我搖動著腰身,邀請著。
  “哈哈,我先來,小婊子,現在就讓你爽個夠!”
  “啊~~”劇烈的疼痛,讓我叫了出來,痛,再讓我痛些,沒錯,就這樣,粗暴些,幹死我都沒關係......
  意識隨著劇烈的搖擺飄散,身體累了,鼻中聞到的,是那淫蕩的味道,似乎,又回到了那沒有陽光的一個月。
  在男人身下喘息著,淫叫著,在他們粗暴的對待中達到高潮,像垃圾一樣的我,骯髒,淫蕩,噁心,這樣的自己,幹嗎還要活著,早該在這世界上消失了,為什麼不消失呢。
  身體的機能,終於在劇烈的疼痛中罷工了,我也陷入那冰冷的黑暗中,終於可以合上眼了......
  再次醒來,冰冷的廁所中,只有我一個人,一絲不掛的躺在涼浸的地上。動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氣,好痛,不過,這正是我需要的。機械的坐起來,腰痛的快要斷了,不過我不在乎。
  緩慢的爬起來,享受著身上的每一絲疼痛,看看自己的身子,嫌惡的皺了皺眉頭,在我眼裏,那只是廢棄的垃圾而已。顫顛的站起來,開始穿著灑在一邊的衣服。
  廁所的門被人推開了,好像有人走進來,不過我沒去在意,也不在乎人家看到我這個樣子。低著頭穿著,卻看見那人立在我跟前,沒了動靜。慢慢抬起頭,看著來人,臉上的肌肉又動了,那是笑吧。
  “嗨,羅勇,怎麼是你?好久不見了。”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無所謂的笑了笑,也沒去理他,穿好衣服,走出門時,突然聽見裏面的人開口了:
  “你這樣做也是於事無補的,夜泉。”清晰的嗓音,讓我頓了一下,撫在門檻,腦中似乎閃過一絲東西,可惜速度極快,我抓不住。沒有再看他,邁步走了去,聽到了他的話,只不過仍然沒有傳達到腦子裏。腳步有些浮,身子有些飄,覺得四周的東西都在扭曲,好虛幻......
  回到宿舍,空空的房間,只有我一個人。脫下衣服走進浴室,暖熱的水從花灑噴出,緩流過全身,宛如那是鮮熱的血,幻覺嗎?又或者是現實,全身,仍然是那血紅的顏色,刺眼,醜陋,為什麼洗不掉?脖子,胸膛,手臂,大腿,都是鮮紅的黏液......全身都是鮮血。
  出來的時候,看見董情已經來了。
  “小泉泉,回來了,來,我今天賣了好東西給你吃喲。”他看到我,笑嘻嘻的說。
  “嗯,謝謝。”我笑著走過去坐下。
  “哪,給你。”董情遞過來,我接過就吃。
  “怎麼樣?好吃嗎?”
  “嗯,好吃。”我笑著回答,什麼味道,我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吞進肚子裏而已。
  “小泉泉,你今天過的怎麼樣?”董情一邊陪我吃,一邊問。
  “很好啊,不錯。”
  “呵呵,那就好,我還擔心有什麼意外呢。”董情看著我,笑著說。
  “怎麼會呢,我不是好好的嗎。”說著,覺得過長的頭髮有幾根黏在嘴巴,我隨意的往後撥了撥。
  接下來,是無聲。有些奇怪董輕怎麼一下那麼安靜,我望過去,只見他看著我,眼睛睜的很大,直直盯著我的脖子,臉色變得很白,嘴唇在顫動。
  “夜,夜泉,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有些顫抖的聲音。
  “沒去哪里啊,就在學校。”我笑著閑閑的說。
  “是嗎?那麼,”他說著,慢慢起身走到我身前,看著我,問:“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呀,“這個呀,當然是人家弄出來的,這有什麼問題嗎?”我笑得無辜。
  “夜泉!”董情猛的揪住我的衣領,然後撕了開來,滿身的痕跡,就這麼暴露在他眼前。
  “你!!”他看著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臉色更白了。
  我老神自在的把扣子扣好。
  “夜泉,你今天到底去幹什麼了?”董情嚴肅的問著我。
  “呵呵,沒有啊,只是和幾個男生做了而已,你知道嗎?一次和那麼多人做感覺很爽呢。”我淡笑著說,然而話音一落,“啪!”的一聲,臉上挨了火辣辣的巴掌。
  我嘴角向上一翹,回頭看著面色鐵青的董輕,他看著我,表情很扭曲,好像被打的人,其實是他。久久,我們兩個人都沒說話,最好他慢慢開口,清冷的語氣:“為什麼那麼做?”
  “生理需要呀。”我笑得開心的對他說。
  董情看著我,表情似乎又變了,變得很脆弱,似乎下一刻,真的要哭出來。他揪著我的衣領,拼命搖著我,嘴中不斷的喊著:“夜泉,求求你,醒醒吧,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夜泉,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為什麼?”細細的呢喃,聽起來似乎很傷心。
  我毫無反應的恁他搖著,沒有說話,只是笑著看他。
  最後他緊緊的抱著我,在我耳邊哭泣的低喃:”夜泉,醒醒吧,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你沒有錯,沒有錯啊,夜泉,你沒錯啊!”
  毫無感覺,他,到底在說什麼?
  晚上,僵硬的躺在床上,體內是熱的,好熱,感覺那血在瘋狂的叫囂著,川流不息的血液,我甚至可以聽到血的流動聲。睡不著,不,是很困,眼睛卻無法閉上,一閉,又是那叫我心神俱裂的殘像,那觸目驚心的紅,那如死神般的低語,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鮮明,仿佛我整個人,都被時間定格在那一瞬間無法動彈。
  起身,穿好衣服,開門走了出去。睡不著,只好去找男人了......


第二十七章

  傍晚,無人的課室。
  “嘻,快點,我都等不急了。”我趴在課桌上,大張著腿,淫蕩的邀請著。
  “嘿,小蕩婦,我這就滿足你。”那個人說著,然後是粗暴的進入。
  “啊~~好,再~~再大力一點,啊~~”我放浪形骸的叫著,狂亂的擺動著身子。
  “別浪叫了,把嘴巴張開。”另外一個人說著,捏住我的下巴,就把那腥臭的肉棒塞在我的嘴裏。舌頭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轉動著,耳中聽到粗重的喘吸和嘶啞的淫語,身子感受著那一波又一波混著疼痛的快感。
  好笑吧,這個身子已經無可救要的骯髒了,也不知道是第幾天了,我每天都和不同的人上床,而且每次不止一個,身子已經適應了那樣的粗暴,除了強烈的疼痛,就是那淒厲的快感。
  董情有阻止過,他罵我,打我,甚至哭著跪下來求我,可是我根本沒有感覺,看著他哭,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哭一樣,沒感覺,我依然是我行我素。董情也試過把我鎖在宿舍裏,但當我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我又開始看到殘像,和那惡魔般的呢喃,然後是瘋狂的自我虐待,讓自己受傷,幾天幾夜,眼都不合一下。
  最後董情只好沒辦法的讓我出來,要求就是正常吃飯,沒問題,這個我可以做到。出來後我又是不斷的找男生做愛,不,根本連做愛都談不上,那只是最原始的發洩獸欲而已。和多少男生發生過關係了?已經記不清了。
  “噢,天,你他媽的還真軟啊,嗯~~~”
  “快點,用你的舌頭用力吸,唔~~”
  多少天沒看見董明瞭?不知道,也沒有想過他,每天,大腦都是一片空白的。身子隨著快感的旋律擺動著,細胞漸漸的無法支撐了,身體的機能開始降低,我很虛弱,不,應該說是這具軀殼很虛弱,因為過度縱欲,和極度的缺乏睡眠,我幾乎沒怎麼睡過,唯一稱得上睡的,也只是在這樣粗暴的發洩中失去意識......
  虛幻的看著課室明亮的玻璃窗,外面的走廊空無一人,太陽西落,天邊染成一片血色,紅得耀眼,癡呆的看著那紅,有種就算睜著眼也會看到那地獄的顏色的錯覺。離地獄越來越近了吧。
  意識有些飄忽,感到口中那東西已經脹到極點,我本能的松了開來,腥臭的熱液,噴了我一臉,而我後面的人,也已達到了高潮,好髒......
  “呼,真他媽的爽!”其中一個男生說。
  “哈哈,是呀!夜泉,你還好吧,我看你爽的都要昏了。”另外一個男生笑著說。
  “呵呵,誰說的?我還可以再來一回哦。”我言不及意的說著。
  “嘿,你還真是貪吃呀。”
  “說了我很難滿足的嘛。”說著,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慢條斯理的看過去,血紅的夕陽,從大開的門中洩露進來,在那一片紅中,站著個高瘦的身影。用了好一些時間,才意識到那個人是尉刑。
  他看著我,一雙晶亮的眼睛,儘是不信和震驚,純淨的眼睛,也清晰的映出此時的我,醜陋的,骯髒的,一絲不掛的在男人身下,被夕陽映得血紅的身子,沾滿了淫亂的白液。體內又有東西在叫囂了,嘔吐的感覺,湧了上來,想吐!
  “咦?尉刑,怎麼是你。”推開身上的男生,我緩緩的坐起身來,看著他,笑著說。
  “夜......夜泉?”苦澀的嗓音,吐露出主人此刻的震驚。
  “錯,要叫學長,不要那麼沒大沒小的,讓人討厭。”我繼續笑著說,從課桌上下來,看著他因為我的話顫了一下。
  “哎,夜泉,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學弟?真想不到,看看人家,簡直是陽光般的少年呀。”旁邊一個男生邪邪的說。
  “哈哈,不過他長的還真不錯哪,比夜泉你還俊上三分哪,就不知道那方面和你比怎麼樣?”另外一個男生說。
看著尉刑變青的臉,我笑得更加燦爛了。
  “好呀,乾脆我們四個人一起玩,尉刑,如何?”我向他走過去,說。
  他仍然楞在那裏,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映過來,一步步接近他,他眼中醜陋的自己,更加清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乾淨味道,也讓我無法忍受。離他三步遠的時候,我停住了,靠近不了他,他整個人都讓我難受,全身的細胞都發狂的叫著討厭這個人。
  “你們說我們是不是該拉這個小學弟再玩一次?”我微偏了偏頭,和那兩個人說著。
  “哈哈,好的,人多玩起來才有意思。”說著他們已經架住了尉刑,尉刑現在才反映過來,開始拼命的掙扎起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夜泉?”他看著我,有些不確定的說。
  “別慌,大家玩玩而已。”我站在那裏笑著看他,卻沒有靠近。
  尉刑沒有再注意我說些什麼,只見他左腳使勁踩上一個男生的腳,然後扭身用膝蓋朝那男生胯下使勁一頂,那個男生已經縮在地上哇哇大叫。
  另外一個男生見狀,連忙從後面抱住他,他靈活的一扭,右肘向後一拐,剛好頂在那個男生的肚子,那個男生慘叫的鬆手,他回身就是一個飛踢,把他踢在牆上。
  為什麼他可以這樣保護自己?我皺了皺眉頭,不舒服,好想吐......
  “夜泉,你到底怎麼了?”尉刑轉過身看著我,擔心的問。
  我看著他,沒說話,只是稍微退後了些。
  “是他們強迫你嗎?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他說著,走上前一步。
  我又向後退了一步,不喜歡靠近他,讓我不舒服。眼角掃到地上一個男生正爬起來。
  “夜泉,你說話呀,夜泉,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尉刑向我靠近,他身後的男生已經起身,虎視耽耽的看著他,手摸到一把靠在牆上的掃帚,高高舉起,準備隨時打下來。
  我看著這一切,沒有感覺,心裏醜陋的東西卻在歡呼,想毀了這個男生,毀了他。
  “夜泉,唔~~”尉刑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是那個男生手裏粗粗的掃帚已經使勁揮了下來,一聲悶響,尉刑應聲到了下來,剛好撲在我懷裏,一靠近,細胞又是一陣尖叫,讓我本能的飛快把他甩在地上。
  “嘿,臭小子,竟敢打老子。”那個男生看著倒在地上的尉刑,恨恨的說。
  此時另外一個男生也爬了起來,他們兩個把尉刑弄到課桌上,開始扒他的褲子。也許是剛才那一棒不夠力,尉刑開始轉醒了過來,他掙扎著,“放開我!”
  回答他的,是硬實的一拳,落在他的肚子上。
  “臭小子,給我老實點。”
  “唰!”的一聲,褲子被扯了下來,露出兩條蜜色結實的長腿,那兩個男生是一陣抽氣。
  我冷眼的看著這一切,毫無感覺。
  “嘿嘿,這小子真不是蓋的,夜泉,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玩?”一個男生回頭淫邪的看著我問。
  我搖搖頭,笑著說:“不,你們玩就好了。”我無法靠近他的,他太乾淨,太聖潔,不是我這樣醜陋的垃圾可以碰的。
  他們一個人壓著尉刑,一個人開始在他身上百般褻玩。尉刑沒有說話,只是奮力掙扎。
  我看著他不屈服的反抗著,望進他的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中,兩顆明亮的黑眸,像極了燃燒的火焰,晶亮,熾熱,倔傲,憤怒,很美的一雙眼睛,卻讓我更加想吐了。
  不明白,不明白為何他在這種情況下那眼睛還是那麼明亮清澈,高傲不屈。
  毀了他,把他眼裏的火焰撲滅,快毀了他!
  身體裏面那醜陋的東西又再叫了,然而當那雙眼睛看向我時,那醜陋的東西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
  不要那麼看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為什麼那麼看我?受不了了,在那一雙充滿信任,疑問,傷心的晶亮眼睛注視下,身體開始反應。腦中飛快的閃過些東西,細小的聲音,住手,住手,放開他,你們快點放開他......
  “住......住......住手......”無意識的開口,出口的聲音,細微得連自己都聽不到,何況那在奮戰中的三人。
  就在我整個人都陷入極度混亂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高大的黑影,緊接著是兩聲“咯答”,然後,聲音停止了,剛才還在淫笑的兩個男生,頭顱已經不正常的扭曲著,倒在地上,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看著他們凸出的眼球,裏面只有不明白,
  不明白為什麼就這樣再也不能呼吸了,死不暝目。看著地上的兩個死人,體內的狂亂,又恢復了死寂,死了,又死人了,我的錯.......死人,僵硬,冰冷,醜陋,沒有溫度,就和我一樣。
  靈魂已經在地獄了,可是這個肉體還不捨得死去,繼續苟延殘喘,誰來結束這樣的我......
  突然,感到鐵一般的堅硬掐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困難,很難受,原來我還會覺得難受。
  看到掐我的人,那是一個很面熟的人,很冷的人,此時在我眼裏,就像來自暗界的王,冰冷,殘忍,雄霸,來徹底結束我這個骯髒渺小的生命,也好,可以解脫了。
  直直的望進那一雙純黑的冰冷眸子,本因是毫無人氣的冰冷,此時卻夾帶著一絲憤怒,為了那個男孩吧。
  我沒有掙扎,也沒有張嘴,我的眼珠甚至動也沒動看著他,已經沒有氧氣進入胸口,掐在脖子上的手就像鐵夾一樣,奇怪,為什麼他不直接扭斷我的脖子。看著他,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那雙現在已經完全冰冷的黑眸。
  “月冥流風!你在幹什麼?!快點放開他,放開他!!”耳邊傳來尉刑焦急的叫聲。
  他並沒有放,直直的和我對視,為什麼要這麼看我,沒見過我那麼骯髒的東西嗎?
  掐著我脖子的手,卻也沒松,我的意識已經迷糊了,眼睛卻仍然盯著他的眼睛,倒不是我有意的,而是單純的死前盯著一個地方而已,他的眼睛,很冷,一如我昏迷沉睡的地方,荒蕪,黑暗,冰冷。
  “月冥流風,你聽到沒有!?快點放開他!”尉刑見他沒反應,乾脆使勁扳著他掐住我的手。可是他分毫沒動。
  我也沒有動,沒有掙扎,胸口悶得痛苦,眼前已經是黑的了,分不清是快死了,還是被他那雙黑冷的眼睛吸進去了。閉上眼的同時,聽到一旁尉刑哭喊著:“我求求你了,快點放開他,我求你了!”
  “你求我?”冰冷低沉的聲音,似乎帶了魔性,讓人無法忽視。
  “是的,我求你。”
  下一刻,“咚!”的一聲,我已經摔在了地上,充足的氧氣,馬上湧向我的肺部,這個身體不住的咳著,咳得臉紅,我本身卻沒有太大的感覺。
  尉刑趕忙過來扶著我。肌膚接觸的一刹那,死寂的細胞又鮮活起來。我猛的推開他,自己也向後移動,“滾開!不要靠近我!!”乾澀的聲音嘶吼著,討厭這個男生,卻也怕他。
  “夜泉?”他震驚的看著我。
  “不要叫我,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假腥腥的,誰要你施捨,誰要你可憐!!多管閒事!”
  我口無遮攔的說著,憑什麼,憑什麼阻止我下地獄,我下地獄你管得著嗎?最討厭這種假腥腥,狀似溫柔的態度,噁心!!
  他看著我,蒼白的一張臉,眼中儘是傷心無助,嘴唇不停的抖著,臉上的表情,是連剛才差點被強暴時,也沒有露出絲毫的脆弱。
  “看來你的朋友並不感謝你救他。”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有了屬於人的感情-- 嘲諷,還有一絲說不清的感情,對著尉刑的。
  尉刑看著我,沒有說話,應該說,仍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不願再看他們兩個人,我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自顧自的穿著,教室裏很安靜,三個人,誰也沒說話。穿好衣服,抬起頭,剛好對上那冰冷的視線,本能的,我對他妖媚的一笑,挑逗的眨了眨眼,他卻只是冷冷的移開眼。不再自討沒趣,看也沒看尉刑一眼,我逕自走出了教室。
  摸回宿舍,已經天黑了,伸手握住門把,正想開門進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屋裏傳來董情的聲音。
  “小明,到底怎麼樣了?”
  我身子一縮,僵住了。
  “二哥,那個人竟然死了。”清冷冷的聲音,是多麼的熟悉。
  似乎感覺,自己的心跳快了一下。
  “什麼!?武盛死了!?”董情的聲音是震驚的。
  “是呀,多可笑,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死了,死於癌症,呵呵。”
  “真的......”董情仍然不敢相信的口氣,多了分歎息。
  “嗯,是呀,死了,我連他的墳墓都看到了。”
  “小明......你還愛著他?”董情不確定的問著。
  “怎麼可能。”一瞬間,聲音變成了陰冷的。
  “唉,那現在,怎麼辦?”
  “放心,事情都壓下來了,趙元兩家也不敢再追究了。”董情淡淡的說。
  “可是,你怎麼做到的?”
  “你不要忘了,那個人,還有一個兒子。”
  “武連威!?”
  熟悉的名字,在哪里聽過?
  “嗯......”
  “原來是他,那他......開出的條件是什麼?”董情有些擔心的問。
  “呵呵,還能怎麼樣?不就是做他的專屬物嘛,他們兩父子,還真是像得不得了。”
  董情有些嘲諷的說著。
  “你......答應了?”
  “當然,畢竟他有能力保護夜泉,我為什麼不答應?”
  是嗎?就為了保護我,你失去自由,恁人擺佈,就因為我......
  “好了,不說這個了,夜泉呢?他這一個多月還好吧,你不說他醒了嗎?怎麼那麼晚他還沒回來?”清冷的聲音,已經變得暖暖的了,攙雜著擔心和急切。
  “他......”
  董情接下去的話,我沒有再聽了,轉過身離去。從來,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這樣強烈的希望自己可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如果沒有我,我身邊的人,也可以活得好些吧,沒有我的話......
  在無人的走廊走著,正好路過一間敞開門的寢室,無意識的伸頭探了進去,房間裏,只有一個人,正躺在床上看著書。
  “嗨,羅勇。”走進去,笑著對那個人打了聲招呼。
  “夜泉?”羅勇看見我,清秀的臉上有絲驚訝。
  “呵呵,可以借你們室的浴室用一下嗎?”我笑著問。
  他一聽,眼睛隨即打量了我一下,然後點點頭,說:“行呀,反正也沒人。還有,我拿套衣服給你換吧,你這身衣服我看還是別穿了。”
  聽了,低頭一看,的確,扣子被扯掉了大半,領口也被撕破,淩亂的揉折著,看上去好像剛被人強姦完一樣。
  “嗯,好呀,先謝了。”還是笑,笑著道了謝,言不及意,走進浴室。
  進去,把門反扣上,然後把花灑打開,熱水嘩嘩的噴了出來,浴室漸漸被白霧彌漫,有些虛幻。並沒有脫衣服,也沒有走進熱水中,我來到洗手台前,牆上的架子上,擺著把刮胡刀。
  無意識的拿下它,取下那小巧鋒利的刀片。指尖輕輕的滑過利薄如紙的刀鋒,點點纓紅,霎時從指尖冒了出來,滴落在雪白的瓷磚上,鮮紅的,觸目驚心。又是那紅,一滴滴鮮血,劇烈的擴散開來,直至全身。
  全身都是血,鮮紅的血,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好噁心。把身上的衣服撕了開來,走進熱水中,暖熱的感覺,卻無法溫暖我已死的身子,好冷。
  把熱水開到最大,浴室裏是濃濃的白霧。抬起左腕,眼睛慢慢掃過那醜陋的傷痕,好醜,淡粉色的傷痕,那光凸凸的肉色,讓我想吐。右手拿著那薄薄的刀片,輕輕的放在自己左腕那條痕跡上。敏感的皮膚,清晰的感覺著那鋒利的刀鋒下冰冷刺人的寒意。
  割下去,割下去,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心中有個聲音在說著。
  真的要這樣?割下去,真的死了,那永遠的黑暗世界,沒有夢,沒有感覺,冰冷的,孤獨一人,永遠永遠......
  拿著刀片的手,微顫了一下。
  要死嗎,要死嗎?
  死了,大家都會好過吧,不論自己,還是身邊的人,大家都可以鬆口氣了,無牽無掛。
  可是,我的父母呢?我還想再看到他們,好想再看到那個白色溫馨的家,後面那金燦的菊花,空氣中混著菊花香的陽光味道,還有媽媽溫柔的笑容,爸爸慈愛的眼神,好想好想,再看到。
  他們會樂意見到現在的自己嗎?不,不,不會的,我這麼骯髒的垃圾,早不配做他們的孩子了,早不配了。自己也沒有臉再面對他們......
  夜泉,來吧,和我一起下地獄......
  聽見的,又是那如歎息般溫柔的聲音。貼著皮膚的刀鋒,用力了些。
  夜泉!你死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淒厲的聲音,突然串進我的腦子,讓我全身打顫。
  我不死,我不死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一樣連累你?
  痛苦的想著,爽快些吧,痛痛快快。
  下定了決心,開始慢慢劃動刀鋒。
  可是,我真的想死嗎?
  我頓住了。
  想了許久,卻忘了好好問自己一句,我真的想死嗎?
  落入那永遠的黑暗.......
  掉進那鮮紅的地獄.......
  不......
  不,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害怕死亡,我不是聖人,我看不透生死呵......膽小的自己,其實是那麼的怕死,不想死,所以拼命的做著無用的垂死掙扎,哪怕是扼殺了別人,也希望自己多呼吸一口空氣。
  就算活得再不堪,就算只剩下一個空殼,就算連累再多人,我,我都還是想活著,還是想活下去,哪怕全身已經染了地獄的顏色。
  不想死!
  跌坐在地上,手掌緊緊握著那片刀片,不理會鋒利的刀鋒,深陷自己的掌心中。
  縮在牆邊,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中,抽搐著,恁由熱水淅瀝瀝的淋著,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溢出,混著熱水,縷縷鮮紅,蜿蜒的淌在雪白的瓷磚上。想死,死不去,想自殺,沒有那個勇氣,無用的自己,也許只有等著人家來扼殺了。
  “砰!”的一聲響。
  “夜泉,到底怎麼回事,我在門外敲那麼久,你怎麼不回答一下?天,怎麼那麼多煙,夜泉?夜泉!?”
  把頭慢慢的抬起來,看著無比震驚的羅勇,我微微一笑,說:“我沒事,放心。”
  他看了看我,蹲下來,掰開我流著血的手,看見掌心那躺在鮮血中的刀片,只聽他倒抽了一口氣。
  “夜泉,你......”
  “我怕死,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死了,我捨不得。”我對他笑著說。
  他看了看我,有些複雜,不過我懶得去想。他扶我站起來,把熱水關了,然後拿起毛巾幫我擦著身子。我無意識的恁由他,意識漂浮。
  直到手心傳來陣陣刺痛,我才回神,發現自己已經衣著整齊的坐在床上,而他,正專心地幫我上著藥。看著他那白淨清秀的臉,我緩慢的開口:“羅勇,你恨我嗎?”
  他聽了,動作一頓,並沒有抬頭,只是繼續的上著藥,室裏很安靜。
  “恨你吧,剛開始,的確很恨。”最後,他輕輕的開口,卻仍然沒有抬頭看我,一味的包紮著我傷痕累累的手心。
  “恨你自私懦弱,不救我,冷眼旁觀。恨你膽小無恥,在我最痛苦的時候,還雪上加霜,強姦我。”他放開我裹著繃帶的手,坐在我身旁,看著窗外說。
  “然而最恨你的,還是你的背叛,背叛了我對你的信任。從在船上那時,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把你當成我最好最信賴的朋友。”淡淡的口氣,夾帶著絲淡淡的無奈。
  “一直都很恨你。可是,當我躺在醫院裏時,我才發現,其實一直是我自己怨天猶人而已。你跟我無親無故,相識也不過短短幾個小時,憑什麼要拼命救我,再說,那個時候,你就算想救,也不可能救得了我。恨你強姦我,其實是過於自憐,卻忘了你也和我一樣,一樣為了生存而不折手段的無奈。你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從頭到尾,我根本沒有權力怪你。再說,我不也做了傷害你的事嗎?就算報那時的仇,我也已經報了,沒有理由再恨你了。”
  我看著他,聽著他說,就像在聽一個陌生人說著與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所以,夜泉,”他說著,回過頭來定定的看著我,“我不恨你了,我也希望你可以原諒自己。”
  看著他清亮的眼睛,聽到他說不恨時,心裏微微顫了一下,閃過絲奇妙的感覺,然而過於沉重的汙血,狂湧而至,迅速淹沒了它,然後,一切恢復原點,只剩下那空空的軀殼。
  看著他,嘴裏,淡淡的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你嘗過鮮血的味道嗎?”
  他一怔,沒能接上話來。
  “很難喝,血很黏稠,鮮血還是溫熱的,在嘴裏,第一個感覺是腥味,鹹鹹的腥味,含在嘴裏,就像含了口生銹的鐵水,滑過舌頭的時候,還會留下一層薄薄的血膜,黏膩的,很難受,那濃濃的味道,無論你喝多少水,漱多少次口,都不會消失的,永遠停留在那裏。而當鮮血流入你的體內時,它們會歡愉的散到你的全身,瘋狂吞噬你的心臟,腸胃,器官,血管,神經,大腦,然後,‘噗!’的一下,你就什麼也不剩了。”我緩慢而低沉的說著。
  “夜......夜...泉.....”他驚呆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隨即笑得雲淡風清的說:“開玩笑的,對了,我可以在你們這借住幾天嗎?”不知怎的,隱約的,就是不願回到自己的寢室,不願面對那個人,不願讓他看到現在的自己。
  他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說:“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在這裏住?可以呀,反正那個叫古楓的一年級生已經不在了,你可以睡他那張床。”他指了指旁邊那平整的床,而我,在那一刻,捂著臉尖叫著沖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一片血紅色的,溫熱的血,潺潺的在身上流著,鮮紅的一片。
  夜泉,來吧,跟我下地獄去。
  尖叫聲,是自己內心深處,又或是從那地獄的深淵傳出來的,刺耳,淒厲,猛的睜開眼睛,由於速度太猛,眼球刺得發疼。
  “醒來了嗎?”耳邊傳來一個男聲,陌生的男聲。
  “嗯。”虛弱的應了聲,裹著被子的身子已是冷汗淋淋。努力動了一下,又是那強烈的麻酸感。
  “再多睡一會兒吧,你昨晚也夠累的。”旁邊的人說著。
  睡嗎?不能睡的。坐起來,渾身疼痛,像散了架一樣,卻讓我舒服的歎了口氣。疼痛的瞬間,會讓我的感官麻痹。
  “不了,天亮了,要去上課。”我不在乎的說。
  “昨晚玩那麼猛你今天還要去上課?真是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很少看見哪個人像你這樣玩命的,林夜泉。”男生的口氣多了絲淡淡的驚訝。
  玩命嗎?也許。沒有再理會那個和我共度了瘋狂的一晚卻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金色校徽男生,我下了床,雙腳一觸地,就覺得一陣暈眩,險些讓我的眼前又是一黑,可惜沒有。
  “你看,你連站都勉強,我看你還是再躺一會兒吧。”旁邊的男生又說。
  搖了搖頭,沒看他,輕聲說:“不用了。”說完,我直接走進浴室洗漱。
  走出那華麗的城堡,迎面撲來清冷冷的晨風,有些刺骨。頭又有些暈了,晃了晃頭,猛然看見不遠處的樹下靠著一個人,熟悉的修長身影,幾乎溶入晨色,表示著那人已經站在那多時了,董明。
  他看著我,絕美的臉蛋似乎又美上了幾分,然而顏色卻是蒼白的,神情也是清冷冷的,眼睛靜得像冬天的湖面。我沒動,看著他朝我走過來,他的背挺的很直,走起來也很僵硬,可仍然是優美的。
  他走到我跟前停下,定定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們兩個的眼光都沒閃一下。
  冷風繼續的吹,手腳似乎冷得有些疼痛。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是我先開口,臉上露出那因肌肉的活動而變成的笑容,說:“嗨,你回來了?早上好。”
  緊接著,是“啪!”的一聲,在這寧靜的清晨,十分的響亮。我的頭被打得扭到一邊去,臉上是火辣辣的,冷風吹來,是刺痛,痛得我的心抽了一下。
  我沒去摸那紅腫的半邊臉,身子甚至動都沒動一下,只是慢慢的回過頭來看著他,對上他那上比這冷風還要刺骨的寒眸,又笑了,也許笑的比剛才更燦爛了。
  “夜泉。”他看著我,緩慢的開口,吐出極清晰的兩個字。
  “嗯?”我看著他,笑眯眯的應著。
  此時,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又開始流出汙血了,濃黑的。
  “一個月零八天了,夜泉。”他看著我,輕輕的說到。
  “哦?已經一個多月了,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又是言不及意的話。
  “怎麼可能好?夜泉,你呢?告訴我,你好不好。”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我,他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吐著。
  “好啊,我很好。”沒有思考的,就出了口,副上一個大大的笑容,一個只是臉皮挪動的笑容。
  “是嗎?”他的眼神,霎時變得銳利,聲音變得陰冷,“好到天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床?好到我一回到這個學校,就不斷聽到別人說林夜泉怎樣怎樣,是個浪蕩的婊子!?”
  “不關你的事。”我笑著說,一句淡淡的話,輕易割開了我們所有的聯繫。我們本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我的事,真的不關你的事。
  他聽了,是一怔,本是冷靜的眼睛,閃了閃,然後,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仍然沒有躲,火辣辣的一掌,真的是很痛,比已往都要痛。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嗎?”他看著我,淡淡的問著。
  我看著他,冷笑著繼續說道:“沒錯,請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董明,別以為我和你做過幾次你就可以管我,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
  他看著我,臉色是鐵青的,手動了動,我以為他還要打我,怎麼知道他卻輕輕的撫上我的唇,冰涼的指尖輕畫著,帶著絲微微的顫抖。
  那一瞬間,他的臉放柔了,輕柔的對我說:“夜泉,記得嗎,你曾經說過,你的吻,只給我,你也曾經說過,你會好好保護自己的,這就是你給我的承諾嗎?”
  柔和的話語,卻讓我原本已經毫無知覺的心,突然的劇痛震顫,流血的心,此時汙血狂湧叫囂的奔騰而出,讓心碎得一塊一塊。
  還是會痛的,真的好痛,本以為緊緊的鎖住自己,深深的閉著自己,不會再有感覺,然而對著他,對著他憂傷而溫柔的責問時,心還是會痛的,痛得窒息,沒錯,我的吻,只給你,只不過如今,沾滿了厚厚的罪惡的我,再也不配吻你了,我說過保護自己,只不過,現在的我,幾乎是生不如死,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
  毀了給你的承諾,我這人,本就從不配談承諾。
  內心翻湧,僵硬的臉,卻沒有顯露一絲。我笑了,我知道,那是很殘忍的笑容,輕抓住他和我一樣冰冷的手,說:“你知道嗎,知道我的嘴幫多少人口交過嗎?我的唇含住他們的陰莖,用力吸著,然後吞下他們的精液,味道很不錯喲,要不要償償?”
  看著他變色的臉,不過我沒有真去吻他,我怎麼會呢?
  放開他的劇烈抖動的手,我笑嘻嘻的繼續著:“還有哦,我的身體,你知道多少人睡過嗎?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反正很多,每晚都是不同的男人,他們把精液射進我的身體裏,或抹在我的身上,感覺很爽喲,從來不知道男人的味道那麼好。”
  看著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被使勁咬著的嘴唇已經溢出血來,身子在抖。
  “不過,試了那麼多,最讓我難忘的,還是你的身體,那柔軟度和緊窒感,簡直無人可比。就不知道這麼柔軟的身體,被多少個男人上過呢,一定不比我少吧,呵呵。真不知道你拿什麼立場來說我。”
口中吐出最毒的話,看著他已經沒有人色的臉,我摸上他細滑的臉頰,嫩滑的感覺,仿佛要化了般,不著痕跡的把那被咬傷的唇瓣從那貝齒下解救下來,然後儘管再留戀,我還是馬上放開了手。
  看見他的右手又有動靜,我趕忙接住他揮下來的手,順勢把他扯進懷裏,好香,他仍然是那麼香,清新的香味,讓我體內的東西尖叫,胃酸上湧,好難受,好想吐,知道應該放開他的,可是,就讓我抱一下吧,哪怕就一下下,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們之間應該有個了斷了,寧願狠狠的傷了你然後讓你恨我,甚至忘了我,也不願長久的讓你為我傷心擔心,為我犧牲自己的一切,這是我最後的承諾,就算做不到,我也希望能盡自己全部的力量。
  在他耳邊,喃喃的說著:“事不過三,不要以為你可以隨便打我。”
  還想再說什麼,眼前突然黑影一上,然後我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掃到地上,摔得我兩眼冒星。
  “小子,難道你不知道別人的東西不能亂碰嗎?”上面傳來一個陌生而低沉的男音,聲音很低,卻是字字清晰,透露著性感,讓人聽了感覺好似電流串過身子般。
  抬起頭看過去,只見眼前立著個高大的男生,漆黑亮澤的短髮,勻稱健美的身材在這樣的冷天仍然露出胸口大片健美的古銅色肌肉,裁剪合身的嶄新校服勾勒出他完美的線條,而他的臉,只能說從來沒見過,一個像他這樣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邪到骨子裏的淫蕩的人,邪肆張揚的氣焰,狂浪俊美的粗曠五官是天生的色情,這是一張能讓最保守的淑女甘願為他變成最浪蕩的蕩婦的臉。
  只不過當我看到他緊緊的把董明擁在懷中時,我震住了。
  不得不承認,他和董明站在一起,是天衣無縫的相配,而看到他緊緊把董明擁在懷中時,給了我一股莫明的衝擊,也許......那才是董明的棲身之地吧......
  “嘖嘖,真驚訝見到你露出這樣的表情哪,琦塚。難道他就是那個林夜泉?”男人又開口了,低磁的嗓音,一雙眼睛邪肆的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
  “不,他不是林夜泉,這個人,我不認識。”董明看著我,冰冷的說著。
  碎了的心,還可以碎嗎?可以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尖銳鋒利的彎刀,深深的紮進肉裏,勾動著每一分血肉,然後狠狠的滑開,血淋淋的一片......痛。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你這麼說,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明。”我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看向那名陌生的男子,嘴角向上一翹,笑眯了眼,說:“沒錯,我就是林夜泉。”
  “你就是那個林夜泉?那個讓元冕為了你自殺的林夜泉?”他銳利的眼神,看向我的那一瞬間,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是透明的。
  “我的名字,就是林夜泉。”我回答到,也只能那麼回答。
  “哈哈,真是模棱兩可的回答。”他爽朗的大笑出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白森森的牙齒。
  眼前這個高大的人,全身都散發著震懾人心的霸氣,很少看見有人能像他這樣有如此懾人的氣勢的,霸氣,只有王者才擁有的氣質,只除了兩個人。這個男生,絕對不簡單。
  他又看向我,更加銳利的眼神,“如果你真是那個林夜泉,我會很失望的。畢竟我還期望著能見到一個大美人呢。”
  “是嗎?那真是讓你失望了。不過我想,就算我是個大美人,如果你要拿來跟你懷中那位相比,也是絕對會讓你失望的。”說著,我笑著看向在他懷中一直沒有出聲的董明。他看著我,是一臉冷淡淡的,那是看陌生人的表情。
  不認得我嗎?是呀,我也不認得自己了,我到底是誰呢?林夜泉,是絕對會為他此時的表情而心痛至極,而我,經過剛才那樣的疼痛,現在只感覺身體更加空了,似乎連心都消失了,好輕。
  “哈哈,你說的沒錯,任何人在我眼裏,都無法和他相比。”他說著,望向懷中的董明,一雙懾人的火眼,充滿的濃濃的獨佔欲。
  只是他懷中的董明,壓根沒看他一眼,兩隻眼睛,就那麼冷冷的盯著我。這個舉動,似乎惹怒了他,他粗暴的扳過懷中的纖長的身子,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董明沒有掙扎,就那麼木木的恁他狂肆的吻著。那個男生邊吻著他,邊抬頭的看向我,眼裏是冰冷的危險。
  我發現自己竟然對這樣的場面無動於衷,只除了胃酸又上湧了,看著那四片交纏的唇,我感到那酸澀的味道已經湧向了喉嚨,好想吐。我毫無感情的跟他對視,看著他,嘴角微微一笑,他眼裏閃過絲輕微的訝異。
  場面有些刺眼,不願再逗留下去,我轉身靜靜的走了開去。隱約的,聽到身後傳來那低啞邪肆的聲音:
  “你的眼光真差,那個林夜泉,怎麼看都只是一個從墳墓裏爬出來的僵屍,你怎麼會喜歡這種千人騎傢伙,他真的能像我一樣滿足你這個淫蕩的身子嗎?”
  聽了,身子微一顫,然後,“啪!”的一聲,響亮亮的從身後傳來,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卻仍聽到那清冷冷如妖精低吟般好聽的聲音:“他不是林夜泉。”
  哈哈,你也放棄我了吧?的確,你的林夜泉,早已經死了!死了,沒錯,林夜泉死了,早死了。那麼,我是誰?不,我誰也不是,只是林夜泉死後廢棄腐爛的軀殼而已。
  還是讓這個身體趕快消失吧,消失吧,畢竟已經沒有更多的牽掛了,畢竟,你也放棄我了......
  我變得更加自暴自棄,也更加的放浪形骸。每天瘋狂的找男人性交,把自己弄得殘破不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死,沒有再想過了,現在的我,已經什麼也不想了。但我也知道,我這是在自殺,借助人家的手,來扼殺自己的生命。
  日子一天過一天,時間對我,是停止的,整個地球,都不再轉動。我沒有再見過董明,是避著他,我甚至沒有再回過宿舍,每夜,我都是在不同的男人身下尖叫著昏迷過去。
  慢慢的,那些男生,逐漸變得害怕我,也越來越少人敢和我上床,他們說我是瘋子。曾經有個男生說,和我性交時打心裏讓人發寒,好像在奸屍一樣。也有男生說,我太瘋狂,和我在一起他會覺得自己將被我吞噬得連骨血都不剩,很可怕。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為我知道我快不行了,身子越來越浮了,眼前的景像是越來飄,有時候甚至還會看到幻覺,王輝的臉,鄭濤的臉,古楓的臉,元冕的臉,都會不時的出現在我眼前。以前是在夜裏才能見到,只是現在連白天都能看見了。
  “夜泉!!”
  晃悠悠的一個人走著,突然聽見後面有人喊我。緩緩的轉過身,看見模摸糊糊的一片,直到人影靠近了,我才看清來人是誰。
  “嗨,董情,好呀。”虛空的笑著,腦袋又在晃了。
  “夜泉,你,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他看著我,細長烏黑的眼睛,儘是震驚和不信。
  “啊?什麼意思?”
  “你,你,你......”他斷斷續續的說著,接下來是不成調的抽泣。
  看著那一雙盈滿了心痛擔心的淚眼,一滴滴晶瑩的淚水,似乎讓我反應了下。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我伸出手,撫去他的淚水,笑著說:“怎麼哭了?別哭,放心,我沒事的,真的。”
  “夜泉!?”他一聽,抓住我的手,猛得抬頭看我。
  “嗯?怎麼了?”又是那暈眩,我搖了搖頭,希望能搖去一些。
  “我求你了,夜泉,嗚嗚,我求你了,別再這樣子下去了。你知道小明現在的樣子嗎?夜泉,別再折磨他了,也別再折磨自己了,你會死的啊,你會死的!”他哭著說,好不痛心。
  “死嗎?死了不是很好嗎?對大家都很好呀,你們也不用為我操心了。”我笑得很燦爛,這一次,也許真的不止是臉部肌肉的挪動吧,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笑,在回光反照吧。
  “夜泉!?”他聽了,震驚,不知所措的看著我,表情滿是恐懼。
  “放心啦,沒事的。沒聽過禍害留千年嘛,我沒事。好了,我先走了,就這樣,拜。”
  留下仍然震驚的他,我轉身離去。
  路上,看見有兩個男生迎面向我走來,以前沒見過,不過看他們的眼神,我已經知道他們的意圖。正中下懷,我也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真夠要命的,這兩個男生,比以往我所碰到的都要殘虐。手腳是被畸形的捆綁著,後面似乎裂開的很厲害,火辣的,似乎一直不停的在流血。又是濃濃的鮮血味,混著絲絲淫蕩的腥味,喉嚨幹得冒火,眼睛好痛,睜不開了,紅紅的一片,好熱。身體的好熱,卻也冷得發抖,腦子是混沌的。
  夜泉,快過來吧,快下來陪我。
  又來了,那從地獄傳來的輕喃。
  夜泉,我愛你,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夜泉,我就算下地獄,也要拖著你,拖著你!
  眼前,急劇的閃過那一夜的情景,血淋淋的人頭,輕柔的低喃,溫和的笑臉,還有那鮮熱的血液,到處都是,自己的,他的,他吞入我的血,吸出了我的靈魂,然後帶往地獄。在體內翻滾的,是那在地獄煎熬的血液。
  夜泉,快來吧......
  嗯......
  感覺自己整個人就要蒸發了,越來越飄。   
  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然後......
  “你們兩隻豬,給我滾,滾出去!!”陰冷而清的聲音,有著不曾有過的淒利和狂怒。
  緊接著,是雜亂的聲音,然後,感到自己的手腳被鬆綁,一隻十分溫暖柔和的手,撫上自己的臉,好舒服。
  “夜泉。”溫和輕柔的嗓音,就如天使的召喚。
  “明?”我閉著眼睛,意識模糊的輕喃著,好紅,除了鮮紅的血,我什麼都看不到。
  “嗯,是我。”說著,他小心翼翼的把我摟緊懷裏,溫暖的懷抱,清新的氣味,奇跡般的讓幾乎窒息的我舒暢了不少,有些奢望能永遠呆在這裏,不要醒過來。四肢一直的在放鬆,柔軟的似乎沒有了骨頭。
  “你們兩個,趕快去叫醫生,快點!董情,趕快先幫他止血。”
  身子上似乎又有動靜了,是被人撥動著吧,無所謂了,我已經不想動了,我已經,完完全全的筋疲力盡了。
  “夜泉,醒醒,睜開眼睛,看著我,夜泉.....”溫柔的嗓音,攙雜著焦急和濃濃的哭音。
  真的是董明,好想再看看他,哪怕是最後一眼也好。努力的翻著那如千斤重的眼皮,不行,睜不開,太重了,醒不來了,真的沒有力氣了。
  感到自己的耳朵貼上一個冰冷的東西,然後,從裏面傳來了聲音。
  “小泉!?”
  媽媽!!?
  身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嗚嗚,小泉,你說話呀,別嚇媽媽了。你到底怎麼樣?你同學說你病得很重,天哪,小泉,媽媽求求你了,振作些,嗚嗚~~為什麼這個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小泉,你應應媽媽,你到底怎麼樣了?我和爸爸都好擔心你啊,小泉!”
  媽媽哭了,沙啞的聲音,哭得好不傷心,平時溫和的嗓音,此時是狂亂的。
  “.......沒...我...沒事的......你...放心.......我只是...有些發燒......”
  用盡全身的力氣,沙啞的說完這幾個字,我已經完全的陷入黑暗中了,但是我知道,我不會死的,放不下,還是放不下......
  夜泉,趕快來,下來陪我吧.......
  不......
  夜泉,我愛你呵,好愛好愛......
  我知道......
  夜泉,你全身,都覆著我的魂血,那是我用生命染上去的......
  我感覺得到........
  夜泉......
  冕,你放心,我的靈魂,仍然在地獄裏陪著你的,仍然會陪著你的......


第二十九章

  四周都是鮮紅的血,緩緩的流著,蜿蜒的積聚著,形成洶湧的血浪,暗紅暗紅的血,如魔爪一樣伸向自己,拼命的想跑,想躲開,只是,自己的腳無法動彈。怎麼會這樣?感覺有東西拉著我,我拼命的拉扯著,低頭一看,只見紅紅的血泊中,一雙骨瘦嶙峋的手,正緊緊的抓著我,把我往下拉。看著那如野獸般瘋狂的血浪,越來越近了。
  我踢打著,卻恐懼的感到自己的兩腿已經沒入了血水中,黏熱黏熱的血,讓我尖聲的求救,拼命的踢打,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頭,從我旁邊的血泊中冒來出來,我驚呆了。快要腐爛的面皮,一顆圓滾滾的眼珠子掉出眼眶,爬滿了蛆的臉,發出惡人的氣息。他另外一隻圓大的眼珠,咕嚕的轉了一下,看向我。
  夜泉,你利用我,你利用我對你的愛。
  古......古...楓.......
  你從來都沒愛過我,是不是,你從來沒有......
  不......不......不....是....這樣的......
  你還在騙我,難道連我死了,你都要騙我嗎?
  我......
  身子越來越往下沉,我兩隻手深深的扣入那柔軟的血沙中,好滑,那枯藤一樣的手,使勁攀著我。我驚恐的掙扎著,救我,救救我......
  血浪越來越近。
  那雙手的主人,終於冒出了地面,溫和的笑臉,一如往常。
  夜泉.......
  不!!
  我拼命的掙扎,那個人,卻死死扣住了我,按在他的懷裏。
  夜泉,我好想你......
  不......不要.......
  恐懼的看著眼前的人,整個身子隨著他陷了進去,只剩下顆頭,四周的血水,蜂擁而至,腥臭的味道,串進我的鼻子嘴巴,好難受,快要無法呼吸了。喝入那鹹腥的血水,要窒息了......
  誰來拉我一把,拉拉我.......
  夜泉,快過來陪我吧,我好寂寞......
  誰來救我......
  絕望的,看著那洶湧的血浪猛力的拍打過來,淹沒了自己......
  “啊~~~~!!!”耳邊傳來刺耳的尖叫,本能的想彈坐起來,卻只是悶哼一聲,身子仍然一動不動。誰在叫?看看四周,靜悄悄的,白花花的,雪白的紗簾輕輕的飄著,房間裏,充滿了濃濃的藥水味。是誰在叫?如此淒厲絕望,是誰?看看無人的房間,是自己嗎?是自己在叫?回神過來,才發現全身每一處,都是火辣的劇痛,要碎開了一樣。手腕,正插著針頭。
  門開了,我看向走進來的人。
  “夜泉,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董情走過來,小聲而擔心的問著。
  看看他,再看看這令人窒息的房間。
  “這是哪里?”我乾澀沙啞的問著。
  “醫院,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沒命?”他看著我問。
  “是嗎?”無所謂的問著,隨即使勁扯開手腕的針頭。
  “夜泉!?你又要幹什麼?”董情一看,趕忙阻止我。
  “別管我,我要出去。”不想呆在這地方,令人窒息。
  “夜泉,你別動,你才剛醒過來!你已經昏睡了五天了,才從鬼門關走回來,別再這樣了!”
  他走過來想扶我,卻被我虛弱的揮開,“別管我,走開!”
  “夜泉......”
  “董情,別管他,讓他走。”
  我回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董明已站在門邊,清冷的看著我。
  “小明...”董情為難的說著。
  “別理他,他要是走得了,讓他走。”他輕輕的說著。
  我沒有說話,虛弱的掀開被子,感覺整個身子都不屬於自己,癱瘓無力,不知多久,才廢力掙扎到床邊,雙腳一觸地,就那麼軟綿綿的摔在柔軟的地毯上。
  “夜泉!?”董情見狀急忙過來扶。
  “別理我!走開!誰都別理我!”我再次揮開他,沙啞的叫著。
  他頓住了。
  “董情,你先出去,讓我和他呆一會。”
  “可是......”
  “出去。”冷冷的聲音,沒有感情。
  “唉,我知道了。別太刺激他了,他才剛醒過來。”
  “......”
  董情輕聲走了出去,屋裏面只剩我們兩個人。我沒去看他,自暴自棄的躺在地上,反正四肢像沒了骨頭一樣,動也動不了。
  聽到旁邊的人有了動靜,我沒去管,直到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提起。
  “放開我。”我說著,虛弱的掙扎了一下。可是他沒說話,只是拖著我朝浴室走去。
  “我說放開我,你聽不到啊?”
  還是無語。
  “喂,董明,你他媽的聽不懂人話啊?我說放開唔~~”
  我話還沒說完,就給他大力的甩在冰冷冷的浴室瓷磚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感到頭皮一痛,不得不抬起頭來,怎麼知道,我的前面,是一塊大而明亮的鏡子,明亮,清晰的映出了因有的景像。
  “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耳邊,是清冷中帶著狂怒和悲傷的聲音。
  我震驚的看著鏡子中自己的倒影,無法動彈。那個人,是我嗎?臘黃的皮膚,如死人一般的膚色。臉上,只是覆著一曾薄薄的人皮,清晰的勾勒出臉骨的線條,嘴唇是蒼白乾裂的。原本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現在大得駭人,深深的嵌在黑黑的眼眶裏,兩顆眼珠,黑的多,白的少,卻是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一如兩個窟窿。
  空蕩蕩的白袍子,裏面是乾枯的骨架。鏡中的人,怎麼看,都是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醜陋,噁心,散發著地獄裏腐臭的氣息。胃酸開始猛烈的翻滾著,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痙攣著,劇痛。酸辣的味道,迅速的湧上喉嚨。我顫抖的摸上鏡子中的人,冰涼涼的觸感,透徹心菲。真的是我,真的是我......
  “啊~~~~~!!!”又是一聲慘叫,我瘋了似的推開抓著我的董明,跌跌撞撞地拼命爬離那面鏡子,縮在浴室的一個角落,開始瘋狂的幹嘔著。我使勁揪著自己的頭髮,把自己的頭拼命撞著牆,不願接受,不願接受那樣的事實。那樣的我,那樣的我......
  “夜泉!?夜泉,不要這樣,你會受傷的,別這樣!”董明沖過來,拼命的抱緊我,制止這瘋狂的自虐行為。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耳邊輕柔的低喃,溫暖的懷抱,清新的氣息,只是,是誰逼著我面對這樣的現實!?在我瘋狂的逃避著一切的時候!
  “呵呵........呵呵.......哇哈哈哈哈!”我在他懷裏,神經質的笑了開來。
  “夜泉?”
  “一個月,呵呵,”我輕而緩慢地說著,“他不停的強姦我,那一個月每天都不停的強姦我。可我竟然還會感到快感,在一個強姦我的男人身下歡扭求媚。我在他身下扭動著,求他進入我,然後哭著達到高潮。哈哈,一個月,每天除了睡覺和吃飯,就是瘋狂的性交。”說著,感覺又回到了那壓抑的一個月。
  “我變得暴躁,尖刻,變得不像我自己。我想出去想瘋了,我不要在呆在那個四面都是牆壁的屋子裏。於是我利用了那個每天送飯給我的男孩,古楓。我百般勾引他,讓他愛上我,目的就是讓他去通風報信,救我出去。這就是最真實的我,為了達到目的,不惜出賣自己的身子和感情。可是,你知道嗎?古楓他愛我,他真的愛我,而我,卻利用了他對我的愛......”
  好痛,全身都好痛,無止境的痛苦和黑暗,冰冷的讓我不住的抖著。不願回憶起那時的事,然而,傷口一但撕了開來,除了絕望的痛苦,就是血流入注。
  “古楓死了,因為我,他被元冕折磨死的。他才16歲,16歲啊,哈哈,原本他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活著回到他的家鄉。卻因為我,被人硬生生的把頭割了下來!血淋淋的,那顆人頭,你也看見了吧?”
  腦中瞬間浮現出那顆血淋淋的人頭,痛苦的表情,凸出的眼珠,放大的瞳孔,和那腐爛的氣息。體內醜陋的東西在狂吼,好想吐,好難受,壓抑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夜泉,別說了,別再說了!”耳邊傳來沙啞扭曲的聲音,我卻沒有停下來。
  “元冕很生氣,很傷心。他氣瘋了。那個時候,他捏開我的嘴,強迫我喝下他的血,然後把鮮血塗在我的每一個地方,帶著滿臉滿足的割開我的手腕,”
  我顫抖的說著,完全陷入了那時的黑暗和絕望中不可自拔,輕緩的說著那讓我心神俱裂的一切。
  “你知不知道他死前說什麼?夜泉,你全身都被我染上來我的顏色,覆著我的魂血,就算你下地獄,也要帶著這樣的顏色。”
  我聽到了抽氣聲,感覺到使勁摟著我的人,和我一樣的顫抖著。我用力貼近了他些,希望能汲取一些溫暖,繼續說道:“可是,你知道嗎?是我害死他的,是我逼死他的!他愛我,他好愛我,可是我不愛他,所以他絕望的以死明志。他死前笑得好溫柔,好滿足,因為他終於可以和我永遠的在一起了。然而他的願望仍然沒有實現,因為我沒死,哈哈,我還活著,好好的活著,下地獄的,只有他一個人,哈哈。”
  我笑,卻笑得眼淚不停的溢出眼眶,全身都在笑,卻好像血肉裂開一般,好痛,為什麼要逼我面對這樣的現實..
  “夜...夜泉.....”碎了的聲音。
  “我不敢睡覺,我害怕,好害怕這一睡,就被他拉下去,再也醒不來。我也不敢閉上眼睛,因為一閉眼,就會看見那鮮紅的血,還有他的死前的笑容。我更加不敢一個人呆著,因為一安靜,就會聽到他死前的低語,一句一句,‘夜泉,我好愛你’,‘夜泉,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夜泉,快下來吧’......我不睡,不想,不聽,不看,瘋狂的找人性交,讓自己痛,讓自己麻痹,讓自己失去意識,因為我知道不這樣,我下一刻就會去死。哈哈,你知道我多少次想自殺嗎?”
  “夜......夜泉...對...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苦悶的音調,仿佛要流出血來。
  我緊緊的貼在他懷裏,把頭悶在他的胸口,死死的攥著他的衣服,幾乎要泣出血般絕望的說道;“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好想死,可是我沒有辦法自殺,我不想死!可是我好累,我受不了了......救救我,為什麼沒人來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好辛苦,我真的好累......我好想死......救救我啊,明,救救我!!”好痛,好難受,心口要裂開了,幾乎無法喘氣,全身都好冷,冷得發痛。
  “夜...夜泉.......別這樣......求求你......別這樣.....好痛......”
  “嗚嗚.....嗚嗚~~~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本是極為虛弱的我,無法經受得起這樣的情緒崩潰,意識開始崩潰,說著斷斷續續不成句子的話語,在他懷中,流著淚失去了意識......
  夜泉,下來吧,快下來陪我.......
  血,鮮紅的,到處都是,壓抑的紅......
  冕,我好累,真的好累,我受不了了......
  來吧,過來,夜泉,跟我一起走吧......
  四周鮮紅的血,聚集成一個人。
  冕......
  血人慢慢的抬起手,伸向我。
  來,夜泉,你本該和我一起走的,快來......
  是的,本應和你一起走的,我卻沒走,所以一直停留在無限的痛苦中......
  我累了,我不想在留在這裏了,永無止境的痛,我無法承受了......
  我慢慢的伸出手,握向那只血淋淋的手。
  “夜泉!!”
  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我頓住了。
  “夜泉,醒醒!睜開眼睛,夜泉!”
  明......
  夜泉,快跟我走,快來.......
  他拉著我的手,往那無盡的深淵走去......
  隨即,我突然感到一絲暖暖的清香,化做一股強大的拉力,把我往後飛快的拉著。
  他抓住我的手,不放。
  夜泉,你又想逃嗎?
  我......
  “夜泉,醒過來,快點醒過來,求求你了!”淒絕的喚聲。
  身子一震,本能的,我掙脫了那只緊握我的手。
  不行,還不行,我不能跟你下去......
  夜泉!你不要忘記,你渾身都是我的顏色,無論你到哪里,都會帶著我這地獄的血,夜泉,你應該和我下地獄的!
  耳邊響起那最後的叫囂,我猛的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兩顆漆黑明亮的夜星。
  “天,你總算醒了!你剛才嚇死我了,嗚嗚~~”輕喃著,兩顆夜星被濃濃的水氣遮了去,晶瑩剔透的珠子,落了下來,砸在我臉上。
  本能的,想伸手撫去那淚水,只可惜,我根本無力動彈。
  他伏在我胸前,壓抑的抽泣著,讓人氣悶的聲音。他緊緊的摟著我,仿佛抓著失而復得的珍寶,生怕一放手,又失了去。
  “我......又夢見元冕了......”我開口,虛弱的說著。
  “夜泉!”他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我,美麗的面容上,滿是淚痕。
  “比以往都要真實......他抓著我的手......使勁...把我往地獄拖......呵呵.......說不定.......再過不久.......他真的就可以.......把我拖下去了.......呵呵......”
  我無意識的說著,平淡的語調,仿佛在說著他人的事情。
  “不......”細微而堅定的一個音節。
  我看向他,有些吃驚。他堅定的看著我,兩顆漆黑的眸子,似乎比以往都要亮,亮得有些可怕。
  “不!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他拖你下去的!”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的吐著。
  “......”我無語,也無力爭辯。
  “他要呆在地獄,就讓他一個人呆個夠!”他看著我說著,拿起我的左腕,親吻著那裏的傷痕。那輕吮的感覺,讓我顫了顫。
  “呵呵,沒用的,沒用的,我全身,都是他的血色,洗不掉的,怎麼洗,都不掉的......”
  “是嗎?”平板的聲調。
  隨即,是“唰!”的一聲,身上單薄的衣服,被他猛力的撕了開來。
  “明??”突來的舉動,讓我嚇住了。不對勁,他有些不對勁。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猛烈寒意,讓我開始打抖,好熟悉......
  “怎麼了?夜泉,抖得那麼厲害?”他輕輕的低喃著,然後湊到我的頸窩,輕吮著。
  這樣的舉動,讓已經很敏感的我,抖得更加厲害了。
  “你在害怕嗎?夜泉,別怕,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他在我耳邊輕柔的說著,然而,卻拿著撕碎的布條,把我無力的手綁在床欄上。
  “明!你想幹什麼?清醒點。”我有些焦急的喚著,然而他自顧自的吻上我的胸膛,一雙手,也細細的在我身上游走著。只是此時的我,實在沒什麼心情去感受。
  “我很清醒,放心,我再沒比現在還清醒過了。”他輕應著我,然後自言自語的低喃到:“染上他的顏色了嗎?被他用血染上,用命烙上的?”
  “明?!?”
  “不可原諒,竟然用鮮血來蓋住我的光,用那噁心骯髒的東西染上你的身子,不可原諒,罪該萬死!”絕美清靈的臉龐,瞬間換上如夜叉鬼般的兇狠。
  我看得倒抽了一口氣,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的看著那淒厲妖美的面容。他身上那種氣勢,讓我好熟悉,就好像......好像那個時候的元冕!?!
  “他那麼喜歡地獄,就讓他一個人呆著吧,讓他一個人永遠永遠的呆在那裏,呵呵......放心,夜泉,我會洗去你身上的顏色的,元冕永遠別想在你身上染上任何東西,別想!”說著,他吻了吻我的唇,然後下床走了進浴室。
  看著他那散發著寒氣和瘋狂的身影,不安在我心中越來越大。努力掙了掙,希望掙開手上的束縛,只是此時的我,連動都有問題。
  不一會,董明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中。他跨坐在我無法動彈的身上,看著我,笑得淒豔絕美。溫柔的掌心,撫上我的臉,他笑著說:“我剛剛想了很久,才想到這個辦法。夜泉,你放心,我會救你的,我會把他留在你身上的一起都洗掉的,我一定會!所以,夜泉,別再哭了......”
  “明,你到底想幹什麼?別亂來!”我著急的說著,但當我看到他右手握著的小刀時,我震住了。
  他看著我,晶亮的黑眸,銳利的眼神,刺透我的身子,看向那深淵中的東西。
  “元冕,你就永遠呆在你的黑暗中吧,不過別想拉著他下去!因為,我要我的光!”
  說著,他二話不說,猛的拿刀劃開了自己的右腕。
  鮮紅耀眼的血液,噴灑而出,在空中如此妖豔,那一瞬間,讓我失神。
  時間好像停止了,我呆楞的看著那飛灑在空中的紅,刺眼的鮮血......
  落在身上那暖暖黏黏的感覺,鼻中那腥腥的味道,輕而易舉的把我拉回了那個時候。
  “明!?!你到底幹什麼,你瘋了!?趕快止血!!”我失控的大喊,好多血,紅的。
  “夜泉,他染上你身上的血,我來幫你洗掉。”他似乎沒聽到我的喊聲,自言自語的說到,帶血的手,撫向我的身子每一處。
  “住......住手!明,別這樣!啊!!”黏稠鮮熱的血,沾在身子上,是燙人的。
  燙得我尖叫出來,狂亂的扭動著身子。好燙,好痛!那血,仿佛有了自己的靈性一般,刺透我的皮膚,滲入我的血肉,拉扯著幾乎和我成為一體的汙血。好痛,仿佛整塊皮膚都被灼傷拉扯一般。那種感覺,就如硬生生的把那染了顏色的皮膚撕了下來,血淋淋,痛徹心扉。
  “夜泉,別亂動,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
  然而,真正讓我心魂俱裂的,是那越來越的血。天哪,誰來阻止他,誰來阻止他!
  “救命啊!來人,快來人啊!!”我瘋狂哭喊著,扭動著。
  “元冕,你用命來染的顏色,我一樣可以用命來洗掉。”絲毫不理會我的哭喊掙扎,董明依然我行我素。
  “救命!!快來人啊!!天哪,明,求求你,快點止血啊,快點,求求你!”看著那血,我急得快要發瘋了,他怎麼能......
  “夜泉,別哭,別哭,我會救你的。一定會!所以,別再讓他把你拉向地獄了。回來吧,夜泉,醒過來。”染著鮮血的唇,吻上我,黏稠的液體,滑入嘴裏,濃濃的血味散了開來,然而,不同於上一次的,這一次,血中,隱約多了絲甜蜜。  
  感覺那血流入體內,奇異的,讓身子的疼痛減緩了。鮮熱的血液,是如此的溫潤,暖了我的身子。感覺那血,似乎在沖刷著一切,那污濁的黑血,那壓抑的罪惡和痛苦,隨著那血的流入,一點點的,被刷了去......
  當他放開我的唇時,我哭著道:“明,求求你了,趕快止血,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麼都好,趕快止血吧......”
  “不......我一定要洗去他留在你身上的所有痕跡......”他看著我,笑著說,絕美的笑容,如此的虛幻,眼睛暗淡了許多。
  “洗乾淨了,真的洗乾淨了,明,快點止血。”我用力掙扎著自己的手,恨不得馬上握住那血流如注的傷口。
  “真的嗎?夜泉,你不會再讓自己被他拉下去了嗎?”他眼神渙散的看著我,嚇得我魂飛魄散。
  “真的!我不會了!!所以你趕快止血!!”我朝他大聲的吼著。
  “真的嗎?不會再這樣自暴自棄了?”
  “真的!我發誓!絕對不會了!”
  “嘻嘻......太好了......夜泉......只是......我好像......沒力氣止血了......”
  他低喃著,輕輕伏在我的身上,仿佛羽毛般柔軟。
  “董明!!董明!!你給我起來趕快止血,別睡!!”我發了瘋般的使勁扯著自己被捆的手。
  天哪,天哪,看我到底做了些什麼,我竟然讓他走到這個地步......
  在我一個勁沉溺在自己的傷痛中時,我絲毫沒有想到他會怎樣......
  天,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門開了。
  “你們到底...琦塚!!?”
  “快點,快點給他止血!!快點啊!!”我顧不得看來人是誰,只是一個勁的喊著。
  來人似乎非常冷靜,飛快的撕了塊床單,把傷口綁了起來,然後抱起他飛快的沖了出去。
  “醫生!快點給我叫醫生!!”威嚴而哄亮的嗓音,在走廊外焦急的喊著,隨即聽到一片雜亂。
  看著遠去的身影和跑過來的醫生,我終於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他得救了......
  帶著這個欣慰的想法,虛弱的我,再次昏了過去,陷入沉沉的黑暗中。只是,這次再沒有那暗紅的顏色了,那腐臭的黑息,緩緩的散了去,剩下清明的一片......
  夜泉,他贏了......
  冕......
  夜泉,走吧,這裏並不適合你......
  可是......
  夜泉,你也把自己懲罰得夠了......
  對不起,冕,對不起,你一定很恨我吧......
  夜泉,你要記住,我愛你......
  冕......
  我從來都沒恨過你......
  謝謝......
  回去吧,夜泉,好好的活下去......
  嗯......


第三十章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兩天后的事情。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有種從一場漫長而漆黑的惡夢中醒來的空白感,在接觸到清涼的空氣的那一刹那,是前所未有的舒暢,還有空白......發生什麼事了?
  “夜泉,醒過來了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馬上去叫醫生。”董情清秀的臉,在下一刻就躍入我的眼簾。
  看著他就要離開,我抓住他的手,搖搖頭,虛弱的道:“董明怎麼樣了?”
  他淡淡的一笑,說:“放心,他沒事,剛好搶救及時。”
  “那就好。”太好了,他沒事。這個欣慰的好消息,讓我愉快的緩緩笑了開來,卻看見董情盯著我,一怔一怔的。
  “怎麼了?董情。”我擔心的問著。
  “夜......夜...泉?”他的聲音,有著絲不確定。
  “嗯,怎麼了?”
  “你,你好了?”清脆的聲音,是緊張的。
  看著他擔心的面容,我的心一痛,安撫般輕柔的笑了出來,輕輕道:“嗯,我好了。一直都讓你操心,對不起......”
  “天......”短短的一個音節,他用手捂住嘴巴,淚水卻從眼睛裏湧了出來。
  “怎麼了?”看見他哭,我慌忙問到。
  他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勁的哭,什麼話也沒說。
  我看著他,鼻子好酸,眼睛澀得發痛。
  看看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只是的一味的逃避和自我封閉,卻忘了自己的舉動看在關心我的人的眼裏,是多麼的令人痛心......
  我怎麼能這樣傷害一個又一個關心我的人呢?
  再次意識到自己的自私的懦弱,我愧疚極了。
  “對不起,董情,對不起,讓你傷心了,對不起......”苦澀的道著歉,卻知道無論多少句對不起,也無法彌補我對他們的傷害。
  他又搖了搖頭,艱難的開口道:“沒.....沒事的......只要你......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董情......”我內疚的喊著。
  “沒什麼的,我只是太高興了而已,別在意。”他邊擦著眼淚,邊笑著說。
  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我無語。過了好一會,我才慢慢開口:“我想去看看董明,可以嗎?”
他看著我,一怔,臉上隨即閃過為難的表情。
  “不行嗎?”我低喃的問。
  “嗯......”他小聲的回答。
  “算了,無所謂的,只要他沒事就好。”我笑著說。
  “夜泉......”
  “是因為武連威吧?”想想,那時把我揮到地上,後來又沖進來救了董明的男生,應該就是武連威吧。
  “夜泉!你怎麼知道!?”董情極為驚訝的問著。
  我笑了笑,輕輕的說:“因為我很聰明呀。”其實,自己潛意識的記下了那時他們的談話,現在一回想起來,不難猜到那個邪肆霸氣的男人就是他們口中的武連威。
  “他......應該會好好的對董明吧......”我又不確定的問到。
  “也許吧......”董情的聲音,攙著絲不確定。
  我微微一笑,說:“放心吧,他很在乎董明的。”當時在走廊上響起的聲音,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是發自內心的焦急和擔心。
  看見董情又呆呆的看著我,我有些好笑的問:“怎麼了,董情?”
  “啊?沒,沒什麼的,只是覺得你的笑容比以前還要柔和溫暖了,感覺舒服得都要化了,讓人好想哭......”說著說著,他的眼淚真的又溢了出來。
  “哎,喂,喂,你怎麼真哭了?最多我不笑,你別哭了,別哭了,算我拜託你了。”
  看到這樣的狀況,我趕忙繃緊了臉,口齒不靈的安慰著。
  “嗤!”似乎被我逗笑了,董情擰了擰我的臉,有些噎氣的笑著說:“說你笨,你還真是笨,一點也沒進步。不過,能再次看到你笑,真是太好了。”
  “嗯,讓你擔心了......”我低喃道。
  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終於得到楊醫生的首肯而回到宿舍。走進那許久沒有蹋入過的寢室,空氣中浮蕩的淡淡菊花香讓我莫明的感動。突然非常想喝口那清甜溫香的菊花茶。
  走進廚房,拉開牆上的櫃子,裏面安好的擺著一大袋的菊花茶。打了開來,撲面的是乾爽而帶陽光氣息的菊花香,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好懷念。給自己泡了一杯,淡淡的含了一口溫熱的茶水,熟悉而溫暖的香味,在嘴裏散了開來,好舒服,全身都暖洋洋的。
  奇怪,當時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香味難以忍受呢?搖搖頭,不願多想,以前的一切,都讓它過去吧。
  走進浴室,本想先沖一個熱水澡,卻不經意看到那明亮的全身鏡。有些猶豫的走過去,看著鏡子中的倒影,此時的自己,仍然如一個久病初愈的人般虛弱,只是皮膚不再是臘黃的了,大大的眼睛,又恢復了光澤,過肩的烏髮讓自己看起來多了分無助的秀美。
  非常不願意承認身為男孩的我,此時看起來竟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只是,看著自己的樣子,腦中突然想到一個現實得近乎冷酷的問題:恢復了的自己,是否仍會繼續被那些學生塗毒?加上當時自己自暴自棄時的行為,和已經沒有靠山可依的現況,以後的情況實在不樂觀。怎麼辦呢?扯了扯自己的頭髮,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夜泉,你!?!”傍晚董情回來的時候,看著我驚得說不出話了。
  “嘿嘿,怎麼樣?”我笑著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理出來的小平頭,短短的頭髮,有些扎手。
  “呃......它們會再長出來吧?”他喃喃的問著,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復過來。
  “啊?”這回輪到我楞了,他什麼意思?
  他猛的抓住我的衣領,瞪著我大聲的問道:“你的頭髮!它們會再長出來吧!?”
  被他的氣勢有些嚇到,我只好楞楞的點了點頭,說:“當然。”頭髮當然會自己長了。
  他一聽,放開我,如卸重負般的歎了口氣,說:“呼,太好了,真是嚇死我了。”
  “哎,我是在問你到底怎麼樣哪。”我沒好氣的說。
  “怎麼樣?”他瞪了我一眼,說:“差點以為是哪里來的鄉下仔,難看死了。”
  “哈哈,那就好。”這就是我要的成果。
  “你在擔心以後的事情嗎?”清脆的聲音,已經沒有剛才的不正經了。
  “嗯。”我輕輕的應了聲。
  “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我會保護你的。”他定定的看著我,說。
  “董情,你不能無時無刻的保護我吧?”我看著他,問道。
  他看了我一會而,然後眯著眼睛說:“嗯......如果能把你的眼睛遮起來,效果會更加好哦。”
  “會嗎?”我有些奇怪的問。
  “對呀,你的眼睛和你的笑容可是你最致命的地方。你可以不要亂對人笑,不過眼睛嘛......啊!”董明突然叫了出來,讓我嚇了一大跳。
  “怎麼了!?”我緊張的問。
  “小明當時戴的平光眼鏡,你們有留著吧?”他問。
  “眼鏡?對了!好主意,怎麼我沒想到。”嚷著,我趕忙跑到自己的書桌前翻了起來,似乎把什麼東西弄到地上,不過我沒在意,隨意說道:“好像有東西掉了,董情,幫我撿撿好嗎?”
  “哦,好的。”
  “哈,找到了!”終於給我找到那副十分土氣的黑眶眼鏡。我趕忙戴上,轉過身問董情:“怎麼樣?董情,董情?”
  只見此時的董情,正盯著手裏的東西,神色怪怪的。
  “董情,怎麼了?”我奇怪的問。
  他沒有說話。
  “董情?”見他不理,我本能的探頭過去一看,只見他的手下,躺著一顆小小晶藍色石片,在燈光下,發出瑩瑩藍光,圓潤極了。咦?這是......
  “夜泉,你從哪里得到這個東西的?”董情終於開口了,只是他沒抬頭看我,而是翻弄著那塊小石片。
  “啊?”這個東西,好像是.....“啊!它是那個月冥流風的。”
  “月冥流風?”
  “嗯,是呀,董情,你認識他嗎?”我問到。
  他搖搖頭,看著我說:“哦,不,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對了,夜泉,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你的病才剛好。”說完,他把石頭遞還給我,就走出房去,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我躺在床上,翻弄著那塊小巧玲瓏的晶石。仔細看了看那塊石頭,雖然背面有些恐怖,和會自然的散發出暖意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把晶石放在眼前,看著窗外陽光明媚的世界,一切都變成螢螢的藍色,好像在海底的世界,漂亮極了。
  看著看著,突然想到這塊石頭的主人--月冥流風。仍然記得這個人,大概是因為他給人一種極為強烈的存在感,儘管他冷得那麼的絕世孤絕,卻依然不容易讓人忘記他的存在。而且,他怎麼說還是我的恩人。他到底是什麼人?應該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
  可是為什麼除了那幾次意外之外,就再也沒有在學校裏見過了。想起那時他殺人使的殘酷冰冷,我不由得心有餘悸。想到他,就不期然的想到尉刑,然後想到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多麼的過份。
  去道個歉吧......可是,我那什麼臉去見他.......不管怎麼樣,還是先道個歉吧,我不能老是這樣畏畏縮縮的。想想,如果當時,我在羅勇門前有勇氣推門進去,又或者那個時候和元冕說清楚,一切都會不同吧......
  走到尉刑的門前,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起勇氣抬起手敲門。不一會兒門就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一年紀的學生。
  “請問葉尉刑在嗎?”我問。
  他看著我,楞了楞,然後搖搖頭,說:“他不在。”
  “哦?那請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他一般很少會宿舍的。”
  “是嗎?那好的,謝謝了。”我道了謝,轉身走了開去。
  走出宿舍,我考慮再三,決定去隨意走走,好久沒有走動走動了。走在茂密的林蔭道上,一抬頭,就看見迎面走來幾個銀色校徽的學生,雖然並不認識他們,不過我也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單純,因為,他們非常的面熟。
  我低下頭,心在那幾秒之間狂跳著,他們會認出我嗎?認出了又會怎麼樣?而當我從他們身邊走過時,他們甚至沒有看我一眼。等他們走過之後,我托了托臉上那副厚重的眼鏡,嘴角淡淡的笑了開來。
  接著,我又在校園裏看見許多面熟的男生,我震驚,也第一次理智的意識到,那一段時間裏我的生活是多麼的淫靡頹廢。無意識的環住自己的身體,好髒,好想吐,那熟悉的黑暗,再度侵襲著我。
  不行,都過去了,那些都過去了,別再想了,林夜泉,振作起來!使勁的捏著自己的手臂,一直到顫亂的心被疼痛平和我才鬆手。
  值得慶倖,沒有一個人認出我來,這是否代表著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會平平靜靜呢?
  我躺在湖邊的草地上想著。搖搖頭,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在這裏,你永遠不會知道下一秒將會發生什麼。透過翠綠的枝葉,看著已是淡金色的天空,現在已經是初夏了吧......
  好快,對了,今天出門時看了看牆上的日曆,5月23日。再過幾個星期,這個學期就結束了。一年了,又過一年了。哈哈,好奇怪,第一年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可是這一年卻覺得時間如飛呢。好像什麼都沒做,渾渾噩噩的就過了來,沒錯,就好像這一年都在做夢般......我淡淡的歎了口氣,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好點了嗎?好想見他,真的好想,明......
  “你放開!!”突然,從樹叢後面傳來的聲音,拉回了我的神智。
  “放開!!”聲音又傳了來,好熟悉的聲音......尉刑!?我趕忙跳起來,悄悄的撥開那濃密嚴厚的樹叢,看了過去。只見樹下站著兩個人,不,應該說其中一個被另外一個牢牢的扣在樹幹上。接著金燦的夕陽,被壓在樹幹上正面對著我的人的臉清晰的跳入我的眼裏。真的是尉刑!
  “我要你,做我的人。”陰惻惻的聲音,幽蕩蕩的響起,初夏的傍晚,一下子竟然變得陰冷了起來,我感覺身子一下子冒起疙瘩。
  “我不是物品,不會屬於任何人。”尉刑孤傲的盯著對方冷言道。一雙烏黑的眼鏡,冰冷的,卻也晶亮得冒著火焰,映著夕陽的光芒,閃耀得幾乎刺人眼,一如燃燒著的太陽,漂亮極了。
  有些著迷的看著,想起以前董情曾經說過我們有相似的眼睛,其實,哪里像?那樣的耀人的光彩,永遠都不會出現在我這樣的人的眼裏.......
  “你的眼睛真漂亮。”又是那陰森低沉的聲音,厚厚的磁性,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男生背對著我。他非常高,肩很寬,然而從肩下來卻是越來越窄,如倒三角般完美的身材。即使看不見他的臉,然而從他身上,我已感受到那懾人的氣勢,那幾乎讓人感覺完全被壓住的氣勢。
  只見背對著我的男生,以他高大的身子輕鬆的壓制住尉刑,一隻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然而卻被尉刑嫌惡的避了開來。
  “怎麼?為那個人守身嗎?呵呵。”說著,大手捏著尉刑的下巴固定他的頭,然後使勁吻了上去。再接著,只見那個男生飛快的離開了尉刑,而尉刑的嘴角,帶著一縷刺眼的鮮紅,刺眼,我討厭看到血,討厭極了......
  “呵,不錯,我喜歡會咬人的小野獸。這樣才有意思。”男生說著,那只手順著尉刑的脖子,摸到他的胸膛,然後一用力,“嘶!”的一身,把尉刑的外套似了開來,扣子掉了一地。
  尉刑此時的臉好白,雖然他一點沒有示弱,然而,他的神情是無法掩飾的不屑和噁心。被人強姦的滋味是什麼,我最清楚了怎麼辦?看見那個男生的大手,順著那蜜色的肌理,慢慢的滑向尉刑胸前.......不行!
  我猛的撲出樹叢,摔在地上。
  “哎喲,好痛。啊,對不起,打擾了。”我言不及意的說著,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抬頭一看,僵住了。完......完蛋了,怎......怎麼是他?
  看著眼前那個高大的男生,如烏黑的捲髮,大理石雕刻般的五官,白的幾乎病態的皮膚,水藍色如魔魅般的眼睛,我再也說不出話來。
  莫非天!?
  莫非天!?
  真想給自己一拳,為什麼剛才我不先看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再撲出來?這會兒,該怎麼辦!?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濕冷冷的陰氣,像一隻無形的魔爪,死死的掐住我的喉嚨,讓我幾乎窒息。
  他不在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再次看向仍然被他牢牢扣著的尉刑,淡淡的清晰說道:
  “滾。”
  我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幾乎真的想照他說的去做,只是看了看尉刑,我深吸了一口氣,從新拼湊起剛才被嚇得魂飛魄散的理智。沒什麼的,比起那個時候,真的沒什麼的......
  “請問,你們知道宿舍在哪個方向嗎?這個林子挺大的,我走得迷路了,呵呵。”
  我摸著自己的頭,傻傻的笑著。
  這一次,莫非天倒是真正看向我這邊來了,冰藍的雙眼,帶著絲極微的訝異。然而,為了避免他的眼睛,我向尉刑看去,而他,也正驚訝的看著我。
  “滾。”又是一聲淡淡的話語,仍然輕柔,卻比剛才更讓我毛骨悚然。
  我倒抽了口氣,繼續沒頭沒腦的說道:“這個,滾也要知道地方。你不告訴我宿舍在哪里,我往哪里滾哪....”  飛快的瞄了一眼莫非天,我幾乎懷疑自己下一秒將會化成一堆塵土。移動著打顫的雙腿,我走到尉刑旁邊,確定自己和莫非天還有一段距離之後,對尉刑說:“請問你知道宿舍在哪個方向嗎?”
  “你......”莫非天陰冷冷的又開口了,只是當我看見他分神鬆開尉刑的一刹那,也顧不得他說什麼,右手使勁拽著尉刑就飛快的往前跑。
  好在尉刑反應也快,我一拽,他就立刻動了起來。
  我們兩個發瘋般的跑著,我頭也不敢回,直到感覺自己久病初愈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我回頭問了一句:“他,他追上來沒有?”
  “沒有。”尉刑在我身後喘息回答到。
  我一聽,馬上放慢腳步,大口大口的喘氣咳嗽起來。好險,好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必有後福......
  “你沒事吧?”尉刑走到我身邊,邊拍著我的背,邊擔心的看著我咳紅的臉問。
   “沒......沒......”我上氣不接下氣的搖搖頭,胸口是火辣辣的。感覺臉上的眼鏡突然變得千斤重,而且汗水流進了眼睛,於是我摘下來,用手擦著臉上的汗珠。
  “夜泉!?”
  “呃?”我戴上手中的眼鏡,不在意的應道。
  “真是你!?”
  “啊?”什麼意思?我有些莫明其妙的看向他,卻看到一張複雜的臉。
  “尉刑,怎麼了?”看著他的臉變幻無窮,我問道。
  “我......我......”他怔怔的看著我。
  看著他複雜和有些膽怯的面容,我才想到了我原先找他幹什麼。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
  “啊?沒......沒......”他呆呆的說,似乎仍然反應不過來。
  “那次,真的很對不起。”我虛弱的笑了笑,說:“真的很對不起,其實你不用原諒我的,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多麼不可原諒的事情。我只是想跟你說,真的很對不起。”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不原諒我嗎?也是,我還奢望什麼呢。
  “好了,先這樣吧,我也要會宿舍了,再見。”低下頭,轉身就想離去。然而,我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拉力,然後再下一刻,我被人緊緊的摟住。
  “夜泉......”他在我耳邊,低喚著。
  “嗯?”我輕應道。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嗎?”
  “啊?”這會兒輪到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那時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的表情好痛苦,好絕望,看得我好害怕,害怕是自己傷害你,害怕是自己讓你露出那樣的表情。後來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害怕看到那樣的表情,害怕你不理我,所以我......對不起!”
   他緊緊的摟著我,在我耳邊說著。感覺他的身子一下一下的抖著,脖子是濕潤的暖意,在哭嗎......那個總是堅強倔傲的像火一樣的人......
  第一次真正意識到,此時抱著我的大男孩,是多麼的在乎我......
  我環住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說:“你什麼也沒有做錯,那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是任何人的錯。而我卻牽怒無辜的你,真正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
  他使勁的搖著他,卻再也沒說話。一直到他放開了我,我才再次開口:“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一起回宿舍吧。”
  “嗯。”他帶著濃濃的鼻音輕應了聲,卻因為剛才的哭泣而不好意思抬起頭來。看著他俊美的臉紅通通的,我偷偷的笑了笑。
  真準備邁開腳步和他離去時,我不經意的回頭望去,卻見樹叢深處閃過一絲藍幽幽的冷光,我一僵,隨即睜大眼睛再次看過去,除了綠油油的枝葉,什麼也沒有。是錯覺吧,大概是剛才被莫非天嚇的後遺症,我搖搖頭,甩去那不安的寒顫。
  一路上,我和尉刑聊著,見他漸漸綻開的真心笑容,我也開心的笑了出來,真是太好了。回到宿舍,我邀請他來到我的房間坐坐。聊天期間,不經意的,我把手插入口袋,意外的碰到一塊溫溫的東西。
  “對了,尉刑,你現在是和月冥流風在一起吧?”我問。
  他一聽,臉上的笑容即刻消失殆盡,變得蒼白的臉色,甚至還帶著絲若有若無的痛苦,讓立刻我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於是我趕忙有道:“對不起,當我什麼也沒問,別放在心上。”
  “不,沒什麼的......”他淡淡淡搖搖頭,隨即沉寂,不願多談。
  “......”看著那俊美而蒼白的臉,我無奈搖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算了,下次再讓他把這塊石頭還給月冥流風吧。
  “對了,要喝菊花茶嗎?”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特意大聲的笑著問。
  “啊?嗯!好的,好久沒喝過你的菊花茶了。”他一聽,一掃臉上的陰霾,一臉開心的說道。
  “哈哈,上次給你的喝完了吧?還要不要再拿些回去?”我泡了一杯遞給他,看著他一臉滿足的表情,我笑著問。
  “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夜泉,你的菊花茶還是那麼棒!”他喝了一口,睜大眼睛,笑著看著我說道。
  我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到現在仍然是清澈純淨的......為什麼?心中,有絲絲羡慕,也有絲絲妒忌,為什麼.......
  關於在林中看到莫非天和尉刑的事情,我想了又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最後我還是決定告訴董情,畢竟他比我有經驗多了。有些事情,還是要先有些心理準備的比較好。如我所料,董情聽完後臉色比初夏的雷雨天還要陰。
  “夜泉,不是我說,你遲早會給你自己害死的。”董情苦惱得近乎歎息的說。
  “我也不想的.......只是那個時候,我一看到尉刑處在那樣的情形下,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然後就......”我後悔的說著,只是現在才後悔,似乎用處不大。
  “唉.......果然像是你會說的話。”董情再次無力的歎息。
  “哎呀,我想沒什麼啦,不要那麼擔心。他也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我是誰,又也許根本不記得我長的什麼樣,哈哈。”我儘量樂觀的大聲說道。
  “夜泉,你說,身為一個掌握著這個國家經濟動脈,古老的大財閥家族的繼承人,記憶力有那麼差嗎?特別是那個人還破壞了他的好事!”
  “呃.......”我咽了咽口水,一下子語塞。
  “唉.......”董情再次歎氣,然後伸手摘去我臉上的眼鏡,怔怔的看著我,一臉擔憂。
  不喜歡看他這個樣子,也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告訴他,於是我拼命的想著其他的話題好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忘了這件事情。
  “不過尉刑比我還慘吧,被那樣的人纏上......”
  他一聽,瞪了我一眼,凶巴巴的說:“哼,你還有時間去擔心他?尉刑他雖然被纏上,但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的,這個你放心!”
  “真的嗎?”我不確定的問。
  “唉,真的啦。”董情不耐煩的說:“畢竟他是他們追逐的對象。”
  “哦,這倒是。你知道嗎,當時我看到他的眼睛,就跟太陽一樣熱亮,漂亮耀眼極了。真不知道為什麼你以前會說我們兩個的眼睛像,我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光芒?”我有些奇怪的問。
  董情聽了這話,表情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般,一臉不置信的表情,最後他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夜泉,你到底是怎麼照鏡子?”
  “啊?什麼意思?”我奇怪的問。
  “天,真是受不了你!你怎麼還是那麼笨啊!?”他一臉受不了的嚷著。
  “哪有。再說,我就算不笨也給你說笨了。”我有些不服氣的搔搔頭,咕噥道。
  他瞪了我好些時間,最後在我無辜的表情下終於被打敗般的搖搖頭,說:“唉,真是服了你了,簡直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董情,你到底也把話講清楚嘛。”
  “講什麼?講完你又忘了!我以前不是說過嗎,生長在黑暗中的生物是非常渴望陽光的。”
  “所以?”我楞楞的問。
  “林、夜、泉!”他忍無可忍的喊道。
  “幹嗎?”我無辜又帶些膽怯的應道。
  他氣鼓鼓的瞪著我,在我以為他又會向往常一樣敲我腦袋的時候,他卻如一個洩氣的皮球般軟了下來,歎了一口氣,無力的說:“陽光太灼,太烈,長年呆在黑暗中的生物,儘管是渴望陽光,但是當他們真正接觸到了,卻會被陽光灼傷,最後被燒得煙消雲散。”
  “這和尉刑有關係嗎?”我插嘴問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沒好氣的凶恨狠問道。
  “沒。”我趕緊老實的閉上嘴。
  他看來我一眼,然後又道:“但是,夜泉,你知道嗎?有極少數的黑暗生物,他們生長在最陰冷黑暗的世界,使他們擁有著足可以蓋過光的黑暗,他們雖會被陽光炙傷,但他們卻可以吸收陽光,然後把它吞噬得一縷不剩。”
  “不懂。”我看著他,忍不住的吐出這兩個字。
  董情使勁瞪了我一眼,沒理我,繼續說:“這些人,他們知道光的味道,光的熱度,他們嘗試過那樣灼人卻發亮耀人的光明,雖然刺痛,卻仍然不能阻止他們對光的渴望。
  但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太過陰冷黑暗,很容易就在下一瞬間吞噬了那樣烈的光,所以他們得不到永恆的光,也一樣得不到那溫暖,因此,他們對光的執著,是最可怕的。
  想想看,他們感受過,卻總是無法抓住,一次又一次跌下來的絕望......”
  “董情,你好像念詩哦,能不能說得簡單明瞭一些。”我垂頭喪氣的說道,這個董情,知道他語文好了,可也不用這樣折騰人吧。
  “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你不聽就算了,省得我對牛彈琴,對著你浪費我的口水!”
  董情向我吼道。
  “聽,聽,當然聽,可是你說些我聽得懂的好不好?”我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委屈的說道。
  他看來我好一會,不,是瞪,最後慢慢開口說道:“尉刑就像陽光一樣......”
  “這個我懂!”終於聽出個頭緒,我趕忙出聲應和,卻又換來兩道火苗。
  “不,不僅是這樣,他同時也很孤傲冷倔,這樣矛盾的個性,大概就是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被吞噬的原因吧。”  董情停了停,輕輕歎到:“同時擁有兩種特質的人,很特別哪。”
  “嗯,嗯,的確。我有時候也覺得尉刑很矛盾,明明是個孩子,也可以笑得跟個孩子一樣天真明亮,可有時候他竟然能散發出強硬冷傲的氣質,讓人不敢小覷。好矛盾的人哪。”我跟著說。
  只見董情又搖搖頭,淡淡的說:“但他還太年輕了,加上一進來就被保護得很好,所以他根本太少歷練。他太傲,太倔,太硬,遲早會被那些惡魔弄斷了的。”
  我一聽,楞住了,有些著急的問:“你的意思是......這樣的尉刑會有危險嗎?董情,你不是說過他會沒事的嗎?怎麼會這樣?”
  “聽著,夜泉!”這次董情倒是嚴肅認真的看著我,讓我不敢亂嚷:“你不同,你是特別的!”
  我想我現在的眼睛又是許多問號了,只是我可不敢再開口找罵。
  “你的光,不像陽光熾亮,卻有著獨特的光華,溫潤蘊澤,在你身邊,不但不會炙傷,還會得到那柔潤溫暖和柔和的明亮。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夜泉,在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後,你的光卻是有增無減,幾乎每一次的崩潰恢復,只會讓你身上的光更加的突出,我不得不說,夜泉,你堅強的讓我吃驚。”
  我聽了,卻是搖搖頭。
  “不是這樣的,董情!不是的。如果我身邊沒有你們,沒有你們一直給我鼓勵,給我幫助,陪著我,我早就死了。也許是自殺,也許被人玩死,反正絕對不會活到現在。所以,不是我堅強,而是因為我有你們在撐著我。”我看著他道。
  “夜泉.......”董情怔怔的看著我,最後猛的把我摟在懷裏,哽咽的說:“天,絕對不能讓他們發現你,絕對不能。夜泉,別再做傻事了,否則讓他們發現你,我真的不敢想到底會發生什麼.......”
  “董情?”我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在哭嗎?我又做錯了些什麼?
  “你別難受,你說的都對,是我太笨了,不理解而已,你別難受了。”我笨拙的安慰著,想著他一定是因為我無法領悟他的話而難過。
  “夜泉!”董情推看我,兩手抓著我的衣領,一雙桃花眼濕濕的瞪著我喊到。
  “怎麼了?”我嚇得趕忙問倒,又說錯話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真正的你如果被那些人發現了,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尉刑的光,也許會被他們徹底的吸收殆盡,而你的光,卻可以讓他們發瘋!”董情兩眼定定的看著我說。
  “可是.......董情,呃.......我不是說你不對了,只不過.......如果照你的說法,我早該成萬人迷了吧?不.......我的意思是說.......起碼也會有個夠硬的靠山了吧,是吧?不過.......你看看現在的我,呃.......除了你和董明,我什麼都沒有,還要每天擔心著會不會又給哪些人看上,擔心著自己的小命再下一刻也許就會消失在這個時間上.......真的不是我不信你的話了,只是.......”我看著他,吱吱唔唔的說出我真正的想法。
  “那是因為沒有人發現真實的你,因為夜泉你並不笨,因為你知道隱瞞自己,因為你知道在哪些時候必需要帶上一層保護色。我說的沒錯吧,夜泉?”他那銳利的眼神,此時幾乎刺緊我心裏最深最暗的地方。
  這回我可是真的楞住了,我從來沒想到董情他.......
  “你的保護色就是順波逐流,絕對不讓自己突出,引人注目吧?不然,早在第一年你就被鄭濤佔有了。可是,夜泉,你別忘了,你第一年裏甚至沒有被強暴!為什麼?你有想過嗎?只是因為那時你醜?不止這個吧,你可以在必要的時候讓自己墮落,染色,甚至會做出明知事後會痛恨自己的事情,只是為了讓自己不突出。夜泉,別害怕,我並沒有說你做錯了,相反的,你做得很對。我只是告訴你,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你,因為你很成功的在外人面前隱瞞了最真實的自己,不管你是潛意識的還是有意的,你都成功的掩蓋住那個善良,溫和,開朗,柔韌的林夜泉,只除了一個人,元冕。”他定定的看著我說。
  我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了,發怔的望著他,為他的話震驚,也為元冕這兩個而失神。
  元冕,對我來說就像一道最有力的魔咒,我一生都不可能淡忘的名字。
  “夜泉,你畢竟還是太過善良了,所以對於對你好的人,你總是非常輕易放下心防,真心回報回去。而真實的你,就是那溫潤的光,讓生長在黑暗中的生物無法不著迷的光。”
  董情的手,輕撫上我的眼睛,輕歎的說:“真實的你,還擁有著一雙五彩斑斕,晶亮柔和的眼睛,幾乎可以把人吸進那絢爛溫潤的世界中去。這就是為什麼元冕迷失在你的世界中,再也無法出來的原因。”
  “董情,這是我的錯嗎?元冕的死,是我的錯嗎?”我看著他,突然無頭無腦的問。
  “夜泉?”他吃驚的看著我,然後緊緊的抱住我。“不,夜泉,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天,看我說了些什麼?夜泉,這絕對不是你的錯,不是!對一個人好,真心對待一個人,是沒有錯的,夜泉.......”
  “是這樣嗎?”我空洞的問。可能嗎?“可是,如果我不對他好的話,他就不會死了吧.......”我看著董情,怔怔的問著。
  “夜泉.......”董情看著我,一下子語塞。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再也不會隨便對其他人好了,不會了.......
  然而,此時董情卻在我耳邊說道:“夜泉,你要記住,必要的時候,最真實的你,會是你的救生符!記住,夜泉,記住!”
  時間飛逝,轉眼間,就是兩個星期。一切都很平靜,不起眼的裝束,和我刻意的低調,幾乎沒人注意到我,而我,也漸漸開始習慣這樣平靜的生活。
  我很少隨便笑,算是,也只是極為課套虛偽的假笑,我也很少用眼睛看人,就算看,也只是那非常疏離淡漠的眼神,我現在,只在幾個比較熟的人的面前才會真正的敞開自己。
  還有幾天,就要放暑假了。已經兩個星期了,仍然沒有見到董明回來,擔憂和思念,就像一隻小野獸一樣不斷的啃嗜著我的心。找董情問問吧,雖然他最近總是逃避著這個問題。
  來到董情門前,敲了幾下,很快就有人來開門,開門的人真好就是董情。
  “嗨,董情。”我笑著打了聲招呼。
  “夜泉,是你呀,快進來坐。”董情看見我,開心的一笑,隨即移開身子讓我進去。
  走進去,就看見董輕的床上撒滿了衣服,還有.......一個箱子。那一瞬間,我才真正意識到,董情今年畢業了.......而暑假的來臨,則是意味著分別.......
  “夜泉,坐呀,別楞在這裏。”董情從我身邊走過,隨意的說道。
  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突然口齒都僵硬了,久久,才吐出一句話來:“你.......要走了?”
  董情一聽,轉過身來看著我,然後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呀。”
  明知道答案,然而在親耳聽到的那一瞬間,卻怎麼也無法接受。畢竟在這個學校,除了董明,董情就是我最親近的人。
  “這樣啊.......”我低喃著。
  “夜泉,先坐下吧,別站在那裏。”董情輕聲說著,拉我在床邊做了下來。下一刻,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緊緊摟住了他。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知道,只是一時間,實在無法接受呵.......兩年了,在這裏一起兩年,一起哭,一起笑,互相扶持,那份深厚的感情,早已在我心底生根成長。  
  “夜泉.......”董情環著我,在我耳邊輕喚著。
  我沒有說話,心酸得發痛,好似被人用手使勁擰著一般,幾乎無法互相。我只是緊緊的摟著他,一直到心中的那份悸動平息,才放開他。
  “董情,從這裏出去後,你準備做什麼?”我看著窗外,苦澀的開口,拼命的壓抑著眼眶中的淚水。
  “這個呀.......從哪來,就回哪去吧.......”他的聲音中,有著絲歎息和無奈。
  “也是.......”我歎息,隨即無語,因為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表達我此時的心情,那濃濃的不舍.......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儘量避開董情,我真的無法在知道他要走後還若無其事的面對他。董情大概知道我的心情吧,所以他並沒有逼我。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他能留下來。
  但是我告訴自己,這個想法太自私了,因為能離開這裏是一件好事。沒錯,我應該為他開心的,因為他終於可以脫離這可怕的地方,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嗨。”
  “嗨,夜泉。”
  董情離開的那一天,是一個晴朗的傍晚,我們兩個站在校車旁邊,看著對方。最後,我用盡所以的力氣大大的笑了開來:“一切保重,董情,祝你好運。”
  “嗯.......夜泉你也一樣,一切保重。”他看著我,懷著濃濃的不舍淡淡的說道。
  很奇怪,平時總是多話的他,今天卻異常的安靜。
  “嗯,我會的。”說著,我抱住他說道:“謝謝你這兩年來的照顧,董情,謝謝。”
  “哎,快點上車,車要開了。”這個時候,司機從車窗伸頭出來催促。
  “夜泉,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多小心些,凡事多想想,別再做傻事了,也別再隨便相信人了,知道嗎?我不能再幫你了,你要多多保重,知道嗎?”董情看著我,一口氣說了下來。
  “知道啦,董情。你也要多多保重,明年等我畢業後,我們一定會再見。”我儘量笑得自然的眨眨眼說。
  “嗯,我們一定可以再見的。”董情笑著說,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夜泉,你放心,小明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一定會的!”
  “我知道。好了,快上車吧,車要開了。”我笑著回應。就在我以為他轉身離去時,董情突然摟上我的脖子,然後,我的嘴唇感受到那如蜻蜓點水般的溫軟。還在我處於石化的狀態的時候,就聽到董情說:“夜泉,再見。”說完,他飛快的轉身跑上車去,我只來得及看見那飛灑在空中晶亮的水珠。
  董情走了,看著遠去的校車,我無意識的摸了摸還殘留著些溫度的嘴唇。什麼嘛,這個董情.......不過,現在他也走了.......我突然感到非常的孤單和無助。如果董明在就好了.......明,你現在還好嗎?到底怎麼樣了?我好擔心,好想你。
  從校門往回走,一路上看到許許多多嚮往駛出的轎車。真羡慕他們,放假可以隨意的回家,而我們著想普通的學生,卻要鎖在這裏三年。
  想想,當初來時的那二十個學生,現在竟然只剩下十一個了,其他的九個不是自殺,就是成為貴族學生們的犧牲品。
  呵呵,十一個,就剩下十一個了,其中有一些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也有些徹底的把靈魂賣給了惡魔,還有一些就跟我一樣,膽顫心驚的苟且偷生。這種生活,董情能離開,我真的應該感到欣慰和開心的,可是為什麼.......  我的眼睛好痛,感到一直澀痛的眼睛要溢出水了,我趕忙仰起頭。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身後一聲鳴笛,嚇得我回頭一看,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迎面沖來。忽發的狀況,讓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就那麼僵在那裏,無法動彈。
  看著越來越的轎車,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我嚇得已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完蛋了,這回死定了。天知道我從來沒想過我在這個學校的死法會是被車撞死。
  直到車直沖到我前面時,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本能的向旁邊一跳,摔在了地上,與汽車擦身而過。說也奇怪,那轎車竟然“嗤”的一聲停在了我的不遠處。轉頭看去,是一陣訝異,尊貴的黑色,車尾鑲著白亮亮,耀眼的標誌,近三十米的加長豪華轎車,即使在這裏也是非常少見的。
  就在此時,從車上下來一個男人。典雅的淺色西服,欣長均勻的身子,那近乎放慢的動作,一舉一動中都透露著不凡的高貴、優雅和沉穩,一看就知道絕對是一個地位不凡的人。
  奇怪的是,那個男人竟然向我這邊走過來,我坐在地上,看著他朝我走過來,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兩眼看著他。那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五官如象牙雕出來的上好雕刻品,一雙晶亮的眼睛清脆如清泉,端正筆挺的鼻子,優美的唇掛著絲溫文的笑容,加上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暖暖的文雅氣質,讓人有著如沐浴春風的感覺。
  只是,那樣的笑容,看在我眼裏,卻是分外地眼熟.......
  只見他走到我身前,高雅的彎下身拾起地上的眼鏡遞給我,說:“對不起,我的司機不太熟悉這個學校的路線,所以一時沒看清楚。你沒摔傷吧?”輕柔溫和的聲音,一樣是暖暖的。
  “冕.......”我呆楞的看著他,頭腦幾乎無法運轉,只能極輕的喃出這樣一個音節。
  “什麼?這位同學,你沒事吧?”溫和的嗓音再次想起,一隻手輕輕的搭在我的肩上,這才喚回了我的心智。
  本能的甩了甩頭,再次看向那個人,這才發覺到,除了那溫文的笑容有些神似之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像。
  元冕的身上,永遠不會出現這樣自信而沉穩的氣質,而眼前這個笑得溫文爾雅的男人,雖然一身溫暖祥和的氣息,卻讓我有種完全被壓制住的感覺。
  “同學,你是不是傷到哪里了?要不要我載你去醫務室看看?”看見我呆呆的看著他,完全沒反應,那個男人有開口問了。仍然溫和的口氣,暖暖的笑容,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嗯?哦,我沒事。”我搖搖頭,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接過眼鏡,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說。
  “真的嗎?你確定沒有地方傷著?”那個男子再次問著,露出微微的擔心。
  “真的,我沒事,只是剛才有些嚇著了而已。”也許被對方的氣質影響,我邊禮貌的微笑著說,邊戴上手中的眼鏡。
  “哦?那就好,真的很抱歉,讓你受驚了。”男子也淡淡的笑著說。
  這個人,性格怎麼那麼好?看多了貴族高傲的嘴臉,一下子無法接受如此親和的態度。再說,以他這樣地位的人,竟然肯下車和我這個普通學生道歉簡直是天方夜譚,何況如此親切和善?
  “不,沒事的,請別放在心上。”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說。
  “呵呵,那就好。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他笑著說完,揮了揮手,便轉身上車離去。
  真是個親切的人,所謂教養良好的貴族,應該像他這樣才對吧。看著駛遠的奢華轎車,我由得的想到。
  回到課室,收拾了下自己的書包,準備暑假好好的在宿舍補補自己這個學期落下的學業。走出那雄偉的歐洲式教學樓,天邊已是紫紅的一片。看著那紅得發黑的顏色,我忽然覺得渾身一陣寒顫,然而就在此時........
  “請問你是林夜泉嗎?”忽來的聲音,嚇得我慌忙尋聲看去。只見血紅的夕陽中,站著三個身影,而他們胸前銀亮的校會,被夕陽映的紅閃閃的,透露著詭異和危險。
  本能的,我搖搖頭,說:“不,你們認錯人了。”才往前走了幾步,就被人堵住了。
  “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其中一個學生口氣嚴肅的說道。我打量著這三個人,沒見過。而且,和那些浮誇的貴族子弟比起來,這三個人身上多了沉穩和謹慎,真的非常的少見,也詭異極了。
  “去幹什麼?”我心跳有些加快的問。
  “這個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我可以不去嗎?”我不抱希望的問。
  “請跟我們走吧。”嚴謹淡然的口氣,卻是絕對的堅持。
  “知道了。”看情況,逃不掉的。與其在拒絕後被他們強行帶走,還不如乖乖的自動跟著他們走,反正結果都一樣,我選擇無痛的那一條。
  “請。”他們讓開了一跳路。
  我邁開了腳步,心裏卻是冰冷冷的不安,想見我的人是誰,到底為什麼,自己將會發生什麼事,這些問題,不停的盤旋在我的腦中,可是,卻沒人給我答案。看著那越來越暗的夕陽,我淡淡的想到,也許........這個暑假可能無法好好的補習了........

(第二部完)

第三十一章

  說來奇怪,儘管在這個四面環海,群山環繞的島嶼上快兩年了,除了剛來的時候看過它一眼之外,我對它的認識,竟然只局限在學校裏面。
  眼鏡被取下來,眼睛被蒙住了,所能看到的,是透過厚厚黑布一點點微弱的光芒。
  我被他們領上車,然後車開了。開了多久,我不太清楚,因為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去哪里,已經不需要猜了,因為馬上就會知道。而我現在,除了預計最壞的情況之外,最需要的,是一顆平靜的心。我緊緊的握緊發涼的手,努力的呼吸著車裏一絲清冷冷的空氣。
  車終於停了下來,我被人領下了車,眼前的黑布被取了下來。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我的眼睛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重新恢復視野。
  入目的,是一座巨大古老的歐洲中世紀房子,厚厚的石牆,小小的窗戶,起碼有上百個,卻只有臨星數點是亮著的,整個房子的輪廓完全被深深的夜色浸入,寂靜無聲,顯得異常的詭譎陰深的。
  暗色厚沉的牆壁,爬滿了彎彎曲曲的荊棘,更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這棟房子雖然古老,卻不殘舊,四周井井有條的樹木和被人精心打理的花草,意味著這並不是被人廢棄的鬼屋。
  厚重的黑色大門慢慢的打開了,我跟著那三個男生走了進去,驚訝的發現闊如廣場般的大廳內,竟然是點著蠟燭而不是開著燈。黃暈暈微弱的燭光,只能讓我大概看清楚大廳的輪廓。
  我不自覺的抬頭往天花頂看去,高不見頂,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就像外面漆黑的夜晚。我吸了口冷氣,手不自覺的搓了搓自己冰得發麻的手臂。
  這房子,真夠陰森的!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時候,一個人影閃到我身前。
  “請跟我來。”平板單調的聲音,卻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我回神一看,眼前是一名中年人,穿著整齊的燕尾服,打著領結,油亮的頭髮一絲不苟的往後梳著,明顯的一身管家裝束。他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銳利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身,說:
  “跟我來。”
  本能的,我邁開了腳步,卻又頓住了。我的眼鏡呢?我回頭想找那三個男生,卻發現自己身後早已空無一人,只是一片暗淡的燭光。我是不是來到鬼屋了?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快點。”那個管家平板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沒有再猶豫的跟了上去。踩著鋪著柔軟精美地毯的木梯,看著四周古色古香的擺設和古老的油畫,我幾乎懷疑自己正身處在歐洲中世紀富豪的家裏。走在長長昏暗的走廊上,走廊非常的寬敞,如大廳一般高不見頂,兩邊是光禿禿的牆壁,只是每隔一段距離鑲著一隻點著蠟燭的燭臺。
  好安靜,這麼大的屋子,竟然沒有一個人,死氣沉沉的,安靜得我可以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當我們來到一扇寬大的黑木門前時,那個管家停住了,帶著白手套的右手,輕輕的在厚實的木板上扣了三下,然後用崇敬的口吻說道:“少爺,您要的人已經帶來了。”說完,他筆直的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我自己開門進去。
  我看著那擦得金亮的門把,卻遲遲沒有去開門,因為四周那陰森森的氣息,讓我的第六感官告訴我屋子裏面的人絕對不會是我樂意見的。
  就在我遲疑的時候,那門竟然自己慢慢的開了,昏暗的燭光,從裏面泄了出來。我扭頭看了看那長長的走廊,昏黃一片,已看不到頭。不知道我現在跑的話來不來得及?
  想著,又回過頭,此時門已經完全開了,然而當我借助大屋裏升著火的壁爐略強的火光看清裏面的人時,我二話不說,轉身拔腿就往來時的路跑回去。
  還沒等我跑兩步,我就感到肚子傳來一陣劇痛,在下一秒我已經被幾隻手利索的扔進屋子裏面,然後“砰”的一聲,門關了。
  “沒有人能在我面前逃兩次,林夜泉。”陰森森的嗓音,不大不小的清晰傳入我的耳朵,讓我全身凍得一僵,動彈不得。
  死了,這次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我坐在地上,僵硬扭動自己的頭,看向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的人,他背著火光,一身深黑色休閒衣襯得他那蒼白得病態的皮膚如透明一般,在黑暗中益發陰深慘百。黑卷油亮的半長髮隨意披散,一雙冰藍透澈的眼睛雖然精光魄人,卻是一絲暖意也沒有。
  陰森的死氣,彌撒在他周圍,怎麼看,都像是住在古堡深處長年不見天日的吸血伯爵杜古拉 -- 陰殘而無情,以人血為食。莫非天,我默默的在心中重複著這三個字,心裏自動把我在先前所預計的最壞情況再乘以三。
  “怎麼,啞了嗎?那天在樹林裏你話不是挺多的嗎?”那一雙冰藍的眼睛,帶著九分陰冷殘虐,一分戲謔的看著我。
  “莫少爺,您這是哪的話?我那天是有眼不識泰山,一時多話,還望您別見怪才好。”
  我眯著眼睛,乾澀的陪笑說道。
  “哦?可是你那天好像並不是那麼想的吧,林夜泉。”他銳利的看著我,不緩不慢的說道,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勾勒出一個似有似無的冷笑。
  果然,還是逃不過。原本我還天真的期望他不知道我是林夜泉。絕對不能再惹這個可怕的男人了,我不敢,也惹不起。
  我渾身顫抖的跌跪著,把頭嗑在地上,帶著一絲顫抖的說:“那天是我一時衝動,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
  我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一個冰冷的東西碰到我的下巴,然後我感到一鼓強大的衝力,撐起我的頭,力道之大,讓我痛得悶哼了一聲。原來莫非天用他的鞋尖撐起我的下巴。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從那高大優美的身材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壓得我動彈不得,只能無助的跪在那裏,任他如打量一個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般銳利的打量著我。
  “你真的是林夜泉嗎?膽小,懦弱,怕死,愚笨,虛偽,像你這樣低俗的人,卻可以殺了鄭濤,害死趙文,讓元冕為了你自殺。難道我的部下都那麼無能嗎?”陰冷打量的目光,像毒蛇一樣細細爬過我的臉,留下冷冷的麻感。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拉開稱做笑容的弧度,艱難結巴的說道:“莫少爺,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呵.....呵......”
  “是嗎?”他拉開一抹讓我毛骨悚然的陰冷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匿大陰暗的房間中,突然多出另外一個聲音:
  “嘖嘖,你的地方怎麼還是跟個鬼屋一樣陰森森的。都什麼年代了,還點蠟燭,真是老土。”低沉磁性的渾厚男音,帶著說不出的色情和勾引,也有著濃濃的危險。
  “啊!!”被突來的聲音嚇住,我不有自主的叫了一聲。然而莫非天頭也不回,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陰沉緩慢的淡然說道:“你連進門前要敲門的最基本禮儀也不會嗎,武連威?”
  武連威!?
  我一震,呆楞的扭頭看過去,只見另外一具高大健美的身影從高高厚厚的窗簾布中走出來,暈黃的燭光,迷幻的映出那張俊美邪魅非常的臉。
  “我又不經過門,幹嗎敲?”武連威邪笑的說,一雙眼睛卻從一開始就盯著我不曾離開過。
  “有事嗎?”莫非天輕緩冰冷的說道。
  “聽說你這裏有個有趣的人,過來看看。”
  說著,武連威臉上又漾開一抹淫蕩的笑容,沖著我。“嗨,林夜泉,幾個月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董明呢?他怎麼樣了?把他還給我!”明知自己此時應該保持安靜,不要引起太多的注意,然而,這些話語就如不受控制般的沖口而出,下一刻,我的脖子已經被緊緊的掐住,腳也違反地球引力的離開了地面。
  “小子,你最好弄清楚一件事,他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類似的話,否則我會讓你徹底的體會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原本玩世不恭的態度,在這一刻卻變得殘忍嗜血,那狂暴的氣勢,和莫非天簡直不差上下。他說完,毫不留情的把幾乎快要被他掐得斷氣的我扔在地上。
  “原來這只螞蟻竟然是你的情敵,大情聖。看到你和其他人爭風吃醋,還是和他這樣平凡的人,真的非常有趣。”莫非天陰森森的聲音帶著幾分嘲諷。
  “嗤,他?他確定他自己有那個能力嗎?”武連威帶著絲不屑的看著趴在地上猛咳的我說道。
  “不過竟然連你都會認識這個庸俗平凡的人,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莫非天說完,他們兩個人同時把眼睛放在爬在地上的我身上,那四道銳利冰冷的眼光,幾乎要把我割成一片片。
  “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螞蟻而已。不過.......現在的他和我第一次看到的他簡直是兩個人,這到讓我有些奇怪。”許久,武連威慢慢的開口。
  “哦?”莫非天輕應了一聲。
  “上一次見到他時,他完全沒有靈魂,像一具死屍一樣,渾身是腐爛的氣息,黑洞的眼睛是沒有意識的淫蕩,像一隻死了的妖精,靈魂死了,肉體還在勾引著人。”武連威看著我,淫邪的說道。
  “真的嗎?照你那麼說法,他現在的變化的確大極了。”
  說著,莫非天蹲下來,捏著我的下巴,森冷的說:“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人能連毀我三名手下。林夜泉,收起你那副可憎的面具,讓我看看真正的你,到底是什麼樣的。”
  什麼!?
  “呃......莫少爺,您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笑得極為不自然的說,其實,我現在臉部肌肉已經完全僵硬了,能笑出來我都覺得是奇跡。
  “呵呵,有趣,連態度都變了很多哪,林夜泉。真該讓琦塚看看你現在這種跪地求饒的懦弱樣子。”武連威的聲音此時也插了進來。
  “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莫非天捏著我下巴的手一用力。
  下巴承受著幾乎被捏碎的力量,痛得我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沒有裝......”裝什麼?這種情況下,誰還裝得出來那才是天才!
  “還要繼續裝嗎?”莫非天輕冷的說著,隨即嘴角向上微微一笑,又是是一個冰冷殘酷的笑容。
  他兩隻手輕輕一拍,門開了,隨即進來幾個人影,其中三個是剛剛把我帶來男生,另外兩個我不認識,而被他們帶進來的人,卻是......
  “羅勇!?”我震驚的看著來人,不自覺的喊了出來。
  “夜泉!?”羅勇看到我,也是一驚。
  羅勇被他們帶到我旁邊,我倆驚慌的望進對方的眼中,卻都看見一片空白。
  “他是你朋友吧,林夜泉。”莫非天銳利的盯著我,陰森森的說道。
  我低下頭,沒有回答。
  “我想,你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有事吧?”殘忍的聲音再次響起,卻轟的一聲讓我原本還算鎮靜的大腦開始亂了。可怕的男人,絲毫不廢吹灰之力,就踩中了我的死穴。
  莫非天向那幾個男生使了個眼色,下一秒羅勇已經被壓在地上,然後是“嘶”的一聲,衣服已經被俐落的扯開。
  “你們幹什麼!?”
  “你們幹什麼!?”
  同樣的問號,從我和羅勇的嘴裏喊了出來。
  “哈哈,果然是得罪了你莫大少爺的人都沒有好果子吃。”此時一旁的武連威已經在一張舒適寬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翹著二朗腿,一副悠哉遊哉看好戲的樣子,風涼的說道。
  “莫,莫少爺,請問您的意思是......”我帶著虛弱的討好笑容問道。
  “我倒要看看你裝得了多久。”陰冷的表情,陰森的話語。他那一雙如毒蛇一樣狠毒陰冷的藍眼,自始至終沒離開我的臉,仔細的觀察著我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不,不,不要,千萬不要。”我的臉一白,急得快哭出來的說著,慌亂的看向羅勇,那幾個男生隨著莫非天的眼神已經開始動作。
  只見他們強迫的把羅勇呈“大”字形拉開,然後其中一個男生走近火堆前,用鉗子取出一塊燒得火紅鮮豔的鐵塊。一旁的武連威輕吹了一聲口哨。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驚慌的問著,不願證實心中那可怕的想法。
  “夜泉,這到底怎麼回事?”被壓制住無法動彈的羅勇邊掙扎邊慌亂的向我問道。
  拿著燒紅鐵塊的男生一步一步靠近羅勇,我想也沒想的從地上爬起來,沖過去想阻止那個男生,可是卻被一個男生牢牢的壓倒在地上,胸口重重的撞在地上,幾乎擠出我體內所有的空氣,讓我幾欲昏厥。
  我無法動彈的被壓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紅紅的烙鐵,離羅勇赤裸的身子越來越近。羅勇也意識到他們的意圖,拼命扭動的身子,叫道:“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別這樣,不要這樣!”
  “住手啊!!求求你們,住手!別這樣!”我失控的狂喊著。然而,沒有一個人會聽我們的乞求,沒有。
  仿佛如慢動作一般,我看著那鮮豔的紅鐵,慢慢的貼上羅勇雪白的胸膛,是那樣的刺目,然後是極清晰的“嗤”一聲,驚心動魄。
  “啊~~~~~!!”淒烈的尖叫聲,是誰的,已經分不清了,有我的,也有羅勇的。
  看著那讓我心臟脹裂的一幕,我感到自己幾乎無法呼吸。當我看見那鐵烙在他的身上,仿佛就好像烙在自己身上一般,灼裂的疼痛,讓人窒息。
  亂了,此時的我,已經全亂了,看著那散在空氣中的白煙,聞著那飄在空氣中燒焦的肉味,聽著那蕩在空氣中的慘叫,我鴕鳥的捂住耳朵低下頭。不願看,不願聽,假的,全都是假的,這只是我的惡夢,只是惡夢而已!
  突然感到頭皮一陣劇痛,頭被人使勁拽起,是莫非天。他帶著近乎賞心悅目的優美笑容,沒有絲毫人性,“怎麼樣?聽到自己朋友的慘叫,看到自己朋友在眼前被折磨感覺如何?”
  他強迫我看著羅勇,羅勇那幾乎發黑的臉色,幾乎翻白的眼珠,還有他胸腔燙得焦爛的肉。
  我在抖,全身都在抖,一股尖叫在體內爆發,卻叫不出口,體內的器官全部絞在了一塊兒,痛得抽筋。
  “求......求......您,別,別這樣,要怎樣,沖我來了好了,放過他吧,求求您了......這和他無關....”我語無倫次的顫抖說著。
  “怎麼沒有關?他可是你朋友,而你,害死了我三個部下,你認為你一個人的命就夠還了嗎?”他在我耳邊殘忍的說著,一字一字,輕緩而平淡,卻猶如最鋒利的尖刺,直接刺穿我的心臟。
  我的錯,都是我害了他......
  我天真的以為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只是,過去所做過的,永遠都不會消失,報應,遲早都會來的,仍然會連累到身邊的人......
  乘我仍然失神的時候,莫非天又向手下打了個顏色。這一次,一個男生把已經毫無生氣的羅勇翻了過來,然後扯下他的褲子,再來.......當我看到那巨大的兇器毫不留情的插進羅勇的體內時,我連呼吸都已經忘記了。
  羅勇就在我面前,如一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被人撕扯蹂躪,然而我,卻無法救他!
  “你們幹什麼!?還不夠嗎,他都成那樣了!住手啊!求求你們了,他會死的,別這樣!!”
  那一幕仿佛讓我的神經突然反彈了一般,我開始拼命的掙扎,哭喊著,使勁伸出自己的手,想去拉住他,卻夠不著他,夠不著.....那刺眼的一幕,讓我再次回到了開學的那一夜,那我永生難忘的場景。
  這一次,我仍然無法救到他,儘管這一次離他那麼近,我還是無法救到他,不僅救不了他,還害了他......
  “非天,你看你都把人家弄哭了。真是個殘忍的傢伙。”武連威在一旁如談論天氣般的輕鬆說道。
  “得罪我的人,絕對會複出代價的。林夜泉,下次如果再衝動的話,先想一想後果,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如惡魔般的低語,輕易刺進我顫愫的靈魂。
  “我......我......”如果那次,如果那次沒有沖出去,如果那次沒有救尉刑,也許,就不會這樣子了吧?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莽撞和無知,羅勇他今天也不會這樣,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如果給我再選一次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迷惑了......
  我撲跪到莫非天的腳下,哭著喊道:“莫少爺,我求求您了,快讓他們停手吧,我什麼都聽您的,你要怎麼樣都好,求求你現在快讓他們停手吧!”
  我哭著,跪著,求著,拋棄所有的尊嚴,只求他放過那個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男孩。
  我不要再看到我認識的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莫少爺,求求您,趕快讓他們住手吧,求求您了。”看著羅勇身後換上的三個人,我嘴唇顫抖的說著。
  莫非天只是定定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說非天,我想你也早看出來了吧,他這個樣子根本不是裝出來的。他本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又何必費神一再逼他呢。”武連威閑閑的說道。
  “因為我好奇。不知道他到底可以承受多少。你看不出來他現在已經到了極限嗎?”
  陰緩的口氣,絲毫不在乎自己殘酷的行為,仿佛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滿足他好奇心得一個小遊戲。
  “哦?是嗎?”武連威聽了,從椅子上站起來朝我們這邊走過來。
  “你看著。”莫非天的臉上,出現一抹陰森森的笑容。
  他優美的抬起手,緩緩的打了個手勢,然後,“啊!!”
  我聽見羅勇一聲慘叫。
  我飛快的扭過頭,看到的,剛好是飛灑在空中的斑斑腥紅......
  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已經不知道了,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異常安靜。
  我呆呆的睜大眼睛,看著空中那紅色的珠子,如放慢鏡一般的,慢慢的落了下來,打在我的臉上,溫熱的,濕黏的,如熔漿般燒爛了我的皮膚,那椎心刺骨的痛,多麼熟悉......
   在我還沒來得及尖叫之前,我的雙眼就看見羅勇靜靜的躺在那裏,柔軟的四肢攤著,潺潺的鮮血,不斷的從他手腕噴灑而出,精美的地毯,已經飛快的染上一片刺眼的紅。
  他那一雙無神痛苦的眼睛,有著慌亂,還有求救。夜泉,救我,我不要死!
  我應該尖叫,嘔吐,瘋狂,可是我此時,卻是異常的冷靜。壓著我的人什麼時候鬆開的,我不知道。
  我以體能極限的速度飛快的沖過去,撕下自己的衣服飛快的緊緊綁住他的傷口,捆綁中,我的手,甚至連抖都不曾抖一下。我一邊綁,一邊輕聲笑著安慰道:“沒事的,羅勇,別擔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放心。”
  四周是腥臭的血味,皮膚上是黏熱的血液,眼前是刺眼的血紅,這一切讓我崩潰,也讓我冷靜。
  傷口一綁好,我轉身對著屋裏的人吼道:“叫醫生,趕快叫醫生!!”
  屋裏的人,全部都看著我,卻沒有一個動。
  我沖到莫非天身前,用帶著鮮血的雙手,使勁抓住他胸前的衣領,用力一扯,讓自己和他冰冷的藍眼對視,然後我兩眼燒紅的,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吼道:“趕快送他到醫院!如果他死了,我發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莫、非、天!”
  莫非天森藍的眼睛陰冷冷的盯著我,冰藍的眼睛奇異的掀起一絲波動,他嘴角泛開一絲殘虐的笑容,用極輕極微的聲音說:“很好。”
  再來,我就聽到他用清晰的聲音命令道:“送他去醫院。”極輕的一句話,卻讓屋裏的手下飛快的動了起來,在下一秒,羅勇已經被人如旋風一般抬了出去,然後,是靜寂無聲。
  我放開莫非天,精神完全垮了下來,跌坐在地上。匿大的屋裏,是那麼的安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長夢境。  然而,那濃濃的血腥味和妖豔的血紅色,開始激烈的刺激我的神經,開始在我的體內起了化學反應。
  好紅的血,在哪里見過?好多好多,到處都是,我的臉上,我的身上,都是......好想吐,卻吐不出來,膽汁在翻滾,胃在抽搐,感覺體內,好像有些東西在鼓動,心要裂開,有東西要湧出來,那一種絕望,淪陷,墮落卻又拼命想求生的瘋狂,在那一瞬間,吞噬了我......
  “呵呵......呵呵呵......”我聽到一個妖媚柔和的笑聲,帶著無限的嘲諷。我抬頭,看向屋裏那兩個人,只見他們臉上,帶著一絲輕微的訝異看著此時的我。
  莫非天蹲下身,看著我,冷淡的說道:“這,就是真正的你嗎?”
  他在說什麼?我望近那雙藍得透徹的冰眼,看見的,是一個笑得嫵媚的陌生面孔,陌生的面孔,卻異常的熟悉。
  “你說呢?”帶著挑逗的嗓音,似乎出自我的嘴巴。
  不,就是我。
  當我猛然意識到,那個人,是我自己時,巨大的恐懼瞬間包圍住我。不,不,不行!我絕對不能再變成那樣,絕對不行!
  “啪!”的一聲,清亮的響起。我的頭,扭到了一邊,我的臉,刺痛,火辣,我的手掌,同樣的麻疼。
  下一瞬間,內心的瘋狂,被我用理智拼命的壓了回去。
  我用力的掐了掐自己,拼湊起自己碎了的冷靜,然後我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無力的看著他,苦澀的道:“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莫非天聽了,只是盯著我。一旁的武連威輕吹了聲口哨,用他那一慣漫不經心的色情口吻說道:“難怪我們都給他唬了,這個林夜泉,根本就是有多重人格嘛。”

  我充滿無限內疚的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羅勇。醫生說搶救及時,現在他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不過胸口和手腕,會留下疤痕 -- 無法磨滅的醜陋疤痕。
  我輕輕的坐在他身邊,雙手握上他冰涼紮著紗布的手,眼淚不受控制的滴了下來。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的,我真該死,對不起,羅勇,對不起......”
  “夜......夜......泉?”沙啞虛弱的聲音。
  看見他無力的睜開眼睛,露出一雙無焦距暗淡的眼睛,我趕緊扭過頭,迅速的擦了擦眼睛,然後回過頭儘量以平靜的口吻輕聲道:“羅勇,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我...渴.....”他艱難的說著。
  “好的,我馬上拿水給你。”說著,我立刻起身倒了杯水給他。可是極度虛弱的他,別說坐了,甚至連張嘴和水的力氣都沒有。無論我怎麼努力把杯子湊到他嘴邊,清水總沿著他嘴角流下來,濕了枕頭。
  在想不到任何其他辦法的情況下,我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嘴對嘴的喂他。嘴唇碰到他那乾裂粗糙的嘴唇,我的身子僵了僵。
  我讓口裏清暖的水緩緩的流如他的口裏,沾了水的舌頭,輕輕地舔了舔那兩邊乾枯的唇瓣,希望能讓它們也潤澤一些,卻感覺那兩片乾澀的唇似有似無的顫了顫。
  “還要嗎?”等喂完了一杯水後,我看著他輕聲問道。
  他無力的搖了搖頭,虛弱的閉上眼睛,似乎又要睡去。
  我那手巾輕輕的把他嘴唇擦幹,給他換了一個乾爽的枕頭,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羅勇,那你好好睡,我還有些事情,得先走了。我很快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我輕輕的朝門走去。
  當我握住門把正準備開門出去的時候,本來應該沉睡的羅勇突然開口:“夜泉......”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虛弱的聲音繼續說道:“你......不需要道歉.......不是你的錯......我沒有怪過你......”
  不是我的錯嗎?不是我的錯嗎?你可知道,如果當時我沒有衝動的救了尉刑,如果你不認識我,不是我的朋友,你怎麼會如此虛弱的躺在那裏?你卻告訴我,不是我的錯......
  然而,我卻無法把這些話說出口。我害怕,害怕他知道真相之後,就不會再理睬我了,離我而去,而我,將永遠的失去他這個朋友。
  我怔在那裏,久久,握著門把的手用力得發白,最後我會過頭,笑得燦爛的對躺在床上看著我的羅勇說:“你好好休息吧,我會再來看你的,再見。”
  走出去,輕輕的關上門,我感到自己極度的缺氧。
  好悶,好悶,胸口悶得發酸,我走了兩步,然後飛快的跑了起來。跑出醫院,飛快的跑著,一直跑到自己兩腿發麻,發酸才停下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氧氣,仿佛怎麼吸都不夠,胸口仍然是缺氧般的酸悶,仿佛在萎縮。
  喘了好一會,我才慢慢的朝宿舍走去。寬敞平坦的林蔭大道上,在這明亮的白天,竟無一人。不知道為什麼,學校今年除了我們這些普通學生之外,所有銀校徽的貴族學生全部回家過暑假去了。如此統一,還是第一次。
  回到自己的宿舍,我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泡了杯暖烘烘的菊花茶。儘管是夏天,我的身子卻仍然冒著冷汗。
  清甜的茶水流入我的口裏,滑進我的身子,溫柔的撫慰著我全身每一個細胞。一直緊繃的身子和神經,終於在這溫暖熟悉的味道下放鬆了下來。
  無力的倒在柔軟的床上,腦子開始慢慢的運轉起來。
  “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記得當時我是那麼問的。
  然後......疼痛,我的眼睛感到一陣劇痛。莫非天那雙蒼白冰冷的大手,用幾乎要捏碎我的頭骨般的力量捧住我的頭,兩隻大拇指使勁按住我的眼睛,痛,好像他要把我的眼珠按碎才甘心。
  突然,一個恐怖的念頭浮現在我的腦海裏:這個莫非天,該不會和他的表弟趙文有同樣的嗜好吧。
  “真想不到,你這樣的人,也會有這麼漂亮的眼睛。”我的想法剛落,我就聽到莫非天那陰惻惻的聲音,讓我僵硬的身子,生硬的顫了顫。
  “非天,你那壞毛病不是又範了吧?”武連威在一旁有些受不了的說。
  莫非天沒有理他,他的拇指終於離開,不過我的眼睛已經被他摁得眼淚失了控的掉了下來。
  他看著我慢慢的開口:“你怕死嗎?”
  我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翹,緩慢的說道:“那就好,如果你不怕死,那麼接下來的遊戲就沒有意思了,留下你的命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聽了,心裏一驚。看著他那一雙變得瑩藍的眼睛,一股寒流迅速竄過我的全身。
  “武連威,要讓你失望了。我暫時不會殺他,而且也不會讓人家殺他。”
  莫非天看著我,對他背後的武連威說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看向武連威,只見他邪美的臉一臉無聊受不了的說:“知道了知道了,嘖,原本還以為可以不用自己動手就能看他慘死。”
  說完,他看向我,極色情邪肆的笑著說:“不過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也是不錯的。”說完,他優美的轉過身走向陽臺,身影慢慢的淹沒在黑暗中。
  還沒等我來得及消化他的話,就覺下巴一陣劇痛,我不得不會神看向眼前的魔鬼。
  此時,匿大的屋子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安靜得能聽到火在壁爐裏“叭滋叭滋”的燒著,火焰映在牆上,猶如黑色的獄火,張牙舞爪,籠罩著我。
  他盯著我的眼睛,緩慢的說道:“真是雙漂亮的眼睛,跟他的好像,特別是在生氣的時候。想不到,像你這麼平庸的人,竟然可以讓他露出如此脆弱可愛的表情,真讓我想馬上就殺了你。”
  說著,他那一雙冰藍的冷眼瞬間射出森沉濃厚的殺氣,像霧一樣瞬間充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那刺骨冷冽的殺氣,讓我的骨髓都像結了冰似的。我使勁咬緊牙關,希望它們不要發出那懦弱的“格格”聲。
  “你也不想死的那麼快吧?”
  我誠實的搖了搖頭。不,我不想死。哪怕是活得再痛苦,哪怕只剩下一口氣,我仍然希望能活下去。
  “你很幸運,林夜泉,因為我對你還存有好奇,所以我暫時不會殺你。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讓你呆在我身邊。兩個月後,如果你仍然好好的活著,我絕不會再難為你,我們的帳,也就一筆購銷。你說如何?”他帶著絲殘忍陰森的危險,淡然的說道。
  乍聽之下,是很誘人的條件,只是......
  “我可以選擇不玩嗎?”我說。
  “可以,你現在就去陪葬我的那些部下們,相信他們會非常樂意見到你。”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知道了。我不玩,現在就死。兩個月中,只要你對我不再好奇,我也隨時會死。是嗎?”我不會天真到以為他只是單純的讓我呆在他身邊兩個月,他要的,大概是種對一件玩具的新奇感,新奇一過,我就沒有任何的價值了。
“聰明的孩子。”他笑道。
  我看著他,不由自主的開口:“你今年多大?”
  他看著我,藍眼閃過一絲怪異,大概是因為我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吧,他的嘴角咧得更開了。
  “18。”一個簡短的數字重他開口蹦出,卻讓我楞在那裏,久久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人,竟然比我大不了多少,讓我無法置信。最後,我呆呆的開口:“被一個18歲的男生叫孩子,感覺真是特別年輕哪。”
  “哈哈哈哈。”他一聽,就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卻被眼前突來的景像嚇得又呆住了。
  那個陰森森像吸血鬼一樣的莫非天,竟然在笑,笑得一掃那慘白的臉上的陰森,讓此時的他看上去就像一個18歲的大男生。我是不是快死了,回光反照,所以看到幻像呢?
  等他的笑停了之後,他看著我說:“你是一個有趣的人。相信這兩個月會很有意思。”
  看著他的臉,我迷惑了。剛才那個冰冷殘酷,做出那令人發紫的事情的人,竟然只有十八歲。
  莫非天,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大家差不多的年齡,他卻幾乎喪失了所有的人性呢?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絕對不會是好人。我躺在床上,搖了搖頭,坐起身來,從櫃子裏拿出一個輕便的旅行袋,開始打包。隨便裝了幾套換洗的衣服,把那袋幹菊花也放了進去。
  然後我走到書桌前,把淩亂的課本和暑假的作業也一起裝起來。我不知道我是否會有時間和精力去碰它們,然而,外面的世界並不會因為這個孤島的一切而改變。
  畢業之後,還是一樣要考大學的。如果我真的可以安然畢業,我不希望自己連一所三流的大學也進不了。想起父母一直期望我能進一所一流的大學,有好的未來,我自暴自棄的笑了笑,未來?在這裏,有未來可言嗎?
  等一切完畢之後,我再次環顧了一下整間房子,然後我不由自主的走向董明的床。
  躺在上面,仍然可以聞得到那淡淡的清新。董明......有多久沒見到他了,似乎是一個月,似乎是一個世紀。很希望能在離開之前,能再看他一眼,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不知道他傷好了沒有?武連威對他好嗎?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身子深深陷入那柔軟的床墊中。莫非天,他真的會讓我安安穩穩的過完兩個月嗎?想起以前鄭濤和趙文在我身上所施的暴行,原本一直壓制的恐懼終於湧了上來。
  他的殘忍,勝過鄭濤,他的陰毒,勝過趙文,和他在一起,也許不用兩個月,只要兩個星期我就會在這世界上消失了......會死的,會死敵,真的會死的,逃不過了,真的會死的,董明,董明......不行!停止!!不可以再想了,林夜泉,堅強一點!!兩個月的期限還沒有開始,我就這樣自暴自棄,還怎麼樣去和莫非天周旋?
  我使勁咬著自己的唇,鮮血一滴滴滑落在枕頭上,疼痛,讓我平靜。就在這時,傳來一陣不大不響的敲門聲。隨後,是一個陌生的男生:“林夜泉,快點,車子已經在等了。”低沉的聲音,好象陰間的催命符一般。
  我沉重的坐起來,深深的吸了口氣,答到:“知道了,馬上來。”說完,我拿起行李,再看了董明的床一眼,輕輕的自言自語道:“董明,再見。”
  然後,我頭也不回的開門出去。不要再想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的我,能多活一天都是奢侈的......
  一步步走向那純黑的長形轎車,我突然好想再喝一杯菊花茶......


第三十二章

  去到那棟陰森的大房的當天深夜,我就被人從床上叫了起來。
  “什麼事?”我看著那穿得一絲不苟的管家問道。
  “莫少爺叫你過去,跟我來。”他說完,轉身就走,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有沒有跟去。
  我們一前一後的走在那昏暗的走廊上,誰也沒說話,整棟大房子,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靜,昏黃昏黃的,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管家帶著我,一直在下樓梯,直到一樓後,他走向走廊盡頭那扇禁閉的雕花大鐵門前。“喀喳”的一聲,那厚厚的鐵門發出沉重的聲音,慢慢的打了開來。他走了進去,我跟過去一看,天,裏面是深不見底的石樓梯,彎彎曲曲的沿伸著,兩旁狹窄的石壁上微弱的燭光,只讓你看清身前的樓梯,而下面,就是黑乎乎的一團。
  我僵在那裏,感覺陰濕的冷風從地低撲來,仿佛重地獄裏竄出來般,帶著不詳與危險,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的味道,讓我打了個寒顫。我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猶豫著。
  “還楞在這幹嗎,快走。”突然,一個平板冷硬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嚇得我本能的向前沖了兩步,進到了石道中。我回頭一看,原本前面先進去的管家,此刻竟然站在了我的後面。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讓我差點兒沒叫出來。
  “你......你......你不是進去了嗎?”我結巴的睜大眼睛問道。
  他也沒答我的話,只是用銳利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後從我身邊擦過,又逕自走了進去。只聽見身後“崩”的一身,我回頭一看,那厚厚的鐵門已經關上了。看來這會兒想跑也跑不掉了。
  既然如此,聽天由命吧。我慢慢的踩著樓梯,儘量拖延著時間。
  四周的陰冷的濕氣,幾乎刺人骨頭。牆上那微弱的燭火,就像地獄裏的小妖,媚惑的亂舞著。周圍是死寂寂的,讓人毛骨悚然。樓梯很長,很深,我走了許久才到達平地。好深的地室,大概離地面有百多米吧,我想著。
  管家早已在底層等著我,他看了我一眼,又開始走了起來。
  我跟著他,走在兩邊都是岩石的寬敞地道裏,時不時,可以看見一個石雕的精緻燈檯,掬著淡黃的火焰。不一會兒,我們又來到了一扇巨大的扇形銅門前。這門,大概有十米高五米寬,光亮得泛著淡淡的黃暈。
  門上,密密麻麻的雕著繁複的花紋,花紋圍繞的中央,是一個奇怪的標誌,不,應該說是一個奇怪的動物。
  我初時以為是一條眼鏡蛇,可仔細的一看,又不竟然。雕著的動物,是有著一顆又扁又大的蛇頭,一雙詭異的蛇眼,嵌著兩顆價值不菲的藍寶石,陰銳的盯著門前每一個人,那感覺,就像被莫非天盯著的時候一般,讓人不寒而悚。
  蛇身,是扭曲的條狀,卻顯得異常威武雄壯,清晰的鱗片,構勒出滿是力量的身子,身下那四隻鋒利的爪子,張狂的舞著,氣勢猶如一條威猛的龍。還來不及讓我多看那標誌兩眼,眼前如巨人一般的銅門慢慢的打了開來。
  隨著門的挪動,充足的燈光,從裏面泄了出來,先是刺得我的眼睛受不了,再來是讓我震驚得無法動彈。
  我怎麼也想不到在那古老陰森的大房下面,還有這般景像:如廣場一樣的大廳,四處金碧輝煌,華麗鮮亮,雪白光滑的地磚,纖塵不染,光亮得有如鏡面。古典高貴的裝璜,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天花板,雪白典雅的擺設,雪亮的燈光,空氣中飄蕩著優美的小提琴旋律。我突然有一種身在白雪之中的錯覺,讓我一時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不過當我看見遠處的大廳中央,舒適的躺在寬大的雪白絲絨沙發上的人時,四周突然變得暗淡無光,空氣中那優美的旋律也變得刺耳。
  他那一身深色的服飾,在這一片白中,是那麼的顯眼突出,讓人無法忽視。是的,現在,是真實的,也是現實的。
  管家領著我走近他,然後自己靜悄悄的退了下去。莫非天看了看我,嘴角微微向上一翹,也沒說話,只是慢慢的把手裏那只盈著紅色晶瑩剔透的液體的高腳杯湊到嘴邊,酌上一小口。
  杯裏豔紅的液體,在明亮的燈光下搖曳生姿,映這他那白得透明的皮膚,蠱惑人心。我第一次發現,莫非天竟然是一個俊得沒人性的男人。
  看著莫非天閉上眼睛輕輕咽下口裏的液體,蒼白的臉上飛快的呈現出一絲享受與庸懶,在那一瞬間,我竟然有種杯裏的液體是血的錯覺。他不說話,我也不敢說什麼,手腳冰冷發麻的呆站在那裏,四周優美的旋律,絲毫無法讓我放鬆分毫,反而讓我的神經繃得更緊。
  不知道多久,那巨大的銅門又開了,進來一群人。我看過去,八個俊俏十分的青年,穿的是也是清一色的純白套裝,讓他們看上去俊逸非凡。中間兩個人,手裏卻拖著一個穿著長向極不相稱的男人。
  他是一個中年男人,一身骯髒淩亂,臘黃油膩的臉,是驚恐,也是絕望。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有些面熟。在哪里見過?
  一群人走到莫非天身前,把那個中年人甩在地上,然後畢恭畢敬的退到他的兩側。
  地上的男人,一看到莫非天,原本臘黃的臉,一下子變成了青白色,甚至更加蒼老。
  一雙原本應該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睜得圓圓的,除了極度的恐懼,只剩下喪家犬一般的乞求。他跪爬在地上,用碎不成聲的聲音說道:“莫......莫少爺,求求您饒了我吧,我......我真的沒有把消息透露給聶白,求求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們......我們元家,一向對莫家衷心耿耿,絕......絕對沒有背叛的意思...”他那跪地求饒著,那可憐態度,讓我都覺得十分的不忍。
  莫非天毫無感情的瞟了他一眼,然後看向我,又露出那冰一樣微笑。他不急不緩的淡淡開口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林夜泉。”
  莫非天的話音剛落,我馬上感到兩到火熱尖銳的視線直直刺到我的身上,仿佛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窟窿。
  我回頭一看,是那個剛才還在跪的求饒的男人,然而此時他身上卻是一種壓人的氣魄,一雙眼睛更是精亮的射出仇視的光芒,讓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他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步步朝我走來,一雙緊盯著我的眼睛發紅得如要把我碎屍萬段。我被如此強烈的氣勢懾得怔在原地,僵硬的看著他一步步的朝我走來。
  他一邊走,一邊念念有詞:“林夜泉,好,好,原來你就是林夜泉......”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猛的向我撲來,兩隻手,毫不猶豫的掐在了我的脖子上,那狂猛的勁道,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掐死我。
  我本能的用手巴上他的手臂,用盡渾身力氣的想把他往外拉,然而他就像著了魔一般瘋狂,兩隻手就像鐵棍一般,無論我怎麼拉怎麼扯都不動分毫。
  好難受,感覺自己的喉管幾乎要被他掐斷了,頭開始嗡嗡的響著,我張著嘴,不停的幹嘔著,好痛苦,脖子上的手卻是越來越緊,我的眼球似乎都要暴裂出來,慢慢失去了焦距,唯一看得到的,就是眼前兩隻發紅得幾乎要溢出血來的眼睛。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林夜泉,你快死吧,快點死!”
  我聽見一個粗重沙啞的聲音竭斯底裏的喊著。快要死了!在眼睛發黑前,這個想法迅速刺入我的大腦。
  不行,我努力了那麼久,不是為了現在被一個瘋老頭莫明其妙的掐死。
  想著,我用盡因為極度缺氧而所剩無幾的力量開始使勁的踢打著,胡亂掙扎中,我的腿不經意的踢到了他的胯下,他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稍微放鬆了些。
  感覺到一絲空氣喘進了氣管,我想也不想的準備再加上一腳。
  “林夜泉,我要你為我兒子陪葬!你還我兒子命來,林夜泉!”
  腿停在半空,我楞住了,不信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滿臉猙獰的中年人。他是元承正!
  這個認知,讓我如被雷劈了一般,動彈不得,仍由脖子上的手再度使力。他是元冕的爸爸,他是元冕的爸爸,他是來為元冕報仇的.......這些句子,在我腦海中開始淩亂的飛散著,撞碎了我所有的掙扎和力氣。他是在為他兒子報仇,殺了我這個害死他兒子的兇手的......
  就在我眼前一片黑暗的時候,我卻感到脖子上的手突然一松,大量的氧氣流進我的氣管。我全身無力的跌在冰冷的地板上,貪戀的吸著美妙的空氣,發熱的頭腦漸漸的冷卻下來,視力也開始慢慢的恢復過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我要為我兒子報仇!”耳邊,聽到撕裂一般的吼叫,我抬頭看著那被人拉住的元承正。
  “莫少爺,讓我殺了他吧。我要親手殺了他,為我兒子報仇。”元承正見掙扎不開,便停了下來,轉頭改向莫飛天求道。
  莫非天慢條絲理的喝了口杯中的液體,看了我一眼,淡然說道:“你不能殺他。”
  元承正一聽,又激動起來:“為什麼,莫少爺,為什麼?難道你不想為元冕報仇嗎!?
  怎麼說,他都是你的人啊!!”
  莫非天完全漠視元承正的質問,只是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杯子,讓裏面透紅的液體形成一個小小的旋渦。
  他專注的看著那蕩漾的紅液,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你應該很清楚,背叛我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吧。”如此輕輕的一句話,卻讓原本還掙扎得臉紅耳赤的元承正猛的安靜了下來,臉上瞬間被一片青土色取代。
  “莫...莫...莫少爺...我真...真的沒...沒有背...背叛您...您一定要相信我!”
  他滑跪在地上,渾身抖得要散架了一般。
  莫非天冷眼看著爬在地上的他,一個比較高的青年走出來,一步步朝元承正走去。
  可憐的老人似乎終於意識到無法再和眼前的人溝通,於是他眼裏的恐懼,更加濃更加深了,而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那仿佛野獸落在獵人手裏是絕望的喘息聲。看著白衣青年一步步逼近,他突然做出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飛快的從衣內取出一把手槍,我以為他會對準莫非天,誰知他竟然對準我,然後絕望的喊道:“就算死,我也要殺了你!”這突來的舉動,讓我僵在那裏,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恁是呆在那裏不知動彈。
  我逃避般的比上眼睛。這次真的死定了!“喀嚓”的一聲,竟然沒有意料之中疼痛,卻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我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元承正那只握槍的手,竟然給那白衣青年硬生生的折斷了,一條手臂呈不正常的扭曲下垂著。
  他那一張有四分像元冕的臉,是蒼白無人色,佈滿了大粒大粒的冷汗和痛苦的表情。突然間,我感到非常同情這個剛才舉槍殺我的老人。
  他痛苦的跌跪在地上,那個白衣青年走到他身後,左手用力的抬起元承正的下巴,右手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把雪亮亮精美小鋼刀,青慘慘的鋒利刀鋒,緊緊的貼在他的喉管。當我意識到他的意圖時,當他的手要開始熟練的劃過那小鋼刀時,一個聲音從我身體內直竄而出:“別殺他!!”
  一瞬間,仿佛大廳內的空氣已經凝固了,而那優美的音樂,也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
  白衣人的手頓了頓,用眼神請示著莫非天,而莫非天卻沒有說話,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再冷冷的看了看元承正,然後再次看向一旁呆楞的我,嘴角突然呈現出一個上翹的弧度。我後悔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莫非天的注意力將會從元成正當的身上轉移到我的身上。果然......
  “夜泉,你不希望我殺他嗎?”莫非天淡然的問著我。
  我使勁咬了咬嘴唇,鼓氣勇氣的點了點頭。
  “可是他想殺你。”莫非天又道。
  我無法反駁,只好又點了點頭。
  “這樣你仍然不希望他死?”莫非天再問。
  我咬緊牙關,再點了點頭。
  元冕是因我而死,我實在無法無動於衷的看著他的父親再度慘死在我的眼前。
  “那好吧,既然他想你死,你想救他,而我又要殺他,為了尊重大家的意願,我倒想出一個辦法。”他說著,他身後的一個白衣人馬上訓練有數的彎下身子,他扭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莫非天會尊重個人意願!?我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我腳底竄進我的骨髓,爬上了我的背脊。
  這個時候,一個白衣青年從地上拾起拿把手槍,恭敬的遞給莫非天。
  那是一支裝有六粒子彈的精緻小手槍,莫非天拿起它,熟練的打開彈膛,讓其中五顆滾落地上,然後纖長細白的手指一撥,讓彈輪飛快的轉動著,最後“喀嚓”一聲,槍又合上了。
  他看著我和元承正道:“這把手槍,你們兩人每人輪開一槍,直到那顆子彈射出為止。如果元承正死了,那是你命該絕於此;如果是夜泉死了,一命抵一命,我也絕不再追究你,夜泉則救了你一命。你們說如何?”
  如何?這根本就是要我們玩命!
  可是,我又有拒絕的權力嗎?
  莫非天把手槍遞給元承正,他接下那把手槍,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目露凶光的瞪著我,慢慢道:“我元承正就沒想過能活過今天,如果能殺了你這個賤人,為我兒子報仇,我死而無憾。”說著,他拿起手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就是“喀嚓”一聲。空膛。
  他帶著復仇的快意把手槍扔給我。
  我顫抖的拾起那把手槍,恐懼,就像一隻無形的魔手,緊緊的掐著我,我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牙齒不受控制的發出“格格”的聲音。第一次碰觸這樣的兇器,就要用在自己身上。
  冰冷的手槍,似有千斤重,在燈光下泛著冷冷的死光,寒冷得幾乎刺透我的掌心。已經毫無退路可言了。我慢慢的舉起那只千斤重的手槍,搭在自己的腦袋,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扣動扳機。
  “喀嚓”一聲,空膛。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如卸下了千斤中的擔子,全身是虛脫的無力,我慢慢的呼出那一口氣,把手槍遞回給元承正。
  元承正拿起拿把手槍,臉上漸漸露出來懼意。人就是這樣,一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原來在絕望時的必死決心就會慢慢的消失,意志就會瓦解,剩下的是對生命的饑渴和對死的畏懼,那仿佛漂浮在海上,就要沉下去時突然抓到一塊浮木,自然是死不放手了。
  他沉重的拿著手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僵硬的扣動扳機,“喀嚓”一聲,空膛。他面帶喜色的又把手槍給了我。
  三發已去,我的希望似乎越來越小了。接下來的這一槍,隨時都有可能有子彈。剛才的恐懼和壓力再次回到我身上,甚至更甚,讓我喘不過氣來,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滑過我的臉龐。
  那種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快速來回的感覺,真的可以把人逼瘋。
  我緊緊的握住手槍,往事一幕幕在我腦海裏飛閃著,於是我抬起頭,看向莫非天,努力逼自己打顫的牙齒和僵硬的舌頭發出音節:“我......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莫非天仿佛欣賞戲劇般的看著我,道:“你問。”
  “如果......如果我死了,可......可不可以不要丟我進河裏,也不要......把我吊在樹上,能不能把我屍體完整的送回給我家人?”我一口氣說下來。
  “從來沒有人可以跟我談條件。”冷冷的回答,冷冷的字句,冷冷的眼神。
  “哦。”我輕應了聲,心裏有說不出的酸苦。連死後還得由人控制呀......我極慢的拿槍對著我的太陽穴,抬眼看向對面的元承正。他一雙圓睜的眼睛裏,除了對我的仇恨,就是對我的蔑意......
  “喀嚓”一聲,空膛!
  元承正此時的臉色,仿佛發現那海上的浮木,竟然是一根泡得黴爛的空心木,而此時的他,又在往下沉了。
  他的臉色再次變成了土色,手已不再穩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握槍的手在抖,他全身都在抖,他瞪著手裏的槍,仿佛瞪著世間最可怕的東西,眼裏儘是恐懼,久久都毫無反應。
  “元承正,你應該知道我的遊戲中任何人都必須遵守遊戲規則,否則他們的下場將會比死更慘。”
  莫非天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是陰森森無起伏的。然而,這句本該是對元承正說的話,他一雙藍如深海的眼睛,卻直直的看著我。又是那一種被毒蛇盯著的感覺,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結冰,不安在我體內迅速擴散著。  
  元承正聽了這話,面色由土色轉成青白色,抖得如秋風中蕭瑟的葉子。他絲毫不懷疑莫非天所說的話,我也是。他緩緩的抬起手,槍指向自己的,仿佛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盡一般,握槍的手用力的發白。空洞洞的一雙眼,直直的透過我,看向不知名的地方。看著他那淒慘的樣子,我又有些不忍,他畢竟是元冕的父親。
  隨著一聲響亮沉重的“喀嚓”聲,我聞到的,不是血的腥味,而是一股騷臭味;流出來的,不是鮮血,而出從元承正褲當流出來的尿,黃臭的液體,在雪白的磚上流了一地。我突然覺得十分的嘔心,體內一股向上沖的酸氣讓我幾乎吐了出來。
  就在此時,一陣刺耳的尖銳笑聲在我耳邊爆了看來,接著的是撕吼般的歡呼:“哈哈哈哈,我沒有死,哈哈哈,我沒死。果然是天有眼,林夜泉,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我看著那砸在我面前,只剩下一粒子彈的手槍,發現自己竟然不再抖了。人到最絕望的時候,大概都會很平靜吧。千萬縷思緒情感回憶,此時仿佛已先行離我而去,腦中是一片空白。
  我平靜的拿起那把手槍,靜靜的看著它。
  “夜泉,如何?願賭服輸。你們兩個今天必須死一個。”莫非天冷淡的聲音,伴隨著那刺耳的笑聲,傳進我的耳裏。
  一個想法飛快的閃過,一個讓我幾乎失去控制的認知。
  我加重手裏的力量,死死的捏著那只手槍,看向莫非天,他的神色淡漠,只是一雙藍得透澈的眼睛微微發出奇異的光芒看著我。
  我頓時明瞭了一切,內心感到濃濃的無奈,還有沉重的悲哀。
  我轉過頭,看向對面那笑得得意的人。
  如果此時,他只要有一點憐憫,畢竟我是因為救他才落得如此下場,哪怕是一點點謝意.......
  然而他卻在那裏大笑,笑的一張臉都幾乎變了形,眼裏儘是幸災樂禍與輕蔑,嘴裏更吐出刺耳的話:“哈哈,真是天有眼!林夜泉,想你這種人渣,早該死了!哈哈哈哈,真是天有眼啊,真是天有眼,哈哈!冕兒在泉下有知,一定會十分欣慰的!”
  看著眼前的人,我突然覺得那張笑得忘形而冷酷的臉,沒有一絲像元冕。
  我又轉頭定定的看著莫非天,問:“我們兩個,今天非死一個不可?”
  他帶著絲興味點了點頭。
  “如果他不死,我就一定要死?”我再問。
  他再點點頭。
  “你還咯嗦那麼多幹嗎?雖然那麼死有點便宜了你,不過也算為我兒子報了仇。你趕快開槍吧,哈哈。”元承正在一邊笑道,兩眼射出精光看著我,似乎不願錯過我死時的任何一個情節。
  “我知道了。”說完,我走到他面前,拿著槍對準我自己,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我,而我只是定定的看著元承正,突然間,我笑了,拿著槍的手臂也在那一瞬間動了動,手不抖,心不跳,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崩”的一聲,子彈出膛。
  血,從心臟如泉湧一般冒了出來。
  元承正滿臉不置信的看著我,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一張笑開的嘴此時仍張著,沒有合上,卻比哭還難看。
  他看了看自己血湧的胸膛,再看著我,眼裏是濃濃的不信,仿佛在看世上最奇怪最不可思意的東西。
  然後,隨著血的流出,他的眼裏慢慢有了憤怒,那仿佛要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仍然不甘心的憤怒。但到了最後,就只剩下了絕望,空洞洞的絕望。
  “你......你......”他喉嚨裏咕嚕一聲,發出單調的音節。
  我看著他,笑得很甜,輕輕地開口:“我想過了,實在不必要為了一個必死的人再搭上我自己的命。”
  “你......你......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說著,他向我撲上來,雙手緊緊的掐住我的脖子,一雙眼睛幾乎凸出眼眶的瞪著我。
  我站在那裏,沒有動,恁由自己呼吸困難。因為我感覺到,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氣力真急劇的消失。
  最後,他的手從我頸上滑落。
  “林夜泉......我.......我就算做鬼.......也......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不得好死!”說完,他氣絕的倒在地上,然而如死魚般的眼睛,卻仍然瞪著我,是恨之入骨的詛咒,也是.......
死不瞑目。
  暗紅的血液,流了一地,在雪白光滑的地磚襯托下,是那樣的紅顏,那樣的絕望,那地獄的顏色,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加光鮮的了。
  “你殺了他。”冷冷的一句話,道出了冷冷的現實。
  我把槍丟在地上,轉頭看著躺在柔軟的純白沙發上無動於衷的莫非天,輕歎了口氣,微笑道:“唉,其實你早就知道那最後一顆子彈會到我手裏吧。”否則,他怎會先把槍給元承正,又故意說那番話給我聽。只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
  他深藍透澈的眸子,飛快的閃過一抹贊許,冷冷的一笑,說:“你知道違法遊戲規則的下場嗎?”
  他不否認,也就是承認了。
  我無辜的看著他,說:“我哪里違犯了遊戲規則?”
  “你把最後一顆本該是你的子彈射向了他。”
  “可是,你只是說每人輪開一槍,直到那顆子彈射出為止,並沒有說一定要朝自己開呀。”
  “你在挑我的語病?”說著,他一雙冰藍的眼睛,竟然刹那間變成了無機質地寶石,冰冷刺骨的怒殺之氣,瞬間從他身上兇猛的向我撲過來,那濃厚的死氣讓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被穿出了成千上萬個窟窿。
  我被那無形的殺氣壓得低下頭,喘不過氣來,吱唔的說:“我不敢。”
  “哈哈哈哈~~”突來的大笑聲,驚得我抬起頭來,竟然看見那原本充滿肅殺之氣的人竟然哈哈大笑了氣來,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他這樣,卻仍然吃不消這人一瞬間天差地別的態度轉換。
  我不經意的看了看他身後那八個少年,我雖然驚訝無比,但比起他們的眼神表情,我的表情應該還算好的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因為他們隨即又訓練有數的變成漠無表情了。
  “林夜泉,我到底該說你是膽大包天,還是膽小入鼠呢?”莫非天一雙原本如無機質的藍寶石一般的眼睛,此刻因笑意變得柔和多了,仿佛如那微波起伏的碧藍海水,光彩熠熠,讓我有些目眩。
  “我本來就是數鼠的,說我膽小如鼠比較貼切。”我喃喃的說。
  “你可是第一個敢挑我語病的人。”他定定的看著我,此時又已恢復那陰森森的冰冷表情。
  凡事總會有第一次的。然而我並沒有說出口,只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元承正,他那一雙凸出來的眼球,仍然在瞪著我,仿佛隨時會再跳起來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拖下地獄。
  我不願,也不敢再看下去,抬起頭看向莫非天,如果剛才死的是我,你真的會放過他嗎?
  這句話我並沒有問出口,因為我已經無力在承受他更多的注意力和興趣。
  我微笑著輕輕說道:“莫少爺,我可以會房睡了嗎?”
  他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銳利的眼神,幾乎可以刺穿我的靈魂,然後他冷然道:
  “可以。”
  “謝謝您,晚安,莫少爺。”我鞠了一個躬,面帶微笑的退了出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
  從石室上到一樓,從一樓來到自己的房間,一路走來,那微笑始終在我的臉上,而眼睛也只是定定的看著前方,仿佛離開時我的臉就已定形了,走出來的一瞬間,我已無力再變幻更多的表情。
  一路上,我的腦中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敢想,不能想,不願想,因為我知道,只要一想,只會是天崩地裂,是我無法承受的後果。我走著,連自己的存在都感覺不到,只覺得兩隻腳飄飄的,這個人浮浮的,就好像死去了的靈魂。
  回到房裏,我關上門,直直的坐到床上,也沒有開燈,恁由自己一個人坐在黑暗裏,被黑暗包圍著。仿佛過了許多個世紀般,我就像一樽石像一樣,一動也不動。
  整個黑暗的房間,溫度仿佛下降到冰點,是那麼的冷,那麼的寒,那麼的空虛無助。然後,我聽到體內“崩”的一聲巨響,發生的一切,就在我的心裏,身體裏,大腦裏,血管裏,神經裏瘋狂的爆了開來。
  我殺了人了,我又殺了人了。
  “哈哈哈哈哈~~”我開始笑,瘋狂的笑,笑得倒在床上翻滾著,笑得全身都在痙攣,笑得體內的器官都要震碎,笑得血液仿佛要狂哮破膚而出,笑得一顆心一塊塊活生生的撕裂脫落著,笑得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笑得好難受,好痛苦,一下子乾爽的床單被我的汗水和淚水弄成冷濕濕的,濕冷得就像那流出的血液,那冰冷的屍體。我感到自己的器官在收縮,拼命的收縮,我開始嘔吐,拼命的嘔吐,仿佛要把自己每一滴血,每一塊肉,每一個器官都吐出來。
  我還在不停的大笑,眼淚仍然無止境的流著......
  父子兩都死在我手上,多麼戲劇話呀,哈哈哈哈!
  多麼悲哀......
  莫非天說的沒錯,凡是沒有遵守遊戲規則的人,將會比死還痛苦,因為那是懲罰,那是報應!
  我殺了人,我又殺了人,我親手殺了元冕的爸爸......
※ ※ ※ ※ ※ ※ ※ ※ ※ ※
  螢幕上的人,一邊笑,一邊哭,一邊吐。
  儘管他在笑,然而他的每一聲笑,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可以讓人清楚的感覺到那沉重,壓得人透不過氣來的痛苦和悲哀,還有絕望......
  明知自己活著會那麼痛苦,那麼絕望,為什麼還要選擇活下來?
  莫非天冷冷的看著螢幕,心裏飛快的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異樣,然後他的嘴角,泛開一抹讓周圍都足以結冰的笑容。
  遊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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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從那地獄般的惡夢中驚醒,我發現自己身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
  這是哪里?我迷糊的想著,一時間無法分清自己是清醒還是仍然徘徊在夢裏。從無數次惡夢中驚醒過來的我,經驗十足的靜靜躺在床上,一直到內心平靜,神智完全清醒之後,才開始運作自己的大腦,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房間很寬敞,比我宿舍的房間還要寬敞得多了,裝飾繁複而有秩,透著華麗的貴氣,然而古雅的擺設,卻也不落俗氣。是了,我是在莫非天的地方,而昨天晚上,我殺了人。
  心情已平靜下來,感覺昨晚的事情,是那麼的遙遠,好像是做了場夢一般。是的,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殺人了,也不是我第一次見到死亡和血光,仍然覺得嘔心,仍然感到痛苦,那濃濃的疲倦感,從裏到外,浸透了整個身子,而心,似乎已經被那快要炸開的痛苦和沉重的內疚折磨得麻木不仁了。
  靜靜的躺著,不想動,就算天塌下來現在的我也懶得移動分毫。外面已經是白天了,天氣應該很好,縷縷金色燦爛陽光,從那窄小的窗戶裏射了進來,輕柔地灑在我的身上,皮膚感到那溫柔的暖意,讓已經被冷汗浸透的我,開始溫暖起來。
  對了,我昨晚似乎吐得很厲害,可是看看這間房子,卻是出奇的乾淨,似乎已經被人打掃過,又似乎我被人換了間房子,不過這些小事,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我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下床走到窗前,“嘎”的一聲,把窄小明亮的窗子推開,夏日的暖風,帶著清新的林木氣息迎面撲來,舒服極了,也讓我的眼睛豁然明亮起來。
  眼前,是一片濃密青鬱的綠色樹海,在陽光下那樣的靜逸而美麗,綠海的盡頭,是一片亮金色。沒錯,那是海,被太陽映成碎金色,風中,隱約傳來波浪的起伏聲,一下一下,是那麼的溫柔,沉靜。
  再望遠些,就是那無盡的蒼穹,沒有一絲浮雲,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讓人心曠神怡。
  好美!我由衷的歎息著。
  看著這無邊的大自然美景,我的心也跟著的清明開朗起來,所有的痛苦無奈內疚,在這浩瀚的藍天綠海中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我有些感動,有些激動,有些想哭,從來沒有如此慶倖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因為它仍然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廣闊,那麼的絢麗多彩,而我的生命,還沒有正式開始,怎麼能輕易就讓它結束。
  我趴在窗前,失神的欣賞著這片美景,一直到兩腿有些發麻才回過神來,感到有些口渴,我轉身回房,從旅行帶裏拿出菊花幹,放在杯子裏沖進熱水,熟悉的清馨香味一下子就串進鼻子裏,我不由自主的笑了。
  拿著杯子坐在窗臺前,慢慢的喝了起來,溫熱清甜的菊花茶,讓我感到全身仿佛浸在熱水裏的舒服。
  如果這時董明能在我身邊就好了......
  心中不期然的想著,想著我們最後的一次見面,想著他帶著痛苦而堅定的美麗臉龐,想著他輕柔而深情的話語,想著他鮮豔而燙熱的血液,噴灑而出......心猛然“砰!”的一聲撞擊著,突來的攥心劇痛猛烈的讓我呼吸困難,杯子險些落地。
  心好像就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剛才清明平靜的心情已經不復存在,接踵而來的,是沉重的心痛。
  明,明,你到底怎麼樣了......
  久久,一直到臉上感覺到一片冰涼,我才回過神來。手趕忙胡亂抹去臉上的冰冷,大口的喝了一口杯中仍然溫熱的菊花茶,讓自己漸漸失控的心跳恢復正常。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我拼命的告誡著自己,把濃濃的思念和痛苦壓在心底。
  如果我再被困在這樣黑暗痛苦的心情中,不用等到莫非天,我自己就先崩潰了。
  現在的我,必須學會怎樣控制和調解自己的心情,因為莫非天的遊戲,才剛開始......
  一整天,我都待在這個房間裏面,沒有出門一步。如果沒有事情,還是靜靜的待在這間屋子裏比較好,說不定久而久之莫非天就會忘了我這個人,我安慰般的想著。
  一整天,莫非天都沒有讓人來叫我,也沒有出現過,似乎真的忘記了我這個人。
  一整天,除了那個管家進來送午餐和晚餐之外,就再也沒有人進來過了。
  我會不會真的很幸運的被莫非天給忘記了?
  半夜,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沒有關燈。窗外是漆黑的一片,白天那壯麗的景象,在夜間竟變得陰深,隱約看見那一望無垠的樹海輪廓,一波一波,黑暗的,深重的,在夜間淒冷的風中沉浮著,不斷發出大片大片“沙沙”的聲響,交織著遠處海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聽起來格外的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白天與黑夜,多麼極端的變化......
  我關上窗戶,明亮的玻璃窗單純的反映著屋內暖暖的燈光和擺設,隔去了那讓人發寒的聲音,也隔去了那透著鬼氣的漆黑樹海。
  “叩,叩,叩”
  門外傳來三聲不大卻清晰的聲音。
  來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要裝做睡著了嗎?我想著,但隨即覺得有些可笑。就算睡著了又怎麼樣?他們還是會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我起身去開門,門外不意外的站著那個一板一眼的管家,平整的燕尾服,油亮的頭髮向後梳的一絲不苟,光鮮的外表,不帶一絲疲憊,讓我不竟懷疑他是否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用休息。
  他用一雙冰冷而嚴肅的眼睛看著我,慢慢的說道:“莫少爺要見你。”
  “哦,好的。”我應了一聲,隨即走出去關上門。因為沒有就寢,所以我連換衣服的時間也省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邁開了緊湊的步伐。我不緩不慢的跟在他後面,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心中那幾乎要破堤而出的恐懼,讓自己儘量表現得平靜些。
  就算今晚他再殺人,我也不會吃驚。
  就算今晚他又讓我殺人,我也不會猶豫。
  就算今晚他想出更好玩弄我的方法,我也不會崩潰。
  我在心裏不斷的催眠著自己,腦海裏,閃過一幕幕我努力忘記的情景:看見羅勇被強暴,被鄭濤殘酷的虐待,被迫第一次殺人,被人第一次強暴,趙文那一屋子的眼珠,然後是他自己的,被元冕鎖在陰暗的屋子裏,鮮紅的絕望和冰冷,至今難忘。
  然後,這一切都變成了董明那一張絕麗的臉,那一雙盈著淚的黑眸。
  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再次見到你的,明。
  我夠堅強的,我夠堅強的,經歷了那麼多,我不是仍然好好的活著嗎......
  不要怕,林夜泉,你行的,不要讓那深深的恐懼和冰冷包圍著你,不要抖......
  唉,可是身體裏的血液似乎不太聽話哪,溫度怎麼一個勁兒的往下降?還是......周圍的氣溫變冷了?
  管家領著我,往地底走去。
  “你自己過去吧。”管家在石道上停了下來,指著盡頭那扇高大的銅門面無表情的說著。
  看了看那扇泛著黃暈的巨大銅門,在昏暗的盡頭仿佛是通向地獄的鬼門,我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僵笑著問:“這個......嗯......大叔,您知道莫少爺今天準備幹嘛嗎?”我知道他不可能回答我問題,而我也只是借助和其他人說話來緩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管家那千年不變的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表情,飛快的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乾笑兩聲,慢慢的朝走廊盡頭走過去。
  “會見血。”突然,空氣中似有似無的飄來一句話,輕得讓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身形一頓,我趕忙回過頭,只見管家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石道的另一端。
  也許,這個管家並沒有他的外表那麼冷酷吧,我心裏想著,隨即繼續邁開腳步,開始更努力的催眠自己。
  會見血會見血會見血會見血會見血,就算莫非天讓那個人的血噴了一屋子我也不會失控的......希望我真有這個定力才好。
  等等!會不會那個噴血的人是我??
  想到這裏,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的腳步往後退。
  不會的不會的,今天才是第二天,他的期限可是兩個月。
  在一輪激烈的天人交戰中,我終於來的了那扇門前,深呼吸了幾口氣,讓所有雜亂的思緒都停歇了下來,抬起手,輕輕的放在那冰冷而凹凸不平的銅門上,“轟”的一聲,門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自動自的開了。一瞬間,白亮亮的光灑了出來,突兀得讓我的眼睛眯了眯。
  大廳仍舊纖塵不染,昨天在這裏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空氣中蕩漾著優美的小提琴,輕快而明亮。
  莫非天依然半躺在廳中央雪白舒適的寬大沙發中,穿著深色而合身的休閒服,一派輕鬆自得,然而整個雪白的大廳似乎都被他一個人的色彩染得陰暗。
  他半眯著眼,聽到聲響便朝門口掃了一眼。僅僅是漫不經心的一眼,那種被毒蛇盯著毛骨悚然的冰冷寒意又迅速爬上了我的背脊。
  他的身後,整齊的站著四個清一色白色西服的英俊男生,如雕像般的不帶一絲情感,端正的立著,和身後雪白的背景融成一片。
  我應該穿件白色的衣服來的。我想著,扯了扯自己格外顯眼的深藍色外套,緊張的站在那裏,不敢亂動。
  “過來。”簡短的命令,冰冷陰沉,讓人不敢抗拒。
  我慢慢的走向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失控的加速,手腳的力量正急速的被那巨大的黑色旋渦吸走。
  我走到離他還有一米多的地方就停住了。他看著我,沒有說話,冰藍色的眼睛顏色似乎又深了一點,我趕忙再跨兩步,來到他身前。
  “坐下。”
  我順從的在他的沙發前那一片柔軟雪白的名貴地毯上坐下來,腰板挺得直直的,一點不敢放鬆。有點慶倖,因為時間再長一點,我可能會因為腿軟而出醜了。
  他看著我,打量著,然後伸出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看著他,說:“你很害怕嗎?”
  “......嗯。”我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要因恐懼和緊張而過於扭曲,吱吱唔唔了半天才小聲的哼了一聲。
  “我記得你昨天很大膽。”
  “有......有...嗎......”我結巴的回答著,強迫自己笑了笑,希望不會太僵硬才好。
  “你昨天講話沒有那麼結巴。”他又說。
  “是......是...嗎......”又是一句沒有營養的問句,打結的腦袋想不出第二種回答。
  “我對你的回答和表情感到厭倦。”他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
  我一聽,原本直起來的汗毛開始尖叫。我可時刻沒有忘記如果兩個月內他對我感到厭倦我的小命就嗚乎哀哉的遊戲規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我使勁在大腿上捏了一把,命令自己凍僵的細胞活動起來。
  “昨天......和今天不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緩慢而小心的說著。
  “喔?”他看著我,冰藍的眼睛終於有了絲和緩。
  “一個人如果打擊太大,就會變得什麼也不在乎了。”
  “殺了元承正,對你打擊很大?”他問。
  “嗯。”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在莫非天面前,最好永遠講實話。
  “但你還是殺了他。”
  “因為我想活下去。”
  “你活得很痛苦。”他淡淡的說著,一雙眼睛刹那間又變得銳利起來。
  “總比死了的好。”我看著他說。
  “哦?為什麼?”他臉上閃過一絲疑問。
  “活著,總會有希望。但如果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輕柔的語言,仿佛在說給自己聽般。
  “你很怕死。”這是他的結論。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的確,我是一個怕死的膽小鬼。
  “像你這樣的怕死的人如果會自殺,一定很有趣。”緊接而來的一句殘酷冰冷的話語,讓我的心再次跌到了底穀。
  就在這時,門開了。走進來的是另外四個穿著白服男生,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一個25歲左右的年輕男子。不高的個子,還算健壯的身子罩著一件寬鬆的雪白色袍子。
  他的臉上,寫滿了害怕和迷惑。
  我看著他,感到濃濃的悲哀與同情,不過我幫不了他。
  他們把他帶到莫非天的跟前,強迫他跪下,然後分別站立在他兩旁。
  “喂,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到底是誰!?想幹什麼!?”沙鐵一樣嘶啞的聲音,緊張得有些竭斯底裏。
  不過,沒有人理會回答他的問題。
  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死人的問題......
  “夜泉,你知道為什麼這裏全都是白色的嗎?”莫非天終於又開口了,冰冷淡漠的話,是對著我。
  我搖了搖頭。像莫非天這樣的人,不適合白色,也不會喜歡白色。
  他的嘴角,綻開了一抹殘酷的笑意。那,絕對是惡魔的微笑!
  “因為白色,是唯一一種可以完全襯托出另一種顏色的底色。”他淡淡的說著。
  “喂,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快放我離開,不然你們會後悔的!!你們這樣是犯法的!”跪著的男人終於被這樣的詭異氣氛感染的失控了,開始口不折言的叫駡起來。
  莫非天微微撇了撇嘴角,仍然看著我,嘴裏說著:“他太吵了。”
  其中一個男生,有了動作。他走過去,一把捏住那正在叫嚷大罵的嘴巴,讓男人不得不張開嘴,而他另外一隻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輕巧薄利的小刀。
  下一刻,沒有猶豫的流暢,只見那只手飛快而熟練的揮了下去,白亮的刀光,竟在空中留下一道宛如新月的優美弧線。
  再下一刻,當我的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刻時,伴隨著一聲殺豬似的慘叫,一塊血肉,從男人嘴裏飛了出來。粘稠的紅液,從他嘴裏蜂擁的冒了出來,滑過下巴,大滴大滴的落在雪白的袍子上,是那麼的......
  他痛苦的在地毯上翻滾,滿口是血的嘴巴,發出已經讓人無法聽懂的刺耳尖叫,隨之滴落的血,被那蠕動的身子由裏向外地散開,在雪白的地毯上,像一朵血紅色的玫瑰花,慢慢的盛開著,綻放著,似妖似媚,如夢似幻......
  “怎麼樣?很美吧。”一聲輕微的歎息,在那巨大的嘶鳴中,清晰的傳入我的耳裏。
  到此為止,我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終於傳到了我的中樞神經,在停泄的大腦中撕裂般的把資訊灌了進去。
  我坐在那裏,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了,整個人都溺進了冰水之中,不斷的往更深的地方沉著,往更黑的地方墮著,極度缺氧的大腦,讓手腳開始僵化,麻痹,溫熱的血液完全脫離了我的肉體,只剩下毫無知覺的冰冷軀殼。
  一聲聲撕裂痛苦的慘叫仍然持續著,鮮紅的血液仍然在蔓延著......
  我的心,仍然在跳,一下一下,有力,快速,“咚咚,咚咚咚”,越來越大聲,到了最後,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別看,別看,不看就沒事了,別看......
  在一段長時間的冰凍中,我做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本能的閉上眼睛,把頭扭過了一邊。
  扭頭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卻把我拉了回去。
  不知何時,莫非天已經從後環住了我的脖子。冰冷的大手,幾乎包住了我的頭,固定著,強迫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好好看著,夜泉,緊緊的記下人臨死前的叫聲和表情。”他在我的耳邊低沉的說著。
  拿刀的男生,另外一隻手再次拽起在地上亂滾的人。男人拼命的掙扎著,踢打著,發了狂的想逃走......
  青慘的刀光,在空中劃下一道又一道更加優美的弧線,形成一張美麗的死亡之網。
  男人的身子,突然好像裂開,爆炸了一樣,一道道鮮血,從皮膚飛射而出。
  幾滴血液,射在了我的臉上,溫熱一片,眼淚似乎被這樣的熱度融化了,開始不停的流著,臉上是溫熱的,是冰冷的,然而大腦,已經無法對眼前的一切做出任何反應了。
  “再有沒有什麼,比這種生命的顏色更加美麗了,充滿了最真切的痛苦和絕望,燃盡了一身的心血,死亡的淒豔。”他在我的耳邊輕歎著。
  鮮血,一串串,濺在了這雪白的空間,豔麗得好似白雪中傲然的紅梅,紅得妖冶豔麗,美得驚心動魄,的確是,無可比擬的美麗,無可比擬淒豔,無可比擬的絕望......
  男生放開了手,男人好似發了瘋一樣在雪白的大廳裏狂奔,尖叫著,悲鳴著,身上的白袍已經染得深紅,好像從地獄浮上來的幽靈,飄著,叫著。
  “聽到了吧,夜泉,這是人死之前的聲音,最完美充實的交響樂,用生命來填寫的樂章,聽著,夜泉,這就是死亡。”
  然後,“咚”的一聲,為這死亡的樂譜畫上了休止符。地獄的交響曲,終於都結束了。廳中,仍然緩緩的飄蕩著那輕快而明亮的小提琴曲。雪白的大廳,被染上了斑斑點點的鮮豔,讓它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夜泉,你怕死嗎?”恢復平靜的空氣中,輕幻的蕩漾著一句話,是惡魔落下的咒語。
  是誰說,人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是滿眼的漆黑?不,我看見的,是滿眼的血紅,那在白色的襯托下比任何時候還要鮮活豔麗的紅......
※ ※ ※ ※ ※ ※
  莫非天看著懷裏昏迷的人,幾滴鮮紅的血已經被淚水沖淡,在蒼白如紙的臉上留下幾條淺淺的粉紅。他看了看那緊閉的眼簾,腦海中浮現出另外一雙眼睛。
  會注意到它們,因為它們生氣時跟葉尉刑的眼睛非常的相似,晶亮得仿佛在燃燒熊熊火焰一般,讓人有一種被炙傷的麻痹快意,激起人身上所有的殘虐細胞,他喜歡那樣火熱激烈的眼神。
  是個不錯的代替品,他那時是這樣想的。
  只是,他現在發現這個想法錯了,甚至錯得有些可笑。
  根本就是天差地別的一雙眼睛......
  他和他離得很近,近得可以讓他清晰的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味道,淡淡的,清清的,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用了好幾秒鐘,才想到那是菊花的香味。
  不可否認,他有些訝異,他想不到這樣的人,身上竟然沒有那種腐爛墮落的腥氣。
  難道有關他那些墮落不堪的訊息錯了嗎?不可能。他幾乎在同一時間,完全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又湊進他的頸窩嗅了嗅,什麼也沒有,仍然是清爽淡然的菊花香,攙著從皮膚散出的溫度,聞起來竟有些暖意。心突然收緊了一下,然而那也只是萬分之一秒的事情,就好比呼吸時吸進的一粒粉塵,讓人無法察覺。
  他並不喜歡怕死的人,因為他們總是最容易掌握的,只要用性命要脅他們,就算是跪下來舔你的鞋子他們也不會猶豫,像垃圾一樣沒用得讓人厭惡。
  為什麼,這樣的人,能讓元冕為了他不惜殘殺同伴,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為什麼,明明是一個軟弱無能的怕死鬼,卻能在那麼多的痛苦中堅持活下去?
  不得不承認,他很好奇。
※ ※ ※ ※ ※ ※
  “叩,叩,叩。”
  小聲清晰的敲門聲,從不知名的地方拉回了我漂浮搖擺的思緒。我坐在窗臺上,手裏捧著已經變溫的菊花茶,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旋在空中的雙腳,再看了看地面,不算高,卻足以摔死一個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輕輕的開口道:“請進。”  
  房裏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然後我感到有人來到了我的背後。
  我又笑了笑,說:“大叔,不用擔心,我暫時還不會跳下去的。”轉過身跳下窗臺,不意外的看見那位全年如一日的管家正站在我身後,永遠不變的裝束,永遠不變的表情。
  “吃飯了。”單調得好像機器人發出來的聲音。
  “好的。”
  我走回屋裏在桌子前做下,揀了些油綠鮮嫩的蔬菜和白軟的米飯,開始吃了起來。
  管家無聲無息的從我身邊走了出去,我突然想起什麼的的抬起頭,問:“大叔,今天幾號了?”
  他停下來,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平板的道:“七月三號。”
  “謝謝。”我低下頭,又開始吃了起來。他走出去,輕輕的關上門。
  原來自己到這裏來不過兩個星期而已,我還以為自己的一生都快要到頭了呢,我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吃著青菜和白飯,對放在一邊炒得色香味俱全的肉食看也不看一眼。
  才兩個星期而已,一向喜愛吃肉我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素食者,才兩個星期而已......
  吃飽後,我又捧著盛著菊花茶的杯子爬到窗臺上發呆。那一片郁綠的海洋,一波一波,溫柔的起伏著。
  我愣愣的看著,看著色彩明亮的大自然,綠得那麼蔥郁,藍得那麼清澄,金得那麼燦爛,為什麼,眼前仍然是..紅得那麼鮮明。
  我更加努力的看著,眼睛眨也不眨,任由清爽的涼風洗刷著它們,刺痛得流下淚來。
  曾經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一樣是滿眼的血紅,只是這一次,似乎更加濃豔了,厚厚的一層,好像黏在了眼球上,無論淚怎麼流,都無法洗得去......
  有點羡慕那時候的可以放任自己逃避,現在的我,多希望自己也能瘋了......
  跳下去吧,說不定能把自己摔瘋。又瞄了眼自己的高度,還是算了,雖然不至於粉身碎骨,卻足以摔斷自己的脖子。
  還是怕死,越來越怕,怕得連睡覺都在發抖.......
  半夜三更。
  我走在那通往地獄的陰暗石道中,對於映在兩旁石壁上張牙舞爪的火焰,已經熟悉牢牢的抓住了我這致命的弱點,詛咒著我,禁錮著我,玩弄著我,蠶食著我。
  我越是懼怕死亡,他越是讓死亡不斷的呈現在我眼前,真實的,殘酷的,痛苦的,絕望的,崩潰的,流不完的鮮紅色黏液,不絕於耳的尖叫淒鳴,一幕一幕,毫不留情的揭露著死亡的面紗,無言而有力的述說著死亡的可怕。到了最後,我只有一個念頭,我絕對不要像他們一樣!
  我怎能不怕死!?
  就算意志再堅定的人也會因此徹底的瓦解,崩潰,瘋狂,而我,一個軟弱膽小的怕死鬼,又該如何......
  我緩慢而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手裏,仍然緊握著那把銀亮輕巧的折疊刀,優美流暢的刀身,刃上是鋒利的鋸齒,好像惡魔的爪子,輕而易巧的撕開人柔軟的皮膚,扯裂他們脆弱的血管,快速得甚至刀身都不會沾血。
  是了,從何時起,我手上多了這把刀呢......
  我又朝那個男人走了過去。由於他剛才不自量力的掙扎,使得他現在跪在地上被一個男生緊緊的鉗制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手裏握著刀,一步一步靠近他。
  他雙目爆裂,帶著絲恐懼的瞪著我,吼道:“你他媽的敢過來,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我稍微退縮了一下,握刀的手顫了顫,最後還是又往前走。
  他開始掙扎,想站起來,才撐起一隻腳的膝蓋,惡魔的爪子,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終於不敢再亂動了,眼睛充滿恐懼的看著我。
  “你就別再掙扎了,你是逃不掉的了。”我悲哀的看著他,輕輕的說著。
  他是活不成了的,就算我不殺他,他也是活不成了的......
  “別...別......別這樣...”他嘴裏發出顫抖結巴的語調,哪里還有剛才的氣勢。
  “別怕,就一下子,你只要閉上眼睛就好了,我會儘量不讓你感到痛的。”我笑了笑,笑得很溫柔,好像護士安撫著害怕打針對孩子。
  “求求你,別,別這樣,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別殺我......”一個大男人,剛才還很兇猛的大男人,現在如孩子般的落下淚來,顫抖的乞求著。相信他已經感到了死神那雙冰冷的手。
  看著那一雙充滿恐懼和哀求的眼睛,我的手,又開始不穩了。
  “對不起,我也不想殺你的。”我慢慢的說著,為自己卑鄙的行為辯護,可恥的乞求著他的原諒:“可是如果我不殺你,下一個死的就會是我,所以,原諒我。”
  “不,不,別,別,求求你了,我答應你任何要求,我可以給你錢,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錢都給你,不,不止是錢,我......我什麼都給你,別殺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對不起。”最後的一句懺悔,然後我扭過頭,閉上眼睛,拒絕再看那慘白扭曲的表情,絕望而渴求生命的眼睛。
  手,握著刀,鐵了心的,用力的飛快一拉......
  你知道刀劃過血肉時的感覺嗎?那是一種讓你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齊肩砍斷,即使砍斷自己的手也無法忘懷的悚然的感覺。
  你聽過刀割開皮膚時的聲音嗎?那是一種讓你恨不得把整個聽覺系統從自己的中樞神經中撕扯開來,即使這樣卻仍然深刻在你大腦的聲音。
  血霧一般噴射出來的液體,我首當其衝的,被噴了一臉一身。
  溫熱的,黏膩的,腥澀的,一滴一滴,從頭髮上滴落下來,滑過額頭,來到了眼簾,如滴落的淚般撫過我的臉頰......
  刀割得很快,很深,他連痛苦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死神拖走了......
  這,就是我的選擇,早從我為了生存而殺了王輝起,這就成了我唯一的選擇,無法磨滅自己的罪孽,已經不能回頭了,乾脆放任自己一步步邁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既然能狠下心殺了第一個人,第二個為什麼不殺?
  既然已經殺了兩個人,第三個又何必在乎?
  反正殺都已經殺了,殺三個和殺四個又有什麼分別?
  頭都已經砍了,還在乎人家砍手砍腳嗎?
  我沒有崩潰,沒有瘋狂,用無比清醒的態度,和魔鬼定下了契約,接受了魔鬼的詛咒,成為了魔鬼的手下,為他吞噬一條條靈魂,換來了自己殘喘苟且的生命......
  我怎能不怕死?
  我要是死了,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受盡剝皮抽筋拆骨的折磨,永不超生。
  用手在臉上亂抹了一把,濕淋淋的溫熱一片,鼻子沖斥著濃濃的腥澀味,再也聞不到其他的味道。
  睜開眼睛,那層血色的黏膜,又厚了。看了看自己被鮮血染得血紅的雙手,已經不再有嘔吐的感覺,該吐的,可以吐的,早都吐光了。
  白色的衣服,已成血色的帆布。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的衣服不再雪白了吧。
  把那唯一沒有沾血的刀刃收回,我轉身對著莫非天。
  他依然一派自得的般躺在那裏,臉上微帶著絲不悅的看著我。
  “過來。”他輕柔的開口。
  我走過去,坐下,讓他得以平視我的臉。
  “你似乎還不瞭解我讓你做什麼。”他半眯著那被鮮紅映得發紫的眼睛看著我說。
  “他死了。”我喃喃的道,感到眼淚在眼睛裏打轉,卻怎樣也滴不下來,不敢滴,怕他看到了又會心血來潮。
  “要殺人,他們這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做得比你乾淨俐落一百倍。”
  “我會再努力的。”我低著頭說。
  “我相信你會的。”他的嘴角,淡淡的泛開一抹瞭若指掌的殘酷笑意。
  因為他的這抹讓人窒息的笑容,我相信我一定會的,否則下次在那裏痛苦尖叫掙扎的人,也許就會是我。
  “莫少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拼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希望眼裏的淚水不要流出來。
  越來越無法在莫非天面前隱藏自己情緒,一層層偽裝,都被他殘酷的連皮帶肉的撕了開去,那沉重的殺戮,濃濃的血孽,壓得我沒有多餘的力氣讓鮮血淋漓的自己從新癒合,脆弱得只能把自己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他眼前,讓他更加輕而易舉的掌握我所有的弱點。
  “說。”他帶著絲興味的看著我。
  “警察局,是不是你家開的?”說著,我又看向了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妖豔鮮紅的血液,以他為中心在雪白的地毯上向四周散開,紅得好像在燃燒一般,又好像一朵怒放的血紅色玫瑰。
  他笑了,陰鬱的神情變得有些輕快:“不,警察局不歸我們所有。”
  “那你這樣天天殺人,都不受法律追究嗎?”
  “夜泉,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濃了。
  “是的。”我想也不想的答到。
  “你放心,人可不是我殺的。”他笑得竟有些開心,把人玩弄與手掌之中,是他的樂趣。而我,卻笑不出來了,更嚴重的,冷汗直流。
  沒錯,人是我殺的。
  “您要把我交給警察局嗎?”我一定會被拉去槍斃的,而且還不止一次。我一臉絕望認命的看著他。
  “哈哈哈哈~~”聽完我的話,莫非天竟然張著嘴大笑了起來。
  一旁的我,卻沒有他這樣的好心情,苦著一張臉看著他。
  “夜泉,警察局長只要保證自己的位置坐得穩,有足夠的錢養家和吃喝玩樂,怎麼會在意失蹤人口薄上多一兩個不相干名字。”等他笑完,心情不錯的開口回答我的問題。
  是啊,誰不希望自己過得好一點,誰會希望與這樣可怕的人作對。
  終於明白了,也再一次意識到,他們這些人,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莫少爺,您為什麼天天都要看人痛苦的死去?”我看著他,鼓起勇氣問出一直藏在我心中的問題。
  就算再喜歡殘虐殺戮,也不需要天天都要看見死亡和血腥。
  這樣夜夜都感受著死神的陰沉和冰冷,真的會讓自己快樂嗎?
  總覺得莫非天與那些單純的從殘殺中得到樂趣的人是不同的,看著那些人痛苦的垂死掙扎,他臉上並沒有一絲殘忍的快意或者享受,相反的,他很專注,專注得讓我覺得他似乎要把那些人臨死前的每一絲痛苦的表情,每一聲淒厲的尖叫,深深的刻在腦海裏。
  為什麼?
  他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顏色更加深了,墨藍色的眼睛,顯得更加的陰沉冰冷,仿佛被死神同化了一般。
  看著那樣的眼神,我全身冰冷得好像被死神的手撫過,讓我恐懼得連呼吸都不敢了,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也許明年的今天就會是我的忌日。
  他緩緩地抬起了白的透明的大手,慢慢地向我伸了過來。
  就在我以為他會掐斷我的脖子,絕望的閉上眼睛時,卻聽到了他陰冷輕淡的聲音:
  “我喜歡看你殺完人後的表情,想哭卻又不敢哭,脆弱得好像半夜從惡夢中驚醒的孩童。”
  冰冷的手,撫上我佈滿鮮血的臉。
※ ※ ※ ※ ※ ※
  指尖,傳來溫暖滑膩的感覺,清晰的感到柔軟的肌膚因害怕而微微的顫抖著。手稍微一用力,把他拉跌入懷中,耳邊聽到一聲極輕微而壓抑的輕呼聲。
  腥澀濃郁的血味,從懷中僵硬顫抖的身子上傳來,攙著一絲淡淡的菊花香,聞起來竟是那麼的......獨特。
  他,是第一個敢問他這個問題的人。
  莫非天看著那雙被鮮血染得淡紅的眼睛,明明在哭,卻把所有的淚水含著,漂亮得好似正在流動。
  再經過那麼多血腥和殺戮之後,他應該變得冰冷,殘酷,應該對生命越來越麻木才對,然而他卻在哭,從脆弱的靈魂深處發出來的哭泣,睜著一雙真實悲切得讓人感不到一絲虛假的眼睛,問他,為什麼要天天看見痛苦和死亡....
  不對,有些地方,出錯了......
  事情,並沒有完全朝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下去,然而他對他的興趣,卻更加濃了。
  危險......
※ ※ ※ ※ ※ ※
  第二天,一板一眼的管家領著我來到一間新的房間。房間很大,比原來的那間還要大上許多,極盡奢侈的華麗裝飾,卻是陰沉一片。牆上掛著一幅巨大厚重的絲質簾布,光滑柔亮的絲綢,嚴實的遮住了每一絲光線。
  放下東西,我走過去不在意的拉開柔軟的絲簾,希望能讓這間陰暗的房間灑進一點陽光。
  “唰!”的一聲,簾布開了,然而當我看到寬大的落地窗後面的景象時,我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間結了冰。
  那就是他口中的美景嗎?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是一大片盛放玫瑰花,只有兩種顏色,白的,和紅的,密密的交織著,白得更加刺眼,紅得益發鮮豔。
  大腦,幾乎在同一時間,立刻清晰的呈現著那雪白的地毯上,斑斑點點刺目驚心的血紅,仿佛地獄中熊熊燃燒的火焰,燙得我的眼睛一片血紅,要流出血來一般......
  整間房間,霎時被映得白亮。
  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我到底在哪里?我是不是仍然待在那染著鮮血的白色大廳裏?
  好白,好紅,周圍的空氣不停的旋轉著,變成一個高壓的空間,無情的擠壓著我,我喘不過氣來,無法呼吸了......
  我跌落在地上,發了瘋一樣的在地上尖叫,翻滾,雙手捂住自己滾燙的眼睛,眼珠好像燒著了一樣,火紅的一片,流出的淚水如沸騰的滾水,好燙,好痛,熱得似乎要爆開來,讓我恨不得把它們挖出來!
  混亂中,我的額頭,重重的撞在堅硬的木質床腳上,天旋地轉的劇痛,奇跡般的平服了體內那失控的瘋狂。
  溫熱的血液,從額頭流進眼睛,眼珠感到刺痛,卻已經不那麼燙了,眼前紅紅的迷幻一片,是自己的血,沒錯,這是我自己的,不是別人的......
  我沒事的,我很堅強的,我沒事的,我很堅強的......
  他閉著眼睛,當我進來時他連眼簾都沒有動一下,仿佛已經睡著了。但此刻我想就算是白癡也不會認為他在睡覺。
  欣長而懶散的身軀,隨著呼吸微微的起伏著,每一下,有力的,緩慢的,然而光是這樣,我就感到一種深沉的壓力,一種幾欲把我壓碎的力量。
  令人膽顫心驚的巨大寒意,從他平靜的身子上爆烈的散發著,如真空一樣在一瞬間就把我脆弱的心臟吸了去,讓我的胸口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冰冷。
  不,不對,這不僅僅是寒意,更強烈,更刺骨,更冰冷,更恐怖,緊繃得竟有些......
  殘忍的瘋狂。空氣中好似被凍結卻又亂彈的分子,仿佛在下一秒就會像原子彈一樣毀滅一切的炸開。
  從進來到現在,還沒有三十秒,可我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身子幾乎抖完了所有的力量。
  怎......怎麼辦?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更正確一點,好像已經站不住了。
  絕對不能跌下去!
  總覺得,似乎只要讓房間內的氣流有一絲晃動,就會觸動那控制原子彈的開關。我咬緊牙關,用盡所有剩餘的力氣開始小心而緩慢的移動著,慢得現在若是有一隻烏龜在我旁邊,它絕對會爬得比我還快。
  好不容易,我來到這寬敞的房間最不顯眼的角落,背靠著牆,支撐著自己已經汗虛無力的身子,氣都不敢多喘一下,拼命的告戒自己努力當一尊盡責的透明玻璃像就好。
  死寂,這間有著六個人的房間裏,竟然只聽到莫非天一個人緩慢而有力的呼吸聲。
  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
  濕透的衣服已經冰冷一片,讓我微微打了幾下哆嗦。好冷,可是,現在應該是盛夏才對。
  慢慢有些適應這樣的氣氛,我這才注意到房間竟然不是白色的。極具現代化的擺設,讓我有種走錯空間的感覺。
  從中古世紀一下子跳到了未來世界,突兀得讓人愕然。偷偷看了眼僵直站在莫非天身後,眼睛眨都不眨的男生,個個臉色鐵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明亮的燈光,清晰的撲捉到他們每一滴滑過額頭的汗珠。
  有點可憐他們,站得那麼進,感覺一定更加不好受了。
  “夜泉,你是不是想著這樣站在那裏我就會忽略你。”就在我感到自己已經成功的變成一樽透明的冰雕時,莫非天陰沉而冰冷的聲音如劃破空氣的利刃,讓我的身子一瞬間被割裂般的劇烈痙攣著,雖然沒有驚叫出聲,但原本緊繃無力的身子,卻因這麼一嚇而整個跌落在牆角。
  我使勁的往牆角裏面縮,上下兩排牙齒再也不受控制的開始激烈打起架來。
  “過來。”
  我又是一陣蕭瑟的抖動,身子更加的往牆角擠去,多希望現在這裏會出現一個洞,哪怕是狗洞也好。
  “夜泉。同樣的話,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莫非天又開口了,陰柔的語音,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緩慢,有力的說著,透著讓人魂飛魄散的寒意。
  不要違背他!
  會死的,會死的,再不過去,真的會死的!
  他話音一落,我的身子就如被啟動的機器人,連滾帶爬,期間還難看的撲跌了兩次,飛快的爬到他身前。
  寒意,更加濃了,仿佛跌入了死亡的深淵。
  莫非天睜開一雙精芒四射,冰藍得已經透明的眼睛,看著我,然後將視線放在我前額的傷口上,那刺骨冰冷的視線,讓我額頭上止了血的傷口痛得仿佛又要迸裂出鮮血來。
  我低著頭,如雕像般僵直的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胃髒收縮得似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值得慶倖,他只盯了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沒有再開口說話。房間裏,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就這樣過了許久,門外終於有了動靜。一個白服男生雙手小心的捧著一件黑色的物體走了進來,進來的一霎那,他的臉色因屋裏沉重寒冷的煞氣一下子透明了許多,但表情卻仍然始終如一,讓我不盡佩服起他的定力。
  他腳步平穩的走到莫非天跟前,畢恭畢敬的直直彎下九十度腰,兩手奉上手中的東西,用敬畏而平板的聲音低沉的說道:“少爺,您要的東西。”
  我仔細一看,男生手中原來是一卷黑色的錄影帶。
  莫非天再次緩緩的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那卷錄影帶,藍澈透明的冰眸,一瞬間飛快的閃過許多深淺不一的藍色。
  第一次看見陰冷深沉的藍眼出現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我驚愕得感到世紀末日的來臨。
  很長一段時間,他就這樣看著那卷錄影帶,眼睛眨也沒眨,只有那冰藍的眼珠,慢慢的沉了下來,一直沉到到最底,變成大海中最深沉的一抹藍色,他才淡淡的開口:
  “把它放了,然後你們去把事情準備好。”
  “是。”
  正對面的那堵寬大的牆壁上,突然向兩邊打開,出現一幅巨大的液晶螢幕。
  男生走過去,把錄影帶放在從牆上自動伸出來的黑盤上後,就和莫非天身後的四個男生靜靜的退出房間。
  驚覺他們都要離開,我本能的起身想跟他們一起出去,卻聽到了如死神招換般輕柔的聲音:“夜泉,我有叫你動嗎?”
  絕望的,我沒有半絲掙扎的坐了回去,房間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還有那已經開始放映的錄影。
  螢幕上,首先出現的是一間陰暗潮濕,牆壁上沒有任何窗戶的房間。清晰的畫面,卻仍然能看出拍這卷錄影帶時離現在已有些年代了,但卻被保護得很好。房間中央是一盆燒得很旺的火盆,裏面還有幾塊火紅的鐵塊。隱約的,還可以聽覺那“吱吱”的火聲,和低沉的喘息聲。
  隨後,出現一個人影,帶著一張圓圓的彌樂佛面具,在陰濕的背景襯托下竟有些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莫氏財閥的人聽著,這就是你們不合作的下場。”模糊粗啞的聲音,詭譎極了。
  莫氏?聽到這兩個字,我不由得把眼睛睜大了些,開始被晶屏上的內容吸引,漸漸的不再感到那麼害怕。
  這時,鏡頭一轉,轉到了房間另外一邊,轉動中,似乎可以看見陰暗的牆角有一團黑影,隨著鏡頭一閃而過,讓我覺得那只是我驚嚇過度的幻覺。
  鏡頭停了下來,光線不足的螢幕影出三條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一個全裸的少年,低垂著頭,濕亮的黑髮遮住了他的面孔,白晰的手臂被銬在一起,高高的吊了起來,兩具粗壯的肉體,正一前一後緊緊的夾著他,大肆的抽動著,喉嚨發出粗沉而猥褻的咕噥聲。
  僅是一眼,經驗十足的我馬上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了。有些奇怪,難道莫非天也有這樣的嗜好?
  “把燈開了,這麼暗,怎麼拍?”鏡頭裏傳出一個沙啞得如摩擦鏽鐵時所發出的聲音。
  “哦,好的。”鏡頭一閃,拿攝像機的人走到一旁的牆壁上,“咯”的一聲,畫面頓時明亮了許多,也更加清晰了。鏡頭隨之又一閃,晃動間,我又看到了牆角那團黑影,然而飛快的速度,讓我無法確定那是什麼。
  畫面轉了回去,映著那三個糾纏的人影,明亮的燈光,清晰的映著一縷一縷鮮紅的血液,從少年兩條白晰的大腿滑下,在地上積了一大片,然而少年卻一動不動,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好像已經死了一般。
  在他身前身後進行著暴行的兩個男人,也同樣戴著彌樂佛的面具。
  圓潤安祥的笑臉,卻做著禽獸不如的行為,我皺了皺眉頭,想著。
  鏡頭又是一換,拿攝像機的人把它調過來對著自己:“看到了嗎?哈哈,想不到吧,高貴的大少爺竟然淪落成男人身下低賤的狗,怎麼樣,要不要再看清楚點?”
  他模糊不清的說著,把鏡頭對了回去,慢慢的靠近那三個人,然後放低攝像機,惡劣的映著那交合的地方。
  兩條粗大醜陋的肉棒,在已經完全被撕裂得慘不忍睹的血穴裏來來回回的進出,每一次都帶出大量的鮮血,還有那噁心的白液。
  看到這樣的畫面,我突然有些呼吸困難,胃部又開始痙攣起來。
  “嘿嘿,感覺如何?這可是你們自己造成的後果。”鏡頭後面再次傳來那模糊不清的聲音,隨即鏡頭對上少年那低垂的頭,一隻粗壯巨大的手伸過去,抬起他的臉。
  少年只有十六、七歲,極為俊美臉孔,佈滿了汗珠,臉色慘白得透明,被牙齒咬得血肉模糊的唇,明白的訴說這此時他所承受的痛苦,然而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冷冷的看著鏡頭。
  看著少年的眼神,我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氣。好像!可是,怎麼可能?有些無法
  接受的我飛快的回過頭去看著躺在身後的人,他專注的看著螢幕,深藍色的眼睛,沉得如最深的海底,陰暗冰冷,沒有一絲閃動。
  我更加迷惑了。
  耳邊,傳來兩聲低沉的吼聲,我回過頭去,螢幕上的兩個男人終於結束了他們令人髮指的行為。
  “叱,好像死人一樣,搞起來一點沒意思。”第一個男人說。
  “得了,你以為你現在是去召妓嗎?”另外一個男人說。
  “這小子的眼神真是讓人不爽。”第一個男人又說到。
  拿著鏡頭的那個男人仍然用手支著少年冰冷的面孔,然後我聽到他說:“我看你能拽到幾時!”
  “老大,你準備怎麼做?”第二個男人對著鏡頭說。
  “把他放到那上面,然後把他的兩條腿吊起來。”原來拿著鏡頭的男人,是這兩個人的老大。
  於是,那兩個男人鬆開銬在牆壁上的鐵環,卻小心的不去碰撞少年手上的鐵鏈。其中一個較粗壯的男人把他扛起來,放在一旁的鐵床上,再用鐵鏈把他四肢銬起,然後把少年兩條修長的腿高吊在空中大大的拉了開來,讓人可以清楚的看見那冒著鮮血和白液,無法合攏的空洞。
  在這一連串的動作中,少年即沒有掙扎也沒有出聲,仿佛他們所做的一切都不關他的事,只有那如逐漸碎了的冰塊般的灰藍色眼睛洩露了他的心聲,而拍攝的人,狠准的抓住了這抹流露出來的脆弱與驚恐。
  “去把盆裏的東西拿來,哪,你來拿鏡頭。”鏡頭後面的男人說著,然後把鏡頭遞給旁邊一個男人,再從另一個男人手裏,接過一樣東西 -- 一根被燒得紅得透明的鐵棍。
  看到這裏,我再也控制不住的在心中呐喊起來:停止!停止!!快停,停下來!!!
  可是,停下來又怎樣呢?這是一卷錄影帶,錄影,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管如何停止,所有的一切,還是會照著原來的樣子繼續發展下去。
  他走到少年的兩腿間,陰森殘忍的眼睛從面具後面看著那已經開始崩潰的少年,我聽見他那模糊不清卻又殘忍至極的開口道:“好好享受一下比男人那玩意更加火熱的東西吧,莫大少爺。”
  說著,他把手上的通紅的鐵滾,狠狠的捅進少年那殘破不堪的後穴,清晰的發出一聲“嗤~~”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聽得我的心都要從嘴裏吐出。
  想閉上眼睛,想不要去看著慘絕人寰的一幕,然而眼睛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般,黏在了螢幕上,睜得大得無法閉上。看著那瘋狂的痙攣抽的身子,看著那極盡扭曲的面容,看著那因劇痛而收縮的灰藍色瞳仁,我覺得這一切好像真實的發生在我的眼前,卻又虛幻得讓我無法接受。
  濃濃的驚懼,仿佛一隻巨大的黑手,狠狠的揪住我的心,然後抽走。我放在膝蓋上環著手臂的兩隻手,指甲早已深深的掐進肉裏,但我卻不感到疼 。
  “哈哈,還是老大行,一下子就讓這小子叫出來。”旁邊的男人哈哈大笑,仿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些小把戲。
  我突然有種衝動,有種把這三個不能稱做人的敗類碎屍萬段的衝動!
  “嘿,你們說,這小子能撐多久?”那個老大說著,手中的鐵棒,又是狠狠的一轉,那少年整個身子向上彈了彈,卻已經無法發出聲音。
  “平常人,我看半個小時就不行了。不過如果是莫家人,大概能撐過一個小時吧。”
  鏡頭後的人說道。
  “哈哈,好,就讓莫家的人好好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吧。”
  接下來的行為,已經不是任何一個正常人所能做得出,所能接受的。
  他們慢慢的劃開少年的皮膚,慢慢的割下他的手指,慢慢的切下他的耳朵,慢慢的削去他的鼻子,慢慢的挖出那一雙灰藍色的眼珠......
  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無法經受得起如斯的折磨,何況他只是一個真實的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從剛開始拼命的隱忍,到最後再也無法承受那非人的折磨,發出那淒厲而壓抑的呻吟,一聲一聲,沙啞的,尖銳的,撕心的,扯肺的,破裂的,絕望的......
  “殺......殺...了我...吧...呃!!”
  “想死?哈哈,沒那麼容易!”
  “求......求....你們......讓我死......嘔...啊!!!!”無止境的劇烈痛楚,已經奪去了他的神智,撕開他的自尊,讓他無意識的乞求著敵人,乞求著解脫。
  “還有力氣叫嘛,的確了不起。”
  “救......救......救...我...媽媽....爸爸....殺....啊呃!!!”
  “哈哈,沒用的。他們要是想救,就不會拒絕合作了。哈哈,要怪,還得要怪你那冷血的父母!”鋒利的刀尖,劃開了他痙攣平扁的肚子。
 “.......!!!!!!”他張著口,睜裂一雙瞳孔放大的眼睛,空洞的看著一切,他身子一陣狂亂的抽搐,再也發不出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音。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情景,聲音比地獄更甚?那麼這就是了......
  我已經不會反應了,看著那一幕幕可以扭曲任何一個正常人的心理,改變他們對人類的看法的景象,我已經無法反應,甚至思考。
  無法接受,無法接受,整個人都被塞得滿滿的,皮膚上每一個毛細血孔,都在拼命尖叫著,抗拒著,收縮著,卻仍然無法阻止從眼睛輸送進去的景象,被迫的接受更多讓人瘋狂的景象,讓我想跟著那個少年一起尖叫。
  要塌了......
  就在我的意識開始被那股崩潰的瘋狂吞噬候,我突然聽到了一個輕微得不能再輕微的,似有似無的一句哽咽:“非天......救...救我.......”
  所有的瘋狂,因這句細不可聞的哽咽,化成一道重擊,大力的,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擊在我的心頭,讓我幾乎吐出血來,卻喚回了我的神智。
  我震驚的看想血肉迷糊的銀幕,只見鏡頭一轉,轉向了那在牆角的一團黑影。
  那是一個只有六、七歲的男孩,他被緊緊的綁在一張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因為在陰暗的角落,燈光無法照到而顯得模糊不清的瑩白色小臉上,唯一看得見的,就是那一雙藍得透澈的眼睛,深沉的藍色,無情的,平靜的,專注的,閃也不閃,眨也不眨的,看著眼前一切,把它們深深的刻進腦子裏,鑿在骨頭上。
  無法置信!在極度的震驚與無法置信下,我連呼吸都忘了,只能定定的看著那寬大的螢幕。
  “竟然已經神智不清的向自己的弟弟求救,哈哈。別擔心,也許他很快就能來陪你了。”
  “真是冷酷的弟弟,不愧是莫家的人,見到自己哥哥被折磨成這樣,竟然哭都不哭,還用那種欣賞的眼神看著。”
  鏡頭再轉,回到了那已經看不出是人的少年身上,血紅的尖刀,抵著他已經沒有起伏的胸膛,慢慢的劃開。
  那一瞬間,本來似乎已死了的少年,突然微微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用黑黑的,空洞洞的兩個血淋淋的眼孔,準確的看向那個男孩的位置,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是的,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兩片破碎的嘴唇微顫了一下,然而,我就是清晰的聽見,清楚的看到,整個身心都能強烈的感覺到,他所說出來的那句話。
  活下去,為我報仇!
  “哎呀,怎麼沒氣了?喂,他好像斷氣了,你們快過來看看。”
  然後鏡頭一陣混亂,“嗶”的一聲,黑了下來。
  結束了......
  我呆楞的看著瑩藍色的液晶屏,突然感到一種強大的恐懼,不敢回頭,不敢去面對身後的人。
  他,就是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在自己面前被極盡的污辱和折磨,聽著他一聲一聲淒厲悲切的慘叫,然後在絕望的向他求助後慘死,就那麼眼睜睜的,什麼也沒做......
  劇烈的酸楚,如猛烈的洪水般,瞬間淹沒了我鮮血淋漓的心,浸得我好痛,好酸,好澀,好苦。感到兩隻手,從後面環住我,緊緊的把我壓進那寬大冰冷的懷抱,緊緊的,幾乎要把我的肋骨都勒斷,把我的內臟都捏碎了。
  被摟得非常的痛苦,連呼吸都無法進行,然而除了那讓我整個身子都為之麻痹的酸痛苦澀之外,我已經感覺不到其他的東西。鼻子被酸楚沖得已經忘記了呼吸的功能,眼睛裏溢滿了水,微顫顫的,拼命的往外擠,我張開嘴巴,微微的張合著,不是因為想呼吸,而是希望不要讓眼內的液體落下。
  不能哭,不能哭,絕對不能哭出來......
  感到若是哭了出來,就會變得很悲哀,很可憐......
  沒有眼淚,身後的人,就不會意識到這很哀傷吧......
  然而,當一隻冰冷的大手,輕輕的撫上我的臉,不經意的蓋上我的眼睛,遮住眼前的一切時,我再也無法控制了。大滴大滴的淚水,快速得只稍微擦了下臉頰就直接落了下去,我卻連一絲抽泣聲都沒有發出,胸口沉悶的仿佛要炸了開來,我這才迷糊的意識到,原來我已經許久忘了呼吸。
  耳邊,傳來了門開的聲音,然後,是冰冷的話語:“我數三聲,不要讓我看到你的眼淚。”
  “一。”
  我咬著唇,艱難的吸了口帶著濃濃水氣的空氣,卻感覺到它是酸的。
  “二。”
  我斷斷續續的吐出了這口氣,最後一次使勁閉上了眼睛,把裏面所有的水都全部擠出,咬著嘴唇的牙齒更加用力了。
  “三。”
  遮住眼睛的大手霎時拿了開去,我同時回過頭去,睜開一雙痛澀的眼睛,對上他,看著那一雙如深海般冰冷深沉的藍眼,眨也不眨。眼睛感到刺痛,卻已沒有任何水珠滴落,滴落的,是唇角的鮮血。
  他看著我,輕輕的笑了,很淡,很冷,很模糊,快速得一閃而過的一個笑容,然後他放開我,低沉的說道:“很好。”
  八個男生,從門口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男生,推著一張醫院的手術臺,手術臺旁邊的鐵杆上,掛著幾帶鮮血和兩瓶生理食鹽水,臺上,牢牢的綁著一個蒼老的中年人。
  另外一個男生,推著一個小鐵架子,上面擺著各式各樣的手術用具。
  他們把那個男人豎了起來,讓他和莫非天面對面。
  只是掃了他一眼,甚至連他的樣子都沒有看清楚,我又回過頭看向莫非天。他仍然舒展的躺著沙發上,那麼的悠閒,自得,臉上展開一抹開心而殘酷,可以瞬間凍結一切的笑容。
  “還認得我嗎?張保。”莫非天淡淡的開口。
  男人沒有說話,似乎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回答嗎?如果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也許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好,你問,莫少爺。”男人的聲音,是沙啞的,模糊不清的,然而比起錄影裏的聲音,卻又多些咬牙切齒和絕望。
  “那時,是誰指示你們這麼幹的?”莫非天繼續悠閒的問著,輕淡的口氣,仿佛正在和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虛寒問侯一般。
  “......不知道。”男人頓了一下,才慢慢的開口。
  “哦?連顧客都不知道是誰你們就敢動莫家的人。”
  “對方答應事成之後分一半莫氏的財產給我們,而且他訂金也給得豐厚的嚇人,所以我們了相信他。”
  “他給了多少?”
  “十億。”
  十億?我嚇了一跳,對我來說,那簡直是想都沒想過的天文數字。
  “十億對你們來說的確不少。”
  “太多了.......綁架撕票一個人,最多不過千來萬,對方一出手就是十億,所以我們才會在連雇主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接了這比買賣。”
  “可以理解。你那兩個手下呢?”
  “都死了。”
  “......黑吃黑嗎。”
  “是的......我知道的就那麼多了,給我個痛快吧。”男人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乞求。
  “好,我只用三天的時間殺了你。”
  房間裏,響起一道清晰的抽氣聲,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我發出的。
  “莫非天!你這個人渣,魔鬼,怪物!你他媽的連自己親生哥哥的屍體都吃,你不是人!!”男人突然暴吼了起來,撕扯般的聲音,讓人毛骨悚人。
  這一次,房間裏同樣響起一道清晰的抽氣聲,卻是我的。
  他說什麼?他剛才到底再說什麼?迷惑的回頭看著那抓狂醜陋的面孔,不知道剛才所聽到的,是否是自己的幻聽。
  匿大的房間裏,突然變得死寂。我感到自己身後的人,霎時散發出冰冷而刺骨的寒意,帶著深沉而瘋狂的殺氣,狂囂的沖斥在空氣中,帶著濃烈的火味,燃燒著空氣中緊繃的分子,“吱吱”作響。
  耳邊,仿佛聽到了一聲“轟”的巨響。
  完了,爆炸了。
  男人自己,觸動了那可怕的開關。
  “很好,你似乎還不捨得那麼快死。”冰冷得比死神還要殘酷的聲音。
  錄影帶又開始轉動了,螢幕上重複的播放著殘酷的畫面。
  捂住眼睛的雙手,被莫非天拿了開去,要我和他一起看著,那如煉獄一樣的景象。
  已經看不到螢幕上血腥殘忍的一切,因為面前的一切,更加的鮮明,更加血紅,是過之而無不及的殘忍。
  也已經聽不到少年那淒絕悲切的呻吟,因為那近在咫尺的真切叫聲,更加淒厲,更加絕望,尖銳的完完全全的蓋住了它。
  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他那麼專注於人的慘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錄影帶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轉完了,尖叫終於停止了,莫非天把一卷雪白的紗布交到我手中,陰柔的說:“去把他的手腳包起來。”
  我機械的站起身,朝那一片滿是血肉的方向走去,鼻子裏是濃得化不開的腥味,不過,我已經習慣了。腳踏在一片鮮血殘肉中,發出“唧唧”的聲響,讓我有種想把自己雙腿砍斷的衝動。
  看著臺上血淋淋的軀體,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但我很清楚,他不會死的,因為鮮血正不停的輸入他的身體,維持著他的生命。看著那殘破的手和腳,只剩下鮮紅的肌肉在蠕動,一股嘔心的感覺開始猛烈的沖向了我的喉嚨,讓我得緊緊的捏住手掌中厚實柔軟的紗布才得以控制住。
  彎下身,攤開雪白的紗布,慢慢的為他包紮著毫無防備的手腳,濕黏的感覺,是燙手的。聽著那殘喘細微的呻吟聲,手中的動作,更加的輕柔,紗布如風撫一般輕輕的蓋在他的手臂上。
  看著鮮血瞬間滲透雪白的紗布,我感到非常的矛盾。沒錯,剛開始,我是希望他死,把他碎屍萬段,可是,再看到他也如少年一樣痛苦,瘋狂,淒厲,扭曲,絕望後,我卻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繼續憎恨他了。
  他已經為自己的作為付出了絕大的代價。
  “求求你,殺了我吧......”他轉動著一雙鮮紅得流血的眼睛,乞求的看著我。
  鼻子又一酸,不敢再去看他。
  可憐的人,早知如此,為何當初要對其他人殘忍?
  不過,我也沒有任何力量幫助他,只因我自己,也如他一樣被綁在臺上任人宰割。
  等我打上最後一個結時,一雙有力的雙手,又從後面環住了我的肩膀,熟悉的氣息,讓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你想,我為什麼要你幫他包紮?”惡魔,又開始低語了。
  我搖了搖頭。
  “過幾天,他的手腳慢慢癒合,肉會長在紗布上,到了那時,再把它慢慢的撕開,你說,那聲音會多麼動聽。”
  我聽得身子一冷,再也控制不住的彎下腰,開始痙攣的嘔吐起來,吐著已經無法再吐出去的東西,然後在一陣內臟劇烈的收縮中,昏了過去,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竟然沒有感覺到那冰冷的地板上腥臭的血肉。
※ ※ ※ ※ ※ ※ ※ ※ ※ ※ ※
  “嘿,你們說,先搞大的,還是搞小的?”
  “小的吧,留著用處也不大。”
  “呵呵,你們大概弄錯了吧。”被綁在椅子上的少年冷笑著說,“莫氏財閥的正式繼承人,可是他。”
  那時候,若是沒有他的這句話,那死的,應該是他。
  他即不感動,也不感謝,他沒求他那麼做,他們兄弟的感情,本就淡得如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東西吃。”模糊不清的粗啞聲音說著。
  他冷冷的看著他,嘴唇連動的意思都沒有。
  被那冰冷得刺骨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男人恨恨的吐了口口水,惱羞成怒的說:
  “哼,跟你哥哥一樣不見棺材不流淚。到時候一定要你跪下來舔我的鞋子!”說完拿起食物走了出去,大力的關上生銹的鐵門。陰冷濕臭的地下石室,只剩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和牆角一具開膛破肚,似人非人的血淋淋的屍體。
  他將視線移至那可怕的屍體上,稚幼的小臉,冰冷得沒有一絲變化,在陰暗中泛著瑩白的光芒,猙獰如鬼一般。
第二天,帶著彌樂佛面具的男人又拿著食物進來了,而他,仍然只用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默默無語的看著他,同樣的,那一天他又沒有了水和食物。
  第三天,當男人走後,他再次將視線移到那具已經僵冷凝固的殘肢上,定定的,看了很久,很久,冰藍色的眼睛,陰沉得和四周的黑暗融成了一體。
  第四天,男人進來時,震驚地看著那個只有六歲的孩子,手裏捧著一隻僵紫的人手,一下一下,慢慢的咬著,細細的咀嚼著,一雙陰森冰冷的藍眼,在陰暗中看著他,如惡鬼一般可怖的眼睛。
  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寒意和嘔心感,手中盛著食物的盤子“咣啷”一聲跌在地上,響亮的聲音,在封閉的石室裏久久不散。他關上門沖了出外面,瘋狂的嘔吐著,一絲絲從地獄漏出來的寒意,不停的竄上他的背脊。
  “老大,老大!”遠處傳來一個驚慌的聲音。
  他抬起頭,抹了抹嘴巴,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冷冷的開口道:“什麼事?”
  “不好了!有線報說莫家的人剛剛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蹤跡,現在正趕過來。”
  “什麼!?”他心裏一緊,抓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鎮靜的下達著命令:“趕快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
  “那......”那個人看了看男人身後不起眼的茅屋。
  男人回頭看了看那空洞陰沉得仿佛通向地獄的屋子,惡寒又竄了上來。
  “別管他,不過是一個孩子。這裏那麼偏僻,他們找不到這裏來的,讓他在裏面自生自滅吧。”隱隱的,他不願再回去面對那個面不改色的,吃著自己哥哥屍體的孩子,太可怕了!
  他還在一下下的咬著,撕開那冰冷僵硬的肉,咀嚼著,冷的,腥的,鹹的,粉的,澀的,酸的,臭的,腐爛的,這樣的味道,就算是一個對食物的好壞還沒有太大區分的六歲孩子,也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一口也沒有吐出來,慢慢的吃著,一直到七天以後,救援隊終於發現了全身爬滿蛆的他,和一堆已經流出膿水腐爛得無法辨認的骨肉。
  葬禮上,那個人的棺材裏,只有一堆零碎不齊的白骨,怎麼說呢,就是屍骨不全吧。
  不過沒有人在意,一個已死的人,已經不值得任何人關心了。看著父母親人一個個冷漠的臉,他的心裏,突然浮現一個很淡,很冷的想法 -- 沒有人為他的死流淚。
  父母沒有,親人沒有,哪怕是靠著他活下來的他也沒有,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他隨即覺得這個想法可笑極了,為什麼要流淚?下一秒,這個想法就像消失在水面的漪漣,仿佛從未出現過。
  看著那一雙流動的眼睛,原本已經無痕的想法,又淡淡的浮現出來。
  為什麼不哭?在他面前,不敢哭嗎,連哭都還要在意別人的想法,真是個懦弱沒用的人。這麼想著,手卻不由自主的撫上他的臉,蓋上那一雙早已流露出濃濃的悲哀的水眸。
  一直到他死的十二年後,一個陌生人為他落了淚,溫熱的淚,砸在他的手上,有些燙手的,一滴一滴,直接從皮膚燙進了骨頭裏。
  為什麼要哭?哥哥死了,就是這樣。
※ ※ ※ ※ ※ ※ ※ ※ ※ ※ ※
  人只要活著,就總要醒過來,然後,殘酷的現實仿佛從亙古起就一直在那裏等著你。
  耳邊,是輕而沉的敲門聲,一下一下,非常的有節奏,好似正在敲打著拍子。微微翻了翻自己的眼皮,感到刺痛難忍,於是我又閉了上去,然而,那敲門聲仍然一下一下的持續著,催得人心魂俱亂。
  “來啦。”我扯開自己乾澀黏膩的嘴巴,沙啞的小聲說道,門外的人竟似聽到了,敲門聲停了下來。我慢慢的摸下床來,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頭痛欲裂,那沉重的感覺,幾乎一下子就把我壓到了地上。
  我甩了甩頭,碰碰撞撞的走到門口把門打開,衣裝鮮亮的管家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大叔,早上好,有事嗎?”我禮貌的泛開一抹牽強的笑容,帶著濃濃的鼻音問。
  平常,這位管家絕不會還在我睡覺時來敲門的。
  “吃飯了。”他平板的開口。
  “啊?”吃飯?我有反應不過來,平常不都是他直接送進來的嗎?可是他今天卻兩手空空的站在門外。
  “少爺要你過去,一起用餐。”見我一臉迷惑,他好心的開口解釋了一下。
  什......什麼?
  這回我可是真真給他愣住了。
  莫非天,叫我跟他一起用餐?
  “動作快些,少爺不喜歡等。”
  “哦,好的,我換了衣服馬上就來。”說完,我輕輕掩上門,手腳開始機械而麻利的開始洗漱起來。
  唉,那個人,又想怎樣,從昨晚一直折騰到今早,還不夠嗎?算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奇妙。原本我對莫非天,是又懼又怕,每次他喚我過去,我都有種上刑場的感覺。
  可是經過昨晚之後,我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開始起了變化。什麼樣的變化,連我自己也說不清,也不能說不再害怕,但當我和管家走在走廊上時,我竟覺得無論他對我做什麼,都無所謂了,我一點也不介意,只要他,不要再像昨晚那樣,緊緊的,窒息的,摟著我,那會讓我覺得,心亂得好痛,慌得很悲哀......
  飯廳是我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大的,高曠的扇形雕花房梁,寬敞的空間,中央那張五十米長,五米寬的巨大長方形飯桌,讓我不由得懷疑它真的可以用來吃飯嗎?
  莫非天手撐著白皙的下巴,俊美得過火的臉龐光潔如玉,絲毫沒有因昨夜的事情留下半點痕跡。他悠閒而高貴的坐在最上方華麗舒適的椅子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冷冷的看著我,陰沉得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果然還是比較適合當一個冷血的惡魔,高高在上,帶著一絲殘忍的微笑,用一雙深沉的藍眼冰冷的看著,欣賞著眼前的一切,仿佛天塌下來,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心裏不經意的那麼想著,等我意識到這個想法時,又覺得自己真的是莫明其妙的變態得可以,好像希望他繼續冷血的折磨我似的。
  “莫少爺,您好。”我勉強的笑了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心不自覺的為他眼底的一抹殘忍而開始收縮。
  “坐。”冰冰冷冷,間間單單的一個命令。
  我沒有半絲遲疑的,找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了下來。
  莫非天的眉頭微微一緊,冷然到:“坐過來。”
  我順從的起身,走到離他大概有五米的地方坐了下來,看著光亮漆黑的桌面上模糊的影子,突然發現自己對他的命令幾乎已經達到了單純的本能反應。
  正襟危坐在柔軟的椅子上,身子在那刺人的注視下是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桌面,我心裏感到濃濃的不安。
  莫非天,他今天到底想幹什麼?他從來都沒有在白天見我,更何況是同桌用餐。
  就在我發愣之際,一個罩著雪白光亮的銀蓋的碟子,靜悄悄的出現在我面前,如鏡子一樣清晰的映著一張陌生而熟悉的蒼白臉龐,那突兀的感覺,讓我本來已經失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竟然被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是太久沒照鏡子了嗎?
  “夜泉,這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輕冷的聲音,帶著一絲陰森,不大不小的清晰傳到耳裏。
  專門為我準備的?我盯著銀罩子上被反映的扭曲變形的臉,深吸了一口氣,抱著一絲心裏準備的拿開了銀蓋。
  “啊!”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身驚呼,拿蓋子的手仿佛被燒著了一般把蓋子丟開,驚恐萬分的向後一仰,身體失去平衡的跌落在地上,手腳並用飛快的貼著柔軟的地毯向後慌亂的移動著。
  雪白的盤子上,赫然是一塊鮮紅色,血淋淋的肉塊,被雪白晶瑩的瓷碟稱得異常的鮮豔恐怖,仿佛還在微微的蠕動著。
  “怎麼,不喜歡嗎?它可是剛剛從那個人身上割下來的,還是熱的哦。”他淡淡的說著,嘴上帶著森冷殘忍的微笑。
  我恐懼的看著盤上的東西,感到那原本已鍛煉得夠強壯的胃又開始收縮了,一陣一陣,劇烈的,酸澀苦辣的膽汁如決堤的洪水,無法控制的從嘴裏奔出,我貼在牆角,躬著身子,吐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胃被吐得好像在身體裏翻了開來,連膽汁都似乎吐光了,我痛苦得用一手使勁的環住抽筋的肚子,另外一隻手用力捂住稀裏糊塗的嘴巴,鼻子拼命的吸著酸臭的空氣,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壓制著體內一陣一陣的痙攣。
  終於感到稍微緩和了一些,我馬上回頭看向莫非天,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我,一雙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成了那沉沉冷冷的藍色。
  “你不吃嗎,夜泉?”
  我毫不猶豫的飛快搖了搖頭。
  “你不吃,那麼今天你就要餓肚子了。”淡然輕緩的語調
  此時,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不相干的刺耳卻模糊不清的聲音:莫非天!你這個人渣,魔鬼,怪物!你他媽的連自己親生哥哥的屍體都吃,你不是人!!
※ ※ ※ ※ ※ ※ ※ ※ ※ ※ ※
  他從來不覺得吃了自己哥哥的屍體有什麼,那個時候,如果不吃,就是死,所以他吃了,所以他活下來了,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他更加不在意那些親人在發現他吃了屍體後看他的眼神,因為不需要,因為這與他無關。
  然而,當他聽到他的那聲抽氣聲後,他卻感到了一絲細得如絲線的異樣和在意。
  沒有原因的,他讓他陷入了和他當年相似的情形。
  他知道他會吃的,他很清楚他對生命的執著。
  吃,只是時間早晚點問題,那麼一開始又何必猶豫,非得讓自己奄奄一息的時候才肯去吃,真是愚蠢至極的人。
  看著他的堅持,看著他的掙扎,看著他的痛苦,看著他那一雙越來越暗淡的眼睛,他感到就像被那燃燒明亮的眸子灼熱般的快意。
※ ※ ※ ※ ※ ※ ※ ※ ※ ※ ※
  曾經聽人說過,一個人沒有水,只能撐上三天,如果不吃東西,卻可以撐上一個多星期。我癱軟的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腦袋沉得好像要裂開一樣,然而身子卻輕飄飄的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五天?還是六天?不記得了。剛開始幾天還好,對著那些血淋淋的噁心東西,誰都不會有胃口,但時間一久,就不行了。人是鐵飯是剛,不吃東西怎麼可能撐得過去?儘管我天天悶在屋子裏狂喝菊花茶,也是於事無補的,反而把自己的胃越喝越寡,但是不放點東西進胃,卻更加難受,好像整個身體都被人家刨得空空的。  無力的睜著眼睛,感覺眼前直發黑,四肢冰冷麻痹。
  門外又傳來了那準時而有節奏的敲門聲,我如蚊子似的出聲道:“進來。”
  有人走了進來,我連頭都不用回就知道進來的是那個永遠一塵不變的管家。不知道他要不要吃飯呢?
  “吃飯了。”
  聽著那遠得好像在天外的聲音,我細細的嗯了聲,連起床下來的力氣都省了,直接滾下床,掉下床的一瞬間,撞得我本來已經空空如也的胃更空了。
  管家把我扶了起來,看似不大粗壯的手臂,竟然撐住我時仍然聞風不動,好像一根定型的鐵杆。
  搖搖欲墜的走完一段漫長的廊路,我癱瘓的扒在那張光亮冰冷的大餐桌上,連坐直的力氣都沒有了。前面仍然擺著那罩著銀罩的雪白精美的瓷喋,我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不願看,不敢看,害怕自己會因為忍受不住饑腸轆轆的肚子而動搖。
  好餓,餓得發瘋,餓得想不顧一切的吞下任何東西。
  饑餓,往往比死還可怕。我原來一直不相信這句話,不過現在,我完全可以真切體會到這句話的正確性了,簡直就是真理。
  “夜泉,已經是第六天了,你還不吃嗎?”沒有溫度的冰冷聲音。
  “好餓......”我無意識的呻吟道。
  “你再不吃,撐不過三天了。”那個惡魔又開始迷惑人的心智靈魂了。
  我有些神智不清抬起手,搭上那銀亮蓋子,指尖傳來冰冷的溫度,仿佛連身子都變得冷冷空空的了,死亡,就好像它一樣,觸手可及。
  不行!一咬牙,薄弱的意志死命拖回自己已經不聽使喚的手,全身立刻被另外一種巨大的恐怖和冰冷包圍住。
差一點,差一點自己就要淪陷了。
  可是,過了今天,明天呢?明天的自己,是否還能有這樣的意志,這樣的力氣?那個惡魔,是一定要會讓我吃下去的。
  微微的扭轉了一下自己沉重的頭顱,看著那一雙沉藍得殘酷的冰眸,我竟然感覺不到一點憎恨。
  無法恨他,哪怕他把我折磨得如此不成人形,還是無法恨他......
  腦子裏,又響起那個人的話。
  吃了自己哥哥的屍體嗎?
  我昏沉沉的想著,不知道為何,這些天,除了長時間的昏睡之外,腦子裏想的,耳朵裏聽的,都是那句話,好像中了邪似的。
  冰沉的眼睛突然閃了閃,我聽到熟悉的聲音陰冷的說道:“夜泉,你的眼睛又出賣你了。”
  我一愣,遲鈍的“啊?”了一聲,虛弱的問:“什麼?”
  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很悲哀。”
  我一驚,馬上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嘴角勉強的裂開一點弧度,說:“被餓得快要死了,能不悲哀嗎?”
  他看著我,沒有再說話,我卻不敢繼續面對他。
  半夜,我痛苦的蜷在床上,氣若遊絲的呻吟著,饑餓,如成千上萬把鋒利的鉤子,不停的撕裂著我的身體,把我的靈魂勾扯出來。
  好難受,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冰冷的汗水濕透了,冰冷的好像被死神包圍著。
  好冷,身子不由自主的開始痙攣起來,腦筋越來越重,開始像走馬燈一樣的呈現著以前的事物。我很清楚這代表些什麼,我感到恐懼,我想尖叫,我想阻止腦中的景象,因為我知道,當它們停止的時候就是我永遠沉睡的時候。
  不行!停!停下來!!清醒起來,趕快清醒起來!!
  可是,我好餓.......餓得整個身子都開始背叛自己沉淪下去。
  如果今天有吃就好了.......
  誰,誰都好,請放點東西到我嘴裏面,哪怕是水也好,水,沒錯,水。我開始拼命動起自己的身子,仿佛垂死掙扎的蛇一樣變形的在床上扭曲著,一直摸到床頭的杯子,然後不顧一切的開始瘋狂的灌了起來。
  冰冷的菊花茶,流進食道,填充著極度空虛的胃裏,感到冰冷空洞的身子多了些重量,我緩緩的輸了口起,知道自己的命暫時又可以拖長一點。
  菊花的香味,從沒有一絲雜質的體內渙散開來,變得很濃郁,柔暖清新的香味,緩緩的撫慰著我痙攣僵冷的身體,讓它漸漸的柔軟,放鬆。
  感覺好些了,好些了,大腦迷迷糊糊的又開始運轉起來。
  你再不吃,撐不過三天了。
  三天?太抬舉我了吧,這樣下去,我大概只能撐到明晚。
  唉,你為什麼那麼想看我吃人肉?難道就跟你專注的看著那些人慘死一樣嗎?
  你真的吃了你哥哥的屍體,是不是?把那支離破碎的屍體,硬生生的吃進肚子裏了,是不是?
  一個六歲的孩子,是在怎樣的情況下,以什麼樣的心情,選擇吞下自己至親的屍體?
  我無法想像,不願想像,但你真的很強,強得讓人根本不敢同情你。
  只是,我不是你,我永遠不會像你那樣強,你比我更加清楚這一點,不是嗎?
  瘋狂的餓意,又撲了回來,來勢是前所未有的兇猛,瞬間吞噬了所有的意識,好餓,兩眼,已經由黑轉紅......
  “夜泉。”
  誰在叫我?
  “真的不吃嗎?”
  吃,我吃,什麼我都吃,快給我!
  “在這裏。”
  真的?我猛然睜開一雙發紅的眼睛,失去理智的看著眼前罩著銀亮蓋子的盤子,毫不遲疑的掀了開去,纖巧的瓷碟上,躺著一隻鮮紅的人手。
  鼻子敏銳的聞到了葷味,直接刺激著只剩下原始野性的大腦,體內所有的細胞,如雷鳴般瘋狂的鼓動著。
  吃,吃,快吃!
  耳邊,隱約聽到了一聲不似人類的低喘聲,嘴巴無意識的張了開來,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吃,吃,快吃!
  伸出手,從盤裏抓起那黏膩的手,拿到面前。
  吃,吃,快吃!
  沒錯,我要吃,我再也受不了了!
  張嘴。
  晃動間,眼前閃過一抹沉得溺人的冰藍色......
  湊進。
  逼近間,鼻子突然聞道一絲淡淡的菊花香......
  獸化的心,傳出一個細微的叫聲。
  不行!!!!!!!!
  咬下,血紅飛漸,滑膩的暖液,流了一嘴腥鹹。
  手,因感到那攥心的劇痛,鬆開了緊握著的物體,嘴,卻無法停下的拼命吮吸著,吸著那濃濃的血......
  一股強大的力量,不可抗拒的硬分開了黏在一起唇和手臂,而我,卻像終於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迷路人一般,饑渴得不肯放棄。
  “夜泉!”
  我感到自己被壓倒在地上,兩隻手,牢牢的固定在頭的兩側。
  眼睛,猛的望進深深的透明的冰藍色中,仿佛深海的沉冰,清瑩藍澈的兩顆冰珠,瞬間涼沁我燃燒得火紅發熱的大腦,從一片瘋狂中喚回了我的意識。
  “.....莫少爺.....”我聽到了自己虛幻的聲音沙啞的喊著。
  “夜泉,為什麼,寧願吃了自己,也不願吃一個死人的肉?”冰冷的聲音,有了從未出現過的起伏。
  迷朦的眼睛,看著他模糊不清的臉,我笑了,口齒不清的低喃著:“我也想吃的,可是,吃那種人的肉會壞肚子的,還不如吃自己的來得乾淨些。”
  眼前越來黑了,連那透澈的藍色也看不到了,濃濃的黑暗,讓我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我意識模糊的繼續說著:“莫少爺,你哥哥,一定,很高興,能透過你的眼睛,親眼看著你為他報仇。”
  終於不情願的閉上眼睛,如夢話般的喃喃道:“唉,想不到,努力了那麼久,我竟然會是餓死。”
  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你...不會死的。”
  失去意識前,耳邊聽到了那熟悉的陰冷低沉的聲音,我卻開心的一笑,安心的熟睡了過去,我知道,我一定會醒過來的,因為,連無所不能的魔鬼都說我不會死了。
※ ※ ※ ※ ※ ※ ※ ※ ※ ※ ※
  十八年的生命中,他第一次感到了震驚。
  他從來沒有想到,他會選擇吃了自己!
  走過去,拿起他那只裹著紗布的手臂,雪白的紗布,滲著紅紅的鮮豔。慢慢的拆開紗布,看著那仍然鮮血淋淋的牙齒印,咬得很深,幾乎把整塊肉都咬下來了。
  傷口,因為擠壓,又流出血來,鮮紅的血滴,慢慢的滑過手臂,紅得幾乎透明,不帶一絲黑暗。
  比一般人的血液都要漂亮,他淡淡的想著。
  活人的血肉,和死人的有什麼分別?
  嘴巴湊近那滴鮮血,舌頭輕輕的順著血跡滑上來,舔在了傷口上。
  滑膩濃郁的血液,流進口裏,暖暖的,鹹鹹的,帶點腥味,一縷似有似無的菊花香,淡淡的在口腔裏散了開來,味蕾品到絲絲清甜。
  味道不錯,比死人的味道好多了。嘴巴,有了自己的意識般在那傷口上輾轉吮吸著,一直到躺在床上的人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從依依不捨的離開,舌頭還由意未盡的舔了舔沾在唇上的血漬。
  看著那張蠟黃的睡臉,深陷的眼眶,凸起的顴骨,很醜,卻很安詳,讓他有種想要他睜開眼睛的衝動。
  那雙眼睛,一定還是帶著濃濃的悲哀看著他吧,然後在他看他的一瞬間,又手忙腳亂的收起來。
  真是個同情心旺盛的人,竟然可憐把自己折磨成這樣的人,傻得可笑。
  這樣想著,腦中卻閃過他昏迷前的笑容,溫暖的,柔華的,平和的,睜著那雙蒙著層淡霧,已經失去焦距的晶瑩蘊潤的眼眸,看著他柔沉地說:“莫少爺,你哥哥,一定很高興能透過你的眼睛,親眼看著你為他報仇。”
  他聽到了,他竟然聽到了他哥哥死前最後一句無聲的話語。
  那一瞬間,他突然有種被人從那間陰濕腐臭爬滿蛆的暗室輕柔地往外拉的錯覺。
  放下他的細瘦的手臂,他轉身走了出去,對無聲無息跟在身後的管家陰冷地道:
  “莫伯,等他醒了,拿些清補的東西給他吃。”
  “是,少爺。”
  他不會那麼快就讓他死的,因為......
※ ※ ※ ※ ※ ※ ※ ※ ※ ※ ※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第一眼,我看到了雕刻精美的天花板,沒有一絲迷惑,我知道自己沒有死,因為,他說了我不會死的,而我,從來不懷疑他的話。
  第二眼,我看到正在把生理食鹽水輸進我體內的透明管子,僵了一下,迅速的看向自己的身子,還好,是完整的,不像那個人......
  第三眼,我就看見端著銀盤走進來的管家,那一瞬間,我在想,如果他現在還要我吃,那我也只能吃了,因為我好不容易才又活過來。
  我坐在床上,一勺一勺的吃著碗裏燉得很濃,很綿,帶著淡淡鹹味,溢著絲絲香氣的燕窩粥,腦子裏,想著莫非天。
  有些感謝他,畢竟他沒有真的那麼絕到現在落井下石,又也許,他知道現在無論他給我什麼我都會吃,所以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感到拿勺子的那只手,傳來一陣陣刺骨的疼痛,我才發覺到那個時候留下來的傷口。
  看著慢慢滲出鮮紅的雪白紗布,覺得有些慶倖,幸好咬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的死肉。
  這麼想著,對莫非天的感謝,又多了些,因為現在吃的,只是一碗清淡的燕窩粥。
  想著想著,我開始覺得莫非天這個人,其實還沒有那麼壞......
  饑餓,是最痛苦的症狀之一,卻也是最容易好的。
  短短的三天,身體的機能奇跡般的恢復了運作,雖然偶爾還是會有些貧血頭昏,可是沒有人會想到現在的我三天前還是一個虛弱得幾乎被餓死的人。
  原來人的生命,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脆弱。
  已經三天沒有看見莫非天了,這是否代表他已經對我厭倦了?可如果真是這樣,我現在應該死了才對,而他卻讓我好吃好住,甚至沒有再給我任何打擊。
  算算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月。還有一個月,那麼長哪.......
  他不會是又在想什麼更加可怕的事情吧?腦中突然閃過這個想法,我感到一股熟悉的寒流重新竄進我的身子裏。
  不......不會吧,充其量,我......我不過是他的一個小小的,可有可無的玩具而已,他怎麼會花心思呢。自我安慰的想著,卻隱約感得,事情好像不會那麼快,那麼容易,就結束了。
  仿佛是為了應驗我不好的預感,又仿佛是惡魔嘲笑著我的天真,那熟悉的半夜敲門聲,再次響起了。跟著管家,走在那陰冷昏暗的石道中,我感到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卻又覺得一切都變得不同。
  走進那扇巨大的銅門,依舊是白得不能再白的寬敞大廳,柔得不能再柔的輕柔音樂,還有那深沉陰冷得讓人絕對無法忽視的人。
  看著他,我感到一種矛盾得連自己都無法理得清楚,解釋得了的心情,仍然覺得冰冷而恐懼,明明想快點逃開他,可是卻有一根細而無形的絲線,莫明地牽著我走向他。
  “莫少爺。”我走到他身前,輕聲喊到。
  “你的氣色不錯。”他輕冷地說著,一雙冰冷透亮的藍色眸子,總是讓人有結了冰的錯覺。
  “謝謝。”我本能的回答道。
  “謝什麼?”他看著我,淡然問道。
  我一時語塞,實在找不到謝他的理由,因為把我折磨得幾乎死去的人,就是他。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那扇門又開了,時間准得似乎早已和洞悉一切的惡魔約定好了。
  一切都沒變,八個穿著白色西服的俊美男生,和一個陌生男人。
  “夜泉,你的刀。”身邊,傳來陰冷的聲音。
  “啊,在這裏。”我慌忙從口袋裏摸出那把小巧精緻的銀制小刀,腦子裏閃過他第一次將這把刀放在我手裏時說的話:你若不想被殺,就必須隨時隨地選擇殺人。
  然後,這把刀一直都在我口袋裏,沒有離開過。
  “很好。讓我看看你恢復了多少。”
  又要我殺人嗎?
  看著手中白亮亮的折疊刀,我的心裏,頓時感到濃濃的疲倦,幾乎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了,又似乎,手裏的這把刀,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了。有種想不顧一切扔掉它的衝動,但我卻沒有這麼做,我不敢,只能任手裏那把千斤重的小刀壓得手腕發軟,發疼,幾乎斷掉。
  男人喊出熟悉的話語,十分不安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和人。
  “不要讓我等太久。”輕柔而冰冷的話語,總是能越過所有的雜音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了,然後,身子很本能的順著他的意思開始動了起來,仿佛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
  習慣,習慣,習慣殺人嗎......
  我慢慢的靠近那個被壓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步步,都是那麼的沉重,卻又那麼的虛浮,仿佛下一步,就會踩空,然後陷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喂喂,你到底想幹什麼?”顫抖而恐懼的聲音,是每個來的這裏的人都會發出的。
  我沒有答話,只是站在他身前,緩緩的把手裏的刀貼在他的喉嚨上。
  “別......別開玩笑了,這,這很危險的。”聲音抖得更加厲害,更加的含糊不清。
  不想聽,不想看,想用力,真的,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樣,俐落而乾脆的一劃,不讓他們感到一絲痛苦的投向死神的懷抱,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可是,當我看到他蒼白扭曲的面孔,因恐懼絕望變得空洞的眼睛時,我的眼前,如閃電雷擊一般,瞬間清晰的浮現出那卷錄影帶裏的殘像,和那一雙陰沉得發黑的藍色眸子。
  “乒啷”一聲,在我意識到前,手裏的刀已經落在那冰冷堅硬的光滑白瓷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輕柔的音樂中,格外的突兀。
  低頭,看著自己抽筋的雙手,顫抖的指尖,再看了看落在腳邊的刀,沒有去撿,呆站在那裏,一直到背後傳來那冷然的聲音:“夜泉,把刀撿起來。”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縮了一縮,破天荒的沒有照他的話行動,只是回過身來面對他,顫聲說道:“對......對不起,莫少爺。”
  “不撿嗎?”冰藍色的眼睛眯了一眯。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身子是僵硬的,冰冷的,抖得像秋天的一片枯黃的落葉。
  “過來。”
  輕緩的話中透出的寒意,讓我抖得更加厲害,可我卻只能慢慢的朝他走過去。
  靠近他時,他猛地伸手把我拉跌入柔軟的點褥中,下一刻便以他龐大的身子壓上我。
  “夜泉,這是你第二次反抗我。”他看著我,輕輕的說著。
  我恐懼的看著他,身子除了不停的發抖之外,已經無法有出第二種反應,喉嚨更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清楚,他可能隨時會殺了我,我知道,如果我聽話的撿起那把刀,割斷那個男人的喉嚨,我也許會活得更久些,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怎樣也無法辦到,身體裏,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劇烈的拉扯著我,幾乎要把我整個人都硬扯開兩半。
  “又是那麼悲哀的眼神,”冰冷的大手,撫上我僵硬的臉龐,來到我的雙眼前,
  “夜泉,為什麼不殺他?”
  “我......我不想再殺人了......”乾澀的回答著他,自己的聲音竟然是那麼的陌生。
  “夜泉,這不是理由,你很清楚。”他那一雙冰冷清明的藍眼,透著詭譎的光芒,
  懾人心魂。
  “我...我...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再殺人了......”看著他的眼睛,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吸進那冰冷陰沉的藍色旋渦中。
  “你每次都那麼說,但每次你都做到了。”他冷冷的說著。
  “不同了,這次,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求求您,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我痛苦的說著,細微顫抖的聲音,帶著絲絲崩潰。
  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痛苦得全身都好像被人割開,掏空......
  他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然後他緩緩的把頭靠在我的頸窩,嘴唇近得幾乎碰到我耳朵,“夜泉,你看到了什麼?”
  感到絲絲溫熱的氣息,我不受控制的微微彈了彈,然後如被那輕柔的嗓音催眠了般,喃喃的道:“看到了...你哥哥......”還有那時候的你......
  “那卷錄影帶嗎?”
  “...嗯......太殘忍了......”
  “然後呢?”
  “我發現自己竟然變得跟他們一樣殘忍。”
  “無法接受嗎?”
  “我不想跟他們一樣,我真的不想變成那樣......”
  “你已經和他們一樣了。”
  輕緩的一句話,卻讓我絕望的如同被法官判了死刑的囚犯,身子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事實,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格外的殘忍,異常的冷酷,如利刀一樣,狠狠的,深深的,刺進我的身子,痛得我想尖叫,想發瘋,想讓自己立刻消失。
  他依然緊緊的貼著我,一動也沒動,身子仍然是那麼的柔軟而放鬆,似乎在享受著我絕望的顫抖,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我停止了抖動。
  “夜泉,你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人嗎?”
  我扭頭,看著他,一片茫然。
  他的嘴角,若隱若現的淡開一抹熟悉的笑容,道:“天凜,你說。”
  “是,少爺。”其中一個白服男生隨即恭敬的答到:“此人名馬德,現年三十五歲,因奸殺肢解六名孩童而入獄,罪證確鑿,後天執行槍決。”
  什......什麼?我睜大眼睛看著莫非天,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前一個人呢?”他看著我,又問。
  “名龔棣,現年二十九,為一街頭混混,身負多條人命,兩個月前被警方逮捕入獄,判死刑,今天執行槍決。”
  “還想繼續聽下去嗎?”他淡淡的問道。
  他,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莫......莫少爺...這......這是什麼意思?”好不容易,我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結巴的開口。
  他沒有回答,而我去自顧自的繼續說著:“以前那些人......”苦澀沙啞的聲音,仿佛被人在喉嚨裏灌了沙子一樣。
  “殺死囚,會比較省事些,我討厭麻煩。”平淡輕鬆得如談論天氣的語氣,說出讓我震驚的話語。
  腦子裏一下子“轟”的爆炸了開來,耳邊聽到“嗡嗡”的聲音,我感到一陣強烈天旋地轉,周圍的空間一下子都變得極為扭曲。
  死囚?都是死囚,我這一個月來,殺的人,都是死囚?
  什麼?算什麼?
  我的掙扎,痛快,內疚,悔恨,都算什麼?
  腦子裏,錯亂閃過一個又一個模糊的想法,好似夏夜的一聲響雷,又如雷後漫天傾盆灑下大雨,細長的雨線,在我眼前密密麻麻的交織著,變成一張模糊的網,讓人分不輕東南西北,亂得無法看清任何東西。
  迷惑了,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有怎樣的心情,怎樣的反應。
  也不知道就這麼愣了多久,當我再次找回自己的聲音是,我聽到自己是那麼問的,用著扭曲得不能在扭曲的平淡聲音,喃喃的問著他:“您說,我這個月裏所殺的人,都是該死的人嗎?”
  “那就看你怎樣想了。”與我截然相反的語氣。
  然後,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又開始塌了,慢慢的,一塊一塊的剝落下來,一個月以來一直壓在我身上的沉重,奇跡般的因為他的話而減輕了一大半,感覺自己的心臟,又開始有些輕快的跳動起來。有些唾棄這樣的自己,明明殺了人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卻因對方的身份而輕易感到一絲開脫,真的是太差勁了!
  可是......我就是無法控制這份放鬆的心情,太好了,那些人,不是無辜的普通人......
  “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他其實不用告訴我這些的,他其實可以讓我一直活在沉重的內疚與痛苦之中,然後在再也無法承受的情況下瘋掉,他其實,可以輕易毀了我的......
  “你可以過去撿起你的刀了。”他答非所問的道,翻身放開了我。
  我看著他,第一次,直直望進他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睛,藍得如大海中最瑰麗最深沉的一抹藍,然後,他那專注的表情,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莫少爺,不要再殺人了。”在我意識到之前,話已出口,無法挽回。
  那雙眼睛,瞬間變動冰冷而銳利,帶著濃濃的劇毒,陰沉得讓人心驚。我驚慌的馬上移開視線,不敢再與他對視,害怕自己在那樣的目光下又會動搖。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寒意,讓我這個背脊霎時結成了冰。
  下巴,被那冰冷有力的手緊緊的捏,扭過我的頭,強迫我與他對視。
  “還是不殺嗎?”如最鋒利的刀刃的目光,刺得人發疼發抖。
  “嗯......”我縮了縮,點頭道。
  “哪怕死的人,會是你自己?”陰冷的話語。
  “......嗯。”一陣寒顫,一陣遲疑,我卻已經無法回頭了。
  “為什麼?”
  “莫少爺......殺了他,又能怎樣?”畏懼的看著他,我低聲的問著。
  他沒有說話,眼神更加的冰冷,更加陰沉,隱隱帶了絲殺意。
  “莫......莫少爺...您.......在生我的氣嗎?”我戰戰兢兢的問著,祈禱著他在下一秒不要扭斷我的脖子。
  “撿刀。”簡短,有力,緩慢,冰冷的兩個字。
  無法抗拒,我順從的站了起來,走過去,彎下腰,撿起那把遺落已久的小刀,握在手中,冰冷刺骨。
  要殺嗎?真的又要殺嗎?看了眼那個面如土色,驚慌無助的男人,怎樣也想不到,這樣的怕死的人,會奸殺了六個孩子。
  是該殺了他,他的確該死。
  但......他去的地方,應該是刑場,而不是這裏。
  為什麼一定要看到死亡?
  不,他想看的,也許只是那鮮紅的殘像,就像......
  轉過身,看著他,我開口問道:“莫少爺,鮮血和死亡,您更喜歡哪一樣?”
  他陰森冰冷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如果,你只是想看到鮮血的話......”我拿著刀,貼在我那裹著紗布的手臂上,用力的一拉,輕易的劃了開去。
  原來,刀割下去時,並不會感到痛的,痛的,是肉裂口以後冒出來的血。
  鮮紅的血,泉湧一般的冒了出來,順著我的手臂,一滴滴的滴落在雪白的地毯上。
  原來,我的血,也是那麼鮮豔的紅色,我以為,它會是黑的。
  就在我為自己血的顏色發愣時,手臂傳來一陣碎裂般的劇痛,回神一看,莫非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身旁,森冷的看著我,一隻大手,殘酷的捏著我的傷口,讓我痛得眼前一陣發黑,幾欲昏厥。
  血液從他的指縫溢出,在他蒼白得透明的手上染上一絲絲血紅。
  “你認為你在幹什麼?”語氣依然陰柔,然而我的手臂卻幾乎被捏斷了。
  “莫少爺,鮮血......會讓你忘記你哥哥死時的情景嗎?”我望著他,怔怔的問道。
  藍色的冰眸,在那瞬間飛快的閃了一下,隨即開始沉寂了下來,慢慢的,連那絲殺意也都消失了,臉上,剩下的又是原來的淡漠和陰冷。
  他把我拉近他,握著我流著血的手臂手隔在我們面前,他看了看自己染著血的手,然後看向我,陰柔輕聲的說道:“夜泉,你在可憐我嗎?”
  他的話,讓我一驚,連手臂傳來的陣陣劇痛也忘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心,因為他的話又開始變得亂七八糟,驚慌不已。
  我在可憐他嗎?我在可憐他嗎?不,不是,絕對不是,絕對不行!
  “我......為什麼要可憐你?”我僵硬的開口。
  “可憐我親眼看到自己的哥哥慘死。”他湊近我,嘴角有泛看那抹陰森而殘酷的笑容。
  我慌亂的看著他,一時無法說出話來。
  “可憐我吃下自己哥哥的屍體。”他繼續說到,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在燈光下竟有些閃亮。
  我猛的揮動自己的手臂,想甩開他越來越用力的手,卻無法如願以償,反而被他拉得更近,身子又和他貼在了一塊。
  “可憐我到現在都無法忘記當時的情景。”他的嘴唇,近得幾乎碰到了我的臉,讓我可以感到他吐出來的溫熱氣息,更讓我清楚的看到那抹泛開的殘冷笑容。
  他知道,他都知道,我的掙扎,我的矛盾,他看得一清二楚!
  “您是個惡魔,莫少爺。”除了惡魔,沒有人會如此玩弄和利用他人的同情。
  “哦?”
  “我,為什麼要同情一個百般折磨我的惡魔?”為什麼?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這個就要問你自己了,不是嗎?”他殘笑的看著我,陰柔的說著。
  我又是一陣顫抖,感覺自己在那雙藍眼下只剩下自己最脆弱的靈魂。
  “惡魔......是不需要任何人可憐的,他們是冷血的。”
  “我可以把這當成是讚揚嗎?”他的笑容,更大了。
  “您希望我可憐你嗎?莫少爺。”我看著他,問。
  “你不覺得我可憐嗎?”他仍然笑著,笑容更加大了,大得透著絲絲透骨的寒冷,他的另外一隻手,緩緩的撫上我的脖子,輕輕的撫觸著,讓我全身起滿了疙瘩,毛骨悚然的顫抖著。
  他想殺了我。
  雖然感覺不到殺氣,但他那益發陰殘的笑容,和脖子上那冰冷的手掌,都清晰的告訴著我,他想殺了我。
  同情,對他來說,是一種應該完全灰飛煙滅的東西。
  可是,我真的沒有可憐他,真的......
  “莫少爺,您是最強的,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可憐你,沒有任何人配。”
  我想,下一秒我脖子上的手就會擰下我的頭,然而,那只手,停住了。他看著我,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冰藍色的眼睛,變得模糊得讓人看不清。
  “所以,冷血的您,一定也可以輕易忘記您哥哥的死的,因為您是惡魔,最強的惡魔。”我看著他,繼續說道。
  久久,廳裏沒有任何聲音,連一直在那發出噪音的男人,也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大廳中響起一陣響亮的笑聲,在這種時候,也只有一個人能發出這樣的笑聲,就是我身前的男人,連帶著緊貼著他的我身子也開始震動起來。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笑,我卻完全被他的反應嚇呆了,驚恐的看著他,絲毫無法被他的笑容感染,反而感到世界末日又將降臨了。
  “夜泉,下次你再說這樣的話時,應該把眼睛閉上。”等他笑停了後,對我說道,陰柔的聲音,因笑意而少了絲冰冷。
  什麼意思?我愣愣的看著他,無法消化他的話。他抬起我被捏得已經麻痹的手,然後湊進它伸出鮮紅的舌頭,在我反應過來之前,竟然舔上了我的傷口。
  手臂感到滑膩溫熱的感覺,我毛骨悚然的僵在那裏,動也不敢動一下,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兩眼直發黑,幾乎就那麼昏了過去。
  他舔完手臂上的鮮血,便把嘴唇貼在我的鮮血淋淋的傷口,開始輕輕吮吸起來,看著他一臉津津有味的樣子,驚嚇之餘,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怪異的想法:他這幾天讓我吃那麼補的東西,不會就是為了要吸幹我的血吧......
  結果,我雖然沒被他吸幹,卻也手腳發軟的幾乎癱了下來。
  他並沒有殺了那個男人,他看著我,說:“我比較喜歡鮮血,而你,似乎不缺少這樣東西。”說時,舌頭又舔了舔殘留著絲血跡的嘴唇,我的血......
  那一瞬間,我的身子,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仿佛靈魂被他的嘴沾舔到的顫慄感。
  隨後,我有些絕望的想著,沒有成為餓死鬼,到頭來,也許我會變成一隻被人吸幹血液的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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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自從那天之後,我又是三天沒有見到莫非天了,整天呆在房間裏,除了吃,就是睡,簡直就好像神的恩賜,不,惡魔的開恩一般。
  莫非天他到底在想什麼?
  一個多月相處下來,我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他。不過想想也對,惡魔本來就是人類無法理解的。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悶在這昏暗無光的房間裏數著日子,每一天,都是得過且過,每一天,都是盼著明天快點來,這樣我又可以多活一天了。
  好熱。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身子是黏膩一片,熱烘烘的房間,空氣雖然不渾濁,但也幹熱得沖嗆著人的鼻腔。
  我爬起身,看了看時間,中午十二點多了。
  怪不得那麼熱。我想著,走進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來到這裏以後,我的生物鐘全亂了,這當然全得歸功於莫非天了。他的生活規律,簡直跟神話中的吸血鬼一樣,白天睡覺,晚上活動,連帶著我也不得不跟他一樣。
  洗完澡,我赤著上身走了出來,感覺皮膚清爽了不少,可是屋子內還是熱極了。想開窗透透風,可是外面大豔陽天的,陽光閃耀,叫人怎麼睡?更何況還有那一片在陽光下益發恐怖刺眼的玫瑰在窗外盛放著。
  想來想去,我決定把門開了,走廊中還算陰涼的空氣一下子竄了進來,讓屋裏的溫度稍微降下了些。
  我走向桌子,拿起早已涼沁的菊花茶,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口,腹部終於有了些清涼的感覺,這才爬上床,合上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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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下去,為我報仇,報仇,為我報仇.......
  黑暗中,那張腐爛,散發著酶臭,爬滿了蛆的臉,淒厲刺耳的叫著。
  他冷靜的慢慢睜開眼睛,冰藍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透著瑩藍色的森冷光芒。
  有多久沒做過這個夢了?
  好像是從他第一次殺人時開始,當那豔紅的液體流過眼前,淒慘的尖叫劃過耳際時,他就沒再做過這個夢了。
  是在提醒他還沒為他報仇嗎?真是煩人。
  他從床上撐起身子,沒有空調的大房在這盛夏異常的悶熱,仿佛要把屋內的一切都要燜熟了般。可他的身子,仍是冷的,因長年稀少見陽光而慘白得透明的皮膚上,連一絲汗跡也沒有。
  很快了,那只老狐狸,很快就會有行動了,然後......
  嘴角,勾出一抹讓人心寒的殘笑,他突然很想看看那鮮紅色的液體,紅得透明得不帶一絲雜質,想到那溫膩鮮甜的液體滑過舌頭時的感覺,他的身體,產生了一絲興奮的顫慄感。
  已經三天沒殺人了,十幾年來,這是不曾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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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睜開眼睛,看見的是矮矮天花板,我一時無法反應過來,但緊隨那強烈的熟悉感,帶著空洞冷絕的寒意,猛烈地沖襲著我的身子。
  不,不會的!
  我在心中絕望的尖叫著,拼命的掙扎著自己的手腳,卻只聽見鐵鏈摩擦時發出來的聲音。
  是夢!是夢!!我失了心魂的瘋狂呐喊,可是卻只聽見越來越清晰的鐵鏈聲。
  “夜泉......”耳邊,再次想起了那熟悉的聲音,低沉的,溫和的,瘋狂的,那從地獄深處冒出來的聲音,瞬間凝固了我所有的動作。
  我機械的一下一下扭轉過我的頭,恐懼的睜大眼睛,看著赫然出現在眼前,鮮血淋漓的臉,再也控制不住的用盡全身的力量尖叫了出來。
  “啊!!!!!!!!!”
  我猛的從床上彈坐起來,眼睛睜大得刺痛,然而驚魂未定,又看見一張在黑暗中范著瑩白光暈的臉,襯著一雙陰森的藍眼,仿佛如黑夜中追魂的惡鬼。
  那一瞬間我嚇得幾乎心膽俱裂,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夢是醒,再次發出尖銳的叫聲,帶著絲絲瘋狂,淒厲刺耳,一直到一隻冰冷的大手牢牢的捂住我的嘴巴,那聲音仍然在耳邊迴旋。
  “原來你也可以很吵。”衝破那層揭斯底理的,是一個清冷的聲音,淡淡的,卻瞬間把我從可怕的夢境拉了出來。
  我回過神,看著一雙冰藍色,在黑暗中泛著森冷光芒的眼睛,下一秒,我也不管自己是否仍在做夢,整個人聲音都顧不得發,連滾帶爬的,狼狽至極的飛快朝床的另一邊退去,然後“咚”的一聲摔在地板上,感到右手再次傳來一陣攥心的劇痛,想來傷口又裂開了,但我也顧不得那疼痛了,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來,帶著極度的驚恐與不置信,看著慢慢坐到床上,優雅的伸直雙腿,背靠在枕頭上的人,發出單調而結巴的音節:“莫......莫少爺!?”
  我是不是還在做夢?不,手會痛,應該不是。
  可,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裏!?
  我呆愣的僵在那裏,因為連連受到巨大的驚嚇一時變得癡呆。
  他沒有說話,只聽見“噠”的一聲,房間裏的燭火自動燃了起來,驅走了一些黑暗。看著那張瞬間變得清晰的臉龐,我的心竟然莫明其妙的平靜下來,就好像終於從惡夢回到現實中的安穩感。
  感到額頭上的汗水一滴滴的流入眼睛裏,我下意識的用受傷的右手胡亂抹去臉上冷熱交加的汗水,卻沒有注意那雙藍色的眼睛因看見滲出鮮血的紗布而飛快閃了閃。
  “你做惡夢了?”陰柔的嗓音緩緩的響了起來。
  “......嗯。”我有些驚魂未定的應到。
  “夢見死人嗎?”
  “......嗯。”
  “為什麼?”
  “......”我怔了一下,奇怪他為什麼會那麼問,但我隨即答道:“虧心事做多了吧,殺了人,所以害怕他們變成厲鬼來尋仇。”
  “你夢見誰了?”
  我嘴巴動了動,出口的,卻已經是另外一個名字:“王輝。”
  他看著我,眼神突然又變得銳利十分,似要把我整個刺穿了般。
  “你說謊。”冷冷淡淡的語言,讓人不寒而慄。
  我的身子縮了縮,不敢看他。
  “是元冕吧。”
  我開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來,手腳變得冰涼。果然,人類永遠無法欺騙得了惡魔的。
  “你並沒有親手殺他。”
  “......畢竟,是我害死他的。”我虛弱的回答道,連狡辯都省了。
  房間裏又陷入一片安靜中,溫度因外面的豔陽變得更高了些,讓我感到呼吸苦難,頭腦發昏,身上不知道是冷還是熱的汗,不斷的滴下來,讓我整個人看起來好像剛從水裏冒出來。
  右手,痛得更加厲害了,整條手臂都變得麻痹。
  “過來。”他輕冷地道。
  我聽了血管一陣收縮,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本能的動了起來,朝他走過去。
  他的眼睛,在暗處盯著我,慢慢打量著,考慮著,應該如何享受他的玩具。當他將眼睛移至我赤裸的上身時,深沉的藍眼不知是否因為燭火的關係,微微地閃了閃。
  我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身子,昏暗的燭火,模糊的映著我身上幾道細細白白的疤痕。
  思維瞬間停頓了一下,隨即才想起這些疤痕早在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年就留下了,只不過後來被我刻意遺忘了去。看著它們,讓我又想起一個我在現實中努力忘記的人,一個原本是我的惡夢後來被我親手殺了的人。
  我移開眼睛,不願再看,抬起眼,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笑容掛在了他的嘴邊,冰冷而殘酷,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
  唉,不管什麼事情,到了他面前都變得無所遁形了。我在他身前停下,他將視線放在了我受傷的右手上,不著邊際的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他也會擔心我的傷?一絲不詳的預感慢慢爬上了我的心頭。
  “還,還好。”我緊張的答道。
  他慢慢的伸出白皙的大手,握上我受傷的手臂,細長的手指在接觸皮膚的一瞬間,是冰冷。
  好冷!
  那差距突兀的溫度,就如冰塊貼在皮膚上般,讓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猛縮了縮。
  明明是盛夏,屋子的溫度又是如此的悶熱,為何他的手,卻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又流血了。”同樣缺少了溫度的輕柔嗓音在耳邊響起,透著一絲說不出的興奮,打斷了我的思緒。
  “啊?”我不解的應了聲。
  “這樣倒是省了不少麻煩。”他沒有看我的繼續說著,手指有了動作,開始不急不慢的解著紗布。
  他......他想幹什麼?不會是.......那時被他吸血的恐怖鏡頭刹那間回到了我的腦中,我嚇得全身開始拼命的顫抖起來。想極了抽回自己的右手,可是它早以被劇痛與冰冷折磨的麻痹,此時哪里還聽指揮,只能無助的在他手裏抖個不停。
  “這麼無力的手,是怎麼殺了鄭濤的?”感受到我的恐懼與不安,他的笑容更大了,一邊拆著紗布,一邊抬起一雙已經在發光的藍眼看著我問。
  沒想到他在此時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我的大腦停泄了下,心口又開始變得悶痛起來,這些回憶,從來不是我願意觸及的。
  “我以為您知道。”好一會兒,我才苦澀地開口道。沒去追問他是如何得知殺了鄭濤的人是我,畢竟當初我和董明有點過人數。
  他又笑了笑,淡淡地說:“你們做得那麼秘密,怎麼會有人知道。”
  “可是您不還是知道了。”無力的回答著,已經被這個問題分散注意力的我,絲毫沒有發現此時紗布已經拆到了最後一層。
  “這很好猜,因為月冥流風不屑殺了他們。”他似乎心情不錯,所以難得的解開了我的疑問。
  看著他清晰的映出一切的冰藍色眼睛,我再一次確定他是一個惡魔。
  “他昏過去了,所以我乘機掐死他。”我慘白著一張臉,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每一個字,都是插在我身上的一把刀。
  “想不到,你也會有主動想殺人的時候。”他笑容顯得有些愉快。
  “我不想殺他的!”我失控地喊道,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頂撞莫非天,是我最不願意做的一件事。於是我馬上又開口了,結巴的,顫抖的,解釋著,狡辯著:“我只是......只是想安穩的活下去,這樣,錯了嗎?”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我,隨即感到手臂上那剛結了層嫩肉的傷口,敏感的傳來一陣陣滑膩濕熱的觸感。
  天......天哪,他什麼時候......
  看著他鮮紅的舌頭,如小蛇般在我溢出血的傷口上靈活的遊走著,貪婪的吸食著我的精血,我的身子是一陣驚恐的顫慄,兩腿再也支撐不住的軟了下來,往下落的身子,被他的另一隻手牢牢地攬住。
  當他的手指觸及我的胸口時,那冰冷的溫度讓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身子抖動得連眼前的影像都開始晃動。  
  僵呆的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孔,冰藍色的眼珠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一層鮮紅,變成了妖異的紫色,讓他立體分明的五官散發著一種魔性的美,攝人心魂。
  說不定他真的是吸血伯爵轉世,我有些心智不清的想著,喃喃的開口道:“莫.....少爺,您.....您可千萬不要吸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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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再次醒過來,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而我,仍然安好的躺在床上。我眨了眨眼睛,猛然想起的從床上彈起來,慌張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太好了,還有心跳。我再看了看右手包紮如新的的紗布,一時間又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剛才是不是在做夢?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實在是因為一切都太過玄乎,總覺得有些不真實。本來嘛,莫非天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想著想著,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我又跌回了床上。
  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貧血,不是最好的證明嗎。想起來,那個時候我因為太過恐懼,所以昏了過去。
  到底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抱著如灌了鉛似的頭,難受的呻吟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一定是管家送飯來了。太好了,我現在真的需要補一補,再這樣下去難保我這條剛撿回來的小命又要嗚乎哀哉。  我掙扎著下了床,碰碰撞撞的走過去把打開門,意外的看見兩手空空的管家,那一刻,我想我的臉色一定更加的慘白。
  “少爺叫你過去用餐。”管家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著。
  刹那間,一陣五雷轟頂,我如石雕般直直地站在那裏,兩眼直發黑,真希望就這麼直接昏過去,然而手上的傷卻傳來陣陣刺痛,清醒著我的神智。久久,我才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擠出一句話:“可...可以不去嗎...”
  “少爺不喜歡等。”
  果然。
  我絕望的說道:“我知道了。”
  上一次他叫我過去吃飯的結果是幾乎把我餓死,就不知道這一次是怎麼個死法了。
  邁開石化的雙腳,我用蝸牛一般的速度慢慢地跟在管家身後,心裏想著,早知如此,前段時間我怎樣也該多吃一點,說不定這次可以撐過一個星期。
  來到飯廳,莫非天已經在吃了,手裏拿著純銀制的刀叉,極之優雅的切著盤裏那塊香氣四溢的牛排,有條不紊的往嘴裏送著,眼睛並沒往我這邊看。
  看著他盤裏帶血的牛排,我不禁吞了吞口水,額頭上的冷汗,又滴了下來,流進眼睛裏。
  管家移開離莫非天不遠處一張椅子,示意我坐過去。我硬著發麻的頭皮,拖著如被判了死刑般的雙腳走過去坐下,眼睛不由自主又偷偷瞄了莫非天一眼,他仍然專注的吃著盤裏的東西。
  看他一臉的神清氣爽的,他昨晚到底吸了我多少血。
  正當我如座針氈時,管家已端著一個大盤子走了出來,盤上少說也有五、六碟罩著銀蓋的大碟子,我看得眼睛一瞪,幾乎吐出血來。
  那次,也只是一盤而已!再說,也沒那麼大盤.......
  管家熟練而平穩的將碟子一盤盤有秩序的擺在我面前,然後拿開罩著的銀蓋。我搭下眼皮,不敢看,就怕那雪白的瓷碟上盛著的,又是血淋淋的東西,然而,我的鼻卻聞道了一陣誘人的飯菜香味。我有些訝異的抬眼望去,盤子上盛的,哪里是什麼恐怖的東西,全都是色香味俱全的,在五星級飯店裏才有的昂貴菜色。這一下子,又讓我傻了,但隨即大大的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放鬆下來,我再次回頭去看莫非天,這一看,正好看進了那瑩澈的冰藍色中。也不知道是因為太害怕還是太突然,原本已經跳得失速的心,一下子幾乎要跳出了嘴巴。
  他似乎已經吃完了,拿起一旁雪白的餐巾優雅的沾了沾嘴巴,站了起來,轉身離了開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我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匿大的飯廳,一絲聲響也沒有。
  等我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我回頭看著靜靜站在我身後的管家,用好不容易才找回的聲音,呆呆的問道:“大叔,這真的是給我吃的嗎?”
  他嚴肅而平板的答道:“是的,林先生。”
  “謝謝。”我禮貌的道了謝,回過頭,重新看向那六大碟精美的菜色,無力的歎了口氣。雖然我從來不喜歡懷疑別人的好意,不過這感覺,實在是......有點像養豬-- 等養得肥一點,好下肚。
  算了,想那麼多幹嗎?古人不是有說,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拿起碗筷,我開始吃了起來,嗯,的確是非常美味。
  其實,莫非天這個人,有時還是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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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上癮了?
  他看著手中握著的手臂,麥芽色的皮膚上,有著一個突兀的深紅色傷口,一條直直的血口,從如梅花般血紅色的牙印中穿過,鮮紅的血珠,慢慢的從傷口滲了出來,紅得透明的純淨顏色,閃耀著如勾引般璨紅色的光芒。
  慢慢的湊了上去,冰冷的嘴唇觸到了那溫純的液體,他緩緩的閉上眼睛,紅豔的舌頭,如小蛇一般從口裏探出了頭,細細的舔嗜著,一點一滴的吞進喉嚨,就象在品嘗著年代最悠久的葡萄紅酒,那幹醇甜美的味道,竟讓他有些著迷.......
  懷裏的人抖得更厲害了,那細弱的喘息聲,聽著有些奄奄一息。
  會不會是吸得太多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孔,恐懼,讓他的一雙眼睛變得有些朦朧,卻仍然是柔緩平和的,泛著暖暖的水氣,總在不停的潺潺流動,就像一股氤氳清澈的溫泉。
  依依不捨的放棄那片溫暖,卻沒有放開懷裏的人。手指間,是溫熱的滑膩,他並不喜歡汗濕黏膩的感覺,可是手指卻像被吸住了般,一動也不願動。
  他的體溫,不像他抱過的任何一個人,既不冰冷,也不火熱,總是暖暖的,洋洋的暖意,透過指尖綿綿不絕的傳了過來,仿佛永遠都不會中斷似的,讓适才流入他體內的液體漸漸開始發酵,連帶著他的身體也慢慢浮現出一絲陌生的溫度。
  也許明天該找另一個人試試,他可不希望那麼快就讓他死了。
  昏黃的燭光,映著細細的汗珠,一滴一滴,從他的頸子上滑下來,流到麥芽色的胸膛,勾勒出幾道細細白白的疤痕,為那淡紅色乳珠染上濕潤的光澤,陰影交溢,看上去就好像兩滴鮮豔的血珠,散發著殘忍眩惑的異彩。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從淡紫變成了深紫色。
  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子聞到的是潮濕的汗味,混合著淡淡的菊花香,形成一種很特別的味道,舌頭,再次有了自己的意識探出了口,然而就在這時,“咚、咚、咚”門外響起了細碎的敲門聲,懷裏的人猛彈了彈。
  心裏微微閃過一絲不悅,他沉冷的開口道:“什麼事?”
  “少爺,小姐的電話。”
  是她?難道......
  “知道了。”他放開懷裏的人,慢慢地站起來,身子因為失去了熱源迅速變得冰冷。
  十八年來第一次,他因為這樣的溫度,微微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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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窩在房間的沙發裏,看著自己的右手上那已經從新包紮過的雪白紗布,覺得有些欲哭無淚。都快一個星期了,傷口是凝了裂,裂了凝,根本沒有結疤的機會,照這樣發展下去,這個傷口大概到我死時都還沒有癒合的機會。
  其實往好的方面想,也沒那麼糟糕,畢竟比起去面對那些血腥的慘叫與死亡,失點血算得了什麼,而且他還讓我好吃好睡,實在是沒什麼可抱怨的。只不過,我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我的血,就真的那麼好喝?
  看著又有些滲紅的紗布,我伸出舌頭小心地添了添,腥腥的,鹹鹹的,帶著股濃郁的鏽味,嘗起來並不怎麼樣。
  莫非天他,到底在想什麼?想不通,實在想不痛。
  就在我失神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吵雜聲。
  咦?怎麼會有聲音?住了一個多月,我第一次聽見這棟房子中出現尖叫以外的聲音。看了看牆上的鐘,早上八點,這就更奇怪了。忍不住好奇,我走過去打開門,把頭探出廊外,這一看,我整個人都石化了。
  人......人......人......
  整條走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穿著整齊的制服,一看就知道是傭人。
  我卻好像見了鬼似的僵在那裏,無法反應。
  在這棟大屋裏,我從來沒見過除了那個管家之外的人。雖然這麼大的房間,靠他一個人就能保持整潔是不可能的,可是這些傭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無論是晚上還是早上,就好像幽靈一般的存在。
  我揉了揉眼睛,確定這不是自己熱暈的幻覺後,再仔細一看,又僵住了。
  原本昏暗的走廊,此時變得十分明亮,那一個個暗淡的燭火,被換上了精緻的百合水晶燈,亮著細緻柔和的五彩光芒,把走廊照得煥然一新,就連那沉紅色的地毯,也變得華麗鮮亮起來,哪里還有陰沉的感覺。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時空轉移?
  我使勁甩了甩頭,甩去一些有的沒的,邁出雙腿,靠著一旁明顯已經換了顏色的牆壁,慢慢的摸索去。要是平常,我絕對不會隨便邁出房間的,可是今天,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
  順著人流的方向走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僕人,誰都沒有看我一眼,那感覺,好像我才是鬼。我使勁捏了捏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確定我還有溫度和痛覺。
  來的樓梯口,看著僕人們上上下下,我猶豫了一會兒,決定下樓看看。
  下到一樓的樓梯口,首先看見的,就是刺眼的晨光,因太久沒有見到陽光眼睛感到一陣刺痛,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我眯眯虛虛的好一陣,眼睛才勉強適應。扶著樓梯扶手,我躬著身子,借助樓梯的釉木欄架擋住自己的一些身影,躡手躡腳的一步步邁下去,然後窩在可以看見大廳狀況的梯層不動。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這大廳,第一次是來時的那個晚上,因為當時燈光暗淡所以看不清楚,此時籍著明亮的自然光,發現這兒真的不是普通的寬敞和華麗,不過還沒等我好好觀察,我的眼睛就掃見呈一字形排開的八個白色西服男生,然後,我今天第三次石化了。
  我看見莫非天,坐在他們身前寬大昂貴的沙發上。這並不是詭異的地方,最讓人震驚和目瞪口呆的是,他腿上,竟然坐著一個人,一個......女人!而且,他們正在熱吻之中,那個女人的裙帶已經滑落肩膀,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泛著白玉般的光芒。
  老天,我到底看到了什麼?我蹲在那裏,臉上是比看到遠古絕跡的恐龍,在眼前復活還要震驚的表情。傻了的看著他們兩人越來越火熱的舉動,等我恢復知覺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 -- 逃命。
  上一次我看到他和人親密的下場,已經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這次當然學乖了,來個視若無睹。
  我悄悄的扭轉發麻的身子,看到的卻是穿著平直黑色西褲的雙腳,我下意識的往上一看,那個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來到了我的身後。
  這一嚇,可是非同小口,我本能的往後一靠,手也忘了扶,就這樣“咚隆咚隆”慘不忍睹的滾下了樓梯。
  痛,痛,痛。我四肢朝天地躺在柔軟的地毯上,使勁咬著牙才沒痛哼出來,骨頭好像散了架般,右手更是痛得攥心,仿佛撕了肉。
  “林先生,你沒事吧?”管家趕忙從樓梯上沖到我身邊扶起我,千年不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些許焦急的表情。
  “沒,沒事,您放心。”我努力扯開自己痛得扭曲的臉,齜牙咧嘴的笑了笑,幾乎用哼的說。隨即我想到什麼的飛快扭頭看去,果然,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已經看向我這邊。
  這次死定了!我在心裏哀嚎著,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莫,莫少爺,抱歉,打擾了。”說完,我飛快的轉身向樓梯沖去,哪里顧得身上的疼痛。
  “站住。”一個清脆的女音,軟軟的傳來,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氣勢,讓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這是你的新玩具嗎?”軟軟脆脆的嗓音在我背後繼續說道,感到背脊上那刺人冰冷的視線,我連頭也不敢會,眼睛巴巴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樓梯。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一隻柔軟無骨的纖纖玉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隨後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張讓我眼珠子幾乎掉出來的臉。
  好美的女孩子!
  黑亮柔軟的捲髮輕柔的搭在臉頰的兩旁,白皙得透明的雪肌上,透著淡淡的紅暈,蘊含著界乎于女人與女孩之間的清純與嫵媚,一雙汪汪藍澈的雙眼,透清冷銳利的光輝,卻有著說不出的動人。她簡直就象歐洲童話中的公主,高貴典雅,讓人不敢泄贖。
  就在我呆呆的看著她時,她又開口了,清脆而柔軟:“哥,你的品味什麼時候變了,你不是喜歡不馴又火熱的小野獸嗎?”
  哥?我又是一震,眼睛睜得更大,難道,難道她是莫非天的妹妹!?
  “你叫什麼名字?”她用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瞟著我問道。
  “林......林夜泉。”我下意識的開口。
  她用眼睛打量了我一會兒,隨即展開一抹清雅的笑容,輕輕地說道:“你的唇形不錯喲。”
  就在我為著那抹笑容而失神之際,她突然湊近我的臉,吻上了我的唇。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驚呆的看著眼前如放大般的藍色珠子,鼻間聞到的是一縷女性特有的馨香,唇上感受著一片陌生的柔軟,我的腦袋,炸得嗡嗡做響,任何事情都無法思考,只能呆呆的任由一個女孩子對我的嘴又咬又啃,越來越用力,直到雙唇感到了一絲疼痛,才想到應該推開身前的人,然而手抬到一半,我又想到,對方,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我總不能粗手粗腳的推開一個水樣兒的女孩吧。
  結果,在進退兩難的無措之下,我只好又是往後一仰,“咚”的一聲跌在樓梯上,堅硬的木制樓梯撞在身上,痛得我的淚水都到了眼眶,兩眼直冒金星,讓我連哼的力氣都沒有了。
  “嘻嘻,好軟的嘴唇,想不到男人的嘴也可以又軟又甜,咬起來像棉花糖一樣。”她伸出紅豔的小舌,舔了舔如花瓣似的柔唇,臉上掛著一抹高雅的笑容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閃過一抹光彩,然後她蹲下來與我平視,道:“夜泉,有沒有摔疼?”
  我趕忙搖搖頭,說:“沒有。”
  “好溫順,真像一隻小綿羊。哥,把他給我吧,我喜歡他。”
  哈?給你?
  我本能的朝莫非天看去,只見他冷漠的看著這邊,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我的身旁,一隻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一支手臂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淡淡的道:“這段時間,就先讓天翔天翼他們陪陪你。莫伯,把他帶回房裏。”說完,他手輕輕一揮,把我甩給了走過來的管家。
  “是,少爺。”莫伯扶住我,恭敬的回答道。
  “哥,你不答應?”此時那個女孩又出聲了,仍然柔軟清脆的聲音,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刹那間透著和莫非天相同的冰冷,那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銳利眼神。
  真不愧是兄妹,我在心裏想著。
  “有他們陪你就夠了。”莫非天沒有看她,丟下一句淡淡冷冷的話,逕自上了樓去。
  “哥~~”女孩追了上去,在他身邊喊著,豔紅的雙唇,微微的嘟起,帶著絲女兒的嬌態。
  我有些癡迷的看著消失在樓梯處的纖細身影,這是我來這學校後第一次看到女性,而且又是一個那麼美麗動人的女孩,說實話,剛剛我的確有些動心。
  “林先生,走吧。”一旁的管家說道。
  “啊,好的。”我回過神來,應了聲,隨他邁開腳步。眼睛不經意地掃到那八個男生,只見他們的額頭,在晨光的照耀下竟有些閃亮。
  咦?他們又出汗了,為什麼?
  回到房間裏,我感到眼皮開始自動自的合在了一起,該睡覺了,我想著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一直睡到午後,我本能的醒了過來。
  怎麼會這個時間醒來?對了,這些天莫非天差不多都是這個時候來的,所以慢慢的生物鐘又有了調整。
  他今天應該不會出現,畢竟他妹妹來了。太好了,總算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我扶了扶沉沉的腦袋,又閉上眼睛,卻感到右手的傷口開始泛疼了,帶著一種從骨髓裏滲出來的酸酸酥酥的麻痹感。本想不去理它,可是那又酸又痛又麻的感覺越來越濃,整只手就好像中了風似的,不聽使喚。
  會不會是今天摔下樓梯的後遺症?
  我坐起身,甩了甩頭,想來是睡不下去了,於是下床泡了杯菊花茶,窩在沙發上慢慢的喝了起來,隨著那暖暖的液體流過食道,那失控的手終於恢復了少許知覺。我無力的甩了甩,想想應該沒事了,於是爬回床又繼續睡了去。
  晚上,我被一陣輕緩的敲門聲吵醒了。看看時鐘,才七點多,平常管家不會在這個時候敲門的,不知道有什麼事。
  我爬起身去開門,門開的一瞬間,我整個人就傻了,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看到恐龍的石化表情。
  門外站的,不就是今天早上才到這裏的莫大小姐嗎?
  只見她笑意盈盈的看著我,藍澈的眼睛閃著動人的光彩,柔軟烏黑的濃密捲髮長長的搭過她的兩肩。她穿著一件只及大腿的珍珠色細帶絲質睡裙,露出均勻修長的大腿以及纖細粉嫩的腳裸,羊脂美玉般的皮膚吹彈可破,而那薄薄的睡衣則完美的勾勒出她那小巧玲瓏卻又豐滿細緻的身材。
  看著眼前的光景,不可否認,對於一個身為男性的我,視覺衝擊力實在大得讓我的鼻子一陣火熱,我呆愣又有些迷戀的看著她,一時忘了反應。
  “夜泉,你不請我進去嗎?”軟軟的語音在耳邊響起,冰藍色的眼珠子閃著絲詭異的光芒,一下子讓我收回了少許心智。
  “啊?”進來?“這......這恐怕不太好吧......”我看著她結巴的道。一個女孩穿成這樣進到男人的房間似乎於禮不合。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給我向天借膽我也不敢碰她一根汗毛。開玩笑,她哥哥可是莫非天。
  “嘻,這有什麼。”眼前纖細的身影一晃,她已動作輕靈的從我身旁穿過,進到了房間裏。
  看著那漫妙優美的身姿,我又是一陣失神。
  “莫......莫小姐...”我有些為難的喊著她,手把門拉得更開了一點,開著門會比較好吧。
  “叫羽天。”她轉過身,笑著說。
  “啊?”我遲鈍的應了聲。
  “我叫莫羽天,所以你叫我羽天就可以了。”她看著我,清雅的笑道。
  “這好像也不太好吧?”畢竟我們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叫羽天。”她仍然笑著,淡藍色的眼睛突然變得有些深暗,輕柔的聲音也在瞬間透著壓人的氣魄。
  要不是跟莫非天在一起久了,我想我下一秒就喊出口了,我想了想,才退了一步的叫到:“羽天小姐。”
  她的嘴巴撇了撇,輕盈的走到我跟前,看著我,聲音突然變得清冷:“我不喜歡人家違背我。”
  看著那散發著濃濃寒意的藍眼,我下意識的退了兩步,氣弱地小聲喊到:“羽......羽天。”
  絕對不要違背這雙冰藍色的眼睛。這是我這一個多月來最深刻的認知。
  她一聽,臉上立刻又變得柔和起來,柔聲道:“很好。”接著她向前走了兩步,我趕忙再退後了兩步,這樣一進一退,我的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抵住了牆。
  她“咯咯”一笑,下一刻她柔軟而凹凸有致的身子已經貼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到一陣頭暈眼花,那柔軟簡直想讓我噴鼻血,黏膩的鼻腔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馨香,體內沉睡已久的東西開始慢慢的醒了過來。我想伸手推開她,可是手掌觸及的,卻是滑膩冰涼的一片,我如被電擊般慌忙收回手,失聲喊到:“莫......莫小姐!”
  “是羽天。”她的臉,慢慢湊進我,粉紅色柔嫩的唇瓣,就在要碰及我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嚴肅而平板的聲音:“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她停住了,冰藍色的眼睛瞬間泛起陰冷的光芒,看著我,冷冷的說:“莫伯,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不知趣了。”
  “小姐言重了。”
  “哼。”她清冷的哼了一聲,看著我,眼睛在下一秒又變得閃閃動人,嬌柔地說道:“嘻嘻,夜泉,我會再來找你的,要想我哦。”說著她在我的唇上點了點,然後“咯咯”地笑著踏著輕盈優美的步子走了出去。
  看著人影消失在門外,我無力地滑下牆壁,跌做在厚厚得地毯上,總算送了一口氣,心裏卻有點莫明其妙: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從莫羽天來了之後,我沒有再見到莫非天。其實這對我來說應該是好事,終於有其他的東西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而我又可以多活幾天了,再說,也不用再被他吸血,只是.......
  過了午後,我又被右手傳來那陣酸麻的顫慄弄醒了。沒有睜開眼睛,我有些無奈迷糊的想著,怎麼又來了,這已經是第三天了,我的右手,到底出了什麼毛病,那感覺,就像......
  我猛然睜開眼睛,看著雪白紗布上那斑斑點點刺目的血紅,一個想法如夏夜的悶雷般狠狠地劈上了我的心頭。
不......不會吧......
  到底是中了邪,還是惡魔下了咒,又或者,不正常的是我自己?
  我慢慢的抬起另外一隻已經有些顫抖的手,握住裹了紗布的手腕,有些自虐的使勁一捏。
  “嘶.....”我倒抽了一口氣,紗布上的血紅,越來越多,絲絲劇痛,滲進了骨髓裏,紮到了心上,一陣抽搐,然而那酸痛酥麻的感覺仍在,攙雜著點點顫慄,仿佛早已經烙在了那裏,刮也刮不掉。
  突然想起電影裏那些曾經被吸血鬼咬過的人都會被感染,最後也變成了吸血鬼。
  我會不會,也被感染了?我無奈的呻吟出來,放棄似的呈大字形的攤在床上。
  跟那個惡魔在一起久了,連帶著我自己也變得有些不正常,別說越來越不瞭解他,我越來越不瞭解我自己到底出了什麼毛病。
  就在這時,我聽見門發出了細微的響聲。我飛快的朝門口看去,只見昏暗的光線下,一雙冰藍色的眼珠閃閃發光。
  我下意識的喊道:“莫少爺?”聲音一喊出口,我就知道錯了,看那黑影的輪廓,是那麼的纖細,絲毫不像一個男人的身影。
  鼻子在隨即聞到了一陣特殊的馨香,我再一次在心裏哀嚎著:不會吧......
  “嘻嘻,你很希望是我哥哥嗎?”果然,暗處傳來了一個柔軟清脆的女聲,然後是“噠”的一聲,房裏亮起了柔和的燭光,映著她那裹在薄緞中輕柔漫妙的身段。
  “莫小姐?”我滿臉欲哭無淚的看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不可否認,看到她,我的心裏出現了一絲竊喜。
  她真的是一個很美麗很動人的女孩子,而且又正好是我喜歡的那種清雅可愛型,只除了她有時過於出格的舉動,讓我不知如何應付,就象現在,她如小鳥一般靈活又優美的跳上我的床,一下子坐到我面前,笑盈盈的看著我說:  “夜泉,你有沒有想我?”
  我呆呆的看著她美麗清雅的面孔,點了點頭。
  “我也是呢。”她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猛然撲倒我的身上,突來的衝力讓我來不及扶就和她雙雙的倒在了柔軟的床上,而她那柔軟豐滿的身子,再次嚴嚴實實的壓著我。
  老天,用不用這樣來考驗我的定力?我畢竟是個男人呀。
  “莫......莫小姐,別這樣。”我心神恍惚的說著,聲音已經出現了少有啞沉。
  “夜泉,你應該不是處男了吧。”耳邊響起了她的聲音,輕喃的口氣,如柔風低吟一般,卻是冰冷刺人的。
  我的身子瞬間僵了僵,忘記了要掙扎。
  “你跟我哥哥做過了吧。”柔和的嗓音,繼續說著讓人震驚的話語。
  什麼!?
  被她的問題驚呆的我,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了,剛才還血脈賁漲的身子,此時因她的話,刹那間冷得如掉進了冰窟般。
  “還沒有嗎?真是意外呀......”她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冰冷得沒有溫度的麗顏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透著陰森的寒意。
  她優雅的動了動身子,跨做在我的身上,兩手撐著我的胸膛,如高貴的純種貓一般慢慢的彎下柔軟的身子,我們的臉貼近得我身子可以感到她吐氣如蘭,她如花瓣般的紅唇,淡淡的化開一抹清俗妖媚似勾引一般的笑容,那一瞬間,我失神了,熟悉......
  “我們來做吧。”她說著,猛的貼上我的嘴,好像一隻正在舐咬著魚的貓,她銳利得如貓牙一般牙齒,撕扯著我的嘴唇,兩隻柔軟纖細的手,開始在我身上熟練地挑逗起來,豐滿而柔軟的身子,如水蛇一般蠕動著。
  她在幹什麼!?
  “莫小姐,你......!!”
  意識到她的舉動之後,我慌忙的想推開她,然而卻發現自己的早已身子軟得根本使不上力,體內原本熄滅的火種,在她近似放蕩的挑逗之下又燃了起來,感覺她那柔軟的中心在我的腿間難耐的摩擦著,讓我幾乎失去了理智。
  “嘻嘻,夜泉,你硬起來了哦。”她在我耳邊說著,濕膩的舌頭舔著我敏感的耳垂,讓我的身子忍不住因興奮而顫抖起來。
  天知道,我近兩個多月沒有自慰過了,是因為心理有著很大的陰影,也是因為忙於奔波掙扎在生死之間的我根本沒有那個時間和心情,然而這對任何一個正常發育中的少年來說都已經是極限了。
  正當我的頭腦一片火熱時,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卻猛然扯回了我的神智。
  她是莫非天的妹妹!
  這個想法,就像一桶冰水灌下來,從頭到尾的把我灌醒。
  我伸出手用盡一切力量的想推開她,卻驚訝的發現她的力道大得驚人。
  “莫小姐,你快起來。”我再也顧不得的喊了出來,卻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完蛋了,動作再不快點我待會恐怕就沒力氣了。
  “不要~~”她說著,柔軟的嘴唇貼上我的胸膛。
  我此時也顧不得右手的傷痛了,使勁把她推開,她卻如蛇一樣又纏上我,我們兩個就那麼開始在床上翻滾糾纏起來,耳邊聽到她清脆的“咯咯”笑聲,似乎這只是一場孩童間追逐的遊戲。
  也不知這樣翻翻滾滾了多久,當她翻到我身下的時候突然不再動了,我想她是終於沒力了,於是趕忙用兩隻手壓著她的雙手,以防它們又像蛇一樣纏了上來。
  “大小姐,當......當我求求你,別......別再玩了,好不好?”我氣喘吁吁的說著,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真不愧是惡魔的妹妹,這樣難纏。
  “嗯,好吧,反正我也沒力了。”她仍然笑得輕鬆,說話氣都不喘。
  我有些懷疑的看了她一會,但我們倆這樣緊緊的貼在一起也不是辦法,想了想,我並沒有放開她的雙手,只是小心翼翼的用腿撐起身子,誰知這時她腿猛的一掃,我一個不察,失去平衡的又壓回她的身上,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
  我本能的飛快回過頭一看,隨即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一個高大欣長的身影慢慢的從門口走進來,一雙冰藍色陰冷森沉的眼睛,正閃也不閃的盯著我們兩個。
  莫非天!!!
  我整個人嚇呆的僵直壓在羽天身上,早已不會動彈。
  “嗨,哥,你怎麼來了?”身下的人聲音仍然輕快,卻也有了絲不自然。
  “出去。”冰冷低沉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帶著要把人碾碎冰封的高壓寒意。
  出去?當然沒問題!
  已經嚇得壞死的大腦此刻也知道不是裝死的時候,立刻正確的下達著指令,我飛快的從羽天身上彈開,一刻也不停留的向門口狂沖去。
  正當我從莫非天身旁沖過時,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猛的把我往回一扯,那幾乎要活生生扯斷我的手臂的力量,使我的身子失了重心力的往後飛,重重的撞進他冰冷的胸膛,讓我一陣頭昏眼花,兩眼直冒金星。
  “出去。”耳邊又響起了那讓人結冰的低沉聲音,我猛顫了顫,身子本能的又要動起來,卻被一隻手牢牢的固定著,動彈不得。
  “好嘛,出去就出去。”羽天慢悠悠的從床上起來,理了理淩亂的頭髮,姿勢仍然優美已極的下了床,朝門口走去。當她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過身來,用冰藍色的眼睛冷冷的瞟了我一眼,然後淡漠的看著莫非天,清柔冰冷的說:“哥哥,你從來沒有拒絕過我任何要求。”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昏暗的房間裏,隨即陷入了一片讓人難受的寂靜中,只剩下我一個人急促的喘息聲。他拽著我受傷的手臂,走到床前坐下,然後將視線停留在那早已被鮮血染透了的深紅色紗布。裂開的傷口,隔著紗布敏感的感受到他的視線,開始收縮著,讓我的整支右手又變得麻痹酸痛。
  他什麼話也沒說,兩隻手則開始慢慢的拆著紗布。
  我嘴巴動了動,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決定把誤會解釋清楚比較好,畢竟他剛才進來時看到的情景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好像我正在對他妹妹意圖不軌 (其實開始的確有點動心,不過這個時候打死我也不認)。
  清了清黏膩的喉嚨,我結巴的開口道:“莫...莫少爺...那個......我和您妹妹......呃......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
  像是在考驗著我心臟的承受能力,他仍然沉默,連頭也不抬,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不知該從何解釋才對。
  這種事情,該怎麼解釋啊?
  “呃......那個......我們之間...嗯......絕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小心翼翼的選擇著措辭,就怕他一時誤會我玷污了他的妹妹而一氣之下殺了我。
  “又流血了......”他看著仍然在溢血的傷口,突然淡淡地道。
  “我......我的意思是......我和您妹妹,咦?”我仍然在自顧自的解釋著,突然被他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愣了一下,隨即心中的警鈴大震。
  他不會是......
  果然,他的嘴比我的思緒還要快,已經湊了上去,脆弱的傷口在那溫熱滑膩的舌頭下,傳來一陣陣讓人毛骨悚然的顫慄感。但是,他這次並沒有停留多久就離開了。
  呃?有些奇怪,他今晚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放過我?正當我感到十分錯愕時,他突然用力一拉,把我帶入懷裏。
  “為什麼,味道會不一樣?”他在我耳邊,沉冷的低聲說道。
  什麼?
  我僵在他懷裏,實在不知如何反應,又該說些什麼才好,要繼續解釋剛才的事情嗎?
  “嗯......呃......其實我和......嘶....”話才出口,他的嘴毫無預警的又湊了上去,讓我後面的話只能化為一道抽氣聲。
  他的舌頭輕柔的舔著,細細的,如一只正在舔舐著傷口的野獸,冰冷的嘴唇時不時的輕吮,是在吮著更多的鮮血,可我竟有一種被親吻的錯覺。
  傷口已經不痛了,可是那酸酥的感覺卻在擴大,原本僵硬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漸漸軟了下來,竄出一絲慵懶於疲倦。
  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到底是怎麼了?
  接下來,一切都變得模糊極了,也許是剛才與他妹妹糾纏是耗盡了體力,也許是因恐懼而變得有些神智不清,又也許是因為失血過多,總之如被惡魔降下的血咒蠱惑了般,我渾渾噩噩的,竟在他冰冷的懷裏睡了過去.......
  那之後一連幾天,我都沒再看見羽天了。也許是被莫非天禁止了吧,畢竟那天在我房間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叫人誤會,我想他也不希望他妹妹和我這樣的人多接觸。
  莫非天他仍會在午後出現在我的房間裏,仍會很恐怖舔著我的傷口吮吸我的血液,但是我總覺得哪里越來越不對勁,不管是他還是我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晚上,不,現在應該是清晨,我看了看時間,應該是睡覺的時候了。於是我隨手拿上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準備先洗一個澡,清去身上那黏膩的汗漬。
  關上水,我的手伸出外面摸衣服,摸來摸去都沒摸著。咦?我記得我拿了乾淨的衣服進來,難得是我記錯了?濕淋淋的走出來,在浴室到處看了看,都沒有,想來一定是我忘記了。算了,出去再穿也一樣。扯了條浴巾系在腰間,我赤著腳裸著上身走了出去。
  “哇!!”走進房間,我赫然被多出來的一個人影嚇得輕呼了出來。定睛看清楚來人後,我感到體內的冷汗飛快的滲了出來。
  “嘻嘻,夜泉,你洗完了?”雨天全身只穿一間我的襯衫,豐滿的胸部若隱若現,露出白玉般光潔修長的腿,半撐在床上笑嘻嘻的看著我,藍撤的眼睛,閃著貓抓住老鼠時的光芒。
  我的手下意識的摸上腰間的浴巾,確保它仍然盡忠職守。
  “莫......莫小姐。”我極不自然地喊道,眼睛卻不敢離開她半秒,以防她突來的舉動,腳本能的退後幾步,與她保持著一個我認為比較安全的距離。
  她看著我,紅豔豔的小嘴嘟了嘟,冰藍色的眼睛露出受傷的光芒,顯得水瑩瑩的,“不要那麼害怕嘛,今天我哥哥和莫伯都不在耶。夜泉,這幾天人家天天想著你呢。”柔軟嬌脆的嗓音,有著說不出的委屈與勾動人心。
  不過已接連吃過兩次虧的我,沒有那麼容易上當。她可是莫非天的妹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是莫小姐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客套而生疏的說著,忽略心中一絲不忍。
  “夜泉,為什麼你總要拒絕我?”她看著我,帶著濃濃的哭音說著,慢慢的下了床,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又退後了些,這次學聰明了,往門口的方向退去,邊退邊說:“因為您是莫少爺的妹妹。”
  “就這樣?”看見我背後的大門,她終於停了下來,不再逼近,看著我的眼睛藍得就要溢出水的眼睛,讓我不禁有些擔心她是不是要哭了。
  唉,我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語氣放柔地道:“莫小姐,我是一個很沒用的男人,我怕死你哥哥了,所以請您也放過我吧。”
  “夜泉,你知道嗎,哥哥從來都沒拒絕過我的要求。”她站在那裏說著,語調是輕柔的,卻突然變得冰冷,原本泛著水汽的藍眼,此時清晰的就像兩顆無機質的藍寶石。
  我被她著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弄得有些錯愕,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他很疼你。”
  “可是,他卻拒絕把你給我。”冰藍色的眼睛,銳利得刺人,此時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與他哥哥一樣,寒冷得陰森。
  想了想,我帶著絲苦澀緩緩的開口道:“莫少爺......他很瞭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答應,是為了您好,我......是一個滿身罪孽又骯髒的人,和我在一起會弄髒您的。”
  她靜靜的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一絲波動也沒有,很久,她才再次開口,柔冷地吐出如尖刺般的話語:“夜泉,你和多少男人上過床?”
  我的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有些搖搖欲墜,我知道自己很髒,可是再怎麼說我還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男性自尊讓我無法在一個女孩前面坦露自己的不堪,但最後我還是回答了這個刺得我流血問題。
  “很多,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幾乎整個學校的學生都和我有過關係。”我苦笑著無力道。
  “你真的是一個很差勁的男人,軟弱得連自尊都可以不要。”她冷冷的說著最殘酷的話,殘忍不留情的踩碎了我最後一絲自尊。
  我的臉慘白無人色,全身都好痛,那仿佛被人撕開的劇痛讓我幾乎跌在了地上,可是我沒有,儘管我痛得發抖,我仍咬著牙使勁撐著自己的身子,艱難緩慢的沉歎了出口:“是呀......”
  她又是久久無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一定要把我看穿看透才甘心似的。
  “哥哥他,怎麼會讓你這樣的人留在身邊?你根本就是他最厭惡的類型。”冰冷得幾乎有些不屑的語言。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低著頭,不敢去看她。莫非天到現在還沒有殺我,我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
  “夜泉,你覺得我哥哥這個人怎麼樣?”她突然話鋒一轉,又問出一個叫我為之一愣的問題。
  莫非天他這個人怎樣?我只知道他是個惡魔。
  我呆了半晌,才喃喃的開口:“莫少爺他......還不錯......”
  “噗哧!”話音才落,眼前的人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我有些遲鈍的看著她的反應,實在不明白我的話有什麼好笑,也實在無法適應她的態度再次突兀的轉變。
  “呵呵,夜泉,你到底是不敢說我哥哥的壞話,還是真的覺得他不錯?”
  我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好像是和不是都不對勁,於是我選擇沉默以對。
  “唉,算了,反正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你那麼不願意,我看我還是不要太厚臉皮才好,不然將來會嫁不出去的。”她又恢復成原來的笑嘻嘻的樣子,有些俏皮的說著。
  “怎麼會呢?莫小姐您又漂亮又聰明,怎麼可能嫁不出去。”我聽了,趕忙說道。
  “哦?真的嗎?”她柔柔的問。
  “當然是真的。”我毫不猶豫的答道,用力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呃?”怎麼又回到最先的問題了?
  “我長得不夠漂亮嗎?”她微微噘起紅豔豔的小嘴,顯得煞是嬌憨可愛。
  “不,莫小姐,你長得很美。”我搖了搖頭道。
  “那麼,夜泉,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她眨了眨眼睛,問道。
  這本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問題了,卻讓我如被雷擊般的猛震了震,臉色又變得煞白。好痛,胸口真的好痛,那濃濃的苦悶,伴隨著強烈的酸痛,在我的心中蔓延開來,扭曲著我的心,苦痛得讓我幾乎掉下淚來。
  她看著我,冰藍色的眼睛閃過一絲了然。
  “既然是這樣,那也沒辦法啦。”說完,她輕盈的從我身旁閃過,略到了門口,然後轉過頭笑嘻嘻的說:“夜泉,衣服先借我。”
  “啊,好的。”我仍然沒有恢復知覺的喃喃道。
  她的眼睛閃了閃,又道:“你喜歡的人,美嗎?”
  “很美,他美得總是讓我忘了呼吸。”我如在說夢話般的囈道。
  她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說:“真想見見她。”說完,她回過頭開門走了出去。
  我一個人傻傻的,呆呆的,站在那裏,許久,才慢慢的動了起來。
  那個人,一直都鎖在我的心底最深的地方,連我自己都不願去碰觸,不敢去碰觸,因為,太苦了,太酸了,太痛了,那就好像把強硫酸潑在心上燒爛的痛楚,是我無法承受的.......
  好似夢遊一般,我無意識地穿上衣服,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在一片黑暗空洞中失了心般的睡著了。
  我睡得很醒,也很不安穩,自從進了這所學校後,就一直都是這樣,後來更加是變本加厲,四周的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輕易驚醒我。
  好冷。
  睡夢中,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馬上神經質的睜開眼睛,以為會如往常一樣看到漆黑的天花板,怎知......一雙如璨星般黑亮的眼睛,正在暗中看著我。
  黑色的眼睛!?
  我隨即警覺的從床上彈起來,身子向後飛快的挪了挪,警覺的開口問道:“誰!?”
  “夜泉,怎麼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真是讓人傷心哪。”低沉厚磁的男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透露濃濃的性感與勾引,那好似電流一樣的聲音,瞬間提醒了我一個人。
  “武連威!?”我睜大眼睛,不置信的輕聲驚叫出來。
  “是我。”那黑色高大的身影慢慢朝我走過來,仿佛是在自己家一般大咧咧地坐在我的床上。我本能的退下床,站在床邊警戒的看著他。
  “嘖,這麼又黑又熱的房子,大概也只有莫非天那個怪物住得下。”他不在乎的說著,放蕩邪肆的口氣,讓我忍不住擰了擰眉頭。
  “董明呢,他怎麼樣了?”跟莫非天那深沉的惡魔住在一起久了,我自己對人也開始變得敏銳起來。武連威會來這裏找我,應該不是來聊天,如果要看我怎麼個淒慘法,大可正大光明的來,再說,我和他之間,本就是陌生人,唯一的聯繫,也就是董明瞭。
  “唉,你怎麼還沒死?”他沒有答話,自顧自的說著,平淡輕鬆的口氣,好像我沒死就如今天沒下雨。
  “董明他出事了嗎?”我照樣也沒理他,仍然追問著我們之間的聯繫。
  他沉默了一會,低沉的開口道:“才一個月沒見,你又變了不少,夜泉。”
  “讓我見見董明吧。”我放軟口氣,帶著絲央求的說著。
  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我聽到他說:“好。”
  什麼!?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求歸求,但我並沒有抱任何希望。
  “走吧。”他說著,已經利索的從床上站起來。
  “你說真的?”我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問著,聲音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
  “走不走?”黑暗中的眼睛,閃過一絲不耐煩。
  我咬了咬牙,道:“走!”不管他是否騙我,我都決定賭了。
  黑暗中,他轉過身,走向那塊巨大厚重的簾布,手一掀,一道白亮的光線泄進了漆黑的屋子裏。意識到他想幹什麼,我心裏一陣收縮,但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他的身影一下就消失在簾布的後面。
  我在恢復黑暗的房間裏深深的吸了兩口氣,抱著拼了的決心大步向前跨去。來到簾布前時,我用力的閉上眼睛,再深吸了一口氣,手抬起那厚重的綢緞,幾乎是用沖的竄了出去。
  那道玻璃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沖出來的一瞬間,儘管閉著眼睛,我仍然能感到陽光刺眼,聞著空氣中那濃郁的玫瑰花香,我的心忍不住翻滾起來。
  “怎麼那麼慢?”耳邊傳來那似勾引的低沉聲音。我微微把眼睛睜開一些,隨即因被陽光射得刺痛而馬上閉上,再睜,再閉,來來回回的十幾次,總算能看清眼前的景象。只見武連威那張在陽光下益發邪肆張揚的面孔,帶著絲勾引而嘲諷的笑容看著我道:“看來你很久沒見陽光了。”
  “走吧。”我沒理他,儘量不去看那片在陽光下近乎閃耀著的紅白玫瑰,僵硬的說。
  他輕輕的哼了聲,轉身踏進那片玫瑰園中,踩著鮮嫩綻放的玫瑰花,直直的走了去。
  我又是一愣,然後咬著下唇,強忍著心中那陣嘔吐已及燙得幾乎要流出血來的眼睛,跟了過去。
  我們兩個,一前一後的走在那望不到邊的玫瑰園中,他走得瀟灑,似乎還在欣賞,而我走得僵硬,眼睛被那發亮的紅白兩色刺得都要瞎了,腦袋被濃郁的玫瑰香熏得有些暈糊。
  夏日猛烈的太陽,打在我身上,皮膚感到灼熱的刺痛。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前面的人突然開口到,涼涼的口氣,聽不出到底安的什麼居心。
  “絕對沒有你想像的好。”我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額頭已經冒出了層層虛汗。
  前面的人輕哼了兩聲,似乎在笑。
  “怎麼,跟莫非天在一起久了你也變得牙利了?”
  “你沒聽過吸血鬼是會傳染的嗎?”
  “哈哈,吸血鬼,的確很像他,可是你應該被他吸幹才對。”有點幸災樂禍的豪放聲音。
  “沒吸幹,也差不多了。”我亂七八糟的喃喃道,感到一陣頭暈,一定是他最近吸了我太多血我的體力才會變得那麼差。
  前面的人猛然停了下來,我因一個沒注意而撞了上去,隨即我馬上彈開。
  “他真的吸你的血了?”他揮過頭,臉上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一雙漆黑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芒。
  我立刻警鐘大震,不著痕跡的開口道:“他要真吸我還能跟你站在這嗎?”
  他聽了,臉上又露出放蕩不羈的表情,回過頭,輕哼著說:“也對,他最討厭你這類型的人了。哎,他怎麼還沒把你折磨死?”
  我知道你想我死想得不得了,不過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明顯?
  “他還沒折磨夠。”我順著他的話說,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總覺得他有些意圖不軌,是我多心了嗎?真的是跟惡魔在一起太久了,對什麼事情都本能的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留神,又掉進惡魔的陷阱。
  “哦?可是我看你活得好好的嘛,四肢健全。”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凡事不能光看外表。”
  “你有想過要自殺嗎?”他又問,仍然是不在意的輕鬆口吻,好像在問“你今天要不要帶雨傘?”
  “有。”我老實的答道。
  “那你為什麼不死?”他帶著絲勾引的說,透著絲絲寒意的語氣,簡直跟莫非天不差上下。
  原來也是一隻惡魔,我在心中下著最後的結論。
  “因為我還沒見到董明。”我看著他寬大的背影說。
  “你要是死了,也許很快就能見到他。”淡淡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的生疏,就好像在遠處說話一般,有些虛幻,讓人聽不清話裏的意思。
  “你說什麼!?”我心裏一驚,聲音也跟著尖銳起來。
  然而他卻沒有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走。知道他不會再回答我的問題,我只能忐忑不安的想著他話中的含意,心裏變得又慌又冷。
  該死的,到底還要走多久?
  這片玫瑰園,還不是普通的大,我和他整整走了十多分鐘才看見一片郁綠的樹林。遠遠的,我就看到一輛十分惹火的冷紅色重型機車,帶著不羈的野性,靜靜的在樹蔭下等著。
  我不知道第幾次擦了擦額頭上如雨的熱汗,有些口幹的問出在我心中轉了幾次的疑問:“我們就那麼隨便走出來,都沒人管?”
  “除了園工以外,莫非天從來不讓人靠近這片玫瑰園,所以中午這裏是一個人也不會有的。”武連威不在意的回答著,修長的腿跨上機車,甩了甩一頭不馴的黑髮,漫不經心的道:“上來。”
  我順從的走過去,才靠近武連威,他突然大手一抓我的衣領,像擰小雞一樣把我擰到跟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鼻子已經湊近了我的頸窩,像獵犬一樣嗅了兩嗅,開口道:“你一個男人,擦什麼香水?”
  啥?我愣住的看著他,這真是我迄今為止聽到過最怪異的一個問題。
  “我,我擦什麼香水了?”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說。
  他隨即抬了抬兩道濃濃的俊眉,把我按在後座,吊兒郎當的說:“算了,反正你們這些娘娘腔總喜歡這些玩意。”
  我聽得汗毛一直,差點讓他的話氣得吐出血來,這人的嘴巴,怎麼這麼毒,而且還毒得莫明其妙。拿起自己的衣領,聞了聞,什麼也沒有,不就是汗臭味,只是還沾了點慣有的菊花香而已。算了,何必跟他在意這些有的沒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見到董明。我抿著嘴,沒有說話。
  “轟轟”兩聲幾乎震天的啟動聲,兩旁的景物開始如箭似的向後飛,耳邊繼續轟隆轟隆的響著,驚人的速度讓我的眼睛被風刺得痛極了,剛剛才濕透的衣服此時被風吹得涼颼颼的,讓我有些發抖。可是我並不在意這些,因為,我馬上就可以見到董明瞭,我的心,抑制不住的激動起來,穿過那刺耳的風聲,我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耳邊的噪音響了許久,終於安靜下來,我睜開眼睛一看,呆住了。
  這......就是武連威住的地方?不像呀.......
  眼前,是一片青山綠水的幽靜環境。四周種滿了楓樹,在盛夏是蔥綠的一片。陰涼的白石小道,彎彎延延的伸向倚著青山的用玻璃砌成的屋子,在一片樹蔭下,它是那麼的泛著細緻五彩的光芒,顯得虛幻飄渺,讓人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不過,對這一些我也只是稍微呆愣了一會,隨即轉身看向武連威,焦急的問道:“董明在哪里?”
  他沒說話,也沒看我,逕自朝玻璃屋走去,我緊緊的跟在他後面,喘息越來越急促,心跳也開始跟著失了速。
  老天,求求你,千萬要讓我看到一個完好無缺的董明。我在心裏拼命的乞求著。
  玻璃屋,是透明的,穩穩的座落在山石上,屋下一條從山上蜿蜒留下的清泉,灌溉著屋前一片綠茵的草地。
  在離玻璃屋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武連威突然停住了。
  “你自己進去吧。”又是那淡淡的口氣。
  我忍住沖進屋子的強烈欲望,看著他問:“你.....你不進去嗎?”
  他又輕哼了聲,緩緩的說:“我進去又有什麼用?他要的,又不是我。”
  也許是因為樹蔭的關係,那斑斑點點明暗交錯在他臉上,讓張狂邪肆的臉,看上去竟有些悲傷。
  董明一定出事了,這個想法,讓我再也顧不得一切的朝屋子飛快的沖了去。手才碰到透亮的門把,門就自動自的開了。我推開門,沖進屋子裏,放眼看去,哪里有董明的身影?
  在哪里,在哪里?
  我發了瘋似的尋找著,外面看去並不大的玻璃屋裏面長得嚇人,一隻後延伸著,看到盡頭那一扇緊閉著的玻璃門,裏面的地上鋪著一層雪白得如雲霧般起伏的天鵝絨軟墊,而其中隱約躺著一個身影,我的心跳如煞車失了靈般跳到了最高點。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跑過去打開門的,然而當我看見那躺在一片泛著牙白色光芒的雲墊中的人時,我感到原本要跳裂胸膛的心,突然停止了。
  天地間,萬物一片寂靜,看著那張美麗得讓人失了呼吸的容顏,眨眼間晃如隔世。
  他靜靜躺在那裏,眼睛柔順的閉著,明顯消瘦的臉龐,依然光潔,依然美麗,唯獨少了生氣,讓他看上去就好似一幅美麗的畫。他身旁的掛著一個點滴瓶,透明的鹽水,順著柔細的膠管,從他細白的手腕輸進他的體內。
  他怎麼了?
  我的嘴巴動了動,想喚他,可是到了嘴邊,卻是字字無聲。彎下身,脫了鞋,慢慢踩進那一片柔軟的絲墊中,每一步,都踩得深重,小心翼翼,是怕吵著了他。
  悄悄的做在他身邊,我靜靜的看了他許久,連呼吸都忘了,眼裏,看到的只有他,心裏感到的,只有他,腦裏想著的,也只有他。
  眼前的那如雪般不染人間煙火的面孔漸漸變得模糊,但我連眼睛都捨不得眨,淚水落了,可以擦,眼睛痛了,可以揉,可是,心痛了呢?
  “明.......”
  “明.......醒一醒......”
  “明,睜開眼睛,好不好?”
  無意識的呢喃著,淚水落得更急,沖斥得眼睛更痛,化做濃濃的硫酸,浸泡著我的心。聲音,仍然從嘴裏泄出,卻已成不了音節,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漸漸在房間裏響起,越來越大,越來越急,然後我再也控制不住的撲在他單薄的胸膛放聲嚎啕大哭起來。
  “夜泉......”細微得被我的哭聲蓋住的聲音。
  “夜泉,是你嗎?”
  “明!?”我飛快的從他胸口抬起頭,被淚水模糊的雙眼撞進了那烏黑璨麗的亮瞳中。
  “真是你......”他的蒼白的唇瓣刹那間綻開一抹絕麗的笑容,他緩緩的抬起沒有打點滴的右手,清涼的手指,拭去我滿眼的淚,讓我的眼睛又變得清晰起來。他輕輕地喃道:“別哭了,夜泉,笑一笑給我看,好不好?”
  “嗯!!”說著,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笑開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好高興,真的好高興他能睜開眼睛。
  他看著我,烏黑的瞳仁帶著層深深霧似的眩惑,嘴唇如抽搐般的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明,你想說什麼?”我笑得開心的看著他問。
  “想說,真高興見到你,我想死你啦。”他的笑容,益發燦爛,聲音也跟著輕快起來,整個人一下子都充滿了鮮活的氣息。
  “我也是。”我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濕漉漉的鼻子,低聲道。
  他兩隻手突然攬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到跟前,猛地吻上了我。柔軟的唇,帶著熟悉的氣息,瞬間在我的口鼻間散開,迷惑著我的心智,我微微張開嘴,柔滑的舌頭隨即鑽了進來,帶著絲瘋狂的吸纏著我的舌頭,舔著柔軟的腔壁,我的手下意識的插進他濃密柔軟的黑髮中,迷戀的揉搓著,以同樣的熱情回應他,四片唇,如要摩擦出火的糾結在一起,擦得火痛卻仍不願分開。
  迷亂的眼睛,在糾纏中不經意的掃到那條細亮的管子,驚覺到他的手仍然在打著點滴,不宜亂動。
  “明,你的手......”我趁他放開我的嘴時馬上開口道。
  “夜泉,你的手怎麼了!?”
  同時出口的兩句話,讓我們兩個人都愣了愣,他反應比較快,隨即馬上追問倒:“你的手,到底怎麼了?受傷了嗎?”
  看了看因剛才的糾纏有透出血紅的紗布,我不在意的說:“我不小心被刀割傷了。”
  “夜泉,每次你說謊眼睛就特別閃爍。”他定定的看著我說。
  “怎麼會?”我本能的用右手摸了摸眼睛,卻被他抓在手裏。他看了看裹著紗布的手腕,道:“既然這樣,可以拆開來讓我看嗎?”
  “啊?”我怔住了,實在想不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這個問題。
  “這個......呃......”還在我吱吱唔唔的時候,他兩隻手已經飛快卻又不失溫柔的拆著紗布。
  “哎......明,別看。”我有些著急的想收回手,可卻被他牢牢的握在手中,我又不敢太大力掙扎,畢竟他好像才病好的樣子,就這樣一扯一拉,紗布拆得更快。
  “明,快放手。”我失聲的喊道,另外一隻手趕在最後一層紗布飄落時飛快的蓋住手臂上的傷口。
  “你不敢讓我看嗎?”他扭過頭,黑亮的眸子帶絲銳利的看著我問。
  “那個......不......不就是刀傷嘛,有什麼好看?”我心虛氣弱的回答到。
  “夜泉......”他輕柔的喚了我一聲,然後沒有再堅持的放開我的手,我則飛快的把紗布綁了回去。
  “這些日子,你過得好不好?”他看著我,亮麗的黑眸閃著溺人的溫柔與心疼。
  “我很好。”我直直的望進他的眼睛,道,“可是,你不好。”
  他抿了抿嘴,化開一抹淡然的笑容,“我本來似乎不好,可是看到你我就沒事了。”
  “你這樣,到底昏睡了多久?”我擰著眉問。
  “唉,你都說是昏睡了,怎麼可能記得?”他歎了口氣,不怎麼在乎的說,半壓在我身上舒展的伸了一個懶腰,如一只剛剛睡醒的純種波斯貓。
  “為什麼會這樣?”我繼續追問,然而他只是淡淡的吐出四個字:“一言難盡。”
  我沒有再問了,拿起他變得更加細瘦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咬了咬,嘴唇感到他特有的溫涼體溫,我對他笑了笑,說:“你醒了,就好。”
  何必再追問下去,就算知道又如何,不仍然是無法幫他,只能換來更多的心痛與擔心,就這樣吧,只要他能好好的,安然而真實的出現在我眼前,一切都無所謂,一切我都不需要知道,只要他好好的.......
  “夜泉,我好高興,能再看見你,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他緊緊的摟著我,把頭埋在我的頸窩,微微顫抖的在我耳邊說著,溫熱的液體,緩緩的滴在我的脖子上。
  “嗯。”嘴角掛著一絲暖暖的笑容,我輕輕應了聲,兩手環住他消瘦的身子,聞著那清新的味道,幾個月來第一次,我感到了完全的放鬆與安心。
  太好了,終於,又回來了。
  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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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
  他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冰藍色的眼睛瞬間變的如藍水晶一般透明。
  那原本一直存在的人,那本該一直在這的人,不見了......
  毫無預警的突兀,讓他的心霎時跳漏了半拍,但在下一秒立刻恢復正常。
  “天凜。”他冷冷的輕喚了聲。
  “是,少爺。”一條白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黑暗的房間裏。
  “人呢?”他淡淡的問道。
  著白色西服的男生飛快的抬起頭一看,隨即豆大的冷汗冒出了額頭。
  怎麼會不見了?那個溫順的少年,一直都呆在房間裏,從來都沒有出來過,一直都是這樣,所以他以為他絕對不會離開,所以他放鬆了戒備與警惕。
  “屬下該死。”話音一落,鋒利的小刀已在他手裏伸展,只要身前的人一聲令下,他將毫不猶豫的割斷自己的喉嚨,以死謝罪。
  “準備車子,去武連威那。”不急不緩的丟下一句冷輕的話,他轉身頭也不回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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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莫非天來到了那所玻璃房前,眼神冷厲得走了進去。好像一切又都回到了他的掌握中一樣。

“人呢?”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仍是跟平時一樣的毫無表情,但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在興師問罪,突然被這種男人質問,即
使是武連威也被瞬間鎮住了。

很快,他似笑非笑的答道,“在裏面,”稍微頓了一下,“但是你現在最好別進去。”

莫非天冷笑了一聲,好像明白了什麼,原本狹長,淩厲的雙目對上了武連威的眼,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刻薄的聲音說:“怎麼,你也會有這種表情,會有這種讓步的時候麼。”

“……”

“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但是你輸了,這是事實吧。”冰藍的雙眸繼續咄咄逼人的盯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強勢脆弱的獸,然後徑直從呆滯的武連威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居然是在輕輕的笑著。

透明的玻璃房內,夜泉靜靜的躺在明的懷裏,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眼睛輕輕的閉著,鼻翼隨著淺淺的吸氣,微微顫動,嘴角竟也向上揚著,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人的心不禁隨之平和,沉靜下來。

“夜泉……”,輕柔的聲音低低地從明的嘴裏吐出,“我愛你。”隨之送上一個輕吻,落在了夜泉黑密的睫毛上。

“武連威,看起來你輸得很徹底。”冰冷的男聲,忽然響起,明不由得震住了,身體不自然的僵住,懷裏的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夢囈般的呢喃了一聲:“明……”,然後側過臉繼續像天使般的睡去。

莫非天的臉色比剛才明顯要冷了許多,全身發出令人驚栗的氣息,他走向床前,用手抬起了明的下顎,用陰冷的眼神打量著那張令人墮落的臉,手不覺加重了力度,而明只是用一種更為尖利的眼神盯了回去,好像絲毫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莫非天,你瘋了,放手!”武連威不知道什麼時候沖了進來。

夜泉被這一聲咆吼驚醒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折磨了他許久的惡魔。神志立刻清醒了幾分,用一種莫非天從未聽過的聲音,靜靜地說著“莫少爺,我會跟你回去,請放手,”那種聲音,那種語氣,如此堅定,強硬。清澈的眼也霎時變得淩厲,是平時從來都沒有得,竟有點像葉邢尉。不,那種感覺比他強烈得多,好像所有人都會被雙眼吸進去一樣……這就是真正的林夜泉嗎?

“你在要脅我,”

“沒有。”夜泉的雙眸對上了那潭冰藍深邃的眼,把一切都攪亂了。

莫非天鬆手了,然而卻沒有直接收回。而是猛地將夜泉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強迫得敲開了他的唇,按著他的頭,瘋狂的吻著,是的,吻。

這個舉動來得如此突兀,讓屋內的人難以呼吸,明的眼中閃過一絲淒厲、指甲深深的嵌進了手掌,但竟只是無法動彈得看著。

夜泉根本連掙扎也沒有,像一個傀儡一樣,任莫非天把自己擁得喘不過氣來,雙眼失去了焦距,就像一灘清澈的泉水,被攪起了千層浪,一層一層,驚恐麼?不知道。

武連威順勢走近了明,強行掰開他的手指,再次將他安置在純白的被褥裏,

“呼……”,終於被鬆開了的夜泉,大口大口的吸著氣,他已經完全搞不迷惑了。這是什麼,那個技藝高超的突如其來的吻,而且就在明眼前,為什麼自己不反抗,是無力麼?以前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必須服從!現在呢。

“武連威,看好你的人,不要再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說完就帶著夜泉離開了。


車上,一路無話。

再次回到那棟恐怖建築,夜泉又被安置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這次,沒有窗外恐怖的玫瑰花,也沒有寬敞的落地窗,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的密室。

一切都是令他恐懼的冰藍色,儘管比其他房間要舒適的多。地毯是厚厚的柔軟的棕熊毛,沙發、牆壁都用藍色的軟布包了一層,犄角,牆尾是漆黑的名木,那種哥特式建築的石料碑完隱藏了起來。

在這種地方恐怕連杯子也摔不破吧,夜泉驚歎著,發現只有左側的壁爐是堅硬的大理石,但裏面根本沒有使用過的跡象,明顯,只是裝飾而已。

正中央一張king size的高角床,靜靜的躺在那裏,就好像房間的主人一樣高深……雖然屋頂也很高,但是卻給人一種絕對的壓抑感。

閉上眼睛,夜泉開始反思,天呐,他會怎麼懲罰自己。這樣,算是違規麼?如果他突然反悔那兩個月的期限怎麼辦。如果一個月以後沒辦法走出這裏怎麼辦?還有,那個吻是什麼意思啊,他愛上自己了嗎,那個恐怖的男人……

夜泉越想越累,但始終不敢走向那張大床,最後俯在沙發上睡著了。

睡夢中,好像有人輕輕的挪動自己,動作那麼溫柔,好像他的明,不,他沒有明身上的那種清香,是冕吧,呵呵。

第二天醒來,

發現自己被擁在了別人懷裏,這是莫非天麼?平日裏那種讓人魂飛魄散的寒意去哪里了?欣長的身軀,隨著呼吸微微的起伏著,每一下,有力的,緩慢的,卻絲毫沒有平日裏的攝人氣焰,呼出來的氣淡淡的吐在夜泉的眼上,好舒適……是夢麼?夜泉不著邊際得想著,再次閉上眼,或許醒過來就好了。

“林夜泉。”聲音冷冰冰的從自己耳畔響起,果然,剛才只是錯覺。

夜泉倏的掙開雙眼。卻發現那個人單手撐在床頭,另一隻手搭在自己腰上,平素裏迫人的氣焰暫態又回來了幾分,幸好平時作慣了那種一醒來就看到惡魔得夢,不然他肯定又要滾下床。

“你違反的了遊戲規則。”

果然,這個男人,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莫少爺,可是您沒說我在這兩個月內不可以離開這棟房子,”

“呵呵,這次你沒有狡辯的機會了,你不是很希望快點離開麼?”又是那種陰柔的讓人寒戰的聲音。

夜泉突然覺得有種不好的的預感,難道這個男人已經對自己厭倦了,打算現在就把自己送下地獄麼?

“不,不是的,莫少爺,這絕對是個天大的誤會,”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失敗!這樣自己一個多月來受的折磨不都白費了麼?

“哈哈,放心,我不會殺你,因為我的遊戲還沒結束呢,林夜泉,你知道麼?你真是個有趣的人,我要殺你比攆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莫少爺,我絕對相信您有這個能力。”開玩笑,這幾個月來他殺了多少人了?自己只不過是,不過是害死了他三個部下的人……不敢再繼續想了,聲音開始不受控制的打顫。

“不如我們追加一個遊戲如何?”

“我可以不同意嗎?”

“好。這個遊戲很簡單,一個月之內不允許反抗我,做到了的話,你就可以自由選擇要留下來,或者是離開,”

“等等,什麼意思。”

“留下來,就是永遠呆在我身邊,如果你選擇的是後者,那麼必須遵守一項規則,永遠不要再見月暝流風,否則,你的父母將會收到一分特別的禮物。”

什麼意思?永遠呆在他身邊?永遠不見月暝流風?特別的禮物?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是不被允許的,“我可以知道是什麼禮物麼?”

“當然,”莫非天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從門口進來了一個白色衣服的少年,手裏握著一卷錄影帶,畢恭畢敬的遞到了莫非天手裏。

“想看看麼?”

這不是廢話麼“嗯”。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緊張小心的猜測這裏面的內容,會是什麼呢?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莫非天緩緩得起身,理了理深藍色的絲織長袍,把那卷錄影帶放進了牆角的老式放映器內。本來就昏暗的房間,一道光直接投影到了雪白的幕布上。

莫非天轉身坐到了對面的沙發椅上,倒了一杯冰藍的酒,深深的盯著床上坐起的人。

畫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開始放映,看到了,畫面紅紅的,顯然是用紅外線在夜間拍攝的,天呐!那個人是誰,瘦削白皙的身體,跪在六七個男人的跨下擺動著腰肢,極力的獻媚,那種姿勢,突然看到幾個男人的面孔,那麼熟悉……然後,那個男孩,漆黑空洞的雙眸……

沒錯,是自己!

“啊!”不由得驚呼出聲!把頭埋進了膝蓋間,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耳邊的發絲被扯得猙獰而恐怖
“求求你!快停止!關掉它!關掉它!”

已經忍不住了,難以承受的開始幹嘔,而那個恐怖的男人,繼續坐在沙發上,靜靜的欣賞這個頻臨瘋狂的人。

畫面一轉,剛才那種赤裸裸的畫面,和粘膩,淫靡的聲音消失了,代替的是鐵鏈碰撞的聲音,還有趙文陰險的笑,那個倒三角眼的男人,滿臉興奮的對吊在天花板上的男生施暴,一聲聲呻吟和慘叫不斷得傳進耳朵裏;然後,是元冕,他微笑著拿出古楓的人頭,把自己的獻鮮血塗在那幅身軀上……上面的男孩展現出陰狠的令人驚愕的笑靨,一聲槍響,元承正倒下了,殷紅的血濺滿了整個螢幕,然後林夜泉拿著刀……

畫面一直這麼血腥的放映著,林夜泉已經嘔進了自己胃裏最後一丁點的東西,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三十七章

夢裏,我看到一個又一個被我害死的人,他們面目猙獰得沖向我企圖把我拽進地獄。

我看到冕的父親。他睜大著雙瞳,惡狠狠的盯著我,好像要把他對我那咬牙切齒的恨,深深的篆刻在我的骨頭上,然後用鮮血寫下詛咒的祭文,開始招魂的儀式。我蜷縮在角落裏,一聲不吭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果然,我已經無藥可救了麼?接著,有一群人,從我身邊簌簌的走過,嘴裏談論著關於那個林夜泉如何如何的淫蕩。然後眼前迅速的轉成了一片純白色,我看到明靜靜的躺在床上,對我微笑,說:“夜泉,我愛你。”那麼溫柔、美麗。

“可以過來,讓我抱抱你麼?”

但我卻只是坐在那裏,動也不動。然後,看著明眼裏的光澤一點一滴的消逝,流去……

最後,我看到自己的父母,他們絕望的看著我,不住的嗚咽、怒駡著。

好可怕的夢,不得不醒來。

屋內的燭光,把那片深藍映照得更加陰森,恐怖。一眼瞄到屋內那個男人還坐在那裏,頭髮鬆散的搭在肩上,身上還穿著深藍色的睡袍,那麼高傲不羈,仿佛異界首領般。

“醒來了,”怎麼好像和平是有點不一樣……

“嗯,”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把東西吃了”,只見管家便推著餐桌出現在了房內,將一切擺好後又迅速退了出去。

我低下頭安靜的吃著盤裏的東西,他卻還是一動不動得坐在沙發上,在想著什麼。這種感覺太詭異了。必須打破他。

“那個,我可以要杯菊花茶麼。”試探性的問著

莫非天愣了一下,站起身,走向茶櫃,取出一個木罐和一個透明的茶杯,輕輕的抖落幾瓣菊花,在加入開水。一系列的動作那麼熟練、乾脆,夜泉不禁暗暗佩服歎這個高深莫測的人。

不知不覺間,莫非天已經把泡好的茶端到了自己跟前,輕放在餐桌上。

打量的眼神一下子對上了,又是一陣莫名的緊張。這個人到底想怎樣呢。為什麼這個人可以一下子這麼殘忍,轉眼又這麼溫柔呢?為什麼他對自己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卻絲毫不憎恨他呢?尤其是目睹了年幼的他為了活下來,吃自己親人的屍體,還有他在手把手的教導下學會開槍、殺人後。自己對他,在原先恐懼的基礎上竟多出了了一種奇異的感覺,絕對不是同情,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和這個人有著相似的地方,儘管他比自己強大太多了。

※ ※ ※ ※ ※

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還是頭一次。他又太多太多的與眾不同了。這樣懦弱、美麗的外表,在一次次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時卻總是給人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

早已無法克制自己對他的好奇了。

最初,或許是因為他生氣時的眼神竟和葉邢尉有些相似,但現在才明白,自己留下他的理由遠遠不止這些,葉邢尉的勇氣和倔強絕對比不上眼前這個人的千分之一,誰才是誰的代替品呢。想到這裏。不禁輕笑出聲。

※ ※ ※ ※ ※

看到冰冷的臉上毫無預兆的浮現一陣詭異的笑,呼吸不自覺地加速了。難道他又想出了更好的辦法來折磨自己麼?

莫非天,收起笑容,看了看按了按鈴命令管家進來收拾餐具。“已經是晚上了,想不到你一覺睡了這麼久。”

“可能是比較累吧。”嘴角強硬的擠出一個笑容,也不想想是誰害的。白天那一幅幅恐怖的畫面還在腦裏飛快的閃過。握緊茶杯。強行忍住那種噁心的暈厥感。

他走近我,慢慢拆開手臂上的紗布,傷口已經不再滲血了,他輕輕的俯上去,做著例行的事。柔軟的舌尖在凝固的傷口上緩緩滑過,留下溫濕的麻酥酥的感覺,我只好伸長著手臂,任由他吸食。深色的長髮滑落到我的手臂上,時不時掀起一陣陣異樣,是因為太就沒做而過於敏感麼,居然起了雞皮疙瘩。

莫非天停下嘴裏的活,緩緩抬起頭抬起頭,盯著我,看上去居然有絲無奈?

“這裏是我的房間。”半晌他又不冷不熱地扔出了這句嚇死人的話。“羽天進不來,跟不用指望說武連威了,你最好乖乖的呆在這裏,一步也別離開,否……”

他好像,還打算說下去,但居然又硬是把那些話吞下去了,完全不向他的作風。好像第一次從他口裏聽到這樣直白的要脅格式,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氣,好在他沒有提起那份令人心寒的禮物。我一定不會讓它落到父母手裏的。我絕對能夠完好無損的離開這個鬼地方,然後只要再熬過這一年,然後繼續我的正常生活。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直呆在這個屋子裏,每晚,莫非天都會回到這裏睡覺,畢竟這是他的房間嘛!有什麼好希奇的,而且他也沒有在危難我,或許他只是在養精蓄銳準備更好的遊戲,或許他根本就不屑在繼續玩下去了。

這樣最好,因為遊戲規則已經修改了,只要絕對服從就不會有事。至於永遠都不見月暝流風是什麼意思我一直都想不通?那個救過我多次的人,最起碼我應該向他道謝才是吧。笨重的大腦開始轟隆隆得運作起來,試圖猜測出其中的原因。但根本就是徒勞,於是我每天在見到莫非天以前除了吃喝拉撒,還有偶爾看看書,發發呆,思考些毫無頭緒的問題,基本上就這麼過了。

半夜,總會聽到窸窸簌簌的聲響,知道是他回來了。畢竟和這樣恐怖的人睡在同一屋簷下,再遲鈍的豬也會變得敏感起來……

“回來啦~”我笑著跟他打招呼,就像一個深宮怨婦……扯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人熱心的打招呼,只是相處了這麼久,覺得他這個人其實挺好相處的。雖然有時候很恐怖,無端端得擺臉色,但比之前那個動不動就要我殺人的莫非天是要好得多了。

他也沖我笑一下然後轉身走進浴室,汗,我承認,那個沖我笑一下是我自己編出來,但是個那麼遠也看不清是不是……

從浴室出來出來就換上了深藍色的睡袍,也許是水霧氤氳的關係,他的眼神不及往日裏的犀利,深沉冰藍的雙眸,像是銀月下的荷塘,蒸起一層朦朧的霧,但絕對說不上清澈,因為如果葉邢尉的眼睛是一眼見底的泉水,他那個絕對是萬丈深淵……

最後,他上床就會摟著我入睡。別問我為什麼,可能他覺得我特別適合當抱枕吧,但他從來都沒有做出任何親密的舉動,至多就是抱著我,把氣呼在我頸邊,開始我還有些臉紅,後來就完全不會了,我甚至很惡劣的想,有這個撒坦之子睡在身邊,所有的噩夢都不敢侵襲了。

醒來以後,總會看到他那對向海一樣深邃,神秘的雙眸,專著得看著我。那種眼神,銳利的似乎穿透了我,一直潛到我的靈魂的深處……搜索、吸取。我常常被這種犀利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董情說過,我會在必要的時候掩飾自己,保護自己,但是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卻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擔心和恐懼呢?害怕的同時,我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人同化了,錄影帶裏的那個他才六歲,就已經那麼強大了——或許自己一輩子也趕不上他的萬份之一,或許自己只是苟延殘喘的活著,尋找希望,但是只要看到這個人,就會莫名其妙的安心。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那麼畏懼他,有時候,我還天真得想,我們會成為朋友……

我們在睡前說些常無關緊要的話。儘管他一向是寡言少語的人,但在這點上,使我同化了他。

他會問我:“那個明是你的戀人麼?”

這是我就反問他“你是在關心我嗎?”,不知道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還要配上他那種冷冰冰的表情,因為太奇怪了,我自己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突然被問到只好學著他以前的樣子說這句話。

“你必須先回答我的問題。”

“現在不是”

“噢?”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那麼以後會是咯?”

我抿抿嘴說,“也許。”

然後他不說話了。

當然,我也會問他一些問題,比如說:“羽天現在怎麼樣?快開學了,她回去了吧?”

他聽了以後沉著臉說:“晤……”,本來我是打算這樣一個一個得問下去,葉邢尉,跳過月暝流風,就是武連威、然後就可以順帶問一下明,但看他這幅反映,出於心虛我也就不再問他什麼了。反正很快,我就又可以看到他了。

這樣的日子似乎過得很詭異,稀裏糊塗便又是一天。約定的期限應該快到了吧……想到這裏,身心不由得一陣放鬆,和喜悅,只是也隱隱的感到不安,大概是在擔心莫非天反悔把……

按照計算,後天就可以離開了。

為了避免漏下重要物品而回來拿的悲慘命運,必須先在就開始收拾行李。

書本,衣服,茶葉先不收,還要多喝幾天的……眼鏡,嗯?找不到了,去哪了?

沒有這個可不行呐。就在我翻箱倒櫃之際,完全沒有注意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忽然被人從背後緊緊地抱住脖子和腰,這麼緊,根本無法掙脫,我越掙扎,就握得越緊。

“放手……啊。莫少爺,你要幹嘛!”不用問,這個房間只有他,而且這麼多天,我已經完全熟悉這個人的氣息了。

“……”

沒有任何回答,但我卻清晰的感覺到背後的冰藍又冷了幾分。難道是自己剛剛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懷疑嗎?

停止掙扎,我嘗試向他解釋,“聽我說,後天就是約定的期限了,我必須收拾好東西,眼鏡不見了,我得把他找回來啊,”背後的人還是沒有反應,而我已經緊張到語無倫次了,這麼用力的抱,跟以前完全不同,我甚至感到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喀喀作響,

忍不住輕叫出聲,呼吸也不由得加劇了,“阿,你聽我解釋,我真的,真的只是再找自己的東西,沒有任何其他企圖,而且沒有那副眼鏡會很麻煩的,您知道的,我那麼多仇家……”

背後的人,還是一點溫度上升的跡象都沒有,我已經因為缺氧開始頭腦發暈了, 雖然最近吃的很好,但是整天不見光,不流汗,身體實在很難恢復,再加上面對突如其來的緊張和恐懼,手腳開始發軟。

視線開始模糊之際,背後的手突然突然一松,我又整個跌倒在了地板上,突然很慶倖這個房間的四周都被軟布包著。

然而新鮮空氣沒有呼吸太久,莫非天又撲了上來,雙手插在我頸間,那張慘白暗淡的臉,看起來居然會流露出這種因痛苦而扭曲的表。

“那麼急著想離開麼。”

他好像生氣了,我呆呆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我本來也可以乾脆的點點頭的。但是卻沒有,突然想起了那個留去的選擇,猜測著這個人生氣的理由,不忍心當面拒絕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強大,但我面對他卻比明更小心翼翼,我不忍心傷害明,而他呢?也是不忍嗎?

這種微妙的情愫在心裏逗留了好久,突然覺得眼角濕濕的,好難過。

他的眼裏忽然閃過很多深淺不一的藍色。深沉的,無情的,平靜的,專注的,茫然的……那些從來都不屬於他的藍色。

忽然他變得很暴躁,平素那種冷靜的作風全消失了,他殘暴的抓起我的雙手,按在頭頂,然後迅速的附上了我的唇,毫不溫柔的掠奪著,吮吸著,靈巧的長舌在我的口腔內長驅直入,探入了口腔深處。

“晤——,”自己無法作出任何反映,就像一個月前在武連威的住所一樣,現在的他,和平時摟著自己睡覺的莫非天、還有很久以前那個冰冷的殘酷的莫非天,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第三十八章

發呆之際,那人的嘴已經移開,我缺氧的猛咳個不停,難受的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而還沒等我喘過起來,一陣陣的酥麻感立刻從脖子上傳來,感到那人舌尖竟開始致命得添食著久不見陽光的臉頰還有長頸,自己竟無法控制的輕喘起來,身上的人於是更加倡狂的肆虐。冰冷修長的手指探進了衣服的下擺,冰涼的指腹先是輕輕得劃過前胸,隨後又瘋狂的揉捏起來,身體不禁開始顫抖,越發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上衣的扣子被半扯半解開來,身上人竟又毫無預兆的輕咬起胸前的蓓蕾。我努力的掙扎,但這種扭動在他眼裏無疑成為了情欲的催化劑。啊……下身忽然一陣冰涼,褲子被他粗暴的扯了下來,整個人頓時清醒了幾分。不可以這樣子,雖然遊戲規則是絕對順從,但潛意識卻逼迫我作出反抗。

就在莫非天鬆手,準備伏上我的欲望之際,我立刻一個轉身,迅速爬起朝門口方向沖去,但還沒完全站起就被人從後面握住了腰部,雙腿被迫跪在鬆軟的地毯上,身體向後弓著,褲子已經褪到了膝蓋,這樣尷尬屈辱的姿勢,不禁讓人回想起錄影帶裏那個妖媚淫蕩的林夜泉,一陣心悸,冷汗不知什麼時候濕透了襯衫,發絲也被一絲絲粘在額頭上,心底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可以慌亂……那個人一定是一時衝動,要讓他也冷靜下來。

但那那雙手已經完全握住了我的根部,熟練的揉搓起來……從上到下的套弄,還不時用兩隻手指逗弄著那兩顆肉球,指甲,技巧性的滑過我敏感的鈴口,讓我不由自主的顫抖。節奏越來越快,一陣陣快感隨即襲上心頭。啊……眼看自己在這個男人手裏釋放了。

莫非天惡劣的將沾滿了白灼的液體的雙手,伸進我微啟的雙唇,然後扣住了舌根,不停的旋轉,抽插。弄得我一陣陣反胃,但粘膩的呻吟卻從喉嚨深處不斷溢出……

唔——厄————

另一隻手已經來到了菊口,將我的體液塗抹在入口處,不由得一聲驚叫,他的一根手指已經就著我的精液,滑了進來,在我體內蠕動、翻轉。但身體似乎適應的很快,不久他又伸進了第二根手指。久無異物入侵的身體極度的敏感,腸壁開始不自覺地痙攣,收縮,這明顯是對身後人的挑釁,我已經清晰的從那個冰冷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度,在我的後背灼燒著。

突然身後緊密地褶皺被粗暴的撐開了。手指瞬間抽了出來,取代的的是他火熱和巨大的欲望,在我體內劇烈的抽動起來,摩挲著我的內壁,每一下都直刺入我身體的最深處,肉體碰撞時發出的淫靡聲,充斥了我整個大腦。一下一下,敲打在我心上。

抽插得頻率越發加快,身後的人呼吸也更為沉重急促起來,突然一個挺身,感到一股濕熱留在了體內。

天呐,為什麼自己會如此陶醉的呻吟,扭動。林夜泉,你好髒,好髒!終於忍不住又開始吐了起來。原本空空如也的腸胃強烈的收縮起來,酸澀的胃液不斷從口裏湧出,背後的人突然鬆開手,任由我翻倒在地毯上,捂著肚子不斷的幹嘔。

眼淚再也忍不住得氾濫起來,但我知道自己並沒有哭,只是難受不舒服的反應而已。

莫非天原本炙熱的氣息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了,好像從來得不曾出現過一樣,變得和平常一樣冰冷,只是胸口還在一起一伏的,沉重得喘著氣,頻率卻逐漸趨於平緩。

終於他又俯下身來,抱起我,想將我放到床上,但就在接觸到他肩膀的瞬間,我發洩似得張開“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胛,抱住我的雙手猛地一緊,卻又很快穩住了,動也不動得站在那裏,我繼續使盡吃奶的力氣咬著,最後,一絲腥鹹湧進喉嚨,這種讓我極度噁心的味道才迫使我松了口。莫非天又繼續走向房中央,把我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眼裏的藍色幽幽的,從未有過得深邃,卻又好象夾雜了一點點的悔恨和痛苦。

閉上眼睛,開始思索剛才發生的一切。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下顎和牙床由於用力過度還在隱隱作痛,內壁由於剛才的衝撞,也還輕輕得痙攣著,被他親吻過的地方濕濕的,眼角也沒有幹的跡象。

不敢再面對這個人,因為怕自己就這樣陷進去,這個人對自己來說是特別的,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更不是愛人,卻像是自己的影子。這麼說其實不貼切,但這個人讓自己覺得那麼得踏實,一看到他就像一個在絕對黑暗裏行走的人突然看到了自己的手指,或者更殘酷一點的說法,這個人比自己遭遇到的厄運更多,承擔的也更多,看到他,就會覺得自己是幸福的……自己一直無法討厭他,怨恨他的原因麼。

眼睛不自覺地酸澀起來。只好更用力的閉著。眼瞼微微的顫動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想哭就哭吧。”

“……”第一次聽到別人對自己這麼說,居然肩膀一抖一抖的開始小聲抽氣,但還是沒有正式哭出聲。

“林夜泉,我命令你,立刻哭出來。”

“用力的哭,把眼淚苦幹為止。”

於是我睜開眼,靠在他的肩上號啕大哭起來,這是自己來打這個鬼地方以後第一次敞開心胸,不顧一切的哭,第一次放縱自己內心的全部情感和委屈。這一年裏,面對著董明,自己必須堅強的笑,殘來的笑給他看,讓他安心;在董情面前,只有他哭得分,自己必須灑脫的要死才能讓他止住哭;而面元冕,只有內疚的份,怎麼忍心讓他看到自己的難過和委屈;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是哭也只是無力的,徒勞的感情宣洩,只會讓自己的悲傷像經過發酵的酒,越發濃烈……

想著向著,竟一發不可收拾起來,聲音從小到大,先是小聲地啜泣,然後越哭越凶,最後就像是潑婦駡街一樣扯著嗓子揭斯裏底地哭,就這樣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聲音啞了,眼淚幹了為止。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一下子禁止我的眼淚,現在卻又命令我哭呢。奇怪的男人。

“想不到你是個哭包。”他輕拍著我的背說道。

什麼意思!不是你命令我哭得麼!陰險齷矬的小人!如果這時自己還有力氣說話,他一定被我的口水淹死了。

“我們就當扯平了。我叫管家把晚飯端進房裏,你吃完早點洗澡睡覺吧。”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呀。他確定自己沒有人格分裂或者類似的什麼精神問題麼。什麼叫扯平了?是指我還斯他三個部下的事情還是另有所指,無從得知。

也許對他來說,我們之間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牽連了,想到這裏,心裏有點點欣喜卻又泛起了絲絲難過,有什麼可留戀的呢,除非自己捨不得這個大魔王。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來了,管家在我吃完早餐以後把我移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裏面的陳設說不上普通,但卻也一點刻挖掘的地方沒有,華麗復古的風格就跟這棟建築物保持著統一的模式,窗外是密密的樹林,遠遠的還可以望見學校尖尖的屋頂。總的來說,這只是間普通的客房。

“林先生,明天就要離開了,少爺命令我幫你收拾行李,這個是小姐送給你的。下午你就到處走走吧。不要離開屋子,晚飯前回來就好了。”

我從管家手裏接過一個黑色的輕質盒子,打開一看竟是幅眼鏡。式樣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比以前的輕了很多,帶起來也比較自在,不用擔心鼻樑會變形了。

走到鏡子面前,猛地一看,居然有點認不出來了。小麥色的皮膚比以前白了些許,頭髮因為就不修剪已經長的有點像視覺系藝人了,必須剪剪。

第三十九章

行李已經收拾候好了。

午飯是在大廳裏用的,但是卻沒有看到莫非天。明明馬上就要離開了,不知怎麼一顆心卻總是懸著。

吃過午飯,睡了一覺醒來,天色已經有點黑了。天邊紅紅的,這個夏天很快就過去了吧。季末的風懶懶的吹著,有點無奈的感覺呢。想起管家的話,突然有種散步的衝動,就要離開了,隨便看看也是好的。

一路走出房間,走出了那棟屋頂尖聳著的怪堡。心裏不免有些沉重,已經很有沒有這樣一抬頭就看到天空了,心情有點像剛剛走監獄裏走出來的重刑犯。明天,明天就要回到那個恐怖的學校裏,繼續隱姓埋名的縮著腦袋過日子。想想,真是有點才出虎口又入狼穴的味道。

其實這棟房子真得很大,繞著它轉了好久都還沒繞到頭。花園裏的草木都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但品種卻單一得可憐,讓人不自覺地想到屋主的怪異個性。

走著走著,眼前突然一片刺眼……

是那片紅白相間的玫瑰園阿……但,暗紅、雪白的花瓣、還有墨綠的刺葉落了一低,所到之處竟全是光禿禿的枝幹。仔細看,那些折口還很整齊。是被人用大剪子刻意削去的。在紫紅的餘光映照下,竟如此詭異。

哢嚓哢嚓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前面傳來。隱隱有些不安的因素,但又情不自禁的想要走上去看個究竟。

微卷的頭髮,冰藍的雙眸……還會有誰。殷紅的血從指尖一滴滴滲出,更反襯出蒼白得幾近透明的皮膚。園藝刀早就被拋在了旁邊的泥土裏。另外一隻手還握著一束鮮血淋漓的紅白玫瑰,那麼刺眼……

“快住手啊——”條件反射一樣的驚叫出來。

“晤?夜泉你不喜歡嗎?臨別的禮物吖。”

眼前這個人好陌生,更加確定了這個人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現在他那一臉邪笑好熟悉……“求你。快停止……”

“為什麼,你不喜歡嗎?這麼鮮豔的紅色,很適合你啊。”

“我不喜歡。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

“我什麼都不喜歡。你快點回去包紮一下吧。”覺得自己在他的逼視下越發語無倫次了。

“呵呵,果然,你還是比較喜歡鮮血啊……”說著,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直直得朝眼窩刺去,“那我把眼睛給你好了……”

“不要!”就在喊的瞬間,身體不自覺地往前沖了過去, 雖然一手打飛了手裏的利器,但還是在右眼下方劃出了一道狹長的刀口,血開始汩汩得流出……

我掂起腳,吻在了傷口上。濃濃得血腥不斷的湧入腔喉,遍佈身體的四肢百駭……卻還是沒有鬆口,親親得吮吸著。已經是第三個為自己流血的人了,已經是第三個被我品嘗的人了,不過這次是自願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感到傷口得出血已經沒那麼嚴重了,於是鬆開口,微喘著說:“好了,你的心意我已經收下了。我很喜歡,謝謝你!還有,不要在傷害自己了阿……”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心情輕鬆了很多,但身體卻越來越沉重,眼看著那抹藍色在我眼裏微微的顫抖著,越來越模糊……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傻……快點來人給他止血啊!”只聽到他失控的咆吼起來,原來我流血了,還來不及反應便攤倒在了莫非天懷裏。

半睡半醒中,隱隱約約聽到腳步聲來來回回的窸簌響著。為什麼這群人顯得如此慌亂呢。過了好久,又安靜了。

睡到一半,突然覺得肚子好餓……於是決定起來找東西吃。一睜眼,卻只看到莫非天表情複雜得坐在那裏。

“我餓了。”

那人先是一愣,然後竟笑了出來。邊笑邊叫人送吃的進來,還把服侍的人嚇了一大跳……汗,我也覺得好恐怖。

“醫生說,你低血糖,又碰巧傷到了大血管所以才會暈倒。多吃點就沒事了。”

“恩。”一看,果然,手臂被紗布狠狠地裹了好幾層。他臉上的傷口也還很明顯,暗紅的一條,跟冰藍色的雙眸搭配起來顯得更像吸血鬼了。終於確定剛才不是在做夢了。

“明天你就回去吧,我們的約定已經結束了。別忘了我的條件。”

“謝謝你……”離開前,莫非天低聲說道。

“啊?你說什麼?”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以思議的話……剛想要追問,那人卻已經關上門,離開了。

就這樣,我在此地的冒險之旅正式宣告結束。

第三部完

夜泉番外篇 (陰差陽錯)

  “啊~~~怎麼會這樣?還有張床呢?怎麼才有兩張在這裏?”
  房間內響起尖銳的叫聲,葉尉刑微微皺了皺眉頭,真是一個奇怪的學長,他說他叫什麼來著?董情,好像是吧。
  “怎麼辦,怎麼辦?現在上哪去弄一張床來?哎,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粱苗?”眼前的學長抱著頭喊著,動作頗為誇張,讓他覺得有些好笑,真是個奇怪的人,難道真的如人們所說的,名校裏面的學生都是怪人?
  “我們也不知道哪,我們進來時就這個樣子了。”房間中另外一個男生回答到。
  “什麼!?你們怎麼不早說!?”這個把自己的臉塗得像塊花布的學長叫得更大聲了。
  “董學長,我看這個宿舍挺大的,難道沒有別的房間有床嗎?”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尉刑淡淡的問。
  “啊?哦,這是有啦,只是.......不怎麼好安排......啊,對了,我知道還有一間房有床位,我帶你去。”說著,這個奇怪的學長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他不著痕跡的掙開,實在不怎麼習慣與陌生人接觸,讓他混身不自在。
  葉尉刑跟著這個打扮得妖裏妖氣的董學長走著,不時的打量著四周,他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裝飾,他的世界,從來只是學校和那有些濕臭陰冷的小天地。看著房門的號碼。和董學長在一間房間門前停下來,眼睛一掃,是206室。董學長似乎有些猶豫,他轉過身,看著他,欲言又止,他總覺得董學長特別喜歡盯著他的眼睛看,是他的錯覺嗎?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也是人之常情吧,可是,這個他有必要看著自己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嗎?被董學長瞧得有些不自在了,尉刑開口提醒到:“董學長?”
  “啊?哦,你今晚先睡在這裏吧,我想他們會答應的。等明天床搬過來了,我再把你安排回去。”董學長一閃神,連忙回答到。
  “嗯,好的。”尉刑淡淡的應了一聲,說實在的,其實住在哪里,對他差別不大。
  董學長在門上敲了敲,不一會兒,門就開了。尉刑看過去,開門的是一個男生,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高,長得挺俊秀的,及肩的黑髮,麥芽色的皮膚十分光滑,濃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筆挺的鼻子,淡粉而豐滿的嘴唇。對方明明是個不折不扣男生,卻又比平常的男孩都多了一分柔和,讓他看上去有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他站在一旁,安靜的等董學長把情況跟那個男生說了一遍後,不經意的,突然想起這個男生是今天下午走在前面盯著他瞧的人。有些印象,大概是因為這個男生有著一雙極為熟悉的眼睛吧,尉刑想著。
  可是,自己在哪見過這麼漂亮的眼睛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烏黑的眸子幽幽的閃動著,真是漂亮極了,像是兩顆上等的黑珍珠。看著這一雙漂亮的眸子,尉刑覺得自己有些移不開眼。
  那個男生聽完董學長的話後,便看向尉刑,然後微微對他一笑,卻讓尉刑一瞬間怔住了。那率直的單純笑容,讓那一張清俊的臉像發了光一般,讓尉刑有些目眩,全身都有著說不出的暖意,好像溫暖的陽光正輕柔的打在自己身上,那一雙美麗的眼睛眸光流轉,五彩斑斕,柔得要滴出水來一般。
  這樣溫暖的笑容,讓尉刑有些感動,多久了,沒有人這麼對他笑過?沒來由的,他十分喜愛眼前這個對他笑得溫柔的男生。
  “你好,我叫林夜泉。”男生輕輕的說著,很清晰的聲音,也許是受了那個笑容的影響吧,尉刑也不自覺的笑了出來,並沒有意識到這是自己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露出他鮮少有的笑容,點了點頭,禮貌的自我介紹道:“您好,林學長,我叫葉尉刑。”
  男生聽他那麼一叫,似乎有些窘,一雙眼睛更是透露出主人不適應的情緒。最後他搔了搔頭發,溫吞的說:“給人叫學長我還真是不習慣,叫我夜泉就好了,朋友都那麼叫我的。”
  尉刑點了點頭,心中想,真是一個親切的學長。
  “小泉泉,你答應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還真怕開門的是小明咧。”董學長在一旁開口道,語氣中似乎多了分撒嬌,讓他有些奇怪。不過再看看這個叫夜泉的學長,他身上那溫溫暖暖的包容氣息,的確讓人有種想要對他撒嬌的衝動。
  “呵呵,沒有問題,只睡一個晚上?”
  “嗯,嗯,就一個晚上。我保證明天就把他安排回去。”
  “好的。請進,尉刑,我可以叫你尉刑嗎?”說著夜泉一邊讓開身子,示意尉刑他進去,一邊笑著問。尉刑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心中對這個學長的親切感又多了一分。
  走進去,抬頭一看,尉刑呆住了。海藍色的床上正半躺著一個男生,只能說,他從來沒見過長的那麼美麗的男生,精雕細琢的完美五官,黑幽幽的亮如夜星的眼睛,晶瑩剔頭的雪白肌膚,纖細柔軟的身子庸碌的攤著,卻有種說不出的誘惑人心。
  他真的是男生嗎?尉刑想著。只是,那個男生並沒有像開門的夜泉那樣溫和,一雙眼睛冰冷冷的看和他,銳利的目光仿佛能刺到人心,美麗的臉上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
  尉刑感到有些不自在,卻還是點了點頭,說:“您好。我叫葉尉刑。”對於學長,禮貌還是不能少的。
床上的男生,只是微點了點頭,輕輕的吐著近乎虛幻清冷的聲音:“我是董明。”
  就在這時,聽到門關的聲音,夜泉走了進來,對床上的男生笑著說:“董明,董情說因為突然發生些狀況,所以讓他在這裏睡一晚上,你說呢?”
  讓尉刑驚訝的是,這個美麗的男生原本是幽冷的眸子在對上走過來的夜泉時,一下子化做一泓秋水,晶亮的黑眼柔得讓人沉溺,本是美麗的臉突然多了許多活力和生氣,恁是又美上了三分,讓人有些呼吸困難。尉刑感到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怎麼變化那麼大?
  “嗯,好的,你同意的話我沒有什麼意見。”再次開口的聲音,已經是暖暖的,極為好聽的聲音。
怎麼能有人前後變化得如此之快呢?尉刑想著。
  “尉行,他是董明,也住在這間寢室的。對了,你可以把行李放在這裏,那張床沒人睡,你今晚就睡那裏好了。”
  “嗯,好的,謝謝學長。”葉尉刑道了謝,就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又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兩人。夜泉低低的對董明說著什麼,一雙大眼述說著擔心和猶豫。而坐在他旁邊的董明親昵的揉了揉他的頭髮,似乎安慰著他。
  兩人之間,彌漫著絲絲似有似無的曖昧和柔情,那親昵溫馨的態度,讓尉刑有些羡慕,他們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不像自己,從小到大,他從來就只有他自己一個。
  隱隱約約,他似乎聽到董明說:“你幫得了他今晚,也幫不了他以後,你清楚的,他的樣子,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們到底再說什麼呢?看著夜泉一雙漂亮的眼睛時時盈滿擔心的看著自己,尉刑不由得想他們是不是在討論自己。
  尉刑收拾完東西,看看鐘,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好累,正伸了個懶腰,突然聞到一陣淡淡的清香,似乎是菊花的香味。咦?這裏有種菊花嗎?可是他來的時候都沒看到。
  奇怪中,看見夜泉端著三杯冒著縷縷熱氣的茶重廚房出來。夜泉看著他,笑了笑,把盤子放在一旁的書桌上,遞了一杯給他,“哪,給你。”
  看著眼前溫暖的笑容,葉尉刑一瞬間又有了種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的感覺,心情更是不自覺的好了起來,他接過杯子,笑著說了聲謝謝。
  杯子裏是澄黃的液體,緩緩的冒著熱氣,淡淡的清香迎面撲來,不知是眼前那溫和柔亮的笑容還是這溫暖輕柔的香味,葉尉刑覺得一天的疲勞都消失了,放鬆下來的身子有著說不出來的舒暢,洋洋的暖意泛向四肢。   喝了一口,淡淡的清甜味,“夜泉學長,你這菊花茶真是一流的。”尉刑由衷的讚歎道。
  “真的嗎?謝謝,這可是我從家裏帶來的。”夜泉一聽,笑得更開心了,一雙眼睛都眯了起來,顯得煞是可愛。
  慢慢品嘗著,就聽見夜泉開口:“嗯......對了,尉刑,這個......”夜泉捧著杯子,吱吱唔唔的半天沒有下文。
  “怎麼了?學長。”看著欲言又止的夜泉,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充滿了為難,尉刑問。
  夜泉看了看一旁董明,於是董明緩緩的開口,清冷的聲音:“我和夜泉今晚不在這裏,就你一個人睡。”
  “哦?這裏不是宿舍嗎?學長們晚上不睡覺?”尉刑一開口,就有些後悔了,畢竟哪個學校的學生都不是非常尊守校規的,學長們要出去夜遊的話他這個新生也不好多說了。看著夜泉黑亮的眼睛閃過一絲心虛,尉刑更加確定了。
  “在哪里睡是我們的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一旁的董明冷淡的開口,很輕的聲音,卻有著強硬的態度,示意他不要多問。
  “嗯,我知道了。”尉刑識相回答,相處了一個下午,他並不怎麼喜歡這個美得奪人呼吸的學長,因為只要夜泉一轉過身,他就會用一種冷冷的,打量的目光看著自己,讓人很是不舒服。
  “還有,”這時的夜泉突然想到什麼的突然抬頭看著他,嘴張著,似要說些什麼可是猶豫了會,道:“你自己多小心些,這個校園挺大的,晚上最好不要亂跑,老實待在宿舍就好了。還有,如果有人敲門,千萬別開門,知道嗎?”見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緊張而擔心的定定的看著自己,尉刑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
  他一個人無聊的坐在宿舍,左看看,右看看,都快十一點了。一個人坐得有些發悶,他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景。今晚的月色正好,不如出去走走?在這房間裏太悶了。真想出門,卻又突然想起夜泉的交代,搖搖頭,想,我又不走遠,不會有什麼事的。
  一個人走出宿舍,夏日的夜風吹得人有些醉了,吸著清新的空氣,他感到整個人頓時清爽了許多。他終於考進來了,可以脫離那個油膩噁心的老頭,不用天天晚上睡覺前緊張的把門鎖好,而且又不敢睡死,怕半夜那噁心的手又摸上自己的身子。
  父母在自己七歲因為車禍去世,當時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因為整個過程中,母親都是緊緊的把自己摟在懷裏。想想,從那以後,他就沒再怎麼笑過了,今晚,也許是受了那個溫柔的學長的感染吧,才會又露出自己都陌生笑容。
  父母死後,他看盡了親戚們醜陋的嘴臉,誰都不願意收留他。最後一個遠房的叔叔接了他過去,他本來抱著感謝的心理,卻怎麼知道那人對自己有如此淫邪的欲念?想起那個發福的老頭肥膩的嘴臉他就想吐。
  要不是他還顧忌著他那個母夜叉老婆,只怕自己早已......為什麼考進來?其實最吸引自己的是可以脫離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一個人在學校住上三年,然後一畢業就可以直接脫離他們了,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想到以後都不要再見到那噁心的一家人他就雀躍不已。
  一個人走著走著,不自覺的就走遠了,等他真正注意到的時候,他已身處在一個茂密漆黑的樹林中,月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在柔軟的草地上,林中偶而可以看到幾盞微弱的小燈。奇怪,這到底是哪里?自己怎麼進來的?迷迷糊糊的走著,怎知卻是越走越亂,不會吧?難道真的是迷路了?
※ ※ ※ ※ ※ ※ ※ ※ ※ ※
  這一片樹林,一向是學生們的禁地。說是如此,大概也是因為有很少人來這裏的緣故吧,因為這是在這片廣大的校園最深處,一個很隱密的地方。高大古老的樹,本應是森林的地方卻不是雜草眾生,地上鋪滿了柔軟平整的綠蔭,時不時的幾盞石制古燈,更是為它增添了不少神秘的氣氛。
  如果你膽子大些,走得深些,你會看到這些參天古樹間坐落著一間木制的屋子。這個屋子很特別,一般木制的房子都是黃褐色的,而它,卻是牙白色的,沒錯,是牙白色的木頭,一種極為稀有的古木,一般人是絕對無緣見到的。
  屋子很大,四周寬敞的平臺向外伸展著,屋子的造型也十分的古雅,屋前是古色古香木雕,屋後,卻是一個小池,池水,是從山間緩緩流下來的清泉,清澈見底,清晰的映著今晚極不尋常的月色,又大又亮的圓月,大得可以看到月亮裏面的陰影。
  月光照在著牙白色的木屋,泛起瑩瑩白光,在黑夜中發著森白的光芒。屋子的平臺上,坐著一個人,欣長壯碩的身軀,一身黑衣讓他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
  他坐在冷硬的白籐椅上,兩手搭在膝蓋上,低垂著頭,一滴滴汗珠,順著他烏黑的發稍滴落在白色的木板上。他的呼吸很沉,很重,一點不像人類的呼吸。他坐著,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正瘋狂的激湧著,沸騰著。今晚又是冥月,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短暫的失去意識。而他,最痛恨的就是失去意識,高傲的自尊不允許自己的失控。
  仔細看去,在屋子前方,正伏在兩個黑影,若不是月亮映著他們額前滴滴汗珠,你會以為他們只是兩尊石像。他們已經在那裏很久了,單膝跪著,低著頭,始終一動不動,而讓他們冒汗的,不是長久的伏跪,而是那冰冷黑暗的狂氣,鋪天蓋地的湧向他們,壓得他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仿佛下一瞬間就要被吞噬了。那個男人,他們的主子,是個極為可怕的人。
  “你們都退下。”月冥流風沉沉的開口,極低極沉的聲音,卻讓人不敢抗拒絲毫。
  “少主!?”其中一個人影微動了動,卻始終不敢抬起頭。
  “滾。”仍然低沉輕微,卻已足夠讓兩人冷汗淋淋。
  “是。”話音一落,他們即刻消失在黑暗中,不敢停留分秒,因為他的怒氣,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承受。   過了許久,月冥流風沉重的站了起來,每一舉,每一動,都充滿沉沉的力量,聶人心魂。他開始移動,一步一步的走著,非常緩慢,也非常踏實的步子,他仍然低著頭,然而周圍的空氣中,分子已經開始在劇烈的碰撞著。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一滴的蒸發,瘋狂吞噬著他的全部。這個時候的他,極為危險,因為他已毫無理智可言,只是一頭嗜血饑渴的獸,虎視耽耽的尋找著獵物。
 緩慢的走著,猛然,敏銳的感官感到有外人的侵入。靈敏的鼻子,嗅到絲絲淡淡的香氣,清清的,暖暖的,讓失去意識的他感到十分的熟悉,在哪里,曾經聞到這樣的香味?朝著那似有似無的香氣走過去,不久,一個人影閃入他發紅的眼睛。
  那個人看到他,似乎一怔,睜大了一雙亮麗的眼睛,清澈的光芒,一瞬間直接射進他的心裏。
  在哪里見到過這樣一雙眼睛?曾經,在哪里看到過,清澈而五彩斑斕。他眼睛鎖住他的獵物,似乎看到他在說什麼,但他聽不到,一步步的走近他,盯著那一雙夜星一樣的眼睛,覺得有些不對,不是,好像應該,再暖一些的,但是陷入瘋狂中的他,已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思考。
  看到獵物轉身想跑,他飛快的抓住他,把他按在地上。他看上的獵物,從來沒有跑得了的。
  不理會獵物那虛弱的掙扎,看著那一雙驚慌卻仍然清澈的大眼睛,原本嗜血的瘋狂,開始變成了另外一種狂熱,潛意識的驅使下,他毫不猶豫的封住了對方唇。
  接觸的一刹那,他又微怔了一下,非常溫潤的柔軟,可是,似乎,應該是更加柔軟的甜美,然而,當他吸入對方口中那混著淡淡清香的唾液,他沒有再猶豫了。是他。是誰?他不知道,總之現在,他知道他急需釋放那狂熾的欲望。
  迫不急待的撕開對方的衣裳,舔咬著滑潤的蜜色肌膚,入口的清新味道,少了那淡淡的香,但對現在的他已經不重要了,從脖子到胸膛,吸吻著,不放過那兩顆潤紅欲滴的果實,含著,咬著,使勁擠進對方用勁踢打的雙腿間,“唰”的一聲撕開對方的長褲,撫上那光滑健美的大腿。
  下身脹得發痛,讓他幾乎克制不住馬上進入那片柔軟之中。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傷害身下哭喊的人兒,看著那雙盈淚的眼睛,破天荒的,他伸出自己修長的中指慢慢的進入那禁閉的後蕾中。
  裏面那柔軟的火熱,讓他低重的歎息了出來,一隻,兩隻,三隻,最後他再也無法忍受的抽回手指,一個向前的用力挺身,深深的埋在那軟熱之中。
  抽差著,聽不見身下人兒的哭喊,他只是望著那一雙盈淚的眼睛,然後再次吻上那帶著淡淡菊花香味的軟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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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讓尉刑艱難的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雙漆黑深幽的眼睛,冰冷的,不帶一絲屬於人的氣息。動了下,後庭被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回憶起昨晚的不堪。他迷路了,走進這一片森林,碰上這個人,莫明其妙的被他撲在地上,然後,然後......
  他強暴了他,不顧他的哭喊,不顧他的苦求,執意撕裂他。好恨,本以為逃離了那個地方,自己就可以不用再擔心,然而,誰知道到頭來還是被一個男人強暴了!多可笑,多可恨!
  顧不得疼痛,“啪”的一聲,他用力甩上了那一張完美的臉。男人沒有避開,只是慢慢的轉回頭,看著他,冰冷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讓他沒來由的一陣抖,幾乎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可他死咬著唇,強迫自己死死的瞪回去,這個男人,這個殺千刀的男人,他恨他!
  看著眼前一雙清澈的水眸燃燒的看著自己,明明抖得不行,連自己的唇都咬得出血了,仍然瞪著自己,月冥流風突然對這個長得俊美的男生產生了一絲興趣,那雙冒著火的黑眸,充滿了倔傲,不馴,是那麼清高,是那麼的亮潔,如熱力四射的火焰,讓他全身都興奮了起來,這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欲望,想征服他,想看看這麼漂亮的火眸哭著向自己求繞。
  看來他在無意識中,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十分有趣的獵物,也許接下來的日子並不會太無聊了。
  現在的他,只有殘念,嗜血的陰暗本性,他當然不會記得,在他失去意識中,他在他生命裏第一次,有了可以說是溫柔的念頭,不希望這樣一雙清澈美麗的眼睛含淚痛哭......
  “我要你。”深沉低冷的聲音,莫明的震撼著尉刑的心魂,這個男人是危險的。
  “你去死!變態!”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他使勁對開眼前的男人,強忍著身上的劇痛,撿起地上的衣服朝林口走去,希望能走快些,可是身上的情況不允許。走著,知道他沒有追上來,仍然感到背後那冰冷如刀鋒的目光。  
  月冥流風看著那顫抖瘦弱的背影,有些熟悉,刹那間,似乎看到另外一個身影,穿著殘破的衣服,扶著旁邊的樹,一步一步極為艱難的走著,顫弱的如秋天蕭瑟的落葉。
  然而圖像閃的很快,快得連他自己都無法捕捉。他甩了下頭,沒去在意,站起身冷冷的對空氣說:“清宇,盯著他。”
  “是。”空氣中突然響起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然後茂密的林葉間閃過一縷快得難以捕捉的身影。
他再次看看走遠的身影,然後右手伸到眼前,那是一長學生證。
  “葉尉刑,我們很快會再見的。”說著,優美的嘴角,泛起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至於流風和泉泉的情況嘛,我在這裏做個簡略說明就好了(實際上是懶得再寫一個番外篇):
  流風和泉泉第一次見面,是在第一年的冬天,泉泉被鄭濤他們推下河遊冬泳。不過那時候泉泉只是只醜小鴨,樣貌平平,流風當然毫不把他放在眼裏啦,所以第一印象可說是絕對的零。   
  流風和泉泉第二次見面,是在泉泉被鄭濤逼著就範的時候,不過當時流風是碰巧撞到,對於這樣的情況,像他那樣天塌下來也不會眨眼的人當然不放在眼裏。所以說那次,他連鄭濤身下壓的是哪根蔥都不知道,第二印象,還是零。
  第三次見面,是泉泉被羅勇讓人輪X完後丟在樹林的那次,整個場面流風都看到了,不過對於什麼事都是冷冰冰的他來說,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泉泉又笑又哭,然後不服輸的跌下去又爬起來的情景。不過由於這樣的情況他早見多了(由於他的背景來歷),所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能說,這次的印象,10分中只有0.001,不過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容易啦。
  第四次,泉泉救他,由於當時失去意識,印象零。昏過去的時候剛好又被那兩個笨笨的護衛抬回去,所以咧,他什麼也不記得了。不過潛意識中,大概記住了泉泉那淡淡的菊花香和那一雙大大亮亮柔柔的眼睛。
  第五次,流風救泉泉,可說是奇跡。其實他當時並不認識泉泉啦,再說,泉泉也被可惡的劉展羽打得有“點點”破相,加上天又黑得要命,啥也看不清。會救他,只能說是因為泉泉抬頭用大大美美的眼睛盈滿痛苦的看他的那下吧。潛意識中他就是無法丟下泉泉躺在那裏不管,事後他自己也覺得莫明其妙,甚至連泉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他都沒放在心上(我踢!!)。這一次,泉泉在他心中的印象也只是很淡很淡。
  第六次嘛,呵呵,還沒到,不過我先透露一點點^_^,那時候的泉泉可以說是非常狼狽,是正在給人XXOO,還是讓人給下藥,又或者給人大玩SM呢,還或者(一下省略108種最狼狽不堪的場面)......我先賣個關子,哈哈~~~


夜泉番外篇之琦塚

  從他有記憶起,就是男人給他深刻的疼痛。
  小時候,和那個醉漢住在間殘破的屋子裏,已經記不清那個醉漢的樣子了,只記得他是個高瘦頹廢的中年人。無數次,當他喝完酒後,帶著那惡臭的味道,殘暴的壓下他稚嫩的小身子,無情的刺穿他,他哭,他喊,他掙扎,他求救,醉漢在笑,嘴裏吐出他聽不懂的話,強迫他喝下那腥臭的液體,沒人來救他。
  完事後,那個醉漢會把他扔進那個黑冷陰濕的屋子裏,用鐵鏈鎖住他的手腳,給他一碗冰冷冷的餿飯,然後是等待著下一次的疼痛。他以為,生活本該如此,而他的天地,從來只是那一間殘破的屋子,滿是酒臭的醉漢和那濕沉的黴氣。
  有一天,醉漢喝的很醉,醉得只把他的鎖鏈解了開來,還沒來得及百般褻玩,就一頭倒下睡著了。看著自己的手腳,動了動,輕輕的,少了以往的沉重。呆楞了許久,本能的,他推開了那扇對他一直禁閉著的門。
  這是哪里?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白花花的馬路,嘈雜的鳴笛聲,熾熱刺眼的陽光,他驚呆了。強烈的孤單和陌生感讓他害怕,刺眼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痛。
  這裏是哪里?好害怕,不要呆在這裏,他寧願回到那間陰暗的小屋子裏面,那裏只有他一個人。恐懼的看著著陌生的世界,他躲在路邊一個十分不起眼的陰暗角落,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拼命的顫抖著,但他沒有哭。他從來不哭,因為那樣往往會換來一頓毒打和殘忍的對待。
  “你怎麼了?”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脆生生的童音,清亮亮的,一下子就打進了他的心中。
  他怯生生的抬起頭,只看見一個黑黑小小的身影,因為他背著光,所以看不清楚他的樣子。
  “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找不到媽媽嗎?”小男孩蹲下來,擔心的詢問著。
  他有些不知所措,鮮少開口說話的他,根本不會應付一個陌生人。
  “別呆在這裏,這裏黑黑的,媽媽說過小孩子不能一個人呆在黑黑的地方。”男孩子說著,小手一把抓住他的,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拉著他就往那白花花的地方走。
  雙手接觸的一刹那,他本能的害怕得使勁縮了縮,然而他的手卻已經被那小小的手抓住了。第一次和其他人接觸,他應該害怕的,應該甩開的,然而當他觸到男孩那稚嫩溫軟的小手時,他竟然捨不得掙開了,只是呆呆的恁那男孩拖著往外走。
  男孩的小手一點不像那汗濕油膩的粗燥大手,溫暖柔和的肌膚相觸,奇異的平和了內心的慌亂。 走到陽光下的那一瞬間,前面的男孩回過頭來,燦爛的向他笑了開來,嘴巴動著似乎說了些什麼,但他沒聽清楚,因為那一刻,那個笑容,奪去了他所有的呼吸。那刺眼灼人的陽光,似乎因為這個笑容,而變得溫溫和和了,暖暖的,不再燙人了。那個笑容,也讓他聽清了周圍的雜音,那是人們的歡笑聲。整個世界,似乎都因為這個笑容,變得暖洋洋了起來。
  “哇,你長得好漂亮哦。”陽光下,那個胖墩墩的男孩,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發出小孩子的感歎。
  莫明的,他覺得臉上有些燥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卻又怕看不到男孩那暖暖的笑容而馬上抬了起來。那個男孩穿著一身可愛的泰迪熊衣服,胖嘟嘟的臉蛋笑得兩隻大眼睛都眯在一起了,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看著這個男孩,他覺得自己的心輕飄飄的,卻也咚咚的跳得好快。
  “我上次看見書上畫的那個小天使,都沒有你漂亮呢。”男孩子絲毫沒有察覺到眼前這個精雕玉琢的孩子的羞赧,繼續指手劃腳的說道。
  “對了,你口不口渴?我有菊花茶喲,哪,送給你。”說著,男孩子就把一罐溫溫的東西塞進他手裏。
  他有些奇怪的看看手裏的罐子,再看看眼前這個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的胖男孩,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是這個時候,男孩又說開了。
  “我都給你菊花茶了,你是不是應該跟我交換些什麼呢?”男孩子看著眼前這個漂亮漂亮的小女孩,開始動起了那小小的壞腦筋。
  嗯?要給他些什麼?自己什麼都沒有。他一聽,有些害怕,怕他沒有東西給眼前這個笑得燦爛的男孩子,他就會走開不理他。
  “其實我也不要什麼的,只要你讓我親親就好了,就一下下哦,好不好嘛?”男孩子繼續笑眯眯的說道,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漂亮可愛的女孩子,自己已經把心愛的菊花茶都拿去送給人家了,親一下,應該不過份吧。
  什麼意思?他不明白,但看到男孩子那討喜的可愛笑容,本能的,他點了點頭。
  “太好了。”男孩顯然為自己的好運而興奮過頭,開心的跳了起來,然後急急的湊到人家粉嫩嫩的小臉前嘟起了紅紅濕濕的小嘴,生怕這個漂亮的女孩後悔。
  看著男孩那雙呈放大狀的大眼睛,黑亮亮的眼珠子,五彩斑斕,眸光流轉,充滿了晶瑩的光華,他感到自己好像整個人都被吸進那燦爛的世界了,暖暖的平和。
  只覺得眼前流光一晃,那兩顆眼珠子,已被長長彎彎的睫毛蓋住。而他的唇上,感覺到了濕潤的柔軟。
  他嚇呆了。柔軟的觸感,甜甜的,唇間蕩漾著一股奇異的香味,不濃,清清淡淡的,卻極是好聞,讓人有種說不出的舒暢溫暖的感覺。
  “小泉!你在幹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個清亮的女音,兩人嚇得馬上分開。
  “天哪,你這個小色狼!我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教你可以隨便親人家女孩子!?”
  兩人間,突然插入一個纖細修長的身影,然後是一聲慘叫。
  “哎喲,媽媽,疼!”
  “哼,你也知道疼!?竟然敢欺負女孩子,我看你是皮癢了!”
  他看著兩人之間那撞進來的白影,一把揪住了那個男孩小小的耳朵。
  “沒,沒,她,她同意我才親的。”
  “哦?真的嗎?”那個人轉過頭看著他,“哎呀,好漂亮的孩子!”
  少婦發出一聲驚歎。他也看清了來人的面貌。一身如雪的白衣群,黑柔柔的長髮飄散在身後,素淨的臉,宛若一朵不沾塵的蓮花,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眸光灩湔,美麗極了。少婦整個人,就像一朵溫和淡雅的白蓮,讓人忍不住的信任和親近。
  “呵呵,是不是他欺負你?不要怕,我幫你教訓他。”
  少婦溫和的笑說著,轉過頭又捏住男孩的耳朵。他一看,急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喜歡看到那個男孩疼痛的表情,那會讓他的心痛痛的。趕忙抓住那女子的群擺,道:
  “不,不要。”清脆脆的聲音,宛如妖精輕唱,動聽極了。
  “我真沒欺負她,是她同意讓我親親的。”男孩此時也說道。
  少婦一聽,卻又擰了擰男孩的小耳朵:“說,你是怎麼騙人家的?你不知道初吻可是女孩子非常寶貴的東西嗎?就這麼給你虎頭虎腦的傢伙騙了去,真是不值得!”
  “小鬼,你怎麼跑到這!!?”就在兩人吵吵鬧鬧中,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嘶吼。
   來了,那個人的聲音。
  他全身抖了抖,原本的暖意,全部散了開來。
  “您好,這是你家的小孩?”少婦有些驚訝,卻仍然有禮貌的問著眼前這頹廢惡臭的中年人。
  “哼,是的。離他遠點!”男人沒好氣的說完,隨即一把抱住他轉頭就走。
  進入那油膩的懷抱,再次聞到那惡臭,原本以為平常的味道,此時卻讓他想吐。
  “哎,等等!”少婦拉住那個醉汗。
  “幹什麼!?”醉漢凶巴巴的問著,絲毫不因為對方是個水靈靈的柔弱女子而放輕口氣。
  少婦沒有應他,只是看著他懷中那個美麗的小女孩,擔心的問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他單純的點了點頭。
  “哼!還想幹什麼?這是我的孩子!”說完,醉漢頭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來人是孩子的家長,少婦和男孩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恁他把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抱走。
  醉漢邊走邊罵到:“你這個小賤人,乘我一不注意就往外跑,哼,果然跟你那個婊子媽媽一樣!看我不回去好好收拾你,媽的!”
  回去後,男人想也沒想,躲過他手中緊緊握著的那罐東西,不顧他的拼命搶奪,拉開咕嚕咕嚕的罐了一口,然後嗆了出來。
  “呸,什麼破玩意,難喝死了。”說著,把那罐東西仍出了屋外。
  他看著那呈弧線飛灑在空中晶瑩剔透的水珠,還有那瞬間飄散出來的淡淡清香,那個男孩子的味道。
第一次,他償到了恨的滋味。
  “你這個小賤人,竟敢乘我不注意偷溜!?看我不幹死你!!”說著,醉漢壓住他,扯開他身上的衣服,  舉起他兩條稚嫩的大腿,就那麼把巨大的兇器搗如那小小緊閉的洞穴中。
  他沒有叫,沒有哭。
  恨的滋味是什麼?就是有一天,乘著醉漢睡著而忘記鎖住他,他拿起那沉澱澱的尖刀,對照那毛茸茸的胸膛,毫不猶豫的刺了進去。
  看著飛漸出來的鮮血,看著那醉漢夢中驚醒凸出來的眼珠,看著那痛苦扭曲的表情,聽著那最後的慘叫,他感到暢快。
  他笑了,那仿佛帶著劇毒的妖花,妖媚,惑人。
  醉漢死了,他被送進一所孤兒院。那天,孤兒院來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你真美,孩子,你多大了?”那個男人笑著問他。
  “不知道,你知道嗎?”他看著男人回答著。
  “哦?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嗎?真可憐,你大概也就是7、8歲吧。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夠美得如此惑人心,將來一定不得了啊。”男人說。
  他看著他,不懂他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小東西。”他回答,因為他個頭很小,院裏的人,都那麼叫他。
  男人微皺了皺眉毛,說:“這算什麼名字?你還有其他名字嗎?”
  想了想,說:“有,小賤貨。”晚上,院長的確那麼叫他的。
  男人看了看他,頓時明瞭了一切。不再問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他蹲下身,和眼前這個粉妝玉砌的男孩平視,笑眯眯的問:“小東西,你想離開這嗎?”
  “離開?”他好奇的問,從來沒想過的兩個字,很陌生。離開了,他還能去哪?  
  “對呀,就是跟叔叔走,離開這個地方,也離開院長哦。”男人繼續耐心的說。
  “離開嗎?”睜大一雙清亮誘人的眼睛,問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是呀,離開這裏,到外面的世界去。”男人笑著說。
  隱約的,心中有那麼個小小的希望,離開這裏,也許可以......可以怎樣?他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他想出去。
  “那好呀,叔叔你帶我離開這裏。”他笑了。
  看著眼前絕美的笑容,男人有些晃眼了,心癢癢的,控制不住摸上那水嫩水嫩的粉肌,滑嫩的感覺,好像要化了般。
  “不過,我有條件哦,你要答應我以後都聽我的話,我才帶你出去。”邊摸著那粉嫩的臉頰,邊說,有些不捨得放開手了。
  “我會聽話的。”他點頭。
  再後來,他便開始忘記了許多事情。因為不允許,因為身為一個傀儡,一個被當作性愛娃娃訓練的人,是不需要記得太多的,也不需要有自己思想的,只要服從主人就行了,主人要他笑,他就笑,主人讓他哭,他就哭,主人命令他張開雙腿,他就張。如果有一絲遲疑或者反抗,那將是自己無法承受的後果。
  等他再次意識到的時候,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 琦塚。
  他是一個完美的性愛娃娃,美麗,聰明,淫蕩,他可以為男人不停的變幻著自己,清純,天真,妖媚,冷傲,不馴,勾動著他們的心魂,讓他們沉溺,讓他們著迷,直到完全的淪陷,再也離不開他。他成為了組織裏最厲害的秘密武器。他被組織拿去送給達官貴族們,掌握他們的秘密,迷惑他們,讓他們變成自己的傀儡,命令他們乖乖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組織。
  組織日益壯大。
  “哦?粱立已經同意把他名下所有的產業轉入組織裏?”男人做在寬大的黑皮沙發中,看著他最得意的孩子。
  “是的,爸爸。”他笑得甜蜜而謙遜,因為那會讓眼前的男人開心。
  “嗯,很好,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琦塚。”男人帶絲讚揚的說著。
  “謝謝爸爸。”他笑得更加燦爛了,好像討好主人的哈巴狗,只是這樣燦爛的笑容配在他那絕美的臉蛋上,是眩人的,讓人不敢逼視。
  儘管養育了他那麼多年,而他的身子是他親自開發出來的,他發覺自己仍然無法抗拒那近乎罪孽的美麗。   “過來讓爸爸抱抱。”男人說著,眼中閃過濃濃的情欲。
  “是。”沒有一絲抗拒,他走進那個男人的懷抱,然後用身子熟練的取樂著男人。
  儘管在外人面前,他總是帶著那鮮亮的表情,然而當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的臉,是冰冷而無表情的,就如一個木偶般。優雅而緩慢的走在那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步上,輕盈的腳步,沒有發出聲音。
  “琦塚!”身後傳來輕細的聲音,一瞬間,他的臉上,是淡淡的笑容,不深,卻是溫和的。他轉過身,看見一個纖細的紫色身影朝他走過來。
  來人穿著一身紫色的阿拉伯服裝,短短的上衣,露出一截纖白的腰身和兩隻纖細晶瑩的手臂。他的臉,蒙著層紫色的薄紗,只露出一雙美麗晶亮的單鳳眼,儘管如此,你可以感到來人是美麗的。
  那輕飄的紫紗,經過專門訓練的姿態,讓他看起來就如一個妖媚的舞姬,一抬手,一投足,都是惑人的舞姿。他和他一樣,也是組織裏的人,同樣用著身子去迷惑他人,他的名字是傀姬。
  “二哥,是你呀,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私底下,他總是換聲他二哥的,因為眼前的人,是少數幾個讓他能感到人性的人。
  “呵呵,要擺平那個人真是太容易了,只要稍微給他點甜頭,他就乖乖的交出所有的東西了。”傀姬咯咯的笑著,扯開自己的面紗,露出一張芙蓉般的面孔,淡淡的紫色妝點,透著絲絲妖媚。
  “你這身打扮還真是不錯,難怪人家那麼快就迷上你了。”他讚美著。
  “嘻嘻,琦塚,你在諷刺我嗎?”說著,傀姬擁住他,毫不遲疑的在他唇上吻了吻。
  這一向是他打招呼的方式,他早已習慣了。
  “這次難得見到你呢,大哥也回來了,走吧,我們去見見他。”傀姬說著,拉著他就走,他也沒反抗。的確,他們三人,好久沒有聚聚了。說起來,當時第一批被訓練的孩子,只有他們三個人存活了下來。其他的孩子,早就經受不住那樣的訓練而死了。也因為如此,他們三個人,對彼此都是惺惺相惜的。很少人,能瞭解他們的世界,那是荒蕪乾枯,冰冷黑暗的一片。
  清魄,他們的大哥,一如他的名字,清魄有著一雙清冽的眼睛。高瘦的個子,俊美的五官總是清冷中帶絲銳利,讓人有種想征服的欲望。三個人,淡淡的寒暄了幾句,雖然話不多,卻已充份表達了他們之間的情誼。因為對於傀儡來說,是不能有自己的感情的。
  “琦塚,聽說你最近接了個新任務。”清魄淡淡的問著。
  “嗯,是呀。”一樣清淡的回答。
  “目標是誰?”三人中,唯一比較活躍熱心的傀姬問著。
  “武盛。”淡淡的回答道,卻換來另外兩人震驚的注視。
  “什麼!?別開玩笑了,就算今天的組織怎樣龐大,也絕對惹不起那個男人的。”
  傀姬吃驚的說著。
  他沒有說話,的確,那是個非常棘手的男人。武盛,黑道上王的名字。不僅掌握了全國所有的黑道組織,還幾乎掌控了這個國家全部的軍火走私,甚至連政府有時候都不得不低頭向他們購買軍事武器。也因為這微妙的關係,政府對他只好睜隻眼,閉只眼。這個男人,是連這個國家都不得不敬畏三分的黑道老大,何況是這個初見雛形的組織。
  “不,我看那個老頭子是想把琦塚獻給武盛,如果琦塚成功的話,武盛將被我們收攏,如果琦塚失敗,倒也問題不大,反正還是可以接機討好武盛,依附上這個強大的靠山。怎麼說,都不會吃虧呀。哼,這個老頭,還真是狡猾得可以。”清魄冷靜的分析著。
  他還是沒有說話,他很聰明,這些他不會想不到。
  “琦塚,你到底說句話呀,你難得都不擔心自己嗎?”傀姬顯然無法忍受他的沉默,焦急的問著。
  他抬頭,溫溫的一笑,輕聲說:“擔心也沒用,爸爸既然決定了,那就絕對無法改變了。”
  “可是......”
  “傀姬,沒有辦法的。琦塚,你準備怎麼辦?”清魄問著。
  “不知道。”他淡淡的回答,仿佛他們擔心談論的對象,並不是他。
  “不管怎麼樣,總之不要惹怒那個男人。”清魄說。
  “我知道。”
  夢中,是猛烈的陽光,熾熱的,炙人的,讓他難以忍受。的確,像他這樣的黑暗生物,是無法忍受陽光的。他躲在陰暗的角落,舔舐著自己被陽光灼傷的疼痛。
  “別呆在這裏,這裏黑黑的,媽媽說過小孩子不能一個人呆在黑黑的地方。”突然傳來一個極清脆的聲音,很清晰,卻也很遙遠。他抬起頭,看到的是迷糊的一團黑影。
  然後他感到有人牽著他,往陽光下走。他知道他該掙開,可是他沒有,因為他感覺到了那奇異的溫暖,泌進人心,平覆了他身上的疼痛。
  走到陽光下的那一瞬間,他以為他又會被灼傷,然而那黑影猛的回過頭來,迷糊中,他看到了那燦爛的光華,刺眼灼人的陽光,因為那個看不清卻又燦爛的笑容,而變得溫溫和和了,暖暖的,不再燙人了。那個燦爛的笑容晃了晃,隱約聽到聲音傳來,可是無論他怎樣努力去聽,就是沒聽清楚。
  隨即,笑容消失了,暖暖的溫度消失了,他著急的想要抓住,卻從夢中驚醒。
  又是那個夢,為什麼他總會夢到同樣的東西?看不清夢裏人的容貌,卻清晰的感覺到那樣的笑容,為什麼?這並不是他的世界該有的,而他從來不記得自己看過這樣的笑容,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那個黑影,回過頭來的那瞬間,到底說了什麼?
  算了,不想了,他倒在枕頭上,感覺著夢裏的那絲余溫,再次閉上眼睛,希望能再在夢中看到那個笑容,感受著那樣的溫暖。那,一直是他沒有完全泯滅人性的原因......
※ ※ ※ ※ ※ ※ ※ ※ ※
  武盛眯著眼睛,邪肆的打量著眼前被裝扮得如月華般的人兒。的確,連他都不得不承認,他很美,美得眩目勾魂,不愧被別人稱做琦塚 -- 琦麗的墳墓,勾引著甘心跳下去的祭品。只不過,他武盛,絕對不會成為其中一個。
  呵呵,那個老頭想玩玩,沒問題,反正他最近閑得無事,就讓他,來毀了他這個最心愛的傀儡吧!敢算計他武盛,就要有勇氣承受後果。
  一把把那纖細的身影攬入懷中,淡淡的清醒,飄進了鼻子。看著那微紅的嬌羞小臉,心裏冷冷的一笑,面上卻邪氣的笑了出來,低沉的說道:“你確定你不是奶娃子嗎?”
  懷裏的人一聽,微惱的嗔到:“才不是,人家今年快滿十五了。”說著,嘟起那紅豔豔的小嘴,真是可愛極了。
  可愛的玩具。武盛邪笑的吻了上去,猛烈的吻著,然而一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直直的望進那如夜星般的眼睛。
  傀儡沒有靈魂,他們的眼睛是絕對的空洞或是絕對的腐爛。而懷中的人兒,雖然神態中帶著絲絲妖媚,然而一雙眼睛,是清清冷冷的,讓人看了有種清涼透徹的感覺。
  他是特別的傀儡,武盛在心中下了個定義。
  突然很想知道,此時身上這個熟練的取樂著自己的熱情人兒,在那雙清冷的眸子後面,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像你總在不停的笑。”他笑著問,邪氣的聲音,帶著絲若有若無的溫柔。這個美麗的人,已經勾起了他的欲望,他現在,最想的就是撥動那清冷冷的眸子。
  “是嗎?難得你不喜歡?”又是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得眼睛都彎了,只是武盛看到的,仍然是那彎月後面清冷的黑眸。
  “不,你笑起來很美,只是總是不停的笑,不累嗎?”輕柔而低沉的聲音,總能輕易撥動人的心弦。
  滿意的看到那清眸飛快閃動了一下,他滿意的笑臉笑,臉上的邪氣笑容卻更加溫柔了。
  “不會呀,只要您看得開心,我就開心。”依舊燦爛如花的笑容,美極了。
  “哦?真的嗎?你那麼好滿足?”他盯著自己的獵物,故做好笑的問。
  “嗯!”美麗可愛的人兒用力點了點頭。
  “你認為,看到你那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我會開心嗎?”
  可愛的笑容,在下一刻,瞬間消失了。換上的,是冷媚的面容,一樣的美,甚至更加美,那高傲的態度,如一只高貴的純種貓。
  “被你看出來啦。”抬了抬細緻的眉毛,如妖精輕唱的聲音,動聽極了。
  嘖嘖,看來他的獵物,還有待發掘,他真的是低估他了。然而這樣,卻更加沸騰了他的血液,因為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對手。
  看看吧,琦塚,我們兩個,到底會是我愛上你,還是你愛上我,到底,誰才是誰的墳墓。
※ ※ ※ ※ ※ ※ ※ ※ ※ ※
  他輸了,輸得徹底,輸得完全。當他開始軟化,當他迷戀那樣的溫柔表像,當他開始期盼愛,當他開始希望從那個殘忍的男人身上得到愛時,他就輸了。
  畢竟,他只有十五歲,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所以對愛的冀盼,就算再渺小,還是有的。
  而武盛,聰明的抓住了他這個弱點,對他百般溫柔呵護,教會了他笑,教會了他哭,教會了他什麼是自我,教會了他什麼是愛,讓他終於無法阻止自己的心淪陷,愛上了這個邪肆狠霸的王者,愛上了這個無心的男人,他輸了......
  看著床上兩具翻滾糾纏的肉體,他的心,支離破碎,血淋淋的一片......
  那個正在馳騁的男人,一雙邪氣銳利的眼睛,對上了他,滿眼,儘是得意,諷刺,輕蔑,和嘲笑。
  “盛,我愛你呀,我愛你呀......”
  他心痛的哭喊,放下尊嚴的苦求,卻換來了那個男人最冷酷殘忍的嘲笑。
  “你配嗎?”殘忍的話語。
  “看看你自己,你認為我會愛上一個被無數男人上過的孌童嗎?哈哈,琦塚,一切是你太不自量力了,這是你自找的。”無情的嘲笑。
  “滾回去吧,我已經玩夠你了,現在的你,讓我噁心!”冷酷的驅逐。
  心,寒了,碎了,死了,殘了。
  不再相信愛了。
  絕對不再愛了。
  他不會哭,不會笑,更加不會取樂男人了。
  他成了一個被主人廢棄的木偶,因為他廢了。
  對於沒用的人,組織一向不會留著,然而,主人,不捨得浪費他那毫無生氣的美麗。
  他變成了組織裏每個男人都可以享用的泄欲容器。
  就在他萬念俱灰想要尋死的時候,清魄和傀姬救了他。
  “活下去,無論如何要活下去,琦塚!活著,才有希望。”
  希望?呵呵,哈哈,他們這樣的人,能有希望可言嗎?
  可是,清魄和傀姬用盡了自己的力量,硬是從主人手裏保住了他。然而,主人提出了一個怪異的要求:“我給你三年的時間,去神授學院。如果,在那裏的三年,你可以不靠著自己的身體而存活下來,我就放你自由,因為你已是個無用的人,我不再留你。然而如果你在那裏,為了任何理由而自願運用了自己的身體作為武器的話,表示你已經記起怎樣取樂男人,已經恢復了原來的能力,那時的你,就必需再次回到我的身邊,再次成為我最愛的孩子,琦塚。”
  條件,還有一個,就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們的真實身份。
  於是清魄,傀姬,他,變成了董硯,董情,董明。
  董硯,董情,去那裏,是為了更好的訓練自己的能力,而他,是為了自己的自由。
  自由,多麼飄渺虛無的東西。
  自己,真的可以得到自由嗎?
  自己,多麼吸引人的兩個字。
  坐進寬敞的船艙,望著外面碧藍碧藍的大海,刺眼的陽光,白得灼人。
  感到又有人坐了進來,他並沒有多在意。感受到對方打量的目光,他不在意的回過頭,然而,那一瞬間,他呆住了。
  陽光,似乎不再灼人了。因為那溫暖暖的燦爛笑容。
  “嗨。”
  好熟悉.......
  “我叫林夜泉,你呢?”
  清亮而溫和的聲音,霎時衝破了那封塵以久的記憶。
  接觸陽光的那一瞬間,那個男孩回過頭來,燦爛的向他笑了開來,用稚嫩的童音說:
  “我叫林夜泉,你呢?”
  在那光華般的笑容下,他感到自己的心,化了,愈了,暖了,開了。
  不再愛了嗎?
  不再相信愛了嗎?
  只是愛這東西,永遠是世界上最奇妙最不可捉摸的......
  在那一瞬間,他清楚的意識到,他輸了,還是輸了,這一次,他仍然輸得徹底,輸得完全,只是這一次,他不後悔,他輸得心甘情願。
  因為,他找到了他的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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